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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深处

    关于此间的猜测,对于吕不韦而言,他自然会以为先王异人已将黑冰台与咸阳禁卫军交给了赵太后。毕竟,在当时的情况下,赵太后是最有可能接掌这两支强大力量的人选。然而,他也清楚赵太后与白驹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不排除赵太后已经将这两支军队交给了白驹的可能性。

    然而,当吕不韦将目光投向长安君成矯时,他却又感到有些困惑。从表面上看,成矯并不像是能够掌控黑冰台与咸阳禁卫军这样强大力量的人。他的举止和言行,都没有显露出任何有关这两支军队的迹象。

    最后,吕不韦的思绪又回到了秦王政的身上。他一直认为,装疯卖傻的秦王政是他的人,至少在他教导秦王政装疯卖傻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如果秦王政真的已经掌握了黑冰台和咸阳禁卫军,那么吕不韦就有了与白驹抗衡的底气和资本。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吕不韦的猜测和推测。真正的答案,仍然隐藏在那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等待着他去探寻和揭示。

    而白驹这边,他内心同样在揣测着那两支关键力量的归属。在他看来,那两支人马的节制之权,十有八九是被先王异人交给了他的老对手吕不韦。毕竟,吕不韦与异人的关系深厚,且一直深受信赖。再不济,白驹也认为那权力绝不可能落在长安君成矯手中。成矯那一点城府都没有,整天把要弄死自己和吕不韦的心思写在脑门上,他怎么可能掌握得了如此重要的力量呢?

    至于秦王政?白驹和大多数臣公一样,都觉得这种事与他无关。在他们看来,秦王政不过是一个被吕不韦矫诏篡立的傀儡罢了,一个局外人,怎么可能掌握得了黑冰台和咸阳禁卫军这样的精锐之师呢?

    而就吕不韦曾为白驹做过绝育质检员这件事,早已注定了他们两人之间绝无可能开诚布公,更别提相互揭开底牌了。此事如同一道深深的裂痕,横亘在二人之间,使得他们无法真心相待。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都选择使劲装出自己手里握有重要底牌的模样,既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也是为了给政治对手施加心理压力。主打的就是一个相互糊弄,让对方摸不清自己的真实底细。

    与此同时,关于蒙家军这股强大力量的归属问题终于将落下帷幕。这无疑将使得掌控了这两支人马的人开始躁动不安。因为蒙家军,加上黑冰台和咸阳禁卫军,这三支力量加起来已有十几万精锐人马,足以在朝堂上和各路大佬分庭抗礼。到了如此地步,这几乎可以说是揭开了秦国内部斗争的最后一张暗牌。那幕后之人即便定力再好,也难以抵挡这等巨大的诱惑。

    然而,正因为这张暗牌的重要性,使得各方势力都更加谨慎小心。他们都知道,一旦轻举妄动,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牌,从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谁都不敢轻易出手,只能暗中观察、等待时机。而真正的胜负,或许只有到最后才能揭晓……

    末了,又是那位身材矮小的蒙武打破了这一片表面的宁静与祥和。他挺身而出,声音坚定地说道:“臣愿统军伐赵为王上分忧!”此言一出,偌大的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哗然之声此起彼伏。

    为何蒙武的话语能够引起如此轩然大波?无他,只因他这番话摆明了就是要带着蒙家军脱离现有的团队,单飞出去,自立门户,开创新的局面。这无异于在朝堂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而在这其中,秦王政的反应尤为引人注目。他一直巴望着局势能够再乱一些,以便自己能够从中浑水摸鱼,捞取更多的好处。因此,当蒙武说出这番话时,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几分叫人难以察觉的趣味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秦王政知道,这场朝堂之争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蒙武的表态无疑将使得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和混乱,而这也正是他所期望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在其中施展手段,谋取更大的利益。接下来,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静待事态的发展即可。

    “单飞?你一个三寸丁的客将,也想在这大秦的一亩三分地里另起炉灶?怕是不太行得通……”秦王政心中暗自想着,却并未立即表露出来。他深知,这场朝堂上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每个人都在寻找机会,试图占据有利的位置。

    果然,就在蒙武表态之后,白驹这位上将军也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地表示:“臣亦愿为王上分忧!”他的举动,无疑是想要表明自己的忠诚和决心,同时也是在向秦王政示好,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和信任。

    然而,吕不韦却并未立即做出回应。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倒是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众人都在猜测着他的心思,想要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吕不韦的沉默,无疑给这场朝堂之争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不确定性。每个人都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举动,想要寻找出他的真实意图。

    终于,心中酝酿已久的吕不韦释放出了自己的大招。他面带微笑地看着白驹,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地说道:“伐赵……上将军一人兵威足矣!倒是蒙将军若是跟着去了,倒显得有些多余。”

    吕不韦的话音一落,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秦王政也在此刻皱起了眉头,显然对吕不韦的这番话感到意外和困惑。

    他微微倾身向前,不解地问道:“仲父此言何意?”

    秦王政的问题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他们都知道吕不韦和白驹之间的争斗一直未曾停歇,但此时吕不韦突然如此抬举白驹,又贬低蒙武,其用意何在?

    吕不韦却并没有立即回答秦王政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扫过朝堂上的每一个人。他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同时也在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那吕不韦呢?他则是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卷帛书,那帛书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白驹面前着重地晃悠着。吕不韦的脸上洋溢着得意之情,仿佛在说:“你小子和我玩,终究还是嫩了些。”

    紧接着,吕不韦高声宣布:“今早我才收到韩国密探的消息!据说韩王病危,已经是夕阳薄日,到了不可回转的地步了!说不定就在我和诸位臣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韩王已经一命呜呼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韩国国君新丧,这对于秦国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消息。去年韩国对秦国多有冒犯,而且至今还没有对秦国王公被刺于新郑之事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如今韩国内乱将起,又先有对秦国的不仁之举,这无疑给秦国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吕不韦继续说道:“比之伐赵而意在弱赵,此时伐韩而能亡其国运、断其生机!这才是当务之事!因此,我提议让蒙武带领精锐之师伐韩,一举将其击溃!”

    白驹一直图谋掌控蒙家军,欲借领军出征伐赵之机,一举奠定秦国的话事人地位。然而,他的野心却被吕不韦识破,并且被其精准地击中了要害。吕不韦的手段毒辣,不仅让蒙家军自立门户,还巧妙地让自己落下了人情,让白驹的如意算盘落空,心中愤恨不已。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时,长安君成矯却突然站了出来,他大义凛然地表示愿意统兵伐赵,为秦王政解忧。秦王政看到自己的弟弟如此有担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有些疑惑:他究竟是真的想为国家出力,还是另有所图?

    而白驹和吕不韦则更是心怀鬼胎,他们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各自盘算着如何在这场政治风波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最终,在长安君成矯的坚持下,秦王政顺水推舟地任命他为伐赵的主帅。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王政竟然又任命白驹为上将军,辅佐长安君成矯。这一决定让朝堂之上一片哗然,白驹和吕不韦之间的政治决战也因此而暂时搁置。

    秦王政威严地宣布:“长安君成矯为帅,上将军白驹辅佐之。即日兵马齐备,挥师北上伐赵!蒙武将军忠勇可嘉,孤王甚爱之。如今正是伐韩良机,特命蒙武接替蒙骜老将军之职,挥师伐韩!”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肃然。

    白驹虽然心中惊讶,但也只能暂时收起自己的野心,等待新的机会。而吕不韦则是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知道,这场政治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较量等待着他们。

    话说长安君成矯,心中早有盘算,对于秦王政的盛情邀请,他婉言谢绝了。秦王政本想留他下来共享家宴,并在上林苑游玩几日,但成矯却有自己的打算。他辞别了秦王政,带着自己那气势磅礴的长安君车马仪仗,踏上了返回封地长安的归途。

    夕阳的余晖洒在咸阳城上,长安君的车队缓缓驶出城门,旌旗招展,马蹄声声,仿佛奏响了一曲壮丽的乐章。成矯端坐在车中,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车队在官道上行驶着,扬起一片尘土。由于途中遇到了一些阻碍,当他们抵达离长安封地不远的地方时,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水墨画卷。

    就在这时,从长安君那浩荡的车马仪仗中,悄无声息地分出了一小队人马。他们行动迅速而隐蔽,仿佛在进行着什么秘密的任务。这支小队人马脱离了大队伍,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径直朝着骊山的方向奔去。

    这一小撮人马,策马扬鞭,急匆匆地赶到了骊山脚下。夜色中,他们发现前方的道路似乎已经到了尽头,茂密的山林挡住了去路。这时,其中一个宾客武士从怀中掏出一卷薄书,点燃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与为首的主人一同查看。

    这位主人,一身甲胄,威严而神秘,细细去看,此人不就正是从咸阳回归封地的长安君成矯么。他目光如炬,紧盯着薄书上的地图,寻找着前行的方向。周围的夜色和山林仿佛都为他的气势所震慑,一片寂静。

    那个掏出薄书的宾客武士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小路,对长安君成矯说道:“顺着这山间小路走上十余里,便能到达目的地。”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对这条路线了如指掌。

    长安君成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随即转向旁边一人,叮嘱道:“卢仲,这次你就别跟着去了。你留在这里,帮我们看好马匹,隐秘好踪迹。等着我们回来便是!”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信任。

    “嗨!”

    被唤作卢仲的那人听了长安君成矯的吩咐,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他平日里办事仔细可靠,深受长安君的信任。此刻,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决心不辜负主人的重托。

    长安君成矯一声令下,剩余的人马立刻弃了马匹,紧握手中的刀剑,毅然决然地钻进了那条丛林茂密、几乎无法辨认的小路。他们挥刀斩断挡路的荆棘,脚踏着厚厚的落叶和枯枝,一步步朝骊山深处走去。

    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几十人组成的队伍显得格外渺小。但他们并未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前行的决心。夜色渐浓,山林间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在为他们壮行。

    经过两三个时辰的艰难跋涉,他们依然未能找到帛书上所画的目的地。疲惫和失望开始在他们心中蔓延,但长安君成矯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和坚定。他示意大家停下来休息,恢复体力后再继续前行。

    众人纷纷扎堆坐下,取出干粮和水壶,简单地补充着能量。长安君成矯则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眺望着远方。

    当一行人刚刚点燃火堆,准备用来取暖时,突然间,四面八方的沙沙声如同鬼魅般在众人耳畔响起。在这寂静的山林中,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侍卫护从们以为是山中的老虎或野猪出没,纷纷紧张地拔剑出鞘,搭箭上弦,一脸警惕地将长安君成矯围在中间,以确保他的安全。

    然而,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林子里面弄出这等声响时,那些沙沙作响的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却是突然有人老远就朝他们这一行十几人喝问。那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但语气中透露出的威严和冷峻,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

    “尔等是何人?到此处,意欲何为?”喝问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驱使着它,让人无法忽视。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声弄得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长安君成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护从们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