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阿柔吃了半碗粥。肚子里有了食儿，身上也便渐渐有了些力气。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来和祁修算账。
“这里是什么地方？”
祁修以为她神智仍旧不清楚，还十分认真的告诉她：“这里是红叶谷。”
“你还知道这是红叶谷啊？”下一刻阿柔便欲拍案而起，可惜她身体太过虚弱，十分气势连一二分都没有。饶是如此，祁修还是一愣：“怎么了？”
阿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十四是我拼了性命生的。你凭什么不让他待在我的身边，凭什么厌弃于他？”
祁修脸色沉了沉：“事有反常必为妖。他生来便一双紫眸，异于常人，恐不是什么吉兆。若非……”他沉吟了片刻：“若非他是拼了性命所生，此时，我早已将他处置了。”
阿柔闻言，简直怒不可遏，拍着床板叫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祁修道：“古语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你不配。”
祁修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你心里果然还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是不是？若不是因为你想令马良辰死心，恐怕我是再也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的对不对？”
阿柔简直要被气的死去活来了：“你不要胡搅蛮缠，我现在说的是祁十四的问题。倘若你不爱他，或者你无法爱他，那便当作没有他罢了。你不曾经历过十月怀胎，我就算说了，你也是无法明白母子之间什么叫血浓于水。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强求你什么。”她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实在疲惫，喘息了片刻之后才接着道：“你只许记住，这里是红叶谷，不是你的南国。在这里，我说了算。
还是那句话，倘若你无法爱十四，不认他便罢了，不要将你在南国的那般行径，带到我们红叶谷里来。这里不是皇宫，不需要利益权衡，也就不需要你那样的冷血无情。”
祁修怔住，许久道：“也许，你说的对。”
阿柔无力的向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和你也说不明白。我自保重身体才是正经。”
祁修道：“这句话倒是十分有道理的。”
阿柔的身体，又养了足足三个月才好起来。加上之前她昏昏沉沉的日子，她这一次生产，一个月子坐了将近三个月之久。也是她身体好了之后，祁修才告诉她，她当时产后的凶险。也就是她比较幸运，走到了红叶谷才生产。倘若早了一天半天，发动在半道儿上，说不得她的小命儿这会儿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因为她这将近三个月的将养，自顾尚且不暇，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照顾祁十四。等她身体好起来一些之后，那个紫眸的小妖精，竟然都不认她了。
这令阿柔好生的失落。
回想她的几个孩子，连同宋宝儿在内。竟然都没有一个可以和她一直亲近的。
祁十三是出生后不足两天，就失落了的。这一失散就是二十年。萧国恒倒是一直在她身边，可是自到黔安郡，和肃王爷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和她这个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多。
岚月一个女孩儿家，相比起两个哥哥要好很多，最起码相伴在阿柔身边的时候比较多。可是，自从她出嫁，母女们也就渐渐疏远了。就连那半路捡来的宋宝儿，也是养到几岁便不得不分开。
如今好不容易生下一个祁十四。她本以为终于可以给自己养一个贴心的孩子了。谁知，还没等怎么样呢？这小妖精便不认她，只认奶妈妈了。
阿柔心头遗憾的同时，不免有几分凄凉，暗叹自己这一生，竟是骨肉情薄。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祁修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立。
阿柔摇头：“没什么。”
祁修道：“我放在南都城外别宫里的银子，全都托付给十三了。这里面有个缘故，我必须和你说明。”
阿柔侧头：“洗耳恭听。”
祁修道：“那些银子原本是我南国的财产，取之于南国，理当用之于南国。你想要开办女科，自然是好事情。可是，别怪我心胸狭隘，我是南国人，凡事自然是以南国为主。所以，我不愿意用我南国的银子，慷天下人之慨。”
阿柔道：“那我还是北国人呢？莫非遇见不是北国的病患，就袖手旁观么？”
祁修点头：“我若是你，别说袖手旁观，只怕还会煽风点火。”
阿柔一头冷汗：“祁修，我以前说错你了。你的心胸，依然是狭隘的。”
“我认。”祁修认的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阿柔并非少年无知的时候了。她四海漂泊，可谓见过识广。只不过，年少时的她不通政事，如今的她，无法强迫自己面对政事罢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理解祁修的苦衷。
国与国之间，此消彼涨。
阿柔自问，如果她处在祁修的位置，恐怕真的会像祁修说的那样，非但袖手旁观，只怕还要煽风点火。
她忽然十分的庆幸。她这半生，虽然四处飘零，但是十分幸运的是，她侥幸于波谲云诡的政事之间抽身而退。如今，她身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红叶谷，自然不会再让自己有半分被政事纠缠的可能出现。
所以，她不再追问，更不在纠缠祁修的那些银两。
祁修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助你完成心愿。”
“什么办法？”说实话，阿柔虽然是穷人女孩儿出身，但是于钱财一道上，花钱远比赚钱的本领大。而且，她不花则已，一花就是大钱。
从最开始在娘娘坞治疫病，救民灾开始，再到后来在西邦执掌中宫。她都是只管往外花钱的主儿，从未考虑过挣钱的事。后来到了东廷高贤王府之后。高贤王爷被囚禁了多半生，回到东廷之后，只是虚虚受了一个头衔，那就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除了俸禄银子，私产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以前阿柔没有去的时候还罢了。反正高贤王爷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几个下人，花费不了什么。
等阿柔拖家带口的到了那里之后，仅凭高贤王爷一人的俸禄，那是远远无法支撑的。别问阿柔怎么会把日子过成那样拮据的样子。她的秉性，没有带着俩娃儿要饭，都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金钱观念，更不知道金银丝软，家私财物的重要性。从北国到南国，光杆一个人。从南国跑回北国，除了身边多了一个被硬塞怀里的宋宝儿以外，还是光杆一个。
从北国嫁到西邦更省事儿，发着高烧，迷糊着去的。至于东西，她命都快没了，那就更顾不上那些身外之物了。
从西邦到东廷，也是差不过的情景。除了一副浩荡的行头，一切轻车简从。
还好，她家传的制香的本事。高贤王爷也挺有闲情雅致的，陪着她一起钻研，误打误撞的，整治些熏香之类的，还能贴补一下家用。不过，以阿柔的性情，那制香的营生也是做的不温不火也就是了。
此刻祁修说他有个办法，可以助她完成心愿，阿柔还是十分愿意听听的。
祁修望着她道：“你可以开门收徒啊。收些束脩之资。依着红叶谷的名头，必然会门庭若市。到了那时，还会发愁银子么？”
阿柔听了，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医者悬壶济世，怎么可以令财帛动人心呢？”
祁修愕然的望着她：“你怎么也有这样迂腐的一面？想那医术，在很多人心中，不过是谋生的手段，如何就不能拿来赚钱了呢？况且，你又不是白要他们的。你还教他们医术呢？难道这些毕生钻研的心血，就不值钱么？”
阿柔摇头：“非也。正是因为红叶谷的医术，乃是吕老爷子以及后来人毕生钻研的结果，才不能这般轻易的付之于人。倘若识人不清，后患无穷。一个不慎，遗祸甚重。皇孙之厄犹在眼前，不得不虑。”
阿柔口中的皇孙，便是祁十三和他的皇后的长子。
原本阿柔以为祁修不会来红叶谷的，或者，即便是要来，也不会这么快。因为谢妃和谢之东相继去世，似乎给了他十分沉重的打击。她更不会想到，祁修不但来了，而且带着齐思甜和小皇孙，还后发先至，先阿柔一步到了红叶谷。
祁修听了阿柔的话，顿时沉默下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阿柔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一条。我父亲在日，是以制香为生。我在东廷之时，也曾和高贤王爷一起制香。只那些香方，我是不能再用的。否则，便辜负了高贤王爷和恒儿。
我倒是可以再想想别的方子，只是，这红叶谷地处偏避，就算制出上好的香料来，又去哪里贩卖？”
祁修道：“贩卖之事倒是好办。如今四海升平，哪里去不得呢？”
阿柔看向他。
祁修连连摆手：“你莫要这样看着我，是不会去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宋宝儿。”
阿柔一怔：“能行么？”
祁修点头：“自然。宋宝儿虽然有个烈英候的名号，可是，你是最了解齐献那个的人。但凡他在位一天，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宋将军的后人出头的。宋宝儿又长久不在京中走动，于朝中一干人等毫无牵绊。就算此后北国朝廷有些启用他，你想，以他的品性可是能在朝中立足的？”
阿柔点头：“你说的没错。宝儿并不是朝堂上那块料。况且，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可也叫我一声母亲，我私心里，也是不愿意他踏足朝堂的。”
“这就是了。”祁修道：“可是，宝儿和十三差不多大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总不能就此庸庸碌碌在这红叶谷里混日子。还是要有个营生来做，好安身立命。你这里却劳力，他却正好闲着，岂不正正合适？”
阿柔还有些担忧：“可他并未学人做过买卖。”
祁修一笑，风情万种：“你这便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原来牵扯到你本心的时候，你也是会迷糊的。做买卖和做买卖可是不一样的。就你眼下里琢磨的买卖，旁人要做，许是需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才行。你要做的时候，却是不须一言。”
阿柔忽然醒悟过来，原来她半生流离的经历，竟然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你想啊。她在西邦是昭和太后，在东廷是高贤王妃。南国自不必说了，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南国的皇帝。唯有北国，她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可是，宋宝儿本身就是北国的烈英候啊。不用她靠前，有宋宝儿一个便独当一面了。
如此一盘算，这买卖她要是还做不成，那她找块豆腐撞死就完了。
说干就干。阿柔到了如今，不说精通药理，医理，根据各位药材的药性，配置香料的方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红叶谷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各自的身世都有一段曲折，性格秉性更是五花八门的奇怪。红叶谷早在吕老爷子去世前夕便准备广开门庭，收授弟子。可是，因为谷中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以及他们各自奇奇怪怪的脾气秉性，这么多年过去了，总共也没收到几个弟子。所以，也就红叶谷初入门那一段热闹些，谷中日常还是十分冷清的。
阿柔到来之后，便生下个紫眸的小妖精，一下子令那些奇形怪状的老妖精们找到了可以快乐度过晚年的好玩具。但是，孩子太少了，紫眸的小妖精就更少。除了祁十四以外，再想找一个实在不容易。这谷里的老妖精不多，可伸着指头数一数，也有七八十来个。
大家正寻思一个孩子抢不过来呢。阿柔在谷中开始制香。从此，那些老妖精们就好像正瞌睡呢，找到个枕头。一股脑儿全都开始研究起制香了。
红叶谷中顿时天天飘着各种奇异的香味儿。
无他，那些老妖怪们，就算制香也不会中规中矩的。总要制出点儿出奇的东西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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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什么地方？”
祁修以为她神智仍旧不清楚，还十分认真的告诉她：“这里是红叶谷。”
“你还知道这是红叶谷啊？”下一刻阿柔便欲拍案而起，可惜她身体太过虚弱，十分气势连一二分都没有。饶是如此，祁修还是一愣：“怎么了？”
阿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十四是我拼了性命生的。你凭什么不让他待在我的身边，凭什么厌弃于他？”
祁修脸色沉了沉：“事有反常必为妖。他生来便一双紫眸，异于常人，恐不是什么吉兆。若非……”他沉吟了片刻：“若非他是拼了性命所生，此时，我早已将他处置了。”
阿柔闻言，简直怒不可遏，拍着床板叫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祁修道：“古语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你不配。”
祁修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你心里果然还是不愿意接受我的是不是？若不是因为你想令马良辰死心，恐怕我是再也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的对不对？”
阿柔简直要被气的死去活来了：“你不要胡搅蛮缠，我现在说的是祁十四的问题。倘若你不爱他，或者你无法爱他，那便当作没有他罢了。你不曾经历过十月怀胎，我就算说了，你也是无法明白母子之间什么叫血浓于水。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强求你什么。”她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实在疲惫，喘息了片刻之后才接着道：“你只许记住，这里是红叶谷，不是你的南国。在这里，我说了算。
还是那句话，倘若你无法爱十四，不认他便罢了，不要将你在南国的那般行径，带到我们红叶谷里来。这里不是皇宫，不需要利益权衡，也就不需要你那样的冷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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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柔无力的向他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和你也说不明白。我自保重身体才是正经。”
祁修道：“这句话倒是十分有道理的。”
阿柔的身体，又养了足足三个月才好起来。加上之前她昏昏沉沉的日子，她这一次生产，一个月子坐了将近三个月之久。也是她身体好了之后，祁修才告诉她，她当时产后的凶险。也就是她比较幸运，走到了红叶谷才生产。倘若早了一天半天，发动在半道儿上，说不得她的小命儿这会儿早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因为她这将近三个月的将养，自顾尚且不暇，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照顾祁十四。等她身体好起来一些之后，那个紫眸的小妖精，竟然都不认她了。
这令阿柔好生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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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月一个女孩儿家，相比起两个哥哥要好很多，最起码相伴在阿柔身边的时候比较多。可是，自从她出嫁，母女们也就渐渐疏远了。就连那半路捡来的宋宝儿，也是养到几岁便不得不分开。
如今好不容易生下一个祁十四。她本以为终于可以给自己养一个贴心的孩子了。谁知，还没等怎么样呢？这小妖精便不认她，只认奶妈妈了。
阿柔心头遗憾的同时，不免有几分凄凉，暗叹自己这一生，竟是骨肉情薄。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祁修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立。
阿柔摇头：“没什么。”
祁修道：“我放在南都城外别宫里的银子，全都托付给十三了。这里面有个缘故，我必须和你说明。”
阿柔侧头：“洗耳恭听。”
祁修道：“那些银子原本是我南国的财产，取之于南国，理当用之于南国。你想要开办女科，自然是好事情。可是，别怪我心胸狭隘，我是南国人，凡事自然是以南国为主。所以，我不愿意用我南国的银子，慷天下人之慨。”
阿柔道：“那我还是北国人呢？莫非遇见不是北国的病患，就袖手旁观么？”
祁修点头：“我若是你，别说袖手旁观，只怕还会煽风点火。”
阿柔一头冷汗：“祁修，我以前说错你了。你的心胸，依然是狭隘的。”
“我认。”祁修认的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阿柔并非少年无知的时候了。她四海漂泊，可谓见过识广。只不过，年少时的她不通政事，如今的她，无法强迫自己面对政事罢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理解祁修的苦衷。
国与国之间，此消彼涨。
阿柔自问，如果她处在祁修的位置，恐怕真的会像祁修说的那样，非但袖手旁观，只怕还要煽风点火。
她忽然十分的庆幸。她这半生，虽然四处飘零，但是十分幸运的是，她侥幸于波谲云诡的政事之间抽身而退。如今，她身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红叶谷，自然不会再让自己有半分被政事纠缠的可能出现。
所以，她不再追问，更不在纠缠祁修的那些银两。
祁修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助你完成心愿。”
“什么办法？”说实话，阿柔虽然是穷人女孩儿出身，但是于钱财一道上，花钱远比赚钱的本领大。而且，她不花则已，一花就是大钱。
从最开始在娘娘坞治疫病，救民灾开始，再到后来在西邦执掌中宫。她都是只管往外花钱的主儿，从未考虑过挣钱的事。后来到了东廷高贤王府之后。高贤王爷被囚禁了多半生，回到东廷之后，只是虚虚受了一个头衔，那就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除了俸禄银子，私产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以前阿柔没有去的时候还罢了。反正高贤王爷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几个下人，花费不了什么。
等阿柔拖家带口的到了那里之后，仅凭高贤王爷一人的俸禄，那是远远无法支撑的。别问阿柔怎么会把日子过成那样拮据的样子。她的秉性，没有带着俩娃儿要饭，都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金钱观念，更不知道金银丝软，家私财物的重要性。从北国到南国，光杆一个人。从南国跑回北国，除了身边多了一个被硬塞怀里的宋宝儿以外，还是光杆一个。
从北国嫁到西邦更省事儿，发着高烧，迷糊着去的。至于东西，她命都快没了，那就更顾不上那些身外之物了。
从西邦到东廷，也是差不过的情景。除了一副浩荡的行头，一切轻车简从。
还好，她家传的制香的本事。高贤王爷也挺有闲情雅致的，陪着她一起钻研，误打误撞的，整治些熏香之类的，还能贴补一下家用。不过，以阿柔的性情，那制香的营生也是做的不温不火也就是了。
此刻祁修说他有个办法，可以助她完成心愿，阿柔还是十分愿意听听的。
祁修望着她道：“你可以开门收徒啊。收些束脩之资。依着红叶谷的名头，必然会门庭若市。到了那时，还会发愁银子么？”
阿柔听了，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医者悬壶济世，怎么可以令财帛动人心呢？”
祁修愕然的望着她：“你怎么也有这样迂腐的一面？想那医术，在很多人心中，不过是谋生的手段，如何就不能拿来赚钱了呢？况且，你又不是白要他们的。你还教他们医术呢？难道这些毕生钻研的心血，就不值钱么？”
阿柔摇头：“非也。正是因为红叶谷的医术，乃是吕老爷子以及后来人毕生钻研的结果，才不能这般轻易的付之于人。倘若识人不清，后患无穷。一个不慎，遗祸甚重。皇孙之厄犹在眼前，不得不虑。”
阿柔口中的皇孙，便是祁十三和他的皇后的长子。
原本阿柔以为祁修不会来红叶谷的，或者，即便是要来，也不会这么快。因为谢妃和谢之东相继去世，似乎给了他十分沉重的打击。她更不会想到，祁修不但来了，而且带着齐思甜和小皇孙，还后发先至，先阿柔一步到了红叶谷。
祁修听了阿柔的话，顿时沉默下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阿柔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一条。我父亲在日，是以制香为生。我在东廷之时，也曾和高贤王爷一起制香。只那些香方，我是不能再用的。否则，便辜负了高贤王爷和恒儿。
我倒是可以再想想别的方子，只是，这红叶谷地处偏避，就算制出上好的香料来，又去哪里贩卖？”
祁修道：“贩卖之事倒是好办。如今四海升平，哪里去不得呢？”
阿柔看向他。
祁修连连摆手：“你莫要这样看着我，是不会去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宋宝儿。”
阿柔一怔：“能行么？”
祁修点头：“自然。宋宝儿虽然有个烈英候的名号，可是，你是最了解齐献那个的人。但凡他在位一天，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宋将军的后人出头的。宋宝儿又长久不在京中走动，于朝中一干人等毫无牵绊。就算此后北国朝廷有些启用他，你想，以他的品性可是能在朝中立足的？”
阿柔点头：“你说的没错。宝儿并不是朝堂上那块料。况且，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可也叫我一声母亲，我私心里，也是不愿意他踏足朝堂的。”
“这就是了。”祁修道：“可是，宝儿和十三差不多大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总不能就此庸庸碌碌在这红叶谷里混日子。还是要有个营生来做，好安身立命。你这里却劳力，他却正好闲着，岂不正正合适？”
阿柔还有些担忧：“可他并未学人做过买卖。”
祁修一笑，风情万种：“你这便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原来牵扯到你本心的时候，你也是会迷糊的。做买卖和做买卖可是不一样的。就你眼下里琢磨的买卖，旁人要做，许是需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才行。你要做的时候，却是不须一言。”
阿柔忽然醒悟过来，原来她半生流离的经历，竟然也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你想啊。她在西邦是昭和太后，在东廷是高贤王妃。南国自不必说了，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南国的皇帝。唯有北国，她似乎是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可是，宋宝儿本身就是北国的烈英候啊。不用她靠前，有宋宝儿一个便独当一面了。
如此一盘算，这买卖她要是还做不成，那她找块豆腐撞死就完了。
说干就干。阿柔到了如今，不说精通药理，医理，根据各位药材的药性，配置香料的方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红叶谷里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各自的身世都有一段曲折，性格秉性更是五花八门的奇怪。红叶谷早在吕老爷子去世前夕便准备广开门庭，收授弟子。可是，因为谷中这些奇奇怪怪的人，以及他们各自奇奇怪怪的脾气秉性，这么多年过去了，总共也没收到几个弟子。所以，也就红叶谷初入门那一段热闹些，谷中日常还是十分冷清的。
阿柔到来之后，便生下个紫眸的小妖精，一下子令那些奇形怪状的老妖精们找到了可以快乐度过晚年的好玩具。但是，孩子太少了，紫眸的小妖精就更少。除了祁十四以外，再想找一个实在不容易。这谷里的老妖精不多，可伸着指头数一数，也有七八十来个。
大家正寻思一个孩子抢不过来呢。阿柔在谷中开始制香。从此，那些老妖精们就好像正瞌睡呢，找到个枕头。一股脑儿全都开始研究起制香了。
红叶谷中顿时天天飘着各种奇异的香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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