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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过河

    沈修远依旧无动于衷,至少在沈清眼里是这样。

    这场家宴还在继续,沈飞和沈芽埋头吃饭,洛神佑依旧细嚼慢咽,好像某些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她。

    沈越夹着菜,视线却从来没有从方源身上离开过,沈清现在真的很想掀桌,她跟沈修远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更别说现在聚在一起吃饭,沈清感觉多待一会都是对已故亡母的侮辱。

    但看到方源的反应,沈清暂时压制住了自己,尽管不知道方源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家宴末尾大家都吃的差不多。

    沈修远看向方源:“郎婿你可知原本我要将清儿,许配给谁?”

    “还请岳丈明示。”方源恭敬行礼,惹得身边的沈清十分不快。

    “不就是金湖光那个小崽种吗有什么好说的。”沈清插嘴说出来金湖光这个名字。

    沈修远放下碗筷:“郎婿我这边可以不计较你和清儿的婚事,但也好叫你知道,金陵金家,哪怕是金家最小,最愚钝,最不堪的金湖光,他依然代表着金家的脸面,清儿我们沈家在我这一代才发迹,能到今天的位子,也是靠我沈修远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金家是世家,中州没几个势力可以和他们叫板。自第二圣者时代,金家就已经是今天的位子了,其庞大不可估量。”

    方源看向沈清,他是实在没想到沈清居然拒绝了这么一段良缘?

    如果真按沈修远所说,那么沈清的决定在其他人眼里是多么的愚蠢。但是沈修远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呢?金家的脸面……看来叶凡这个名字应该已经传遍中州了吧。

    方源虽然是乞丐,但圣者这样举世无敌的存在,哪怕是最幼小的孩子都知道,第二圣者时代就存在的世家,如果是为了脸面,会做出什么方源还真不好说,方源不懂历史,但他也知道苍然大陆上一共出现过七位圣者,而距离七位圣者离世也已经过去七十万年了。这段时间太久远了,久到历史都含糊不清,人们已经忘记多久没有圣者出世了。

    但一想到,这种存在,最终都逃不过死亡,方源联想到自己身上的怪病,他现在好不容易才抓住了救命稻草,有了成为修士的机会,生活马上就要好起来了!沈修远今天告诉金湖光的背后是金家最这种庞然大物。

    方源眼神变得凌厉,既然已经抓住了希望,他就要努力活下去。

    沈修远很欣赏方源的眼神,他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郎婿不过你可以放心,虽然你抢了金湖光的婚事,但金家毕竟也是太古世家,你一个小辈他们也懒得跟你计较。这件事情金家已经放出消息,将由金湖光自己解决,对此金家不会提供任何意义上的援助,而金湖光不日即将到达落风城。”

    方源察觉沈修远的意图,他已经失态了,在这场家宴中,已然处于下风。

    沈清听着只觉得不耐烦,她觉得就算金湖光那个废物来了落风城又能怎样,十八岁都还是一转的纨绔罢了。

    方源并不清楚金湖光的底细,被沈修远言语挑拨起情绪,简直就是底裤都被人看光了一样,是啊方源在他沈修远眼里只不过是顽皮的孩子,能到闹出什么风浪。

    弱小,方源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太过弱小,他把视线偏向沈越二人对视,气氛逐渐微妙起来。

    沈清再也待不住,果断起身:“吃完了,我们走!”拉着方源的手臂,沈清就想离开。

    沈修远对此并没有阻止,放任二人离开,今天的目的达到一半他已经很满足了。

    想到金湖光,沈修远心里完全不在意,在金家那边金湖光也只不过是个棋子,如果不是没有合适的姑娘,他们又不想放过沈越这样的人才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联姻各方获取利益的手段罢了,如果方源真的有所器量,一个沈清而已,嫁给谁不一样?

    沈越看着方源他们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事后他看向沈飞,其意味对沈飞来说,不言而喻。

    沈飞突然感觉脊背发凉,不出所料转头就看见了自家大哥,看着自己仁慈的模样,他心里苦笑:今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往外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我就不明白吗?

    大哥,弟弟真的好寒心啊!

    沈飞神情复杂,沈越看在眼里,神情却愈发凌厉:“别以为我不知道沈工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沈越靠近沈飞耳边,此言一出,沈飞如坠冰窖般,遍体生寒。

    “大哥……”沈飞声音颤抖。

    下人们撤下饭菜碟碗,这场家宴也算是结束了。

    走出沈家,沈清心乱如麻,事情的发展根本就不是她可以预料到的,不着调的方源同样让她苦恼。

    有些话,她本可以方才就质问沈修远,方源按住了她,也许方源会惧怕沈修远,但沈清绝对不会。

    二者虽是父女,却毫无亲情可言。

    一直如此。

    “走吧,我们回书院吧,今天下午大师还有节课,我可不想错过。”方源牵起沈清玉的手,声音温和儒雅。

    沈清凝视方源:“好。”

    也是,她不回书院又还能去哪呢?天下之大,实力为尊,今天的事情并不只有方源有所危机感,身不由己的感觉,从小到大,沈清已经受够了。龙新固然可以保护沈清,但可能护着她一辈子吗,答案显而易见,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人才是真正的强大。在世界上人最大的资本底气,就是自己。

    方源深刻明白这个道理,老乞丐离开后,孤身一人,独自流浪的孩童,不明白一些事理,又怎么会安然长大,活到现在。

    乞丐也不好混,乞讨也是需要技巧的职业。

    而如何保住自己辛苦乞讨而来的食物钱财,更是难事。方源现在依然记得,为了半块发霉的馒头和一个疯乞丐缠斗的那一天,昏暗的小巷,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死死掐着方源瘦弱的脖颈,窒息感生命流逝的感觉充满方源的脑海,右手偶然摸到的砖头,血溅在方源脸上他冷静的可怕,捡起那块已经发霉正常人都不会触碰的馒头,方源离开了,他回到了那个老乞丐活着的时候,他们两个生活的破庙。

    那个时候,方源才十岁。如今回忆起,方源突然发觉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老乞丐也已经离开方源九年了啊。

    路上,方源沉默不语。回到书院后,他拿出一直放在怀中的课本仔细阅读起来,这是机会,沈家也是机会,金湖光同样对方源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一切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