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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求极限

    日头高悬在天空,照的人睁不开眼,不过和垂拱殿广场上的耀眼光芒相比,也要黯然失色。

    程德昌别出心裁,吩咐刑部的小吏将抄来的十五架镂金八宝床陈列在其上,其中两架摆满各色铜鼎玉磐,两架布设大小珊瑚东珠,另有五架放着金银白玉如意,剩下六架上面堆着各种金玉朱翠首饰,琳琅满目,不下千余件。

    路过的官员宫人无不目眩神摇,即便是一向自诩清正廉洁的冯进贤见着了,也忍不住将脚步放缓。

    “……共赤金一万八千两,金沙五千余两,银元宝五万三千个,金银锞四十五万四千个,京城内外另有田地五千余顷,房屋七百四十余间,商铺九十三处。”

    姚勉在心中合计了一下,不动产姑且不论,流动资金加在一起,大概有四百八十万两左右。

    着实有些寒酸,几百名官员加在一起,也就是和大人的一个零头。

    当然,考虑到时局动荡,多数人都狡兔三窟,将财产分散到各处,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朝廷的手伸不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只能便宜了当地官府。

    “除此之外,臣还从其中挑选了百千件珍玩,以娱陛下耳目,请陛下移步。”

    汇报完工作,程德昌退在一旁,以便姚勉看的更仔细些。

    对于本项工作的成绩,他给打了满分。

    程德昌对自己的身份还是认识的很清楚,身为戴罪之臣,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因此这次抄家非但牢牢看住手下,他本人也只从中小小的抽走了三成。

    历来抄家的,能给皇帝留三成就已经堪称清如水,廉如镜,他只抽走三成,堪称古今楷模,群臣师表。

    姚勉欣然走出宫殿,在程德昌的引领下逐一欣赏陈列的宝物,到第三架镂金八宝床的时候突然驻足不前,眉头紧锁:“为何这里面没有那株珊瑚树?”

    “……哪株珊瑚树?”程德昌茫然问道。

    “朕之前见文思宁把玩过,高四尺五寸,条干绝俗,光耀如日,如此宝物,为何这里没有?”

    程德昌顿感口干舌燥,脑晕目眩。

    四尺五寸的珊瑚树,绝对是当世罕见的绝品,珍品,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文思宁经常留宿宫中,某次带到宫中供太后把玩也是应有之义,皇帝既然言之凿凿,定然亲眼见过,不会有假。

    “许是藏在其他宝物后面,臣,臣这就来找。”

    他从床这头找到那头,又从那头找到这头,可是数来数去只有七支三尺多高的珊瑚树,姚勉所说的那支,并不在其中。

    姚勉的声音逐渐森冷,不信任的表情写在脸上:“莫非是你借抄家之便,侵吞了不成?”

    程德昌双膝一软,如同一滩烂泥跪倒在地。

    “一定是,是臣手下的郎中、主事等人贪墨无状,见财起意,臣管教无方,臣有罪,臣这就彻查……”

    “不用了!”姚勉面色不渝,拂袖而去,“大理寺少卿,程德昌贪墨一案交由你来办理!另外,其家产也要籍没!”

    “臣遵旨!”

    临危受命的大理寺少卿喜出望外,连忙躬身接旨,同时不屑地瞥了一眼程德昌。

    家,不是这么抄的!

    枉你为官多年,连抄家都不会,如此显眼的器什居然都敢吞。现在本官就给你上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细雨无声,什么叫大象无形。

    三日后,大理寺少卿锒铛入狱。

    罪名是贪墨一尊高三尺八寸的玉寿星。

    核查账目及抄他家的工作转交京兆尹处理。

    收到圣旨,冯进贤心潮澎湃,连夜坐着小轿进宫,向程卫国毛遂自荐。

    “文程余孽丧良无耻至于此极,简直如明火执仗,如此小人着实不堪重任,不如让中书省办理,臣定然不负重托!”

    风波平定后,他被火线提拔为中书令。坐上梦寐以求的宰相之位,冯进贤只觉得身轻体健,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岁。

    但凡有机会发光发热,谁还会躺平呢?

    现在他只想多办点大事,以免得被人骂是尸位素餐,碌碌无为。

    姚勉断然拒绝:“冯卿有心了,不过朕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与你。”

    这事他可不能让冯进贤去做,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抄家的油水有多大,姚勉也不是一无所知。就算是王朝鼎盛时期,掐头去尾都不少见,更别说现在已经到达王朝末世。

    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便宜了主事的官员,实在是让姚勉心如刀割,可他又不能亲自去抄,即便亲自去,两只眼也看不过来。

    所以姚勉准备用求极限的思路去处理,来尽可能减少流失成本。

    假定每一次查抄能拿到三分之一的钱,那么抄两次就是九分之五,三次就是二十七分之二十一,只要次数够多,就能无限趋近于1。

    除了珊瑚树、玉寿星,姚勉还准备了玉马、青瓷、古玩、书画,多走上几趟流程,再加上过程中的收益,姚勉估摸着可以拿到八百万两左右。

    “有了八百余万两,朝廷用度应该不虞了吧?”姚勉问向冯进贤。

    冯进贤掰着指头,一点点算给姚勉听。

    “补发大小官吏的禄俸,需用银五十万两左右。”

    “边军的军饷也已经拖欠了两年,兵部商议至少要补发四成,需用度六百万两。”

    “瑾州、营州两地按惯例每年应各赏银五十万两,月末之前应当解送。”

    “还有……哦,暂时没有了。”

    光这些就足以让姚勉心肺暂停。

    他辛辛苦苦抄家来的一次性收入,转手就得送出去九成。

    剩下的钱还要用来安抚灾民,选练军士,以备不时之需,这哪里够。

    “瑾州、营州的赏银不发,就说朝廷困难,让他们相忍为国。”姚勉当机立断道。

    文思宁他们的老家在那里,投鼠忌器,当然要安抚一下两地的节度使。

    姚勉老家在地球,就没这个必要了。

    反正他们在青衣军的攻略下已经是风中残烛,支撑不了多久。

    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没办法节省。

    自从两年前各地赋税相继断输后,官员们的俸禄便停止发放。

    尚书、侍郎这些高级官员倒是毫不畏惧,稍低一些的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上一次临朝,姚勉就听说过,工部的一名员外郎为了给老母治病,忍痛卖掉自己的一对儿女。

    总不能让人干活还不给工钱。

    至于边军,虽然他们也不听朝廷节制,但至少还能勉强守住边隘,再不补充军饷,他们估计要直接投奔忽邪,引兵入关。

    流节不了,那就只有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