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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讨要

    陈慕生低头看着女人的相貌。

    女人的五官虽说并不精致,鼻子是蒜头鼻,嘴巴也不是樱桃小嘴,眉毛也不清秀细长,脸颊还有些许雀斑。

    但是吴言的魂魄为了她的安危在北阳山等了陈慕生整整一天。

    白日的阳气使得吴言的魂魄如夏日冰雪般消融了大半,若最后陈慕生没有用桃木杖收纳滋养吴言的魂魄,吴言怕是连一只孤魂野鬼也都做不成。

    “是谁?!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将这里拆了!!”

    暴躁生气的声音从长廊上传来,接着便是一个身穿锦袍玉带的发福男人出现在陈慕生的视线中。

    在这个发福男人的身后还有诸多拿着兵器的护院。

    “老爷,老爷,就是他……”

    啪。

    杂役还没来得及开口将话说完,就被管家一个巴掌重重打得眼冒金星,“就是什么?这位可是仙长!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管家瞧见陈慕生站在偏院废墟中就心惊肉跳。

    李老爷听到管家的话,顿时明白了这家伙就是那未曾谋面的仙长,圆润的脸庞上的怒意消散了大半,眼睛更是笑眯眯道,“仙长拆的好,拆的妙,不知仙长还有什么吩咐?”

    “以后你家先祖重塑塑像时,平日里受些香火祭拜,摆些果盘三牲即可,切勿再用禽兽精血滋养,否则会有祸事临头。

    另外这些事希望你心中有数。”

    陈慕生低眸望了一眼地面上昏倒的人,抬头看着笑容满面的李老爷,走出了这座偏院。

    陈慕生的步伐不快,可偏偏几步之后,众人便再难看见他的身影。

    李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管家也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李老爷,“要不咱们还是把他们搬到下房去吧?”

    “今年算是犯太岁了。”

    李老爷瞟了眼已经成废墟的偏院转过身,默许了管家的安排。

    李老爷自是清楚这件事也是见不得光,拿禽兽精血滋养还能找上几番说辞,可是把活人摆在这里那就几张嘴都说不清楚。

    更何况李老爷心里本就有些底。

    自从先祖显灵后,他们李家是节节高升,先是田地年年丰收,后是家里逢赌必赢,一路是财运亨通。

    但代价是祭祀先祖的条件越来越苛刻和奇怪。

    比如祭祀的祭品不再是三牲,而是要其他动物,并且这些动物必须是保持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

    这一次更是白日托梦。

    祭祀的祭品也第一次由动物变成了活人。

    “心倒是安了点。”

    李老爷回眸瞥了一眼偏院废墟,抬头看了一眼雨过天晴的天空,轻吐一口浊气。

    琢魂山血灵宗。

    樊离盘坐在宗门内的血池里静修,忽而一抹血光沉入他的眉心,这让樊离的眉头轻皱。

    “多管闲事,别让我遇到你。”

    樊离睁开双眼,血红色的瞳孔透露出一丝不悦。

    那抹血光沉入樊离眉心之后,樊离便知道了南溪镇的始末,也看到了陈慕生的相貌,更加明白了自己养魂炼血之事被破坏掉。

    陈慕生的相貌樊离很陌生,他身上的衣物也不像是宗门子弟的服饰,更像是一个师出无名的散修。

    这让樊离很不开心。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在他的头上?他可是血灵宗的二代弟子。

    轰。

    如同雷鸣般的声音在天空回响震荡,一道道血色的波纹在半空中浮现。

    这是他们血灵宗的护宗血阵。

    发生什么了?

    樊离一拍腰间的血葫芦,血葫芦应声变大,乘着樊离飞离血池,往山门而去。

    血灵宗的山门汇聚着许多血灵宗弟子与长老,就连血灵宗的宗主贺玄羽也出现在血灵宗的山门门口。

    贺玄羽望着站在山门前披着蓑衣,骑在他们护山灵兽头上的男子沉声质问道:“这位道友何故来我们血灵宗造次?!”

    “等等。”

    陈慕生按着身下扭动不听话的泣血灵蛟,抬头望着汇聚在山门前越来越多的人。

    樊离乘着血葫芦飞到山门门口,他刚从人群中探头看清楚陈慕生相貌时,如遭雷击。

    南溪镇距离琢魂山足有千里之遥,这家伙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樊离眉心一疼。

    淡淡的清光自樊离的眉心脱颖而出,在血灵宗众人惊异的目光落回到陈慕生的手心。

    “我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有人给我找麻烦。”

    陈慕生瞥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樊离,伸手抓住身下泣血灵蛟额头上的赤色弯角,用力向前一砸。

    砰。

    血色波纹如海浪般翻涌,最后出现了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

    贺玄羽看到这一幕更是觉得触目惊心,这可是他们血灵宗的护宗血阵。

    上一次被五阴宗全宗攻打都只是留下苍蝇般大小的裂迹。

    “给老朽个面子吧。”

    一道血河从血灵宗深处蔓延至半空中,再从半空中横跨至山门前。

    “老祖!”

    贺玄羽等血灵宗弟子长老皆是跪地低首喊道。

    陈慕生仰头静静望着空中血河弥漫的滔天血气,“原来这是你的宗门,没想到你还活着。”

    陈慕生说完转头走下山门。

    “凡血灵宗弟子不得再踏入南溪镇半步,不,是不得踏入整个天陇郡半步。”

    血河收拢,如瀑布泄入血灵宗深处。

    “是,老祖!”

    血灵宗弟子皆俯首应答,只有樊离面色煞白双脚瘫软坐在地面。

    他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月色朦胧。

    陈慕生拄着桃木杖回到北阳山洞窟内,洞窟里汇聚成湖的血水已经被清扫干净。

    狼尸的狼皮不知被谁剥落了下来,挂在一旁撑起来的木架上,小狐狸放在下面盖着。

    江熙和少年围坐在篝火前。

    他们两人手上拿着许多树杈,树杈上插着狼肉,被他们放在篝火里转动烧烤,看起来颇为其乐融融。

    “前辈……您回来的太晚,我们肚子饿了……就擅自找些东西弄着吃了。”

    江熙余光瞥见个人影,仔细一瞧发现是陈慕生,连忙放下手中吃食,站起来身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陈慕生摇头说道:“没事。”

    “前辈您这么久干嘛去了?”江熙小声问道。

    北阳山距离南溪镇并不远。

    以前辈的脚力而言,这距离更是几乎称得上是呎尺可至。

    所以江熙很好奇在这足足四个时辰里,前辈在南溪镇干了什么?江熙在李府待了一个月,也没发现南溪镇和李府有什么特殊之处。

    “去了个宗门,要了个说法。”陈慕生平静说道。

    江熙轻笑着摇摇头,“前辈您说笑了,南溪镇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别说方圆百里,哪怕方圆五百里都没有一个宗门……”

    江熙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他发现这位前辈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