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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繁花似锦之地

    将商业谈判甩给金秘书,观南继续游览。

    他要结合已有分镜,确定具体的拍摄位置。

    距离电影节报名截止还有4个月,留给观南的时间却远没有这么多。

    四个月是拍摄加剪辑时间,剪辑是影片的重要一环,镜头可以平淡朴实,剪辑必须妙手生花。

    好剪辑师难寻,短期之内又有外力阻碍,观南轻易寻不到放心又靠谱的剪辑师,只能自己上。

    上一世为了提升拍摄能力,他会定期拉片,学习经典影片的处理方法,《狩猎》也在学习列表。

    对原剪辑师的手法,观南略有了解,可以复刻个80%,顺带改善下影片前半段叙事缓慢的小问题。

    这就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好处。

    观南想到另外一件事情,3月31日,戛纳电影节也是此时间点截止报名,魔都电影节算是跟戛纳撞了个正着。

    有能力的大导演肯定去戛纳,魔都算是捡人家不要的残羹剩饭吃。

    等这部影片拍完,他也要跑路去戛纳,重来一世怎能不踏足欧洲三大?

    他不光要踏足,还要将三大统统拿个遍!

    美好的12月夜色,观南走在羊肠小路上,稀疏的路灯地照亮前路,清新的空气在鼻腔与肺部遨游。

    “前面的徒步者,你等等——”身后传来两声呼唤,观南转头一看,一位露营者站在帐篷边挥手。

    观南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终指着自己:“你在叫我?”

    “对呀,不然还能是谁?”露营者小跑到他身前,“你来之前没有做功课?”他指向远处,观南顺势看去。

    教堂穹顶的远光露出个明亮尖角,在沉沉夜色中极为醒目。

    “这座度假小镇的主人仗着包下了山林,不让我们这些露营人在附近驻扎,嫌弃我们盘不活客流,是我们盘不活吗?分明是他太吝啬,但凡他大方一点,我们这群——”

    “用不着继续说。”观南打断这位的絮叨,“以后你们大大方方地来,不会有人跑来阻拦。”

    对于不会打扰拍戏的外来者,观南不介意分享这份美景与新鲜空气。

    “?”

    露营者很懵逼,大兄弟吃个几个花生米,喝了几盅酒,脸还没有红,怎么开始醉酒说胡话?

    他不能理解,他大为震撼。

    简单交代句,观南转身继续闲逛,对方赶忙跟上,“哎,你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

    露营者指着他右边裤脚:“那是你的狗吗?”

    观南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豆豆眼。

    这是一条看不出品种的土狗,灰扑扑的毛发结成一缕缕,左前肢不自然下垂。

    见观南注意到它,小狗微微向后蹭了两步,又因为没有力气,哐叽倒在地上,露出还算雪白的肚皮。

    “嗷呜~”它奶里奶气地叫着。

    “合作愉快,希望您以后不要在我家老板面前出现。”金秘书抽回转让合同,让保镖们安全“护送”富商离开。

    回头看见自家老板用标价15万的外衣裹着个不明物品,快步走向直升飞机,一双眼睛警惕环顾,双脚捯饬得快要冒烟,生怕被别人发现阻扰。

    “……”

    金秘书环顾现场,人人都在装眼瞎,看天看地,就是明目张胆跑过的“鬼祟”人影。

    这可是自家大老板,这座小镇的持有人,他想玩“伪装play”,其他人除了配合就是配合。

    金秘书同样装起眼瞎,只是她做得更绝。

    哪怕在直升飞机上听到细微的动物呜咽,她也全当风大耳聋,什么都不知道。

    观南顺利将小狗偷渡回家,在将狗狗交给管家照顾后,他忍不住炫耀。

    “我的伪装技术太好了,搁在以前肯定是间谍组织头牌。”

    老管家看向金秘书:“老板今晚喝了几两酒?”

    “……”

    跟这群没喜感的话无话可说,观南上楼睡觉,身体一接触到松软的床铺,甜美的梦乡随之而来。

    第二天清晨,他睡眼惺忪地下楼,朦胧间看见老管家拿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逗弄花花,它那条瘸掉的左前肢活蹦乱跳,精神头比观南都大。

    “?”

    这年月连狗都会骗人?

    观南蒙头转向,来不及询问,赶忙去到试镜酒店,当他看到庄晓梦介绍来的影帝时,恨不得摔门回家。

    不,比起狗,还是女人更会骗人。

    观南指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半点面子没留,“你说给我介绍个影帝,这就是你介绍来的影帝?”

    庄晓梦今日换了身正红色的毛衣裙,黑色的皮带勒得小腰又细又瘦,好似一柄弯刀。

    “从文华,从业23载,总共拿过两个视帝、一个影帝,业内好评无数,完美符合你的要求。”

    她一边介绍,一边示意从文华也说两句话,别傻站在一旁。

    从文华拘谨问好:“导演你好,我非常喜欢这份剧本,希望能够跟您合作。”

    他是个消瘦的男人,有着“视帝”“影帝”的名头,却没有红气养出来的矜贵,只有鬓角的斑驳星点。

    在观南印象中,他曾经是个很出名的演员,长相不错、有演技、敬业、运气也足够好。

    直到8年前爆出酒后驾驶,事业立刻一落千丈,该解约的解约,该赔款的赔款,只有在盘算惨遭塌房的明星时,才会被偶尔提及一嘴,语气也大多是嘲弄,并非正向评价。

    现在活跃的老演员很多,与一潭死水的青年演员圈不同,老演员的圈子那叫一个卷。

    大家拼身条、拼演技、拼保养,什么都拼,努力开启事业第二春。

    一位早年塌房的影帝,激不起任何水花。

    从文华很清楚观南产生的误会,“导演,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我当时确实喝酒,可我请了代驾,车子开到小区门口,代驾忽然叫我自己把车子开进小区,我没想太多就照办了,谁曾想交管立刻就到。”

    ……后面的事情,您也都知道了。警方当年并没有给我定罪,也曾在公共平台澄清这一事实,只可惜舆论已经不在乎。”

    类似的话他重复过很多遍,再次提及只有疲惫,没有任何言明真相的正面情绪。

    鱼钩在脑海中荡了一下,观南双眸逐渐亮起。

    “你再解释一遍。不,其他人都出去,我要直接试镜!”

    这个疲惫的、对这世界无话可说的姿态,非常符合人物前期的状态,主角被忽然发生剧烈变化的世界推着向前,无奈且无措。

    他企图解释,无人听从;他尝试对峙,无人在意;警方还他清白,无人不在乎。

    全镇的居民陷入一种诡异的狂欢,以伤害另外一个人的方式,去完成这场对自我尊严以及地位的确认仪式。

    他是牺牲品,是被献祭的羔羊,是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试镜效果很好,比观南想象得更好。

    哪怕有成片做底稿,从文华演得也不比麦克斯·米科尔森差,甚至多了分真情实感的委屈。

    他确实因为流言蜚语而事业全毁,太懂百口莫辩的滋味。

    观南满意颔首,象征性地讨论薪酬,“你现在拍一部片子要多少钱?”

    从文生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

    “不是,是十——”

    “一百万就一百万。”观南不在乎地挥手,“找法务签合同,签完后来找我。”

    “!!”

    从文华走出套房,妻子冷秋迎上,张口想要询问却又咽回去,尝试复出的这些年,他们已经品尝过足够多的失败。

    “没事,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总有导演用你。”

    从文华朝妻子摇头,“不用等下次了,这次就行。”

    冷秋眼底泛出泪花,“我知道……你……你可以……这一天终于、终于来了!”

    从文华搂住妻子,温声安慰:“别哭了,得给公司打个电话,签合同得通知他们。”

    从文华身上还背着经纪公司的签约,虽然每年也不给介绍几个活,但好歹算挂靠公司,坠在娱乐圈边缘。

    在冷秋看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十拿九稳,公司没理由不答应。

    他们给自己揽活,公司干抽提成,这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白送的钱呀!

    “公司不同意,上面不建议你们跟观南接触,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再加上……咳咳,某位领导打过招呼,”经纪人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别人听见,“应付应付就得了,别太认真,为了小卒得罪大佬,不值得。”

    冷秋脸色很难看。

    从文华摁住妻子:“签约的时候公司说好给我定制个影片,这一晃快十年了,公司打算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这个……”经纪人支支吾吾,“哥,这事我做不了主,你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你拍戏没有人看。再说这是上头的决定,你找我个打工人也没有用啊。”

    从文华知道,一如他知道公司从来不打算帮他翻身,将他留在公司只是为了立厚道人设,一位过气的、声名狼藉的影帝从来不值得任何资源。

    “如果我一定要签合同呢?”

    “……那公司可能要跟你解约。”

    “那就解约吧。”

    这句话说出来轻飘飘,从文华却宛如去了块心病。

    他挂断电话,转头朝妻子苦笑,“抱歉,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做了决定。”他停顿一下,“我很想演这部片子。”

    他的眼眶酸胀难耐,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从里面掉落。

    “当我那个剧本,看到主人公的遭遇,好似有人将我心中说不出来委屈统统吼出来,一位陌生人在我相同的境遇下,将这份观感诉诸于笔尖,现在又要将它诉诸于影像。我不能错过它,我真的不能……”

    冷秋环抱住丈夫,任由泪水浸润衣物。

    走廊尽头,庄晓梦注视这对夫妻,看着他们宛如困兽般抱团取暖,有种感同身受的窒息。

    她和他们都是弃子,是那座繁花似锦的“娱乐圈”弃子。

    等到夫妻俩平静,庄晓梦才走出拐角,招呼两人上酒店天台。

    “导演说在那里集合,带你们一起去拍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