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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的很大的榕树

    云熙锦痴痴呆呆地回到王府,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的越青,可是他不敢去见她,这是为什么。

    就这样痴傻了几日,王妃心疼得紧,各种哄,也不见他笑。大家都以为是皇帝的指婚让他难过。云熙桓也终究是看不下去,亲自去了锦瑟园。

    “大哥,”云熙锦的眼神多少有些难过。

    “三弟,怎么了?”

    “大哥,我想见越青。”

    云熙桓怎么可能答应他:“你都要成亲了,晚点再见她吧。”

    “大哥,我就想见她。”

    云熙桓不理他了。云熙锦只好走到他面前:“大哥,从头到尾,你是不是都在骗我?越青是不是你故意藏起来的?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了她?”

    云熙桓心虚:“你好好准备成亲吧。越青的事,我们年后再说。”

    云熙锦很不开心,拉着他的右手臂:“大哥,王位是你的,我不会因为娶了将军之女,就去跟你抢兵权,你相信我。我对这些都没兴趣,但是你不能抢我的越青。”

    云熙桓也终于不再隐瞒:“三弟,从小到大,你不喜欢的都给我。你喜欢的,哪怕是我的也给你。但是这一次,我想说,王位我不稀罕,甚至这荣华富贵我都不稀罕,我也想要越青。你能不能让给大哥?”

    云熙锦惊得后退了一步,仿佛下定了决心:“不然,就还是照之前的约定。让她做王府的家女。我们可以共享啊。”

    云熙桓真想打他一巴掌,坚决反对:“不可以。过去你对她做的事,我不追究,以后你休想染指她一分。”

    云熙锦冷笑:“好大哥,你想要她?那许岚算什么?你想维护越青,左相会成全你?你不想要王位,我会成全你?你清醒一点,你是王府的嫡子,从小父亲把你当作继承人培养,你这么优秀,十七岁中状元,然后就上了战场。皇叔恐怕早就把你当王爷了吧。你为了一个女子,想放弃这一切?可以啊,拿着我们整个王府,还有许家,如今还有江家。你做的出来,我也做的出来。大不了,我与你一起死

    云熙桓看着云熙锦落漠的背影,心中的寂寞一下席卷了全身。他还能不清楚这一切吗?权势可以救越青可是权势也让自己无法对越青负责。他知道,结局注定了。

    云熙锦心里难过,乖乖地躺在王妃的腿上:“母亲,锦儿过去是不是太不乖?”

    “锦儿一直都是母亲的心头肉。”

    “母亲喜欢大哥多一点,还是二哥多一点,还是锦儿多一点?”

    “都喜欢。你大哥那么优秀,自然不用我操心。二哥也懂事,就你调皮捣蛋,母亲关心你多一点,但也很爱你两个哥哥。”

    “那大哥跟我抢东西,你会不会帮锦儿?”

    “大哥怎么会抢你东西呢?”

    “如果呢?”

    “母亲自然是不能让锦儿吃亏。但是大哥喜欢,母亲也会为他寻到一样东西。”

    云熙锦不再言语,他好像看见了许岚的裙裾在门口划过。目前为止许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他云熙锦想要的东西,就算没有二哥帮忙,这次他也要从大哥手里抢过来。

    这一天,大家在请安的时候,云熙桓说话了:“母亲,儿要出去剿匪,短则个把月,长则半年,府里小事就辛苦您和岚儿了,大事就找二弟三弟商量。”

    王妃有些错愕:“哪里有匪贼?还要你亲自去?”

    “京城附近,不太远,也不太近,放心吧母亲,儿定会凯旋。”

    王妃便也放下了心,谁也没发现云熙锦如此的安静。云熙桓被许相派去剿匪了。许相说,这是给他立军功的机会,回来就可以继承爵位了。

    云熙桓上了马,出城门的那一刻,就似乎知道一切都回不来了,云熙锦递给了他的剑:“大哥,国家需要你。王府交给我和二哥。”

    许相也亲自来送行了:“等你回来,继承爵位。”

    许岚也笑着在他耳边耳语:“夫君,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云熙桓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保重,我一定回来。”

    他望了望东南方向,算作告别吧。这一去,一切就注定了,他的阿青,永生不会再属于自己了。

    十月十日,越青收到了越正亦的信,要她回家,侍奉老母亲。

    越青没回应。心里却也知道,京城的人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十月二十日,云熙桓接到云落的信:“越正亦传第二封信,要越青回京城,并说十日后会亲自过去接她回家。”

    云熙桓叹了口气,知道如果僵持不回京都,越青将面临更多的危险,于是回了信:“让她回家,等我回来。”

    十月二十八日,云熙桓最后一仗却莫名受伤。剿匪虽然大获全胜,但是主将却身受重伤。就地留医一个月。

    十月二十九日。越青见云落要走,死活才问出,云熙桓剿匪受了重伤,就地留医,云落要去保护他的将军。

    越青一时就慌乱了:“你等等我拿些东西给他。”

    然后她拿了一个包袱,颤抖着手和声音交待:“这里我做了一年四季的衣裳,还有靴子两双,还有这件毛氅。我知道有点多,但是麻烦你拿给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终究都会释怀的,只要他好好的。”

    云落心里难过,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将存在了,仿佛跟着越青做了一场梦,但是他又能做什么?不过都是卖命人,这个女子跟他一样,不过是个卖命人。

    “我一定带到,姑娘也请保重。”

    星儿也赶了出来,递了一双靴子给云落:“云落,你的靴子破了,我给你做了一双新的,多谢你这几个月保护我家小姐。”

    云落微微一笑收下了,便上了马,扬鞭而去。

    云落一走,越正亦来了,两兄妹也不多话。越青乖乖地收拾了东西,就打算跟着他回京。

    “哥,家里都还好吧。”

    “都挺好。”

    “二哥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

    “母亲呢?”

    “母亲也还好,近来受了点风寒。”

    “回去,我会好好伺候母亲的。”

    “嗯,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

    “我知道了。”

    越正亦以为越青会大吵大闹,不愿意回去,却没想到她那么平静。

    “哥哥,我想出去走走,明日再出发回京吧。”

    越正亦同意了。越青带着她的琴,去到了溪边,仿佛是仙境,快到正午,雾气还未散去,山涧隐约云雾缭绕中,溪水潺潺流过越青的面前。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抚琴,还是那首春江花月夜。这把琴,尤记得云熙桓说过,王府里有把六弦古琴,曾经他们两人也是在这里,憧憬过在王府里,越青弹琴,他喝茶的美好景色。如今看来都是笑谈了。

    越青不甘心啊,她不想回去,因为她害怕三公子会去纠缠自己。

    “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三公子,我回去了?”

    越正亦知道她不乐意,可上次骗过她后,越正亦再也不想骗她了:“就是三公子让我来接你的。”

    越青惊住了。她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命运。

    “哥哥,我不要做王府的家妓,你可不可以让我出嫁,嫁个普通人也好。”

    “青青,三公子知道你在这里了。”

    “可是,大公子也知道我在这里啊。哥哥,回去后,你能不能不要把我送给三公子?”

    越正亦很为难:“妹妹,我……”

    “哥哥,你就争取一次,可以吗?大公子去剿匪了,他很快就回来了,你就帮我争取,等大公子回来可好?”

    越正亦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寻找一些答案:“大公子?你们?”

    越青哭诉:“大公子说,他会来接我的,他会对我负责的,哥哥,相信大公子好不好?不要送我去三公子那里。”

    越正亦真的不能说自己的妹妹蠢,她是真的蠢,不用说:“傻妹妹啊。大公子跟三公子是亲兄弟,你怎么相信他回来接你的话啊,我的傻妹妹。”

    “哥哥,大公子跟我在月下拜过天地的,他不会骗我,求求你帮我一次吧。”

    越正亦真的觉得这个丫头已经蠢到没法救了:“先回去吧”

    走得那天,柳润前来送她,全了师徒情义。越青淡然说道:“我的家在京都。京都的东边,有一颗很大很大的榕树,一到秋天就会满地落叶,穿过那些落叶,再走几步,就能看见她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颗很高大的杏树,如果你来京都,可以来找我。”

    “徒儿记住了,师父。”

    越青随越正亦走了,仿佛她从来没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