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二
那天凯尔去了一趟市区，在回来的路上，看到路边有人摆着摊子，测吉凶。
街道上到处挂满了宣传梦想新城的宣传画，摊子就摆在一张横幅宣传画下。
整个摊子只是一张旧旧的小折叠木桌子，盖着一块布，上面写了各种“晓阴阳，测八卦。明鬼神，问吉凶。”、“避凶驱鬼”等等。
凯尔的日常就是行走在生死边缘，对这种东西难免更加敏感。平常的话，怕对自己的心态产生影响，凯尔一直是避免这类预测的。
那天正好接到上头的一个大任务，心思有些犹豫，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坐下来了。
摆着算命摊子的是一个三十来岁，面相瘦削的男子。当看到凯尔坐在摊子前，还微微一愣，捉摸不透是应该掏钱交保护费还是应该正常开始业务。
不得不说，凯尔的长相简直就是经典黑帮形象。黢黑的脸庞，略微瘦削，脸颊非常紧实，下颚线宽大明显，大概是混血，脸上常常是没有任何表情，整个身材非常宽大粗壮。一坐下来的时候，仿佛带着一片阴影罩住了小摊，是像熊一样的身材。
“......，看看我最近的运势，怎么样呢？”看到占卜师一会时间都还没有开口，凯尔还是先开口。
听到凯尔的话，原来是来业务了。算命师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刚刚紧绷起来的肌肉也略微松弛了一点，开始了正常业务运营。
“您是要看面相吗？”
“嗯。”
“看起来，您最近有些烦心事。”
凯尔不置可否，这年头谁没有点烦心事。
“这位先生，看起来印堂发黑，恶纹冲破，气色发暗，诸事不顺，可能马上就要有血光之灾呀！”
不知道是凯尔真的脸黑，还是算命师想让凯尔“借财消灾”。
凯尔不置可否，“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
“要学会放下，有时候背负太多，容易摔倒。太过贪恋某些东西，反而会得不到。已经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要妄图找回来。”
凯尔还是不置可否，也没有进一步询问。默默地思考了一会，问了价格后，留下算命的钱就走了。
在路上，他又想起了白天老大跟他说的话。
在白天中午的时候，凯尔跟着秘书走进了老大的办公室。
当秘书打开老大的办公室的门时，昏暗的走廊也瞬间变得亮堂。宽大的办公室中，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带着满满的光源，让凯尔的眼睛都稍微眯了眯。在这边落地窗前，透过这落地窗，凯尔似乎看到了大半个A市。
老大的办公室位于市中心的一栋高大的商业楼的高层上。可以看到正从最中心密布的商业楼衍生出去，一块块精心装修的小区，还可以看到最远处的港口和海面。在港口和市中心商业区之间，有一小块看上去破旧乌黑的小区，如同洁白蛋糕上的一个污点，又像是芒果上烂掉的一个黑点。
那一块就是A市有名的贫民棚户区。
“凯尔，上个月你做的很好。”老大背对着凯尔，俯瞰着整个A市，淡淡说道。
上个月三枪帮终于把谢尔家族的主力给打垮了。谢尔家族是A市唯一能够跟三枪帮抗衡的黑帮，两派已经争斗两三年了。其中，凯尔在这几场斗争中表现都非常亮眼。
看着老大的背影，凯尔感觉老大这两三年变得越来越陌生。这几年，三枪帮发展迅速，从一个只管着一两条街的小黑帮，到现在基本上掌握了A市整个地下市场命脉。
以前的三枪帮，只是街区里的“友好邻居”，但是扩张到现在，已经是整个A市地下世界的一头猛兽了。
而驾驭这头猛兽的人，必须是一个比猛兽还要强的人。他们的老大也变越来越凶猛。
这一切变化的起因，都是因为搭上了那个人。
“但是，现在做的还不够。这个世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我们现在做的还是不够。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跑的不够快，我们还是要被吃。我们还要更进一步。现在唯一的阻碍就只有他了，凯尔，我要你杀了他。”老大继续说道。
当说到“凯尔”的时候，老大猛然回头，最后的“杀了他”这三个字，更是近乎一字一顿。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现在唯一阻碍三枪帮发展的，只有他了。只有那个曾经帮助三枪帮，让三枪帮走上顶点的人了。
从老大办公室走出来的路上，凯尔面无表情。一路上不断有一些小弟，对着凯尔问好。各种“凯尔哥好”的声音不绝于耳。凯尔对一些相熟的人，点头示意，大部分的问候都是面无表情，直接走过了。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群年轻混混模样的人。领头的是一个染着白毛的年轻人，他穿着黄色的花衬衫，宽大的深蓝色牛仔裤，耳朵上还有着两个耳钉，走起路来，摇摇摆摆，一个人倒像是占了两个人的道一样。
那个白毛，迎面就朝着凯尔喊道，“凯尔哥”，甚至还夸张的张开双手，做势要拥抱凯尔一样。凯尔没有理会，更没有要回应拥抱的意思。他走到白毛的前面，说道，“朗，棚户区改造那个事件，要不要弄的这么夸张。”
朗面对凯尔一见面就咄咄逼人的样子，丝毫不以为意。见凯尔没有回应自己这个拥抱的意思，顺势就放下了双手，“这也是老大的意思，我也不想的，不怎么做，怎么推进。棚户区那群人都是乱来的人，谁知道他们最后会不会捅什么娄子。到时候事情做不成了，耽误了帮里的事情，老大还是要怪我的。”
原本带路的女秘书，看到帮里两个头目的对话中充满了一股紧张的气息，只能站在旁边，盯着自己的高跟鞋脚尖，一言不发，似乎脚尖上有什么神奇的奥秘。
凯尔哼了一声，还是说了一句，“即使是执刑者，也有枪口抬高一寸的权力。凡事还是应该留些余地。”说完就往门口走去了，女秘书赶紧跟上，完成送凯尔出门的任务。
在与朗擦肩而过的时候，朗还拍了一下女秘书的屁股，享受般的看着女秘书惊慌的表情，然后目送两人远去。
等到凯尔走远后，朗的脸色马上就拉了下来，呸了一口，“什么东西，不就是比我早进帮派两年吗，还敢教育我，真把自己当颗菜了。”
“对呀，我看他就是样子货，打架肯定没有咱们大哥厉害。”
“要不是跟老大关系好，那轮到他出头。”
“就是，哪像我们，都是实打实的为帮派做事。”
旁边几个小弟，这时才开始不断附和吹捧着朗，簇拥着朗朝着老大办公室前去。
当凯尔经过前门走出时，凯尔透过玻璃的倒影看到了含糊不清的自己的倒影后，凯尔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跟原有记忆中的印象，差的越来越大了。
几年前，记忆中，自己还是一个大男孩样貌的脸，时不时会傻笑。现在却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冷静而严肃，眉头紧锁，似乎总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凯尔知道，自己的内心其实没有变，而老大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老大了，帮派也不是曾经的帮派了。
可能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回不去了。整个世界都在前进，而留在原地的可能只有我，凯尔想着。
街道上到处挂满了宣传梦想新城的宣传画，摊子就摆在一张横幅宣传画下。
整个摊子只是一张旧旧的小折叠木桌子，盖着一块布，上面写了各种“晓阴阳，测八卦。明鬼神，问吉凶。”、“避凶驱鬼”等等。
凯尔的日常就是行走在生死边缘，对这种东西难免更加敏感。平常的话，怕对自己的心态产生影响，凯尔一直是避免这类预测的。
那天正好接到上头的一个大任务，心思有些犹豫，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坐下来了。
摆着算命摊子的是一个三十来岁，面相瘦削的男子。当看到凯尔坐在摊子前，还微微一愣，捉摸不透是应该掏钱交保护费还是应该正常开始业务。
不得不说，凯尔的长相简直就是经典黑帮形象。黢黑的脸庞，略微瘦削，脸颊非常紧实，下颚线宽大明显，大概是混血，脸上常常是没有任何表情，整个身材非常宽大粗壮。一坐下来的时候，仿佛带着一片阴影罩住了小摊，是像熊一样的身材。
“......，看看我最近的运势，怎么样呢？”看到占卜师一会时间都还没有开口，凯尔还是先开口。
听到凯尔的话，原来是来业务了。算命师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刚刚紧绷起来的肌肉也略微松弛了一点，开始了正常业务运营。
“您是要看面相吗？”
“嗯。”
“看起来，您最近有些烦心事。”
凯尔不置可否，这年头谁没有点烦心事。
“这位先生，看起来印堂发黑，恶纹冲破，气色发暗，诸事不顺，可能马上就要有血光之灾呀！”
不知道是凯尔真的脸黑，还是算命师想让凯尔“借财消灾”。
凯尔不置可否，“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
“要学会放下，有时候背负太多，容易摔倒。太过贪恋某些东西，反而会得不到。已经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要妄图找回来。”
凯尔还是不置可否，也没有进一步询问。默默地思考了一会，问了价格后，留下算命的钱就走了。
在路上，他又想起了白天老大跟他说的话。
在白天中午的时候，凯尔跟着秘书走进了老大的办公室。
当秘书打开老大的办公室的门时，昏暗的走廊也瞬间变得亮堂。宽大的办公室中，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带着满满的光源，让凯尔的眼睛都稍微眯了眯。在这边落地窗前，透过这落地窗，凯尔似乎看到了大半个A市。
老大的办公室位于市中心的一栋高大的商业楼的高层上。可以看到正从最中心密布的商业楼衍生出去，一块块精心装修的小区，还可以看到最远处的港口和海面。在港口和市中心商业区之间，有一小块看上去破旧乌黑的小区，如同洁白蛋糕上的一个污点，又像是芒果上烂掉的一个黑点。
那一块就是A市有名的贫民棚户区。
“凯尔，上个月你做的很好。”老大背对着凯尔，俯瞰着整个A市，淡淡说道。
上个月三枪帮终于把谢尔家族的主力给打垮了。谢尔家族是A市唯一能够跟三枪帮抗衡的黑帮，两派已经争斗两三年了。其中，凯尔在这几场斗争中表现都非常亮眼。
看着老大的背影，凯尔感觉老大这两三年变得越来越陌生。这几年，三枪帮发展迅速，从一个只管着一两条街的小黑帮，到现在基本上掌握了A市整个地下市场命脉。
以前的三枪帮，只是街区里的“友好邻居”，但是扩张到现在，已经是整个A市地下世界的一头猛兽了。
而驾驭这头猛兽的人，必须是一个比猛兽还要强的人。他们的老大也变越来越凶猛。
这一切变化的起因，都是因为搭上了那个人。
“但是，现在做的还不够。这个世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我们现在做的还是不够。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跑的不够快，我们还是要被吃。我们还要更进一步。现在唯一的阻碍就只有他了，凯尔，我要你杀了他。”老大继续说道。
当说到“凯尔”的时候，老大猛然回头，最后的“杀了他”这三个字，更是近乎一字一顿。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现在唯一阻碍三枪帮发展的，只有他了。只有那个曾经帮助三枪帮，让三枪帮走上顶点的人了。
从老大办公室走出来的路上，凯尔面无表情。一路上不断有一些小弟，对着凯尔问好。各种“凯尔哥好”的声音不绝于耳。凯尔对一些相熟的人，点头示意，大部分的问候都是面无表情，直接走过了。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群年轻混混模样的人。领头的是一个染着白毛的年轻人，他穿着黄色的花衬衫，宽大的深蓝色牛仔裤，耳朵上还有着两个耳钉，走起路来，摇摇摆摆，一个人倒像是占了两个人的道一样。
那个白毛，迎面就朝着凯尔喊道，“凯尔哥”，甚至还夸张的张开双手，做势要拥抱凯尔一样。凯尔没有理会，更没有要回应拥抱的意思。他走到白毛的前面，说道，“朗，棚户区改造那个事件，要不要弄的这么夸张。”
朗面对凯尔一见面就咄咄逼人的样子，丝毫不以为意。见凯尔没有回应自己这个拥抱的意思，顺势就放下了双手，“这也是老大的意思，我也不想的，不怎么做，怎么推进。棚户区那群人都是乱来的人，谁知道他们最后会不会捅什么娄子。到时候事情做不成了，耽误了帮里的事情，老大还是要怪我的。”
原本带路的女秘书，看到帮里两个头目的对话中充满了一股紧张的气息，只能站在旁边，盯着自己的高跟鞋脚尖，一言不发，似乎脚尖上有什么神奇的奥秘。
凯尔哼了一声，还是说了一句，“即使是执刑者，也有枪口抬高一寸的权力。凡事还是应该留些余地。”说完就往门口走去了，女秘书赶紧跟上，完成送凯尔出门的任务。
在与朗擦肩而过的时候，朗还拍了一下女秘书的屁股，享受般的看着女秘书惊慌的表情，然后目送两人远去。
等到凯尔走远后，朗的脸色马上就拉了下来，呸了一口，“什么东西，不就是比我早进帮派两年吗，还敢教育我，真把自己当颗菜了。”
“对呀，我看他就是样子货，打架肯定没有咱们大哥厉害。”
“要不是跟老大关系好，那轮到他出头。”
“就是，哪像我们，都是实打实的为帮派做事。”
旁边几个小弟，这时才开始不断附和吹捧着朗，簇拥着朗朝着老大办公室前去。
当凯尔经过前门走出时，凯尔透过玻璃的倒影看到了含糊不清的自己的倒影后，凯尔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跟原有记忆中的印象，差的越来越大了。
几年前，记忆中，自己还是一个大男孩样貌的脸，时不时会傻笑。现在却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冷静而严肃，眉头紧锁，似乎总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凯尔知道，自己的内心其实没有变，而老大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老大了，帮派也不是曾经的帮派了。
可能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回不去了。整个世界都在前进，而留在原地的可能只有我，凯尔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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