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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自言自语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阿柔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让人火速去隔壁请齐思甜。

    在她的预想中,即便是齐思甜不得不来也肯定会磨磨蹭蹭。毕竟她孩子还病的要死要活的呢。

    谁知,她这边在屋里一圈没转完,齐思甜就旋风一样卷了进来:“王爷怎么了?”

    阿柔反倒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什么情况?齐思甜疯了吧?对于一个辜负她母子的人,怎么这样紧张?

    齐思甜已经扑到床前,一眼看见祁修无声无息的样子,眼泪顿时就飙了出来,但是却拼命强忍着不敢哭出声。那情景,和她以为自己儿子不治时候的绝望一模一样。

    阿柔回过神来,拍了怕自己的脸,提醒自己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祁修等着救命呢。

    她端了药送到齐思甜面前,示意她喂药给祁修喝。

    阿柔之前可是口对口哺喂过齐思甜的孩子的,所以她现在一比划,齐思甜立刻明了。

    她毫不犹豫含了一口药,在阿柔的帮助下扳开祁修的嘴巴喂下去。

    看着祁修将药咽下去,阿柔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齐思甜喂完药,又拧了帕子,帮仿佛被千军万马蹂躏过的祁修擦拭干净,换了衣服。

    昏迷中的祁修这才有了些样子。

    阿柔心里惦记被自己误伤的幻春,将先前清理伤口撕掉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打成包裹提在手上正要走。

    “留步。”略略平静下来的齐思甜叫住了她:“小世子,还要麻烦您……”

    阿柔更加愕然,那孩子可是齐思甜的亲生儿子,之前齐思甜的样子,分明是把那孩子当成命根子一般。如今为了一个负心之人,她竟然……

    阿柔望着怀里齐思甜递过来的孩子,头皮一阵阵直发紧。这孩子虽然暂时看着一切平稳,睡的十分香甜的样子。可阿柔明白这个小生命太过脆弱,能不能活下去,真的只能各凭天命。

    她十分为难的望着齐思甜:“这……我实在是担待不起啊。”

    齐思甜别过头去:“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记住您今日对我母子的大恩大德。”

    “不是,这孩子……”

    “您不必多言,我心里明白。他生他命,他死我命。您就当可怜我这个无能的母亲,若有万一……”齐思甜喉头哽咽,强忍着悲意:“总好过我看着他却无能为力。”

    “这可是个孩子。”阿柔虽然年轻,也知道孩子非同旁的东西。若是有个万一,任凭是谁都担待不起。

    可是,齐思甜仿佛铁了心要将这个孩子推给阿柔。狠了狠心背转身去:“这孩子命不好,我不要了,权当送给您了。日后生死有命,我必不会有半句怨言。”

    阿柔风中凌乱,这齐思甜的心怎么能这样狠呢?这可是她的亲骨肉,说不要就不要了?

    齐思甜颤着声音催促:“您将他带走吧,我要去照顾王爷了。”说完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柔抱着孩子,顿时有种被全世界遗弃了的悲愤。她虽是孤女,可心中明白,她的父母亲人但凡有一丝奈何都不会弃他于不顾。所以在她的心目中,亲人是永远不会抛弃亲人的。今天齐思甜的举动,何止是刷新她的三观,简直是将她的三观打碎在地上然后再踏上一脚。

    齐思甜先是急切的担忧着辜负她的男人,又在男人和孩子不能兼顾的时候,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抛弃孩子。一个人,一个母亲怎么可以这样没有尊严,没有节操?这样的一个女儿,竟然还是贵为公主之人。

    但是,事已至此,不管阿柔心里怎么百转千回,也狠不下心去将怀中这个无辜的婴儿弃置不顾。她万般无奈的抱着孩子,拎着药材往回走:“我本来以为我就够命苦的了,枉你生在贵胄之家,竟然连我都不如。你也争口气,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瞧瞧。”

    还别说,大约是这孩子真的感应到阿柔的心里话,也大约是老天爷可怜这个孩子。接下来几天他还真的缓过来了。

    其实岁月漫漫,闲来无事养个孩子还是挺有乐趣的。

    有时候,阿柔看着一院子的人围着那孩子逗乐,心里就会想。倘若她一辈子走不出去,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清净又安稳,不用担心兵荒马乱,也不用担心缺衣少食。

    其实,从阿柔踏出那个小院儿的第一天开始,那座院子就再没落过锁。只是阿柔不出去,院子里的人也得墨守成规,都不出去。

    饭菜饮食等一应生活所需,都是大厨房的管事娘子,亲自带人送来。

    不过,从阿柔找她帮忙买药之后。阿柔不出门,她也进不来院子。很多时候,院里的人和院外的人就隔着一个门槛,但是却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府里风平浪静,就这样阿柔迎来了她难得无忧的十七岁的新年。

    南国的冬天没有北国冷,但是在这临近北国的宣平府,气候还是和北国十分相近的。

    临近年关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下了一场大雪。把云墨,幻春这些从来没见过雪的姑娘们可是高兴的够呛。

    大家忙忙的进进出出,找出鲜亮的衣裳穿上,剪了窗花张贴起来。

    生怕脚印踩破雪的静美,都小心翼翼的绕着院子墙根儿走。

    阿柔怀里抱着安静的猫儿一样粉白可爱的孩子,静静的看着外头的雪景。还别说,洁白的雪,衬着被雪打湿后显的黑褐色的门窗,分外的肃穆,忽然跳脱出来的鲜艳的红色窗花,仿佛于沉闷大地上猛然迸飞出的热烈的烟花。

    阿柔的心,不其然的就恍惚了。她似乎透过那烟花看见了冲天的火光,红的血,白茫茫的大地……

    “在想什么,这样出神?”突兀的一声,将她纷乱的思绪拉回。

    她这才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异常的宁静,转头看了一圈,云墨和幻春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除了怀里依旧安静的孩子,就只有眼前不知何时到来的祁修。

    祁修伸出手来,捏了捏孩子粉白的脸蛋儿:“这孩子好像有些和别人不同。”

    阿柔点头。

    “怎么回事?”祁修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的闲事,然而阿柔此刻抱着的孩子,是他和齐思甜的亲骨肉。

    阿柔不想和他说话,于是没有应声。

    祁修也不恼,自己走到桌子前,提起茶壶给自己倒水。清亮的白开水倾入杯中,他略略皱了皱眉头:“怎么连茶叶都没有的吗?”

    他知道阿柔不想搭理他,自己转头向着门外吩咐道:“沏壶茶来。”

    门外寂静了很久,采香缩着肩膀走进来,垂着头道:“回王爷,咱们这里没有茶叶。”

    祁修闻言眉毛一挑,吓的采香就是一个激灵。阿柔察觉到采香的紧张,抬起眼睛来。

    祁修摆了摆手:“没有就算了。”

    采香一溜烟就跑了。

    祁修捏着茶杯一边喝水一边嘀咕:“我又不吃人。”

    阿柔见他并没有发飙,索性垂下眼皮假寐。她对祁修这个人,感觉很复杂。说恨他那是真恨,可是面对他的时候,偏偏又恨不起来。

    按道理他们一南一北,应该是殊死对头。现实中,他们又似乎并没有非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理由。

    祁修自己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还没告诉我,那孩子怎么回事呢?”

    阿柔掀了掀眼皮:“重要吗?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是他的父亲。”

    “知道。一个置他于死地而不顾的父亲。”

    “那我也有知道他情况的权利。”

    “对。”阿柔看着怀中可爱的孩子:“他病傻了。高烧烧坏了脑袋。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无忧无虑,不知道父母为何物,更不知道被父母抛弃是什么滋味。”

    祁修默然,许久底喃道:“这样也好。”

    阿柔真的有些替这孩子感到悲愤,转念想到祁修的性格,顿时又泄了气。那样反复无常,冷血无情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和他生气简直浪费生命。

    这时,云墨在门外禀报:“王妃派人送来些饺子,说节下了,聊表故人之心。”

    没等阿柔开口,祁修道:“让人煮了,我也尝尝。”

    云墨答应着去了。

    祁修走到阿柔面前,望着那孩子足足看了有一刻钟,说道:“你总抱着,不累吗?”说着便提声吩咐:“幻春,把小世子抱走。”

    幻春从门外进来,带进来一股凉气。搓了搓手道:“主子,把孩子给奴婢吧,您抱了好一会儿了呢。”

    那孩子如今也快一周岁了,阿柔抱着他的时候,他不哭不闹自己玩儿自己的手指头。这时见幻春伸出手来,他便去抓幻春的手指头玩儿。

    幻春趁机要抱他,他瞪着一双酷似乃母的乌溜溜的眼睛,呆呆地足足看了幻春好一会儿,这才仿佛意识到幻春要干什么。他转头就搂住了阿柔的脖子,将脑袋拱进阿柔的颈窝,小猴子一样巴在她身上。

    幻春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但随即想起祁修就在旁边,她连忙将笑意收起:“乖孩子,奴婢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那孩子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向幻春。幻春伸手将他抱起,用小斗篷裹了,走出屋去。

    祁修这才拉个凳子在阿柔旁边坐下:“我很好奇,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阿柔不语。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伤成那样,你就不怕我被人杀了?”顿了顿,见阿柔依然不搭理他,他站起身在地上转了一圈:“算了,今天除夕,大家高高兴兴的过个年,我暂且不和你算账了。”

    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几乎将屋里的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

    “回王爷,饺子煮好了。”云墨领着两个小丫头进来。将食盒里的饺子连同菜肴和点心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祁修坐下去,举起筷子就夹了一个,浅浅的咬了一口,赞叹道:“这才是饺子,不像有些人做的,难吃至极。”

    阿柔知道,他说的是那一年她领着侍女包饺子的事。她承认,自己包的饺子确实惨不忍睹。可她一个死了的人,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祁修接着道:“你过来尝尝。”

    “……”

    “你不过来是不是?那行吧,谁让今天除夕呢,是个高兴的日子。我就纡尊降贵,喂你吃。”说着当真端着一盘饺子走了过来,从盘子里夹起一个送到阿柔唇边。

    “主子……”云墨担忧的看着阿柔。

    阿柔闭着眼睛看不到,她可是看的清楚。祁修脸上虽然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笑意,可鬓角的青筋依然隐约暴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云墨的手紧紧揪着自己衣襟,偷偷替阿柔捏着一把汗。祁修虽然是个不得宠的皇孙,可是因为他身份特殊,除了南帝,就连如今南国的太子爷都没他身份贵重。所以,甚少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下他的面子。

    他的脾气不好,阴晴不定是整个南都出了名的。也许前一刻还对人软语温存,后一刻就能雷霆突变,疾风暴雨。除了他的亲妹妹祁玉颜之外,他几乎不知道将就人为何物。

    就在云墨提心吊胆的时候,令她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祁修非但没有暴怒,反而将那个送出去的饺子夹回来送进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你不吃算了,我自己享用。”

    但话虽如此,他也只吃了两个饺子就不再吃了。吩咐外头,他累了,要沐浴更衣,小憩一会儿。美其名曰,留着肚子吃团年饭。

    阿柔心里腹诽,吃,吃死你。由着他自己一个人折腾去。

    阿柔这里是没有祁修的衣服的。他沐浴完,还穿着原来的中衣,衣裳带子也不系,走到阿柔面前:“你看看我这伤恢复的怎么样?”

    阿柔撇开头。

    他伸出手,孩子一样去掰阿柔的眼睛。阿柔忍无可忍,睁开眼睛:“死不了……”一语未完脸色腾的红了,触电一般从躺椅上弹跳起来,一下子跳出老远。胭脂雀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胭脂雀》,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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