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紫宫朝贺，道人寻道
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正月初一
紫禁城中，奉天殿
朱常润王子，身披蟒袍，头戴玉冠，立于皇子队伍之左，心中却如坐针毡，神色不安。
奉天殿举办的是正至日之朝（在重要的节日或特殊场合，皇帝举办的大朝会）和朔望日之朝（初一十五，亦称中朝），而“常朝日之朝”或简称“朝会”则分文武，每三到五天举行一次的定期在紫禁城内的文华殿或武英殿进行（文华殿：通常用于文官的朝会，武英殿通常用于武官的朝会）。
此日乃元旦大朝会，朱常润天未亮才在太庙献过三献九拜之礼，祭祀大明历代先皇，现在未及用餐，便同诸位皇子随万历皇帝来至此地。皇帝在这里接受外臣藩属之大朝会，同时在庭列四方之贡物气象万千。
凡皇子亲嗣诸王宗亲国戚、国宾，勋贵、内外使臣、文学侍御馆阁供奉之属等平时不用上朝的清贵闲人，也要到场露个脸，山呼万岁，站在人群里喊一喊“愿乾坤之内，皇道昌隆，龙体康泰。”“恭祝皇上新年，如太乙生水，源远流长。”充充仪场。
由于大朝只受朝贺，不理朝政，因此更多是礼仪外交性的大型国事活动，也兼有发布重要的政治指示或宣读诏书。偶尔也会有极少人，被允许在大朝后留内招对，以示恩宠。
初一十五朔望日之朝，则是皇帝亲厚臣子，会见内眷及皇亲各属，兼处理皇族家务的大规模见面恳谈会。
只有常朝日之朝是例行的朝会，凡事关军国机要，时政得失，皆可在朝堂上对仗公言，只有一些皇帝关心的具体司曹琐细事物，或是涉及机要不可公开对仗者，才会留后内朝。
但是常朝的具体天数，历代皇帝喜好而有所不同，象太祖皇帝和成祖时每日坐朝，最勤政的代表，也有世宗嘉靖和当今万历皇帝这样数十年不上常朝，只见文渊阁内诸阁臣的例子。
朱常润之所以心中如坐针毡，神色不安，非他平日之态，乃是因为往年在奉天殿下面站着的皇亲国戚、国宾，勋贵、内外使臣，一般会在圣旨宣读之后都会趁机抬头，一睹多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的天颜。
然而今年则不同，圣旨宣读之后，一大部分人转头看向皇子队伍里的自己，让他顿感不适。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挨到大朝会结束，朱常润快速地走下台阶，向奉天殿外走去。一路上，他那强化过的耳朵听到了不少议论：
“那位就是惠王，京师里传说的飞天神人。”
“果真相貌堂堂，不类凡俗。”
“什么飞天？是真的吗？我乃朝鲜使臣，年前才至京城，请与我详细说说。”一名朝鲜使臣好奇地问。
……
朱常润才踏出奉天殿的那金碧辉煌的大门，欲乘轿回宫，却见左前方疾风骤起，一道紫气东来，紫袍道人如风而至。朱常润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王常保。
“王真人，久矣！何以如此急促？”朱常润笑问。
王常保这才跑到朱常润面前停下，左手持拂尘，右手行稽首礼，气若游丝地道地说道：“惠王殿下，莫再称贫道真人，贫道承受不起啊。殿下若愿意，唤贫道赛常子便可。”
“哈哈，赛常子，时隔多日，何以如此急走？”朱常润换了个称呼，重新笑问。
王常保回答道：“惠王殿下，您贵人多忘事，那日在紫霄宫您不是传法与我等武当山群道，言若我等有心，可到京师寻您。“
朱常润听罢，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便边走边说。”说着，转身对随行的太监宫女吩咐：“孤今日欲步行，你们先行回宫。”
太监宫女应声：“是，殿下。”便抬起轿子，先行离去。
朱常润在前面走，王常保跟在身后：“赛常子，去年九月三十你离宫之后就没来找过孤，孤还以为你忘了这事了呢。“
王常保笑道：“殿下何出此言，贫道自幼修炼，至今未得大道，好不容易遇到殿下您这位真仙，怎么可能忘记和殿下的约定。“
王常保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休说贫道了，武当山上，当日在场的道士有哪个不想来京师寻殿下您。“
朱常润奇怪道：“那孤这几个月怎么一个道士都没见到。“
王常保：“殿下您莫要拿贫道寻开心了，您身居紫禁城，哪个道士能进来找您。就是贫道，虽是陛下封的真人，无诏亦是不得入宫。故而只有今日大朝之时，才能趁朝会之后来寻您。”
朱常润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难怪你刚才如此急促，几乎要吐了。那现在京城内有哪些道士？”
王常保：“据贫道师弟赛宏子所言，当日殿下和贫道离开武当山之后，尽管紫霄宫所有门人都想来京，师傅玉虚子忧心忡忡，恐多人来京，会给殿下造成麻烦。遂令一师兄坐镇紫霄宫，带亲传弟子四人，机敏道童十人来京。星夜兼程，于十一月初到达京师，现居贫道观内。
至于其他人等，年前，南岩宫观主青云子郑立化、鸾凤宫观主正阳子吴正星、太和宫观主灵官子陈风云、三清宫观主灵虚子刘天成、五龙宫观主清虚子黄日华均已来贫道观中寻过贫道，他们究竟带了多少人来京，贫道不知。“
朱常润哈哈大笑，双手拍掌，道：“原来诸位道友早已抵京，只是孤一时未知！”
王常保道：“正是如此，殿下。不知殿下何日方便出宫，我等也好寻一去幽静高洁之地，布置整齐，以迎殿下为我等讲道。“他说这话时，双眼闪烁，似乎充满了期待。
朱常润摇头笑道：“此事不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王常保顿时面色大变，双手紧握拂尘，道：“殿下莫非反悔，不愿传法于我等？望殿下慈悲，勿弃我等而去。”
朱常润笑道：“赛常子莫需慌张，孤并无此意。”说着，他轻轻拍了拍王常保的肩膀，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父皇已答应孤出宫开府，待至十五之后，孤便在王府讲道，尔等无需另寻他处。”朱常润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王常保闻言，面露喜色，双手合十，道：“如此甚好！贫道一出宫，即通知师傅与诸位道友此喜讯，静候殿下佳音。”
说罢，便俯身一拜，告辞而去。朱常润转身步入宫门，消失在紫禁城的深处。
诗曰：
紫宫朝贺气象新，万历皇嗣心难宁。文武臣子皆朝贺，皇子朱润独忧心。
道人王子共谋道，紫气东来悟真经。武当群道皆望教，王府讲道期将临。
紫禁城中，奉天殿
朱常润王子，身披蟒袍，头戴玉冠，立于皇子队伍之左，心中却如坐针毡，神色不安。
奉天殿举办的是正至日之朝（在重要的节日或特殊场合，皇帝举办的大朝会）和朔望日之朝（初一十五，亦称中朝），而“常朝日之朝”或简称“朝会”则分文武，每三到五天举行一次的定期在紫禁城内的文华殿或武英殿进行（文华殿：通常用于文官的朝会，武英殿通常用于武官的朝会）。
此日乃元旦大朝会，朱常润天未亮才在太庙献过三献九拜之礼，祭祀大明历代先皇，现在未及用餐，便同诸位皇子随万历皇帝来至此地。皇帝在这里接受外臣藩属之大朝会，同时在庭列四方之贡物气象万千。
凡皇子亲嗣诸王宗亲国戚、国宾，勋贵、内外使臣、文学侍御馆阁供奉之属等平时不用上朝的清贵闲人，也要到场露个脸，山呼万岁，站在人群里喊一喊“愿乾坤之内，皇道昌隆，龙体康泰。”“恭祝皇上新年，如太乙生水，源远流长。”充充仪场。
由于大朝只受朝贺，不理朝政，因此更多是礼仪外交性的大型国事活动，也兼有发布重要的政治指示或宣读诏书。偶尔也会有极少人，被允许在大朝后留内招对，以示恩宠。
初一十五朔望日之朝，则是皇帝亲厚臣子，会见内眷及皇亲各属，兼处理皇族家务的大规模见面恳谈会。
只有常朝日之朝是例行的朝会，凡事关军国机要，时政得失，皆可在朝堂上对仗公言，只有一些皇帝关心的具体司曹琐细事物，或是涉及机要不可公开对仗者，才会留后内朝。
但是常朝的具体天数，历代皇帝喜好而有所不同，象太祖皇帝和成祖时每日坐朝，最勤政的代表，也有世宗嘉靖和当今万历皇帝这样数十年不上常朝，只见文渊阁内诸阁臣的例子。
朱常润之所以心中如坐针毡，神色不安，非他平日之态，乃是因为往年在奉天殿下面站着的皇亲国戚、国宾，勋贵、内外使臣，一般会在圣旨宣读之后都会趁机抬头，一睹多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的天颜。
然而今年则不同，圣旨宣读之后，一大部分人转头看向皇子队伍里的自己，让他顿感不适。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挨到大朝会结束，朱常润快速地走下台阶，向奉天殿外走去。一路上，他那强化过的耳朵听到了不少议论：
“那位就是惠王，京师里传说的飞天神人。”
“果真相貌堂堂，不类凡俗。”
“什么飞天？是真的吗？我乃朝鲜使臣，年前才至京城，请与我详细说说。”一名朝鲜使臣好奇地问。
……
朱常润才踏出奉天殿的那金碧辉煌的大门，欲乘轿回宫，却见左前方疾风骤起，一道紫气东来，紫袍道人如风而至。朱常润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王常保。
“王真人，久矣！何以如此急促？”朱常润笑问。
王常保这才跑到朱常润面前停下，左手持拂尘，右手行稽首礼，气若游丝地道地说道：“惠王殿下，莫再称贫道真人，贫道承受不起啊。殿下若愿意，唤贫道赛常子便可。”
“哈哈，赛常子，时隔多日，何以如此急走？”朱常润换了个称呼，重新笑问。
王常保回答道：“惠王殿下，您贵人多忘事，那日在紫霄宫您不是传法与我等武当山群道，言若我等有心，可到京师寻您。“
朱常润听罢，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便边走边说。”说着，转身对随行的太监宫女吩咐：“孤今日欲步行，你们先行回宫。”
太监宫女应声：“是，殿下。”便抬起轿子，先行离去。
朱常润在前面走，王常保跟在身后：“赛常子，去年九月三十你离宫之后就没来找过孤，孤还以为你忘了这事了呢。“
王常保笑道：“殿下何出此言，贫道自幼修炼，至今未得大道，好不容易遇到殿下您这位真仙，怎么可能忘记和殿下的约定。“
王常保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休说贫道了，武当山上，当日在场的道士有哪个不想来京师寻殿下您。“
朱常润奇怪道：“那孤这几个月怎么一个道士都没见到。“
王常保：“殿下您莫要拿贫道寻开心了，您身居紫禁城，哪个道士能进来找您。就是贫道，虽是陛下封的真人，无诏亦是不得入宫。故而只有今日大朝之时，才能趁朝会之后来寻您。”
朱常润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难怪你刚才如此急促，几乎要吐了。那现在京城内有哪些道士？”
王常保：“据贫道师弟赛宏子所言，当日殿下和贫道离开武当山之后，尽管紫霄宫所有门人都想来京，师傅玉虚子忧心忡忡，恐多人来京，会给殿下造成麻烦。遂令一师兄坐镇紫霄宫，带亲传弟子四人，机敏道童十人来京。星夜兼程，于十一月初到达京师，现居贫道观内。
至于其他人等，年前，南岩宫观主青云子郑立化、鸾凤宫观主正阳子吴正星、太和宫观主灵官子陈风云、三清宫观主灵虚子刘天成、五龙宫观主清虚子黄日华均已来贫道观中寻过贫道，他们究竟带了多少人来京，贫道不知。“
朱常润哈哈大笑，双手拍掌，道：“原来诸位道友早已抵京，只是孤一时未知！”
王常保道：“正是如此，殿下。不知殿下何日方便出宫，我等也好寻一去幽静高洁之地，布置整齐，以迎殿下为我等讲道。“他说这话时，双眼闪烁，似乎充满了期待。
朱常润摇头笑道：“此事不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王常保顿时面色大变，双手紧握拂尘，道：“殿下莫非反悔，不愿传法于我等？望殿下慈悲，勿弃我等而去。”
朱常润笑道：“赛常子莫需慌张，孤并无此意。”说着，他轻轻拍了拍王常保的肩膀，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父皇已答应孤出宫开府，待至十五之后，孤便在王府讲道，尔等无需另寻他处。”朱常润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王常保闻言，面露喜色，双手合十，道：“如此甚好！贫道一出宫，即通知师傅与诸位道友此喜讯，静候殿下佳音。”
说罢，便俯身一拜，告辞而去。朱常润转身步入宫门，消失在紫禁城的深处。
诗曰：
紫宫朝贺气象新，万历皇嗣心难宁。文武臣子皆朝贺，皇子朱润独忧心。
道人王子共谋道，紫气东来悟真经。武当群道皆望教，王府讲道期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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