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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征兆

    清早醒来以后,简单地洗漱一下,洛青连早饭也没吃,就出门了。

    几个当时正在值岗的圣域武士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们听说艾欧丽雅大人的几位客人可是昨天半夜才回来的,而这位这么一大早就出去,这身体素质当真了得。

    圣域武士作为圣域最基本的武装力量,负责的守卫圣域重要场所的安全,同时他们还是四十八名青铜圣斗士的有力候选。

    他们昨晚值夜的伙伴,正是见到肖怀真搀扶着喝醉的杰回来,将此时当做工作交接的一部分告诉了他们。

    若是洛青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喝了一夜花酒,又早起出去浪了,怕是要哭死当场。

    夏日的清晨亮的特别早,北部棚户区走在街上的人也不少,帽子板正戴好,衣服干净整洁的直奔贸易区而去;肩上搭两块破布,脚踩破皮靴走向城门的,是去海边码头的劳工;打扮的花枝招展,挽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叫着“哈尼”的女士,额,这个应该是丫鬟那种贴身护理类的工作,洛青不敢多看,赶紧收回目光。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极现实的生活气息,让洛青有些新鲜,身体也很快有了接地气的反应——肚子传来“咕噜”一声。

    洛青苦笑起来,昨晚由于太过紧张,他都没怎么吃东西,今早出门又急,想不到肚子忍受不了,呐喊抗议了。

    远处飘来一股浓郁清香味,只是闻着就让洛青食欲大增,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顺着味道来的走去。

    味道的源头是一只五尺宽,两尺深的木桶,里面盛满了用饱满大米熬制好的米粥,配着零星的肉粒,散发着勾人夺魄的香味。

    几个身穿黑衣,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人正从桶中往外舀出米粥,分发给前来讨饭的人。

    这些人洛青此前听艾欧丽雅提到过,只有天主教会的神职人员才这副打扮。

    洛青站在原地,狠狠吸了两口香气,忍痛转身,准备离开,他只是一顿没有吃,没必要和那些急需救济的人抢。

    一个施粥的神父,不经意间扫向洛青所在的方向,眼睛猛地一亮,他快速盛了一碗粥,急匆匆地走到洛青面前,将碗递给洛青:“少年,饿了吧,来喝完粥吧。”

    洛青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些神父这么热心肠,上赶着给粥喝,他连连摆手,摇头道:“多谢您的好意,这粥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神父见他拒绝,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少年,你很善良,你放心,粥我们还有很多,不会让有需要的人饿着的。”

    神父盛情难却,洛青半推半就之下还是将米粥接下。洛青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里,眼睛登时亮了起来,这米粥不知用的是什么米,竟比青云山产出的灵米还要香,神父见他吃得很香,露出满意的笑容离开了。食指大动的洛青接连几勺下去,很快就把一碗米粥喝的干干净净。

    ……

    圣域驻所是仿照圣域教皇殿的布局建造的,宫殿后部设有一座静室,专供议事使用。

    艾欧丽雅启动日晶石灯的开关,原本黑暗的静室顿时被一股温和的金光照亮,静室中仅有一尊女神雅典娜掌托胜利之神像、扶盾站立的石雕,再无他物。

    石雕在金光的照拂下,外层勾勒出一股神性的光辉,艾欧丽雅单膝下跪,右拳抚胸,低头默念对女神的祷词。

    祈祷仪式结束以后,艾欧丽雅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有八个面的物什,不知是何材料制作,八个面晶莹剔透,形状不一,核心处有一光团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此物名为显影水晶,是白羊座黄金圣斗士——慕制作的通讯道具,可以清晰显示双方通讯者的样貌和声音,缺点是使用寿命不长且造价极高,因此仅配给外出执行任务的黄金圣斗士,方便和圣域及时联系。

    艾欧丽雅给显影水晶注入星力,淡紫色的星力如水流般包裹住水晶核心,核心原本散发的淡蓝色变成淡紫色,显影水晶离开艾欧丽雅的手掌,缓缓升起浮在半空。

    水晶在空中缓慢旋转并伴随着核心频繁闪烁,这是在等待另一块水晶的回应。

    不多时,水晶停止转动,核心透过水晶其中一面将光线投射到静室的墙壁上,一位身着鲜红法衣、头戴黄金王冠的老者出现在光幕中,他正是当代圣域最高掌权者——教皇史昂。

    “教皇冕下。”艾欧丽雅俯身抱拳行礼。

    “免礼,艾欧丽雅。此次西部之行结果如何?”老人的声音温和中正,有上位者的威严,却没有统治者的压迫感。

    “回教皇,此次我们将‘世外之主’的总坛彻底捣毁,同时他们的镇教之宝——神之囚牢也已被毁,捕获核心人物二十余人。遗憾的是又让马洛斯那家伙逃了。”

    “神之囚牢被你们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对于马洛斯再度脱逃之事,史昂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对于他逃脱的本事,教皇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次都觉的他是瓮中之鳖,又有哪一次真的抓到他了?不过听说神之囚牢被毁,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毕竟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

    “神之囚牢被毁一事,与一名叫洛青的少年有关。他是……”

    “你说他叫什么!”教皇粗暴地打断艾欧丽雅的汇报,他从象征教皇权威的皇座上站起,走到光幕跟前,盯着艾欧丽雅的目光满是严肃,以及藏得很深的一丝激动。

    艾欧丽雅从未见过教皇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见艾欧丽雅噤声,教皇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只是这也难免,毕竟艾欧丽雅带来的消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多年上位者的涵养让他迅速调整完毕,又恢复到此前的语气,只是法衣下隐藏的双手需要交叠才能保持平静。

    “你继续吧。”

    艾欧丽雅继续讲述她和洛青在神之囚牢中的经历。起初教皇听到洛青使用一把碧绿仙剑时,眉头微微一皱,后面艾欧丽雅又隐约提到了洛青的衣着和样貌,教皇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

    教皇面部表情的变化,自然没逃过艾欧丽雅的眼睛,她心中产生一丝疑惑:教皇的反应明显是认识洛青,至少是知道他的存在,可在神之囚牢中洛青却从未提过。

    忽然艾欧丽雅想到了一种很糟的可能性,那就是有可能洛青对他刻意隐瞒,那代表着……她下意识地拒绝相信。

    一股感到被欺骗后的恼怒弥漫在艾欧丽雅的脑海,让她非常难受。

    她努力屏除这些扰乱思绪的情绪,继续道:“教皇冕下,那石壁上的神秘文字……”

    对于能提升境界的神秘文字,艾欧丽雅并没有向教皇隐瞒,若是其他黄金圣斗士也有机会参悟神秘文字中暗藏的至理,那对圣域的实力来说将会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教皇倒没有表示出对神秘文字的迫切,他淡淡一笑:“这是他和你之间的奇遇,恐怕旁人很难如你二人那般获益良多。”

    不料接下来他话锋一转,顿时又让艾欧丽雅紧张起来:

    “就算真的要分享,也该是出于他自愿,效果才最好。而只有你去沟通,才最合适。”教皇意味深长地看着艾欧丽雅,继续说道:“不过我猜他应该不会拒绝。”

    艾欧丽雅顿时感到十分棘手,不知该如何完成这个任务,她实在张不开口。

    看出下属有些为难,教皇哈哈一笑:“此事你也不必勉强,你带他来圣域,此事交由老头子我来做也可以。”

    艾欧丽雅这才松了口气。

    “教皇冕下,除此之外,在返回忒拜城的途中,有几件异常的事情,我认为有必要向您禀报。”

    “哦,是什么?”

    “第一件是我们在返回忒拜城的途中,遭到魔化兽潮的袭击。”

    “兽潮?就连忒拜城附近也开始出现了么?”教皇一声轻叹。

    作为守护世界秩序的大势力之一,圣域自然知道许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信息。世人皆知魔化野兽出现在极偏远的地区,在内陆曾经出现过几只,不足为虑。殊不知如今的情况要严重得多,相比十几年前,近期魔化野兽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且地点随机,无法预测。艾欧丽雅此次遇到的兽潮此前在东部林地已经发生过一次,为了避免凡人恐慌,各势力联合干预控制了消息的传播。

    “兽潮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交由慕继续调查,她已经开始研究魔化现象产生的原因了。”

    “是,交给她那我就放心了。另外一件事是忒拜城城主,已经一个月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了。”

    “不用管那老家伙,他只要没死,到时候自己会出来的。”教皇冷哼一声。

    艾欧丽雅心中偷笑,教皇嘴上对老朋友还真是不留情面。

    “最后一件事是——天主教会已经连续半个月无偿施舍米粥了。”

    ……

    一股尸体的腐臭味,熏得洛青恶心欲吐。

    我这是……晕倒了?

    洛青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坐起身来。

    周围没什么光亮,黑得静寂,洛青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看清身边的情况。

    这是一间挖的十分仓促的地牢。

    洛青就躺在牢房门口,能看到牢房的门栅和铁索是新换上的,牢门两侧的墙壁和顶部甚至还有铁锹留下的铲痕,房间高度勉强容下一个成年男人站立,几张草席随意铺在地面上。

    洛青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选择下山的日子不对,这才几天就晕过去两回,进地牢两回。

    洛青伸手摸了摸四周,斩龙剑也不在身边。

    “我是怎么昏迷的?”洛青强忍住因斩龙剑丢失引起的焦躁,开始回想事情经过。

    “是教会给的米粥!”洛青很快回想起来,他当时快速喝完米粥,上前和神父道谢。不知怎的感觉有些头晕,神父说他近几日过度劳累,让他进教堂小憩一下,洛青写过神父好意,随处找了一个躺椅就睡下了。

    等洛青再醒来时,就在这地牢里关着了。

    那帮神父有问题!

    确认了目标,接下来就要考虑该如何逃出去。

    若斩龙剑在手,这地牢的门洛青当视若无物,只是如今手无寸铁,洛青一时也犯了难。

    长期处于黑暗无光的环境中,让洛青倍感压抑,他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块整体呈圆形的石片,这是当时神之囚牢崩塌时外层石壁的脱落下来的碎片,洛青当时见它光滑透明,顺手捡了一块,幸好没被那帮神父收走。

    “你既然有资格守护那神秘经书,想必也并不是凡物,拜托了,一定要有用啊。”洛青嘴中念念有词。

    他运转太极玄清道第四层功法,尝试御物驱动这块碎片。

    放在洛青手掌心的碎片起初并没有动静,在洛青加快速度,引入一些在神秘经书上的感悟后,碎片终于起了反应,呲溜一下腾空而起。

    洛青将真力遥遥度入碎片之中,碎片遂亮起淡淡的清光,将整间地牢照亮。

    成了!

    洛青心中一喜,结果还没等他高兴,地牢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呀!”

    洛青也被吓了一跳,他都没有感觉到这间地牢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调转碎片方向,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照去。

    这间地牢虽然挖的不够高,但内里的空间却挖的够深,少说有两丈深。黑暗大大减弱了他的感知范围,不足以覆盖整间地牢。

    地牢最里面,有一群孩童正挤在角落里,碎片发出的光亮,让许久未见光的他们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借着微弱的情况,洛青能看到他们目光满是惊恐。孩子们稚嫩的脸上也满是泥垢,脸颊有些干瘪像是饿了很久。回想起自己童年的遭遇,洛青有些心痛,想上前安抚一下他们。

    结果他刚一有所动作,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你不要过来!”

    只见一个留着紫色短发的小女孩,强绷着脸露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张开双手像老鹰一样将其他孩子护在身后。瘦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却如扎根的松竹一般坚定,不曾后退一步。

    洛青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以免吓到他们,他柔声道:“孩子们,你们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你别骗人了,我们不会相信你的。”小女孩紫色的瞳孔中满是警惕。

    “小妹妹,为什么说我骗你啊?”

    “你们之前也是这么骗约翰和兰茜的,可是他们却被你们杀死了!”小女孩的目光转向地牢的另一角,大大的眼睛此时已噙满泪水。

    突然听到意想不到的消息,洛青失去对情绪的控制,惊怒的声音在这间矮小的地牢里不断回荡。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