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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个席吃

    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自这一次见了世面,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她那乐观开朗的性子,配上这倾城的脸蛋儿,时常会让越正亦有些酸楚:父亲的好样子都给了这个外家的妹妹,自己但是继承了父亲的憨态。

    在这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人特别喜欢越青。因为她特别的身份,越夫人对她也是冷冷淡淡,不过是看在越正亦说,她还有用的份上,便养着她了。再加上这个孩子心性也善良,随便越夫人怎么刁难,她依旧笑呵呵。

    “母亲,早安。”越青带着丫头星儿,端来了早饭。

    越夫人吃了一口:“太咸了,去给我重新熬碗白米粥吧,今日不想吃东西。”

    越青笑吟吟:“这就去,母亲,我给你梳头吧。”

    越夫人见她这般,又没办法生气了,让她给自己梳头。小妮子梳头还是挺有天分,给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母亲,你看看镜子,感觉怎样?”

    越夫人很满意,却又吝惜夸奖:“行吧,去熬粥啊。”

    越青放下梳子,乖乖行礼,带着丫头又去了厨房。星儿也忍不住想要抱怨两句:“小姐,为何总是这般宽容夫人对你的苛责?”

    “母亲对我很好,至少她没有不让我出门跟着哥哥去读书。多做点家务而已,小朋友,你不必介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夫人不是很喜欢你……”星儿的声音很低,但是越青听见了。

    她乐呵呵地望了望窗外,接着熬粥,她又不傻,怎么看不出来母亲不喜欢自己呢?不过,她真的很会劝说自己,只要能让自己读书,她不介意的,大不了多做点家务,没关系啊何况还给自己买了个丫头呢?

    她又何尝知道,给自己配个丫头,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身材,或许能卖个好价钱吧。这就是有钱人说的投资。

    三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春风拂面,微凉但十分温柔,那天正好微雨。越正亦被邀观礼,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仗着和云二公子有些同窗之情而已,所以称病不去,送了些薄礼。有自知之明最难能可贵,这正是越正亦能周旋在书院的能力。

    那天正是皇帝正儿八经的大哥宁阳王云坤的大儿子云熙桓娶妻大礼。娶的也是当今皇后的表侄女,兵部郎中的大女儿许岚。正所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有陛下加持的婚礼,自是长安满是红妆,可见非同一般。

    那天的越青耐不住寂寞,带着丫头星儿偷跑了出门去。围观的百姓很多,但是都被挡在了护卫家丁外面。仿佛筑起了一层高墙。越青是个机灵鬼,拉着星儿一骨碌奔到了王府门口。

    “小姐,别再往前去了。好多官兵,好可怕的样子。”

    越青笑了起来,两只眼睛仿佛开了花一般:“走啦,走啦,去看看新娘子。”

    两人站在门口,星儿被人推了一把,不小心踩了一脚越青,正好这个时候,新郎新娘准备下马落轿进府。原本安静的场面,去听得越青脆生生地“哎哟”一声。

    喜婆就要走过去作势就要责骂她了,却见那新郎温柔地下马朝她走了过去。那含笑的眉眼,星儿看得心都化了,越青却也不怵,她笑容满面,立刻双手合拢开口祝福:“恭祝云大公子,喜结良缘。小的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多福多寿。”

    新郎闻此言,更觉这姑娘天真浪漫,心境豁达的他,伸手拿了一封红包递给她:“多谢姑娘吉言。”

    越青见此情形立刻接了红包,又是一通吉言。新郎笑了笑,不再多做言语,含笑转身,喜婆连忙过来:“新郎,接新娘入殿行礼了。”

    新郎一走,越青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准备要离开了。却见另一个锦衣男子走了过来:“姑娘,不如进去喝杯喜酒再走?”

    越青自然认识他,可是她忘了二公子不认识女装的自己,但她已然忘形,回答道:“二公子,你叫我吗?”

    二公子很是惊讶:“姑娘,我们见过吗?”

    越青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一直是男装,跟在哥哥身边。正想着怎么骗过去,星儿直接给她暴露了:“我们家大公子跟二公子您是同窗。”

    二公子笑了一下,很有耐心:“那你家大公子是哪位?”

    星儿很骄傲:“越正亦,字子美。”

    二公子看了一下越青,心里就明白了,这姑娘就是那日红船上弹曲儿的小伙子啊。于是他含笑继续邀请:“今日不见你大哥,说是染了风寒。正好,姑娘代令兄进去喝一杯喜酒吧。”

    越青有些不好意思:“不了,我哥哥不在,我就不去了。”

    二公子温文尔雅:“子美跟我是同窗,我也算是你哥哥了,怕什么,这是王府,这么多人看着呢。”

    越青说实话也很想进去瞧瞧王府,便跟着进去了。王府的确很大。这走了好些路才到正厅。一路金壁辉煌,看得她眼花缭乱,那时的她还在羡慕住在这里的人多么幸福。

    新郎新娘正在行礼。越青有种错觉,那新郎好像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不过随后她就忘了这些,观了礼,她便也知趣地离了席。二公子也没再追着她。不过等她一离开,王府三公子云熙锦出现了:“二哥,那是谁?”

    云家二公子,云熙成拍了拍他的肩:“一个过客,走吧,陪大哥去敬酒。”

    云熙锦却是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失笑了:“小妮子,你果然又出现了。”

    那大概一个多月前吧,云熙锦是记得清楚的。他一直在找这个小姑娘。

    天气甚好,他从书院溜了出来。这墨图园,什么都好,就是夫子太严。他家大哥准备成亲,不用读书了,二哥下一年就科考,读书得紧,就他还是闲着。不过从小到大,他也是这般纨绔过来的,毕竟上面有大哥和二哥撑着。

    正好,他看上了一只鹦鹉,买来边走边逗弄,竟然没注意看路,跟一个路人撞上了。没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对方见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先发难。

    “你瞎啊,怎么走路的,给大爷赔礼道歉。”

    云熙锦何时见过这般嚣张的人,他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脚,打算等对方过来,再给他致命打击。结果正当他要动手,一个女子出现了。

    “你讲不讲理,你把人家公子都撞出那么远,你不道歉,还威胁人家道歉?”

    对方恐吓:“小丫头,别凑热闹,小心我连你也揍。”

    小女子才不怕:“我警告你,我哥哥可是宁王二公子的同窗,你今日若是动了我,明日我哥哥定会去找你麻烦。”

    “你别拿宁王吓唬我。”

    “我不吓唬你,你好意思嘛。一个这么高大的男人,欺负我们两个小孩子。这么多人,当街都看着呢。再说,这位公子一看穿着不凡,你小心得罪贵人。”

    那大个子,被提醒了,才连忙掩面逃跑了。越青于是蹲下看他的腿:“有没有伤到?”

    初时云熙锦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女子,近看却没想到她面若桃花,眼含星河,美得仿佛天上仙女。此时他蹲坐着,她立在他面前,温柔地看着自己,又温柔地蹲了下来,身上的香气弥漫了他一整个人生。

    “没……没什么……”

    越青掀起他的裤腿:“擦伤了,流了一点点血,没关系了,男子汉大丈夫。我给你包一下,等我丫头来了,在一起送你回去吧。”

    云熙锦全程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她会突然消失,只会点头了。这是他遇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了,可是他不懂得怎么珍惜,才有了后来的结果。

    越青找了找身上,就一条手绢:“给你包上了。这手绢可是新的,看你这穿衣打扮也是富贵人家,莫要嫌弃我们普通人家的东西。我亲自绣的。便宜你了。”

    果然不一会儿,星儿过来了:“小姐,我买到了你的果饯儿。”

    越青拿了一颗,塞给云熙锦:“吃一块,可甜了。走吧,送你回去。”

    云熙锦被她扶起来:“我在墨图园读书呢。”

    越青点头:“那你是要回书院?”

    云熙锦点头。

    星儿笑了:“那挺好,小姐,正好大少爷也在书院,我们送公子过去,给他也送点儿果饯儿吧。”

    越青笑着点头,于是搀扶着云熙锦往书院走去。

    “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家小姐,越青。”

    “越小姐,你家哥哥是哪位?”

    越青笑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都要进去嘛。”

    不过一进书院,就有人将受伤的云熙锦带走了,越青也懒得过问。那块手绢却是留在了他的身上。一块水蓝色的手绢,上面绣着好大一只孔雀开屏。把个云熙锦看得都笑了:“这女子一定是想绣凤凰,结果又不会……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