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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士之狂放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流传在草原的歌谣,多少年来一直被传唱,一望无际的草原,牛羊吃不完的草,草原人吃不完的牛羊。

    草原一望无际,草原人大多勇猛如虎,草原人男女老少皆会骑马弯弓射箭,草原上狼更多,与狼斗保护好牛羊才能在草原更好地生活,他们与天地斗与狼斗,游牧为生。

    草原人每年过冬天都会有无数的牛羊死去,也有无数的老人小孩被冻死,一场大雪有可能让一个族群消失,恶劣的冬天,保暖吃饱饭都很重要。

    草原人向往南方,他们听说遥远的南方,冬天也温暖得像春天,他们听说,在遥远的南方,随便找一块地洒点种子就能长出粮食,南方的人不用为了冬天食物不够饿死,不会因为毛毯薄了被冻死,那遥远的南方,就像天堂一般。

    草原的王今年带着他们草原上的勇士,南入玉门关,带回了大量的食物,还有金银珠宝,漂亮的布料,还有大批的女人,这些都是草原人缺少的。

    谁都没有想到,在草原的深处,有一处江南小院,小院外有小桥流水,有茅亭小舟,红砖绿瓦假山阁楼,这里依然就像一处江南水乡,这可是草原里的禁区,没有草原王的命令,进来的人只有一条死路。

    李集手捧长萧,对着夕阳,婉转优柔地箫声传得极远,手指跳动间,动人的箫声如秋雨如秋叶盘旋而下,他身穿白袍赤脚,一头已经有了点点银丝的华发,先生也不再年轻。

    草原王骑着他心爱的汗血宝马,听到了箫声,老远就拉住了马,身后的骠骑随后整齐停住,他跳下了马儿,随身的卫兵上前牵住了马儿,穆德已经快六十了,他一头棕红色的头发已经夹着丝丝白发,一双蓝色的眼珠还是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上额头的皱纹显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一袭披风鲜红似血,脚下的是一双鹿皮鞋,身上的鹿皮大衣包裹着曾经雄伟的身躯,如今微微显得驼背的草原王已经老了,穆德跨步向前,身后的上百人的队伍鸦雀无声,全部原地等待,目送着他们的王走向那处江南小院,哦,是草原上的一处有着江南风景的小院。

    脚下的是已经开始变得浓绿色的草地,入了秋后,草儿已经不再吐新芽了,过不了多久,绿色的草原就会变成黄色的,再不久就会变成灰色的,最后被大雪掩盖,只待来年开春才会再次吐新芽,漫长的冬季在秋天来了也就不远了。

    阁楼上箫声动人心魄,如泣如啼,而草原王的到来他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也不为所动不得而知。

    穆德只身上了阁楼,他没有打断文士吹箫,伺候人的两个丫鬟也让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跪了下来低着头,穆德自顾盘腿坐了下来,静静聆听着。

    终于一曲吹罢,中年文士良久才放下了萧,他回头这才看到了盘腿坐在矮塌前的草原王穆德,而伺候着他的那两名少女跪在一边,垂头趴于地板上,“许久没听先生吹这管洞箫了,愈发动人心魄了。”

    “大王见笑了。”中年文士他脸上是没看到丝毫的波动的情绪,温和如玉一般的男人,光着脚披着发,身上的白袍有点单薄了,站在窗口吹着西北风,草原上的秋风,已经是非常的凉了,可他还是不愿意添衣。

    “先生,最近天气已经很凉了,你得添衣保暖啊,得保重自个的身体。”穆德关心怕他着了凉,有点严肃地说了一嘴。

    “大王多心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觉得冷了自然就会添衣的。”

    “先生,如今时机?”

    两个小丫鬟早在先生那曲萧停后,给小炭炉的提梁壶里舔了山泉水,这时水开了一名丫鬟给矮榻上的茶壶里舔了茶叶,一个用烧开的开水给他们两个都烫好了杯,待到冲好了茶,穆德挥挥手,她们两低着头退了出去,她们当然知道,大王要与先生说的可不是她们能知道的话了,一直退到了楼下出了阁楼的门口候着,这时肯定是谁都不能踏足这里的。

    “大王喝茶,这茶就是得水一滚开就泡,真香,若是时机把握不住,水温下来了,泡的茶可就不香了。“中年文士并没有直接回答穆德的提问,给他倒了一杯茶后微微一笑,穆德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真香。

    “先生,咱应该是这个冬天还是开春之后才动?”穆德他完全信任这名男子,毕竟这些年他也对这中年文士言听计从,让草原上的气象日新月异,他终于有信心对富饶的大周王朝发动全面的战争。

    “大王,咱先喝茶吧,你就说这茶叶好不好,这可是开春摘的茶叶,来自大周南方的云州,过了清明之后摘的茶叶就没那么香了。”穆德终于是明白了,先生说的是茶,其实暗里指的不就是他所问吗,自己还真的是笨,这般都没想到,他哑然失笑,又喝了一口茶,这时才觉得这杯中茶,更香了。

    他们草原人无论做啥事,都喜欢直来直去的,哪来的这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但是身为草原上的王,他会笨吗,这绝对不可能,“阿十带着使团去大周,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这时应该是在帝都了吧?”

    滚烫的茶水茶香渺渺,缕缕水汽从杯中蒸腾飘逸,秋风不时从窗口进来吹上几口,夕阳的余晖正好照在东边的墙上,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一名女子手持雨伞,正缓缓走来,金黄色的夕阳下,寥寥几笔画出了少女娇柔的身姿,楼梯上这时探出一只灰色大猫的头,它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先生的脚边卧了下来。

    草原王穆德端起茶杯,闻着茶香品着茶味,他最关心的事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心情简直不要太好,他想给先生一份天大的富贵,可是先生不要,他每天粗茶淡饭,仿佛无欲无求,每每穆德有了烦心的事,先生总能让穆德这么一个草原王解惑。

    “先生,穆德想要表达对您的感激,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做,先生,给穆德一个机会去报答你吧。”穆德他蔚蓝的眼睛盯着坐在对面的李集,这个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的男人,这个一脸清廋,下巴蕴着长长山羊胡子的男人,他无欲无求,不明白他为了什么会来到草原,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帮助他这么干,穆德有时候还为了这事失眠,这也是穆德在先生这里唯一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大王,我不是无所求,是你今天还没能力给我,但愿在我有生之年,大王能打下大周的江山,到时倒还希望大王能给我。”李集说完,他微微一笑,这一笑仿佛在北极的永夜,终于是看到了曙光一般。

    “先生,荣华富贵自然少不得你的,但是你却不想要,穆德当真的是绞尽脑计都猜不出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大王,你我追求的,不同,但愿大王真的能坐上了那个宝座,到了那一天,我自然会告诉你的,现在说了也没什么意义。”收了脸上的笑容,李集从炭火炉上的提梁壶倒了正吱吱作响的开水,茶壶里的茶叶被开水冲得翻腾打转,茶香四溢,给穆德添了茶。

    穆德在阁楼里呆到了夕阳沉没在草原的最西边后才下了楼,李集这才是穿上了布鞋,送着草原的王下了楼,他们两不像师生,不像君臣,不像朋友,楼下自然有厨师做好了饭菜,阁楼后有块小菜园,李集吃的菜基本上都是自己所种的菜,牛羊肉他也很少吃。

    “大王不然就在这吃了晚饭吧,今儿突然就想喝点酒。”穆德自然对先生的请求不会拒绝,丫鬟都伶俐,都不用吩咐她们就已经跑去了后厨,让厨师多做了几个肉食,很快的几道菜端到了阁楼后的院子里桌子上。

    饭桌上也摆上了供他们两人的餐具,筷子穆德用得不习惯,一把小刀一个大盘就是穆德的餐具了,两人喝酒吃肉,聊了好些最近草原上的有趣的事,而李集也讲了许多中原的典故,家国大事他们两是一口都不提。

    酒过三巡,一轮玉盘高挂碧空,酒至微醺,穆德喝的是他喜欢喝的马奶酒,而李集喝的是来自中原的高粱酒,两人的脸颊都已经微红,小院里自然都已经掌上了灯笼,草原上的风大,穿过围墙吹得几个灯笼摇曳晃动,李集兴头起了,端起碗,半碗高粱酒一口闷干。

    “大王,你的鹰笛已经很久没有吹响了,请大王吹一回鹰笛,我要高歌一曲。”李集这时形象大变,之前的温文变成了狂放的姿态,真的是士之狂放,他要帮这个大草原的王,颠覆这肮脏的大周帝国,让草原的铁骑踏破大周。

    “下士谋财,中士谋权,上士某国,大王,请。”

    “哈哈哈,先生,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喝酒的这个样子,我为先生吹响鹰笛。”

    穆德的鹰笛就挂在他的脖子上,草原上的鹰笛非常珍贵,一把鹰笛能换好多只牛羊,解下了鹰笛,穆德嘴巴含上了鹰笛,嘹亮的鹰笛被吹响,其声真的如鹰啸长空,穿云裂风,李集站了起来,一脚踩上了边上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