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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宝奇兵

    张天生顺着绳索缓缓下降,近百米后,终于踩到了地面。

    陈暮影并没有在落点留下标记,张天生环顾一圈,能见度依然很差,灯柱只射出不到十米就被纷扬的粉尘轰散。

    “六号,你往哪边走了?”张天生在对讲机中问道,没人回答。他又切到队内频道,只有一片杂音。通讯断了。

    他无意识地走了几步,回过神来才发现绳索找不到了,自己迷路了。

    黑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金属变形的咯吱声,辨不出来源,如芒在背。张天生定了定神,随便找了个方向直走。五号跟他说过,在室内迷路时找到边界就能清楚房间的用途,进而知道其构造。

    他运气不错,走了没几分钟便看到了一扇门,他上前,用力转动扳手,门在绞碎铁锈后顺利被拉开,倒下一具穿着潜水服的尸体。

    潜水服皱巴巴的,淡黄色。张天生经过这几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后退半步,顺势研究起尸体。他摘下头盔,里面的人像是水分被抽干了,皮肤紧紧贴在身上,眼睛鼓着,瞳孔浑浊。

    张天生摸了摸尸体的皮肤,像是冷掉的饺子皮一样韧。潜水服没有破损,尸体面部也没有血沫之类。张天生把弄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你不会是渴死的吧?”张天生自言自语了一句,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门后,门上果然有不少划痕,大部分都像猫抓过的一样无序,少数几道则间于文字和简笔画之间。他认不出来,便拍了张照。

    张天生忽然一愣神,想起尸体的手套并没有破损。他转头望向室内,光柱随之移过,只见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袋松垮的胶皮人,他们都穿着相同的黄色潜水服,那些目镜诡异地闪烁着手电光,仿佛正在注视着冒昧的闯入者。

    黄色的尸体中间,零散的分布着几具蜷缩着的,更加瘦小的尸体,他们就像烤过的鸽子,有些赤裸着,有些还穿着迷彩的紧身衣。

    这些死因不明的尸体散发出一股不详的气息,房间的另一边仍然淹没在晦暗中,张天生退到门口,自我拉扯起来。

    “他们全死里面是因为门没开,那我开着门进去是不是就没事了?”他刚踏进一步,又想到:“万一他们是宁死都不愿意开门,那我进去是不是纯送人头呢?”

    犹豫间,一只手搭到了张天生的肩上,他一激灵,回头看去,眼前是一个面相熟悉的陌生人。

    张天生略一回想,惊讶开口:“何睿恩?”

    对方抬了抬眉毛,表情超乎寻常的淡定。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又拍了一下张天生的肩膀,转身带路。

    这一层的空间比上面大很多,他们沿着某个断崖旁的栏杆一直走,十几分钟后,抵达了一间亮着灯的房间。

    何睿恩等张天生进入房间后关上了门。屋内陈设简单,墙边一张床,床前一张桌子,桌边两张相对的椅子。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一盏台灯,它金属材质,褐色灯罩,铜质灯座,不见连着电线,就这么亮着。

    张天生认得这东西,联邦少见的无危险级异常物:不灭台灯。

    这批一共350个,由旧政府时期某个灯具公司生产的普通台灯,在集装箱海运的途中被异化,拥有了“即使不连接任何能源也能一直以最大功率照明”的能力。只要外形保持基本完整,它就能一直亮,多年以来被当成应急光源和装饰品广泛使用。

    台灯的光线微微偏暖,将坐在床上的老相男人照得多了一分人样。

    “你是救援队?”何睿恩拉出一张椅子,在另一张上坐下,问道,“外面已经过了多久了?”

    “一天。”张天生说道,坐了下来,“跟你一起下来的其他三个人都死了,就剩你了。”

    “没下来的人呢?”何睿恩问,“我发现那个入口不久后,通讯就断了。底下还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一堆污染生物,把我退路也截住了。”

    “都死了。”张天生毫不留情地答道,“冗人干的。”

    何睿恩低下头陷入沉默,坐在床上的老男人则开口问道:“一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的?”

    “从他下来到我下来,中间隔了一天。”张天生回道。

    何睿恩抬起头,看了一眼老男人,又看向张天生,笑了一声:“呵,我在这儿可呆了……有几个月了吧?”

    老男人点点头,说道:“看来潜艇周围的时间确实是乱的。”

    何睿恩抬起手标向老男人的方向,对张天生说道:“介绍一下,这是蛇眼号的大副,斯内克先生。”

    “蛇眼号……那艘一百多年前的潜艇?”张天生想起那张会议室里的报告,有些惊讶。

    “在我的视角里,我们只出去了六个月。”斯内克说道,“可回来后,基地里的人都像见了鬼一样。”

    “那可能是因为你们已经‘回来’过一次了。”何睿恩将几张泛黄的纸拍到桌上,说道,“还往基地里卸了不少好货……”

    斯内克从床上起身,翻看起来,很快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

    张天生也凑了过去,那是一张合照,几十个军人笑着在一艘黑色的潜艇前合影,底下用黑笔写着:纪念蛇眼号全员凯旋归来。

    他翻到下一页,上面图文并茂地记录了一箱箱的“遗迹宝藏”。

    “那本来是一次普通的巡航任务,带着核弹头深潜,提防疯狂的邻居……开始时一切正常,直到第二个月,指挥部突然发来命令,要求我们偏离航线,前往一片未知的海域。”

    斯内克皱着眉头回忆道。

    “指挥部并没有告诉我们原因,大伙都猜测是不是开战了……那几天所有人都很沮丧。”

    “当我们抵达目的地时,指挥部的第二条命令掐着点就来了,十分莫名其妙——下潜,寻找‘渡鸦号’的残骸。”

    “这个名字所有人都闻所未闻,但我们还是按照命令下潜,搜索了三天,毫无收货……就在船长准备投票上浮时,雷达兵来了消息,海床上居然真的有一片残骸。”

    “接下来就是另一件奇怪的事,蛇眼号居然配备了全套的打捞设备……这只有一个解释,这趟任务的目标从一开始就确定了,但是没有人告诉我们。”

    “那艘船的残骸还保留着大致的轮廓,我从来没见过那种设计……从出舱开始,指挥部突然下令,要全权接手指挥。”

    “由于线路受限,指挥部根本不可能看到现场的状况,但他们的指挥精细又及时,对残骸的结构也熟悉得就像是自己家里一样。”

    “可以说,我们带回船上的所有收获,都是指挥部亲点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另一个蛇眼号返回了基地。”何睿恩插道。

    “根据基地日志记载,蛇眼号出发三个月后提前返航,在深潜码头秘密卸货。当天深夜,潜艇所有官兵在同一时间离开宿舍,重新进入了潜艇。”

    “蛇眼号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离港,且切断了通信线路……经过指挥部批准,下令击沉。”何睿恩翻到下一页,“蛇眼号在距离基地十公里外解体,后续探测器未观测到人员遗体……或是幸存者。”

    “……当时船长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把我叫过去,给我看了指挥部的最新命令,老实说,我被吓到了。”斯内克接着说道,“那些语音,指令,一遍遍地重复,就像学人说话的鹦鹉。而当你完成一条,还没来得及汇报时,下一条指令就已经发下来了。”

    “就好像他们就在船外看着我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