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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名旅馆

    旅馆像一百年都没装修一样,微风吹得快要散架的玻璃窗吱吱作响,房子内传出沙沙的声音。夜晚将至,夏娃他们无处可去,只好进了这家凄凉的旅馆。这家旅馆甚至没有名字,他没有招牌。唯一能证明它的只有旅馆大门旁插着的一根代表旅馆的旗帜,上面有淡淡的,不属于它的红色。外面的茶桌上落满了灰,使得棕色的桌面变成灰色,保护它的大伞不知破了多少个洞,密密麻麻,像被无数虫子嘶咬过。

    大门敞开着,或者说它压根不能合上。夏娃他们直接走了进去,只见旅馆内蛛网密布,说这是盘丝房都不为过。刚进来时,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沙沙声不停传来,如雾气弥漫、火焰舞动时的意象,绝对不是在做饭,因为夏娃他们没闻到一点香味,不过敢肯定,这沙沙的声音是从炉灶里发出来的。

    “哎——呀!欢迎。我是这里的馆长,你们需要什么服务?”一个人像土里钻出来一样,眨眼间就出现在夏娃他们面前。感觉好像是迷住了,夏娃他们一直盯着馆长那张坏像脸。转过神时,四五个人站在楼梯上面,都背起手来说:“呀!又有新客人来啦?贵馆要生辉啦!生辉啦……欢迎欢迎。”他们欢迎着,愣是不下来,跟没长腿一样。那他们是怎么到楼梯上的呢?夏娃他们也没看到。

    “来,到这来。”馆长恭敬地招呼着,引领他们上了楼梯。夏娃他们看到楼梯上的人像雾消散了一样,不见了。

    “就是这里,进去看看吧。”馆长说完后鞠了一躬。夏娃他们走进去,发现这个房间的窗户完好无损,门还是新装上去的,不过它们的锁像是被有意砸掉的一样。天花板有一个大洞,地上留有几条拖拽的痕迹,木壁上被戳了几个小洞。房间破破烂烂的,只有门和窗像是前不久的产物。整个旅馆如被掩盖百年,被风吹去泥沙,重新现世般。

    “好了,我们去享用晚餐吧!”馆长说,他一直站在房间外面。

    “不用放东西吗?”莫比修疑问道。

    “有多少呢?我派人帮你去拿。”

    “没有,我就问问。”莫比修说完心里想:这个人可真没有礼貌。夏娃他们坐下,馆长端来个盘子。整个大厅只有夏娃他们坐的桌椅被抹去灰尘,其它桌椅还是灰头土脸的。

    “哈哈哈,好吃的来喽!香喷喷的,快吃吧。”馆长说着将盘子放在桌上。夏娃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去。只看到块梆硬的窝窝头旁摆了个鸡头,窝窝头很大,像放了很久,鸡头早已风干,皮包骨上黏着两只眼睛。

    “老板,你不会说这是烧鸡吧?”莫比修惊颤道。

    “才不会呢!这是我们店的金字招牌,季塞沃!”说完,馆长拿起一个像是装汽油的瓶子,用倒出的黑水掩盖了季塞沃,顿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油味。

    “请慢用。”馆长说完提瓶子走了,瓶子里发出硬物碰撞的声音。夏娃他们捂住鼻子,慌忙上楼。在他们房间旁站着一个人,像是从他们房间刚出来一样,莫比修想要问好,他却突然不见。隔壁难道也有住户?莫比修打开临近房间的门,里面更加破烂,天花板大半个塌了下来,木壁上到处都是蛀痕,玻璃窗悬在外面快要掉落。莫比修又打开相互临近的几扇门,里面同样破破烂烂,满目疮痍。整个楼道,夏娃他们的房间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看这里不对劲。”诺里亚憋着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它怕别人发现它会说人话,不怀好心的人会把它抓起来。

    “刚进旅馆的时候,我看到站在楼梯上的人带着匕首,你们看到了吗?”诺里亚注意着楼梯口道。

    “还有刚才那个人,他明显从我们房间里出来。”诺里亚在莫比修头上跳着说。

    “话说其他人在哪?他们不可能住在那样邋遢的房间里吧!?”诺里亚越说越着急。

    “住在我们上面吧。”莫比修打着哈欠道。夏娃已经站着快睡着了。一进房间,他们就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诺里亚说着都想把他们拽出去。它预示到危险,但它不知道夏娃他们看到的和它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夏娃和莫比修迷迷糊糊的,似乎对所有事情见怪不怪,觉得合乎常理。放到以前,夏娃或许会感到好奇,莫比修或许会被吓一跳。诺里亚从锁不住的窗户飞了出去,夏娃他们一直睡到隔天上午。

    “是谁派你们来的!竟敢偷我的窝窝头!额……我的季塞沃……还想喝我的尸油!不是,是我的秘制调料!”在大门口,馆长抓着一个人的衣领,撩起拳头对着他道。

    “啊——?!那那那那那那那是,尸油?这么说,里面的白色东西是骨头吗!?”一个人瘫倒在地歇斯底里地说,手扶着地慢慢往后退。

    “快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不说别怪我的拳头不客气!”馆长骑在被他抓住的人身上道。

    “我说!我说!我们是盗家派的人,为了宣扬无间盗这个独门绝技!我们特此开展了一条街服务。”被馆长抓着的人拿双手护住脸道。

    “一条街服务!?那你们来我店里干什么?我把店开到道路边,又没开到街上!”

    “这不是刚开展吗?当然要选容易点的地方啊,而且无间盗的内容就是无间隔的盗窃,一条街服务就是把整条街的贵重物品都偷出来。街上的户数多,无间盗便越难完成!一条街服务便不能得到客户满意!你这多好,就你一户人家。”被抓住的人先赔笑道,之后说着说着,把护着脸的手都放下来了。馆长听完他的话,一拳打在他没有防护的脸上。被抓住之人的半张脸瞬间红肿,鼻血如细流般涌现。

    “我们暂且不提这个,我就问你!你们是谁派来的?!”馆长说着将他抓到的人拽地站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馆长对着被他抓着的人大吼,想要一口吞下他般。

    “梅由明枳!”被抓住的人惊吓道。

    “没有名字!?”馆长听完后给了他一耳光。

    “我再问你一遍,叫什么名字!?”

    “就是梅由明枳啊!梅由明枳!”被抓着的人说着都哭出来了。

    “没有名字是吧!?你就是不想告诉我喽!?没有名字,我让你没有名字!”馆长像用手扇风一样打着被他抓住的人大嘴巴子。被抓住的人“啊啊啊”个不停。夏娃他们下来,只听见啪啪响。

    “老板,怎么了这是!?”莫比修站在楼梯口问。

    “哦!没什么。”馆长听到声音立马松开被抓住人的衣领。

    “他们想来闹事,我正在阻止他们呢。”馆长说完往后面踢了那人一脚,他差点趴在门口,另一个人急忙搀扶着他跑了。真正让馆长生气的是这两人打翻了一台香炉,而不是他们偷了他的头套。为了不让夏娃他们起疑心,连忙将他们赶了出去。夏娃看着逃走的二人好像有点熟悉,但又说不上来。沙沙声没有了,夏娃他们也清醒了很多,竟问起昨天在楼梯上的人今天怎么没见到。

    “他们昨天赶夜路走了。”馆长露出恐惧神色道。可莫比修隐约记得昨晚在门口看到过一人,睡觉之后忘记了似的。

    “需要些早餐吗?”馆长说着搓着手,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的举动。

    “不需要。”莫比修道。他们去寻宝之前,带了点口粮在身上。

    “能来点浆果吗?等等,诺里亚呢!”夏娃说完,四处张望,快步来到门口。外面乌云密布。

    “呀——这么大的乌云,小朋友,你要出去吗?”馆长跟着来到门口,看了眼天后转向夏娃道。

    “不能去,下大雨怎么办?”莫比修劝说。

    “就是啊!呆在这里最好不过了。再说,这周围啥都没有,前面还是个荒凉的地方。”馆长狗眉鼠眼地说。雨在中午下了起来,下地很大。馆长端来一盘和昨天一样的菜品,不过鸡头比昨天的黑一点,就像是从黑色的酱油里浸过般,可能还是从昨天那盘中取出鸡头来再放到这盘里的呢!

    “老板,你这黑水就不用倒了吧!”莫比修摆动双手极力抗拒道。

    “那怎么行呢!”馆长说完还是把他的秘制调料倒在餐盘里,一股恶臭涌出,馆长像是有意要隐瞒什么气味似的。沙沙声不知何时响了起来。一个下午,雨未停过,一直到晚上,水滴依然淅淅沥沥落下来。液体从关不上的大门处涌进旅馆,一道惊雷好像劈出一个人影。他身穿雨衣,带着帽子,手里拿着把斧头。夏娃他们在房间里狼吞虎咽,好像饿魔今天晚上才找到他们。带出的食物吃光了,他们还是很饿。馆长压根没想让他们吃东西,好像就是要他们饿到走不动路一样。外面疾风暴雨,雷声轰鸣,破旧的旅馆像随时会倒塌般。天花板的大洞里伸出个人头来,观察着夏娃他们。

    深夜,夏娃因担心诺里亚而睡不着,在床上胡乱翻滚着。木壁的另一端有人在雨声的掩盖下小声议论着。

    “小孩怎么见到洞就扣啊!他用啥扣的,扣地这么大!?”

    “手指吧?”

    “莫非他练成一阳指了!?我可不去对付他……”

    “废物!把他们迷晕后也不用你动手!”

    “那快动手吧!”

    “你个笨蛋!让人看到一根管子从洞里伸出来,他不起怀疑啊!?等他们睡着再说。”道路上,一个人抱着一只鸽子在雨中奔跑。

    “诺里亚,你快看看,是这个旅馆吗?”

    “就是这里!再快点,歌略夫!”他们来到门口,被一个拿着大斧头的人拦住。他体型巨大,一身黑装,站在门中,如门神般。他二话不说,便向歌略夫抡起斧头。歌略夫左闪右躲,拿出他的手风琴,筛住他的胡子,向后一拉,起码有一百根胡须被拔了出来。守门人连忙蹲下身去,好像下巴掉了一样。歌略夫把雨衣脱下,罩在蹲下之人的头上,系好并打好死结。歌略夫想拿起斧头,把它竖在地上,硬是拿不起来,扯了他几根头发后跟着诺里亚来到夏娃他们上面的房间。

    “他们睡着了。”歌略夫向洞里探望道。

    “我看他们像被迷晕了。”诺里亚摇着头道。

    “我们去别的房间看看吧。”诺里亚说完带着歌略夫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大半个地板都塌了,他们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向下看。

    “他们也睡着了。”歌略夫疑问说。

    “我看到馆长了。”诺里亚突然眼神坚定道。

    “馆长怎么了?”歌略夫看向他问。

    “我在他的菜中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这就是个留宿他人,再杀死,然后倒卖器官以牟利的魔鬼。”

    “天啊!我还没听说过这种事。”歌略夫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

    “很显然,他们准备今天动手,不然也不会让人在门口守着。”

    “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人多势众,我想我们还是等雨停后再做措施,周围没有村镇,跑出去被追上可不好。”

    “他们真是选了个好位置。”

    “我第一次进到这旅馆时,听到一种沙沙声,现在却没有。我怀疑是熔炉里发出的声音,而里面烤的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

    “我也觉得像,以你描述的话来说,我认为他们在人中位置涂抹了一种能抵御其气味药物。现在,他们忘了涂那种东西,吸了自己的迷晕粉,晕了过去。”

    “好像还真是,我以为他们真这么冒失。”

    “现在我们做什么?”

    “等。”诺里亚说完,他们静静地待在角落里。午夜渐渐来临,瞌睡虫从所有人的脑子里爬了出来。天空不再哭泣,转为抽噎。外面雷声闷响,把所有人都吵醒了过来。

    “路三、路四、路五,起来啦!”馆长说着各踢了他们一脚。

    “真是的,谁把装白粉的袋子打开啦。还好小钱钱们没注意。”馆长通过破洞盯着另一个房间的夏娃他们。

    “他们醒来了怎么办?”路三盯着洞口说。

    “算了,现在就动手吧,都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到这来。”馆长说着,把迷粉塞入竹管内,将竹管导进洞中,刚想要把迷粉吹出来,就和路三一起被天花板砸地趴在地上,路四、路五得以幸免。天花板是歌略夫剧烈跳动弄塌的。

    “歌略夫!别跳了,已经有人上来了!”诺里亚飞出房间着急地说。歌略夫跟在后面,诺里亚在前面探路。两人在后面追着,他们使劲地跑。夏娃这边听到天花板坠落的声音连忙起床,一出门就看到灰头土脸的馆长和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