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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功勋

    他的儿子在里面!

    死前颤抖惊惧的眼神,就那样死死地盯着他!

    张渠瞪大了眼睛!张渠看着那颗无比熟悉但此刻却无比陌生的头颅,他嘴唇颤抖,哆哆嗦嗦地伸手往前指去,刚要说话,下一刻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是我夫君啊!”

    有哭嚎声。

    但并不是张渠的。

    他流着泪往后看去,原来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百姓。有一对发须皆花白的老人死死拉住一个正在哭喊的年轻妇人。

    所有人都在哭泣着。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吓到了。

    这里面每一个都有他们的亲人,都有他们朝夕相处的人。都有自雒阳分别后而生死不知的人。

    那妇人流着泪对着父母说道:“那是我夫君啊——”

    她哭喊着,对公公婆婆哽咽道,“我夫君,难道他不是你们的儿子吗?”

    两个老人只是流泪。

    一个老妇人擦了擦眼泪,安抚儿媳:“世道如此,能活着就很不易了。难道我们还能与西凉人对抗吗?”

    妇人挣脱开了。

    她猛地冲上去,想要把夫君的头颅抢回来。

    “——我宁愿死在西凉人的马蹄下!”

    有一个人冲上去。

    于是更多的人冲了上去。

    张渠也擦擦眼泪冲了上去。

    “咻——”

    “咻咻!”

    几支箭羽射过来,在人群如此密集的情况上,当称得上是百发百中!

    ——看见身边有同伴倒下,其余的人瞬间偃旗息鼓了。

    几个西凉兵骑着高头大马赶过来,他们坐在马背上,战马激昂,周身也是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铠甲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光,是何等英姿威风,耀眼非凡!

    他有这样的精气,为何不去战场上杀一些敌人,而要对他们无辜百姓动手呢?

    没错。

    那妇人是这样想的。

    她也是这样问的。

    那妇人紧咬着牙,恨意切切地与他们对峙道,“若这是关东逆贼的头颅,那我夫君的头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领头的一名偏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心虚的问题。

    因为他只是很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连带着瞥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长安百姓。

    还好。

    人不算太多。

    于是在那名妇人恨意灼灼的目光之下,他傲慢地拉开了手中的弓箭……

    “小心——”

    张渠扑过去将她往旁边扑了一下!

    但这支弓箭并未落空,那妇人虽然躲开了,但它依然精确无比地沿着它本身的轨迹射中了她身后的人。

    “咦?”

    那西凉骑兵有些诧异。

    但很快他就冷笑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对着周围的其他的西凉兵吩咐道:“这些都是关东叛贼的余孽,一并杀了。妇女也不要留。”

    ……今天的确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

    “砍下头颅,这是我们的功勋!”

    昏昏沉沉的。

    这是张渠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在市廛上见到的那位大人。

    ——他有那样的气度,即使面对西凉人的马鞭时也一声不吭。纵容衣衫残破,也是端容方正从容赴死的模样。

    他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字!

    那……

    ……他自己呢?

    ……还有谁会记得他?

    ……谁会记得西凉人对无辜百姓做下的暴行?

    ……史书会记载吗?

    柏论谢辞了董卓的礼物。

    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收谁的钱就要为谁做事的这个观念他是明白的。

    他并不想帮董卓。

    他不想站在无辜百姓的对立面去维护一个人的残暴统治。更何况他现在的上司是王允,他还不想一个人去打两份工。

    而且董卓是一定会灭亡的。

    虽然这个进程十分缓慢。

    宴会散后,李儒走出来了。

    作为他的女婿及手下谋士,董卓当然是十分信重他的。更何况他现在志气已失,雄心不存。一心只想着在长安里享福,于是很多事他就更不愿意多想了。

    能办的,他大多交给了李儒。

    大事小事都会问过他。

    这次拉拢柏论也是问过李儒之后的想法。

    “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微微一笑,“若财帛可动他心志,那他与吕布何异?”

    董卓急切道:“若财帛无法打动他,难道我还有其他手段可以收服他吗?”

    “不急。”

    李儒继续笑道,“他若贪图荣华,相国手握汉室神器,府中尽金银宝库。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主动来倚靠相国的。若他性情高洁,不慕权贵。只要相国施之与恩。细水长流。纵使不能拉拢。难道他会不记得相国的这份恩情吗?”

    ……嗯。

    有道理。

    董卓摆了摆手让李儒下去。

    他要休息了。

    回到家中的柏论觉得有些奇怪。

    张渠呢?

    不过他也没多想。

    现下日光大亮,他出门去哪逛了也说不准。

    但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于是这种惴惴不安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眼看日色西沉,柏论实在忍不住了,他转身去敲了宣姬的房门。

    “兄长,何事?”

    柏论有些担心。

    “你今天看到张伯了吗?”

    “眼下天都快黑了他还没回来,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些不安。”

    宣姬皱着眉头想了想,“他还没回来吗?”

    “今早好像有人过来找他,似乎往城西的地方去了!兄长勿急,我且换身衣服,然后随兄长一同过去。”

    两人一同骑着一匹马。

    越到城西,柏论心中的不安就越来越被放大。

    “驾!”

    他夹了一下马腹,让马驹跑得再快点。

    ……终于。

    他看见了什么?

    到处都是尸体。

    到处都是无头的尸体。

    ……有几个衣不蔽体如野兽一样的人卸了一具尸体的胳膊和大腿,放进锅里热腾腾地煮了一锅美食。

    他们在看见有人骑马过来的时候,甚至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柏论一眼。

    ……然后护紧了手中的食物。

    宣姬的面色有些难看。

    “分头去找。”她道。

    然后一个翻身跳下马,虽然摔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又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柏论倒是没拒绝。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流民,又回头看了一眼宣姬。

    柏论嘱咐道,“若有危险,记得大叫一声。别离我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