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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密道

    吃过晚饭,等天慢慢黑透了,沈著便一人悄悄出了府,朝着秦珄府邸的方向走去。

    这桩府邸是沈著前年买下的,左相在那件事发生的五年内竟然没有露出一丁点的马脚,沈著不得不去想,他到底是如何在任何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销毁证据的。所以也许这些证据根本就没有销毁,它只是藏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的地方。

    几经勘查,发现了这所宅子里有一条不知道通向哪的秘密通道。后来他和七皇子在屋顶上打架,他才看到这间宅子和唐府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而那条通道也正是通向唐府的方向。所以在他知道秦珄的真正身份,以及他与唐蛮的关系后,他才把这座宅子让秦珄来住。

    他知道那条被堵住的密道通向的一定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这些秘密,需要秦珄亲自拿给唐蛮。他很好奇秦珄为何会在这时候来到长安,所以他想赌一次,赌秦珄来到长安是为了皇位。

    沈著到时,秦珄早已准备好了灯笼,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等着他。他右手拿着一颗洁白的牙齿,等沈著走近时,便将那颗牙齿扔向沈著,邪邪一笑:“七皇子托我送沈兄的大礼。”

    沈著接过那颗牙齿,道:“只是掉了一颗牙,真是便宜他了。”

    “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决定回京后也让你送他一颗牙。”

    沈著失笑,“他还真是记仇。”

    秦珄直起身拿起石桌上的灯笼往柴房走去,边走边说:“七皇子还说了唐蛮要是进宫的话,他回来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嘴角的微笑,分明是撒谎的痕迹。

    虽然沈著未想办法阻拦唐蛮,但是唐蛮进宫的事情他也是事后才知道,因此沈著大叫冤枉:“这又不是我让她进宫的,再说了,她再不进宫就该引起怀疑了,去了宫里也好,说不准还能探听点什么消息出来。”

    穿过冗长的地道,两人便到了上次挖过的地方。

    沈著从秦珄手里拿过铁锸,便开始挖起来。秦珄站在一旁,拿着灯笼,靠在洞壁上,笑吟吟的着他沈著。

    有些昏暗的暗道内,亮着点点灯光,灯光下有两个英俊挺拔的男子。沈著手里拿着铁锸,不停地铲着土。秦珄站在一旁,拿着灯笼,靠在洞壁上,笑吟吟的着他沈著。

    “我发现你这人奇怪的很,总是能猜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难不成当年的事情你也有参与?”

    沈著铲土的动作还在继续,脸上却笑意阑珊:“秦兄难道不知,所有的事情皆有规律可循么?凡事也皆有因果,现在知道了因,也知道了果,这中间的是非曲折,根据以往事情发展的规律,倒也不难猜到。”

    沈著说完转身继续铲土,两下下去,再一下却突然铲到坚硬的东西。沈著又继续往下铲了几下,直到到了墙根,又在墙根褚挖出一处大坑出来。放下铁锸,沈著从秦珄的手里拿过灯笼,照了过去,露来的部分竟是货真价实的铁墙。他无奈的苦笑一声,左相既然建造密室,自然要做的固若金汤。要是随便一个洞就能挖进来,左相又何必大费周折把这条密道堵上。

    “怎么了?”

    沈著转过身,示意秦珄往回走,自己随后也跟了上去:“密室是用铁墙建造的,我这把铁锸可挖不动了。”

    “那怎么办?用火药?”

    “可以,如果我们两个找死的话。”沈著开玩笑道。

    秦珄无奈一笑:“那你说怎么办?”

    “改日再说吧,总会有办法的。”沈著说完便沉思起来,秦珄现在住的这家院子,其实并不是沈著自己买的。唐府惨案发生后,他经常在唐府和楚府周围转来转去,于是就发现了这座无人居住的院子,而且在这座院子里找到了房契。

    十年过去了,这座院子依然无人问津。到后来沈著也想得清楚,买下这宅院的人,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而那条通道也许是他早就知道左相事后会杀人灭口,才为自己留下的逃生通道。既然是逃生通道,通道的尽头就必有进入密室的出口,所以沈著并不发愁如何进入密室。他现在比较头疼的是,如何能让唐蛮在宫里受伤,而且这伤还要受的让秦帝心疼。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走了出去,秦珄看沈著一路都在思考,出了密室便没做挽留,只嘱咐他一句,要看路。

    沈著一直低着头,在秦珄说完这句话时,配合着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因为听到沈著的话点了点头,还是想到一个觉得可行的法子。

    走了几步,沈著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秦珄道:“明天准备一瓶上好的金疮药。”然后也没再多做解释,转身向门外走去。

    那缓缓走在月光下纤瘦的男子,低着头,右手食指不停在腿上敲打着。似是心里有无数思绪,正在极力寻找最正确的那一条。秦珄突然有一种错觉,不远处的沈著似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一样,他身上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芒。

    他低着头,像一个行走在田野上的孩子,他让你觉得亲切,不知不觉就和他成了朋友。想到这,秦珄不由得苦笑一声,在见到他之前,自己和他还处于敌对状态,但他却能用一句话让自己和他成为朋友。

    他虽然已有二十五岁,但身上却有一种超过三十多岁无法言喻的成熟,好像经历过许多生死险境,无数次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他不像是唐蛮经常提起的那个风流翩翩的潇洒少年,他很少笑,即便是笑,嘴角也总是会勾勒出一抹邪魅。让人觉得他心里有一个战火连天的世界,而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操控者。

    也许是经历了当年的事情才让他变成这般性格,也也许他只有在唐蛮面前的时候才是天真烂漫的样子。

    这样的一个人,是友还好,如果是敌人,实在是太过于恐怖。

    可是,自己和他,不可能永远都是朋友。

    皎洁的月光下,缓缓而行的人,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沾一丝微笑,悠远而深邃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似是能透过面前的朱红大门,看到深院里的一草一木,还有那草木里的世界与佳人。

    即使十分不愿,沈著知道自己也必选下一个决定。卫子璇已经回京,楚苑随时有可能让她作为证人,拆穿唐蛮的身份。所以,唐蛮胳膊上的旧疤,也只能再添新伤。

    沈著转身离去,目光才注意到破旧的朱红大门上竟然挂着一把崭新的铜锁,在月光下看来格外刺眼。

    当年的事情,秦帝终究是相信左相府叛变。所以如今,他也已决定,要让太子清除唐府的余孽。于是七皇子被赶出京城,然后派十七王爷去接他回来,漫漫回京路,谁又会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太子、三皇子、六皇子哪个不想杀死七皇子?

    所以路上无论有任何意外,谁都不会想到是当今陛下所为。十七王爷曾舍命为他挡下一剑,却也换不回他一丁点的仁慈。是因为秦珄回京了吧,有了一个更优秀的儿子,于是堕落又不久于人世的七皇子对他来说,早已不再重要。

    沈著冷笑一声,何时又重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