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倚窗看星
夜已深，星子漫天。
偶有几声虫鸣蛙叫，响在不知名的角落。
“小九，你感觉怎么样哩？好些没有？”吴姥姥关心道。
小九打了个哈欠，说：“姥姥，我没事，睡一觉就能好。”大概。
吴姥姥真真儿是松了口气，“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们了，等到家了，姥姥给你煮宵夜吃好不好？”
“好呀！”小九瞬间来劲了，只是她眉眼间含着浓浓的倦意，瞧着仍有些蔫吧。
吴姥姥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小九，你家是九大队几号哩啊？你生病了，得告诉你家里人一声。”
“我没生病！”小九目光微闪，半真半假的说：“我也没家，都没人管我，我不回去！”
吴姥姥心疼坏了，“不想回就不回，姥姥管你！你告诉姥姥你家在哪，姥姥去帮你要营养费！”
小九……小九有点吃不消吴姥姥的热情。
她微微垂眸，看见少年修长如玉的手，忽然福至心灵，坦白道：“我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山上，姥姥，我没家。”
有些秘密，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吴姥姥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一句心里话：这丫头没被山里哩野兽叼走吃掉，真是万幸。
“难怪会营养不良。”
吴姥姥心情复杂，满眼疼惜，嘴上却说：“小九，你没有监护人，要不要去村里哩慈幼堂生活？”
吴姥姥心里终究是有些顾忌哩。
再来个药罐子，怕是会拖垮小竹哩。
“不去！”小九小脸一扭，埋进少年肩窝，闷闷道：“我就是我自己的监护人，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不去慈幼堂。”
要是想去她早就到慈幼堂蹭吃蹭住了。
陆万里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你抬起脑袋说话。”
“不要，没力气。”
头毛稀疏发黄的小脑袋微微动了动，从少年肩头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疲惫大眼，“姥姥，你不喜欢我了吗？”
“没有哩事儿！”吴姥姥挺直腰杆，“你有打猎哩本事，可以养活自己，不想去慈幼堂就不去，大不了姥姥当你哩监护人！”
罢了罢了，她在后面托着些，总不会叫孩儿们摔到地上去！
“嗯嗯！姥姥最好了！”
小脑袋高兴的蹭了蹭少年的肩窝，小九放松的窝在少年暖暖的怀抱里。
陆万里：“……”
看在这丫头打了针的份上，他忍了。
安静的走了会儿，少年忽然说：“你以前有那样疼过吗？”
“啊？”小九有点茫然，困倦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真是个没记性的丫头，“没什么，困就睡吧。”
“我不睡！”
“……”倒也不必如此大声。
陆万里偏了偏耳朵。
“我要吃宵夜！”
“……吃吃吃。”还真是执着。
“哼～”
这还差不多！
小九被哄好了，然后……睡着了。
“可算是到家喽，这兵荒马乱哩一晚哟，幸好没出大事儿。”
安置好家里那三个小的后，吴姥姥小声道：“小竹，姥姥去给你做宵夜吃，就别喊醒小九了，咧孩儿就是要多睡睡才能养好身体。”
陆万里认同的点点头，“姥姥，我帮喃烧灶哩。”
“吃鸡蛋饼还是疙瘩汤？”
“疙瘩汤！”
“小禾又是么回事哩？”
吴姥姥冷不防问。
陆万里非常尊敬和感谢面前的这位老人，而他们现在是家人，所以他没有隐瞒，把陆晓禾干的好事说了。
“小禾明明是个文静的乖孩子。”突然暴露出性格里不好的那一面，这很令他头疼。
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正所谓此消彼长，他家陆晓禾现在就像那田里长歪的禾苗，歪着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根就坏了。
吴姥姥在人情世故方面到底通透一些，一听就发现了问题。
“以前你爸妈工作忙，小禾几乎是你奶你外婆轮流带大哩，那俩老……那俩人什么性子你看的也通透，言传身教之下，小禾的性格难免会受到她们的影响。”
“现在发现了正好，小禾其实心地不坏，性子也歪得不算厉害，还能别过来，这事儿着不了急，等她膝盖好了，姥姥给她找活儿干磨磨性子，你别心疼就行。”
吴姥姥挥勺往碗里盛浓稠的白汤，这纯用面疙瘩煮出来哩汤稍一静置，便呈现出一种晶莹的剔透感，看着十分诱.人。
“不心疼，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惯着他们。”陆万里说。
“骂……”
勺子忽然抖了下，掉出去一块白白哩面疙瘩，砸在锅中面汤里，却像是砸在吴姥姥心湖，泛起惊涛骇浪。
吴姥姥反应过来捂了捂嘴巴，她好像在乖孙面前……“骂什么骂，长嘴不就是用来讲道理哩。”
陆万里：“……”在黄医生家，喃可不是这样哩。
“圪落子好了，快吃，吃完睡觉！”
吴姥姥偏过头，悄悄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叫你瞎咧咧！这孩儿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教坏孩子简直！
圪落子？
这又是哪门方言？
陆万里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说的是疙瘩汤……还别说，挺好听哩。
……
吴姥姥大大方方收走大孙子房里的蜡烛和灯盏藏起来，解释：“很晚了，直接睡吧。”
“刚吃完夜宵……”睡不着。
“这点你应该好好跟小九学学，吃完饭晃两圈，觉就来了，你坐着看书只会越看越精神。”
这是村里没通电，否则她就得拉闸了！
她家小竹虽然懂事明理，但也还只是个孩子，也会有一些让家长头疼的坏习惯。
吴姥姥不给大孙子辩驳的机会，她必然是说不赢哩，索性把门带上，自去睡了。
“……”
陆万里干脆打开支摘窗，倚窗看星星。
夜空明净，星光灿烂，勾勒出村庄静谧的轮廓，明明灭灭的萤火虫在花丛中飞舞，连晚风都是温柔的……
吴姥姥摸黑起床，点了油灯拎着去灶屋。
暖黄的灯光即便昏暗，也能照亮一方天地。
少年静静的看了眼在灶边忙碌的吴姥姥，悄声出门去打猪草。
篱笆门吱呀一声轻轻合上，屋里小九正卷着被子坐起来，她薅了把炸毛般的头发，闭着眼睛下床，披上外套出门蹲坑。
上完小号，小九爬回床上，拉上被子继续睡。
一只小手忽然从被窝里伸出来，摸向床头柜，摸到纸张时小九忍不住坐了起来，好奇看去——
刹那间，似有清风拂来，花香扑面！
她看到了一丛漂亮的牵牛花，像是长错了位置，才爬到了床头柜上。
偶有几声虫鸣蛙叫，响在不知名的角落。
“小九，你感觉怎么样哩？好些没有？”吴姥姥关心道。
小九打了个哈欠，说：“姥姥，我没事，睡一觉就能好。”大概。
吴姥姥真真儿是松了口气，“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们了，等到家了，姥姥给你煮宵夜吃好不好？”
“好呀！”小九瞬间来劲了，只是她眉眼间含着浓浓的倦意，瞧着仍有些蔫吧。
吴姥姥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小九，你家是九大队几号哩啊？你生病了，得告诉你家里人一声。”
“我没生病！”小九目光微闪，半真半假的说：“我也没家，都没人管我，我不回去！”
吴姥姥心疼坏了，“不想回就不回，姥姥管你！你告诉姥姥你家在哪，姥姥去帮你要营养费！”
小九……小九有点吃不消吴姥姥的热情。
她微微垂眸，看见少年修长如玉的手，忽然福至心灵，坦白道：“我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山上，姥姥，我没家。”
有些秘密，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吴姥姥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言万语都变成了一句心里话：这丫头没被山里哩野兽叼走吃掉，真是万幸。
“难怪会营养不良。”
吴姥姥心情复杂，满眼疼惜，嘴上却说：“小九，你没有监护人，要不要去村里哩慈幼堂生活？”
吴姥姥心里终究是有些顾忌哩。
再来个药罐子，怕是会拖垮小竹哩。
“不去！”小九小脸一扭，埋进少年肩窝，闷闷道：“我就是我自己的监护人，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不去慈幼堂。”
要是想去她早就到慈幼堂蹭吃蹭住了。
陆万里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你抬起脑袋说话。”
“不要，没力气。”
头毛稀疏发黄的小脑袋微微动了动，从少年肩头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疲惫大眼，“姥姥，你不喜欢我了吗？”
“没有哩事儿！”吴姥姥挺直腰杆，“你有打猎哩本事，可以养活自己，不想去慈幼堂就不去，大不了姥姥当你哩监护人！”
罢了罢了，她在后面托着些，总不会叫孩儿们摔到地上去！
“嗯嗯！姥姥最好了！”
小脑袋高兴的蹭了蹭少年的肩窝，小九放松的窝在少年暖暖的怀抱里。
陆万里：“……”
看在这丫头打了针的份上，他忍了。
安静的走了会儿，少年忽然说：“你以前有那样疼过吗？”
“啊？”小九有点茫然，困倦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真是个没记性的丫头，“没什么，困就睡吧。”
“我不睡！”
“……”倒也不必如此大声。
陆万里偏了偏耳朵。
“我要吃宵夜！”
“……吃吃吃。”还真是执着。
“哼～”
这还差不多！
小九被哄好了，然后……睡着了。
“可算是到家喽，这兵荒马乱哩一晚哟，幸好没出大事儿。”
安置好家里那三个小的后，吴姥姥小声道：“小竹，姥姥去给你做宵夜吃，就别喊醒小九了，咧孩儿就是要多睡睡才能养好身体。”
陆万里认同的点点头，“姥姥，我帮喃烧灶哩。”
“吃鸡蛋饼还是疙瘩汤？”
“疙瘩汤！”
“小禾又是么回事哩？”
吴姥姥冷不防问。
陆万里非常尊敬和感谢面前的这位老人，而他们现在是家人，所以他没有隐瞒，把陆晓禾干的好事说了。
“小禾明明是个文静的乖孩子。”突然暴露出性格里不好的那一面，这很令他头疼。
人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正所谓此消彼长，他家陆晓禾现在就像那田里长歪的禾苗，歪着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根就坏了。
吴姥姥在人情世故方面到底通透一些，一听就发现了问题。
“以前你爸妈工作忙，小禾几乎是你奶你外婆轮流带大哩，那俩老……那俩人什么性子你看的也通透，言传身教之下，小禾的性格难免会受到她们的影响。”
“现在发现了正好，小禾其实心地不坏，性子也歪得不算厉害，还能别过来，这事儿着不了急，等她膝盖好了，姥姥给她找活儿干磨磨性子，你别心疼就行。”
吴姥姥挥勺往碗里盛浓稠的白汤，这纯用面疙瘩煮出来哩汤稍一静置，便呈现出一种晶莹的剔透感，看着十分诱.人。
“不心疼，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别惯着他们。”陆万里说。
“骂……”
勺子忽然抖了下，掉出去一块白白哩面疙瘩，砸在锅中面汤里，却像是砸在吴姥姥心湖，泛起惊涛骇浪。
吴姥姥反应过来捂了捂嘴巴，她好像在乖孙面前……“骂什么骂，长嘴不就是用来讲道理哩。”
陆万里：“……”在黄医生家，喃可不是这样哩。
“圪落子好了，快吃，吃完睡觉！”
吴姥姥偏过头，悄悄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叫你瞎咧咧！这孩儿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教坏孩子简直！
圪落子？
这又是哪门方言？
陆万里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说的是疙瘩汤……还别说，挺好听哩。
……
吴姥姥大大方方收走大孙子房里的蜡烛和灯盏藏起来，解释：“很晚了，直接睡吧。”
“刚吃完夜宵……”睡不着。
“这点你应该好好跟小九学学，吃完饭晃两圈，觉就来了，你坐着看书只会越看越精神。”
这是村里没通电，否则她就得拉闸了！
她家小竹虽然懂事明理，但也还只是个孩子，也会有一些让家长头疼的坏习惯。
吴姥姥不给大孙子辩驳的机会，她必然是说不赢哩，索性把门带上，自去睡了。
“……”
陆万里干脆打开支摘窗，倚窗看星星。
夜空明净，星光灿烂，勾勒出村庄静谧的轮廓，明明灭灭的萤火虫在花丛中飞舞，连晚风都是温柔的……
吴姥姥摸黑起床，点了油灯拎着去灶屋。
暖黄的灯光即便昏暗，也能照亮一方天地。
少年静静的看了眼在灶边忙碌的吴姥姥，悄声出门去打猪草。
篱笆门吱呀一声轻轻合上，屋里小九正卷着被子坐起来，她薅了把炸毛般的头发，闭着眼睛下床，披上外套出门蹲坑。
上完小号，小九爬回床上，拉上被子继续睡。
一只小手忽然从被窝里伸出来，摸向床头柜，摸到纸张时小九忍不住坐了起来，好奇看去——
刹那间，似有清风拂来，花香扑面！
她看到了一丛漂亮的牵牛花，像是长错了位置，才爬到了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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