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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上元之谋

    李迄拒绝薛镠,担心被报复祸及家人,从此深居简出。

    他每日待在西苑练字、打拳,就连喜欢的乐器都没有碰。

    直到十一月初,诗茵送来请柬。

    李迄拿不定主意,等下午李希楼散值归家,他主动找老父亲商议。

    “阿耶,早上清庐送来请柬,邀孩儿明日过去一叙,你什么意见?”

    李希楼接过请柬,展开快速扫了一眼,随后递还李迄说道:“你困在家中近一个月,现在出去透透气也好,清庐应是找你约歌,不要有心理压力。”

    “清庐与薛镠关系匪浅,阿耶一直让我谨慎行事,为何今日一反常态?”

    李迄挠着头露出满脸问号,李希楼望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压低声音。

    “现在太子形势日孤,薛家的靠山已摇摇欲坠,他们哪有闲心找你麻烦?”

    “圣人刚回长安,太子做了什么错事么?怎么就摇摇欲坠?”

    “太子什么也没做,但支持他的张九龄、裴耀卿,今日双双被圣人罢了政事,剩下一个李林甫亲近寿王,你说他东宫之位还稳么?”

    李希楼言罢唏嘘不已,而李迄也没了解朝中之事,突然听到李林甫的名字,立刻与史书上的奸臣联系起来。

    “听说张九龄正直贤明,而李林甫就...”

    “呵呵。”

    看着李迄那少年脸庞,李希楼嘴角挤出一丝苦笑:“你问我?他们几人站在山顶,阿耶在山脚如何看清?况且圣人用贤用奸都是帝王之术,现在知道阿耶良苦用心了?”

    “嗯。”

    见李迄似有所悟,李希楼拍着他肩膀感慨道:“市井流言有时不能全信,我也听闻张九龄遇事好争,什么都要按照他的要求办,这样的人即便再正直贤明,你认为圣人会喜欢么?皇位究竟是谁的?”

    “那太子会被废么?”

    “你真是抬举阿耶,这种事岂阿耶能知?”

    李希楼恍然一笑,续道:“张、裴虽被罢了政事,仍在朝中担任左右丞相,另外太子也没犯大错,圣人似乎没理由废他,总之这事对你有好处,至少薛镠不敢打着太子名号,随意来欺负咱们。”

    “如此...那孩儿明天就去清庐,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过年,我得赚点过年钱买年货。”

    “就你谦虚,走,咱们吃饭去...”

    李希楼拉起身旁的李迄,心说你两个月挣了五十万,剩下的钱全用来买年货,家里院子估计都得堆满了。

    卖歌这事感觉不长久,李希楼打算抽空购置些田产,有固定地租才觉得稳当。

    李迄钱没挣多少,老父亲已经想好怎么花。

    他们都不知道,‘金主’诗茵又准备了一百万。

    初冬暖阳,难能可贵。

    次日李迄到了清庐,诗茵却把他拉到房中密谈。

    没办法。

    曲江、平康两大青楼聚集地,无论顾客或从业者都想见青木,见那个十倍李鹤年的神秘人。

    甫一开口,诗茵便扔下大订单。

    要求李迄在上元节前,卖给她十首新歌。

    李迄听后不由一怔,半眯着眼重新审视诗茵,她放弃了夏天的低胸装,换上厚一些的冬裙,并搭配着漂亮的披肩。

    “距上元节不到三个月,诗茵娘子要我写十首歌?是不是有些太着急?”

    “不急不行,小郎君拒绝了薛郎,我估计清庐开不长了,现在想多挣几个养老钱,但客人们都爱图新鲜,其余楼馆也经常派人来偷师,不多准备点曲目不行...”

    李迄从诗茵话中听出悲观,于是好奇追问:“真有这么严重?我似乎还...”

    “妾身与郎君不能比。”

    诗茵摇头苦笑,跟着又补充:“不知你到别家问了没,应该没人有妾身这么爽利,郎君也抓紧机会多赚点,这世上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钱能心疼人...”

    “娘子想法很极端啊...”

    李迄笑着回应没细问,风月女人通常故事丰富,普通人根本招架不住。

    他还记得原世界有句顺口溜:父赌母病弟读书,刚做不久还不熟,兄弟姐妹全靠我,生意失败要还贷,前夫家暴还好赌,自己带娃没收入,无奈走上不归路。

    李迄与诗茵打了几个月交道,他对这个女人印象还不错,也觉得赚钱趁早没毛病,所以替对方出了个主意。

    “十首歌我的确写得出来,不过娘子若想这几个月狠狠赚一笔,我这里还有个好办法,可在上元节三天赚数百万。”

    “三天赚数百万?什么办法?”

    全清庐的姑娘加起来,平均一天赚不到二十万,所以诗茵眼睛都在冒光。

    李迄笑曰:“你我之间金钱相交,娘子想赚大钱得付小钱...”

    “小钱?也行,我按一首歌...”

    诗茵话到一半,见李迄比出两根手指,于是急忙改口:“二十万也可以,只要你的计策管用。”

    “我要上元节的两成利润。”

    “啥?”

    听到李迄狮子大开口,诗茵一时竟有些错愕,但很快就释然笑道:“忘了小郎君也是爱财之人,既然对你自己这么有信心,妾身很好奇是什么妙计,我同意了,说说吧。”

    “清庐善歌舞者,我记得只有不到二十人,即使你们这里天天客满,一月也才接待六百人,如果一晚就接待六百人,岂不一晚等于一月...”

    李迄话还没说完,就被诗茵的质问声打断:“你这什么破计策?想让我们姐妹被玩死?就这还想分走两成利润?”

    “娘子先听我说完,不行再骂不迟,对了,你现在出场费多少?”

    “生客五万,熟客四万。”

    “不错,身价翻倍了。”

    李迄对诗茵报以肯定眼神,然后指着窗外院子,言曰:“清庐前后两个院子不小,若都全部坐满人能有五六百人吧?”

    “一千人也坐得下,你究竟什么意思?”

    “娘子可把两院中间的厅堂拆除,然后在原地搭建一个表演用的舞台,到时你领着小娘子们载歌载舞,不就一次接待数百人么?顾客再分舞台远近定价售票,平均一张票一万钱,你算算一晚上能挣多少?”

    “嘶...”

    诗茵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得出的结果她都不敢去想,心说这青木真是生意奇才,但其实就是他见得多而已。

    几百人的演唱会,级别还是蛮低的。

    当然,古代没有扩音设备,人太多就听不见了。

    诗茵大脑嗨完冷静一想,寻思李迄的话中有漏洞,连忙蹙眉追问:“靠舞台中心的位置,卖一万钱应该没问题,边缘位置可能都听不到,估计价格会定得极低,到时候怕有人故意捣乱...”

    “娘子考虑得极是,那咱们就用票价筛选,票价最低别低于五千,到时在舞台四周搭设阶梯高台,让顾客错层观看中间表演,外层顾客即便看不清、听不明,但他们只花了极少的票钱,就能看到清庐众花的演出,估计全长安的男人都会心动。”

    李迄说得唾沫横飞,诗茵听得如此如醉,最后忍不住夸道:“郎君这脑子精得...陶朱公转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