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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王爷已经到了

    蔡懋笑道:“傻丫头,你差点儿就被你家娘娘给扔了却还不自知。”

    云墨诧异道:“怎么可能?”

    蔡懋道:“你道你家娘娘为何非要把这能趋吉避凶的宝贝给你?那是她想一走了之,所以才留下那簪子给你。”他此刻的笑意,比起刚才来,倒是显得活泼了不少。

    阿柔的心思被他戳破,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看先生光华内敛,气度不凡,日后前程必然不可限量。云墨出身宦门,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和先生正好佳配。我原本想暗暗的撮合你们也就是了,如今既然话说开了。索性我就明明白白的问你一句,对于这门亲事,先生意下如何啊?”

    蔡懋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娘娘难道要云墨一个女孩儿,许配两个夫婿?”

    “?”

    蔡懋接着道:“还在南都的时候,您可是当着御林军和阖府上下,将云墨姑娘许配给了侯延平将军为妻的。”

    “……”阿柔想起来了。不过那只是她随口一说,并没有当真的好不好。

    云墨早已惊慌起来:“娘娘,奴婢不嫁。奴婢心甘情愿追随您一生。”

    阿柔有些头疼:“你怎么这样傻?哪有女孩儿家不嫁人的?”

    云墨道:“奴婢情愿不嫁。”

    蔡懋望着她:“你这个姑娘,实在太傻。还是听娘娘的话,早早嫁人了吧。玉匣关总兵候老将军正是你公爹候继业。候老将军为人耿正,言出必践。你们去寻他,他定然会帮你们的。”

    云墨闻言,若有所感:“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投奔候老将军?”

    蔡懋点头,赞许道:“总算你这个傻姑娘开窍了一回。比起王爷,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三个绑起来,也不见得比他心思灵透。你信不信,咱们三个要是不分开,绝对不出了玉匣关。”

    云墨看向阿柔。

    阿柔点头。祁修之神出鬼没,她是见识过得。献的王府,他进出犹如无人之境。她们一行三人离开宣平府这么多天了,只要他想,就定然有办法在玉匣关设下关卡来拦截他们。

    云墨苦着脸道:“娘娘,那咱们就不能不走么?”

    阿柔望着她:“我是北国人。”

    云墨向蔡懋:“先生,再想想办法不行么?”

    蔡懋不答反问:“傻姑娘,你说为什么小虎看见我就要杀我呢?”

    云墨不答,但显然她是知道的。

    如今分别在即,主仆一场,姐妹一般。阿柔不忍看她为难的样子,替她说道:“祁修多疑善妒,心胸狭窄。他大约是觉得你和我不清不楚,早就成了一对狗男女。所以这边假死了马侧妃,那边诛杀你蔡账房。”

    云墨闻言急道:“不是的,不是的。王爷并没有怀疑过娘娘。王爷只是……”

    蔡懋截过云墨的话头:“王爷神目如电,所料不错。我确实对娘娘有过非分之想。”说话间,他的眼神似有意,又似无意的从阿柔脸上飘过:“所以,王爷要杀我,我虽死也毫无怨言。但是蔡某现在不能死。”

    云墨吃惊道:“你怎么敢?”

    蔡懋反问:“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有什么是不敢的?”说到此顿了顿:“不过,蔡某虽然不在乎那些虚名,娘娘却不能不在乎。故而,咱们就此别过吧。”说完,转身便走。

    阿柔知道他去意已决,扬声道:“你怎么不问关老将军之事?”

    蔡懋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此刻就算问了,我又能做什么呢?”说完,迈开大步走了。

    云墨望着蔡懋的背影,有些发愁:“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呢?”

    阿柔牵过马车:“咱们也走。”

    云墨望着她:“您会驾车么?”

    阿柔抖开缰绳,用行动作了回答。

    越往前走,道路越平坦。两边虽然还是崇山叠嶂,但山坳间时有炊烟升起,可见在那草木深处,是有人家的。

    走到一个岔路口,阿柔问道:“云墨,你饿不饿?”

    饿,自然是饿的。三人啃了一路的硬锅巴,蔡懋还好,男子之身本就比女子强壮些。阿柔也还可以,她自幼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有得吃就心满意足。唯独云墨,虽是婢女之身,但委实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已然显露出菜色。

    但三人盘缠告罄,就算遇见茶铺酒肆,也没有银钱打尖儿。所以,云墨虽然饥饿,但也并没有对阿柔的话有太多希冀,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阿柔顿时笑开了:“先还说一辈子不嫁,这会儿却又着急起来。”

    云墨苦着脸:“娘娘……”她实在连羞臊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柔却心情甚好。没有了蔡懋那个外表迂腐,内里心思九转十八弯的家伙在,想要甩掉云墨这个傻丫头真是要多简单,有多简单。

    哈哈哈……她在心中仰天长笑三声。赶着马车下了岔道。她隔着老远就闻到酒的味道,先前转弯的时候,隐约看见这边似乎有酒旗摇晃。

    果然刚下了岔道没走多远。就见路边一座小小的酒肆。门首挑着一杆白布的望帘,上面黑墨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望帘有些旧了,那字迹却看着十分新,好像刚刚写上去似的。

    云墨下了车,一眼看见那望帘,下意识的转头四处张望。

    “你再看什么?”

    “没。”云墨连忙摇头,但是目中一瞬的仓惶出卖了她。

    阿柔疑惑的四处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走到酒肆前的茅草棚子下:“店家,打半斤醇酿,有下酒的饭菜整治些来。”

    “好嘞。”店内有个妇人应了一声,片刻提着一个酒壶出来。笑道:“你们可真有口福。刚刚有位客人拿了好些野味来。除了那客人吃的和带走的,还赏了我好些。现有一只山鸡,正在灶上煨着。我这就去盛来。”

    阿柔道:“如此甚好。”

    一旁的云墨大急:“不好。”

    妇人摆手道:“好,好着呢。前几日下雨,我儿子捡了好些菌子回来。喏……屋檐下风干的那些就是。我煨鸡汤的时候,放了好些。你闻闻这味儿,多香。要不说你们好口福呢。”

    阿柔连连应和:“就是。我闻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说着去拉云墨:“你看看你的脸色多么难看,正该补一补。”

    云墨急的无可奈何:“娘……”

    阿柔冲她使个眼色。

    云墨慌忙改口:“那怎么使得。”心里却为脑中羞涩着急。

    阿柔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用担心。但是云墨到底心里没底儿,一餐饭食不知味。阿柔却放开来,自己一个人吃了三碗饭,一整只山鸡,除了她强行塞给云墨的一个鸡腿,剩下的全进了她的肚子。吃饱喝足,招呼那妇人:“大婶儿,算账。”

    那妇人连忙走来:“半斤酒八文钱,那鸡是客人赏下的,不要钱,您只给三文钱柴火钱就行。”

    这价格贵吗?着实不贵。连酒带鸡十一文,莫说在南都,就算是在贫瘠的宣平府,这十一文钱也看不进云墨这个奴婢的眼睛里。可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俩人身上现在,真的是连一文钱都没有。

    云墨眼巴巴望着阿柔。

    阿柔装模作样在身上一通乱摸:“哎呀,我钱袋丢了。”

    “呦,这怎么话说的。快找找。”那妇人顿时满地上转悠,帮阿柔寻找起钱袋来了。可是,根本就没有的东西,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不是。

    阿柔向那妇人摆了摆手:“算了,反正这里离我家里也不远。我们去取来给你就行。”说着就要走。她原本以为,这妇人不认识自己和云墨,定然会拦着不让自己走。谁知那妇人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叮嘱道:“我家就住在这里,再不会长翅膀飞了。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路上可莫要着急,仔细着些赶路。那酒钱,什么时候路过拿来就行,再不然倘或有人经过,捎来也就是了。”

    阿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驻足问道:“大婶儿,您就不怕我们两个跑了?”

    那妇人笑道:“左不过是几文酒钱,也就是忘了的吧,不然谁肯因为这个跑了的?自打候老将军来了咱们玉匣关,咱们这里的百姓可是有福了。日子越过越好。你们只管走路,我是不怕的。”

    阿柔反而不走了,她本来就没打算这样离开。

    “大婶儿,跟你说实话吧。我们俩身上现在是一文钱都没有。先前说钱袋掉了,是骗您的。”

    那妇人愕然的看着二人,表情中满是不可置信。

    阿柔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垂下头道:“不过,我说我们家就在这附近却是真的。”

    妇人脸上愕然的表情融化开来,笑道:“我就说嘛,先在哪儿还有那样无赖的人,况且还是两个年轻轻儿的姑娘。我在此居住了三十多年,再不会看走眼的。你们两个都是好人。”

    阿柔笑了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指了指云墨道:“这个是我妹子。”

    妇人恍然:“你们是姐妹俩?”

    阿柔摇头:“我们是姑嫂俩。我妹子身子不适,我丈夫急着先行一步去寻大夫,走得匆忙忘了给我们留银钱了。”

    这说话间,一个十三四岁,虎头虎脑的小子顺着黄土路走来,远远的就喊:“娘,我回来了。”

    阿柔看见那小孩儿,向那妇人道:“这是你儿子?”

    妇人点头:“是呢,今年十三了。”

    阿柔心头一动:“大婶儿,不如这样,让你儿子和我们一起进城。我丈夫素来与人宽厚,必然不会亏待这小哥儿。”

    妇人闻言,拍手道:“那好啊。正好下午他也是要进城里去送酒的。还省了他走去的脚程了。”说完,那妇人招呼那小孩儿,母子俩一起搬了两坛酒,径直就放在马车上。根本就没问阿柔同不同意。

    云墨有几分不满,阿柔却置若罔闻。乡下人就是这样,耿直淳朴,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来回寒暄客套。想到了就去做。

    那妇人放好酒,又转回来扶云墨。

    阿柔望着那小孩儿:“小哥儿,你可会赶车?”

    小孩儿胸膛一挺,拍的咚咚响:“那是自然。”

    “好,看看你赶车的本事如何。”阿柔将马鞭扔给他。

    那小孩儿接住马鞭,顿时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阿姐,你放心吧。我保证赶的又快又稳当。”

    阿柔抬脚上了马车,足尖一点,在辕杆上将身一旋,矮身钻进了车厢:“那咱们就走吧。”

    “好嘞。”男孩儿跳上车,卖弄的将鞭子在半空中甩出一声清脆的爆响,向那妇人道:“我们走了啊,娘。”

    妇人嘱咐道:“路上慢点儿。”

    “知道了……”男孩儿回答的时候,早已赶着马车走出去很远。

    马车重新上了驿路,蹄声嘚嘚,轻快的向前奔跑。男孩儿一路上高兴的甩着鞭子和马说话:“马儿啊马儿,你快些跑。到了永定城,我给你买麦芽糖吃。那麦芽糖,可甜了。要是吃的太快,能把你的牙粘掉……”

    男孩儿的快活感染了车中的人。愁眉不展的云墨终于略略展开了眉头。

    永定城这个名字,其实阿柔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她之前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从北国,来到这南国的西北疆。

    因为有这孩子带路,马车十分顺利的来到城门口。只听外头有人道:“金哥儿,又来送酒啊?这次蹭的谁家的车?”

    那孩子朗声道:“不告诉你。”说着已经赶着马车,过了城门。他先把酒送到地点卸了,这才重新跳上车,问阿柔:“阿姐,你们家在哪里啊?”

    阿柔怎么可能知道,说道:“大门最高,最大的那家就是了。”

    男孩儿道:“这可让我为难了。大门最高的应该是总兵府,大门最大的是……”

    “就在总兵府旁边。”

    “好嘞。”

    “娘……”云墨惊喜的望向阿柔:“您想通了?”

    阿柔点头含糊道:“嗯。”

    云墨顿时喜不自胜:“王爷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

    阿柔侧目:“什么意思?”

    云墨略略垂首,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目中的喜悦:“咱们王爷已经到了呢。”

    “在哪里?”阿柔头皮一紧。

    云墨笑道:“瞧您急的,亏得先前还笑话奴婢呢。奴婢一直和您在一起,自然是没见到咱们爷的。”

    “那你怎么说祁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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