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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过年

    不管闻缨怎么闹脾气,最后她只能乖乖地领了罚才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被解了禁足,刚刚吃了亏的她倒是不敢再嚣张跋扈,言行间多了几分收敛。

    护国公府从大门起直到内院换了对联挂牌和新油桃符,府里张灯结彩,晚间的时候闻家宗祠里香烛辉灿,青烟缭绕。

    闻巍带着闻家众人齐齐聚了过来,按辈分排列,闻巍居中,东边以闻家大爷闻祁居首的闻家男丁。

    西边以闻老太太关氏为首,率了一干女眷依次序排列,待时辰到了,随闻巍拈香下拜,祭了祖先。

    阖府小辈又给闻巍和关氏行礼,一向冷厉的闻巍难得面上带了笑意给大家散了压岁钱荷包,给小辈们训了话,众人方进入在大堂一起用年宴。

    闻瑾这是自醒来以后第一次见祖父,她看着颌下飘须,目光炯炯的祖父不由得鼻头发酸,前世从宫里送回来的祖父都是尸身不全的……

    宴席间的热热闹闹伴随着守岁燃放爆竹之声,新的一年开始了。闻瑾披着大红绉纱白边小狐皮斗篷随着母亲和姐姐站在庑廊下看着半空中绽放的烟花终于有了重生的踏实感。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心思正儿八经守岁过除夕了,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当年在北安王府的时候,也这样扎扎实实地热闹过一回。

    一向喜欢清净的北安王府的锣鼓喧天,绚烂的烟花一波波地在王府的上空散开,照的整个北地灯火通明。

    后来常常有人说北安王府的烟花盛开是他们的冷面王爷千年铁树开了花为博美人一笑,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为的不过是纪念逝去的王妃罢了……

    不能再想了!

    闻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烦意乱地翻了一个身逼着自己摈去杂念。

    只是这半夜她终究是睡地不安稳,一会梦到被翻的杂乱不堪的护国公府,一会又梦到血染的刑场,一会又梦到了北地……

    在她挣扎呢喃间已经到了寅时,闻瑾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眉角从床上坐了起来。

    听着帐子里的动静刘嬷嬷上前将杏色绣着四季斑斓的花鸟鱼虫的锦帐轻轻挂起,笑着上前行礼道:“给姑娘拜年了,年年岁岁欢喜如意。”

    屋里的小丫鬟们齐齐整整地站在一起给闻瑾行礼拜年,一时屋里喜气洋洋。

    刚从噩梦中醒过来的闻瑾有一瞬间的失神,转眼便被这股子欢快带了回来,她抿着嘴笑道:“过年好,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刘嬷嬷将昨日就准备好的红包给屋里伺候的人发了下去,得了赏的丫鬟们自是欢喜不已。

    没有人不喜欢高兴的气氛,闻瑾看着心头的阴霾也散了几分。

    “您要不再歪一会。”刘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眼下的青色心疼地劝道。

    “今个可是大年初一,待会要是哪家的小姐来了,看我还歪在床上,说出去可不要笑掉大牙了。”闻瑾接过青禾手中的帕子挑了眉笑。

    “在咱们自己的院子里又没人知道。”刘嬷嬷小声嘟囔着。

    闻瑾听了不由得笑得眼都弯了起来,要说红渠有时候没心没肺的性子还真的像极了自己的奶娘,但凡是涉及到自己的事情,奶娘总是这样没有原则。

    深宅大院最不少的就是透风的墙了。

    更何况是大年初一,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此时的花厅里已经有给祖母拜年的官眷了。

    看着自家姑娘翘起的嘴角,刘嬷嬷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的脸上划过一丝赧意,但是到底是管事嬷嬷,转瞬她便面不改色淡定地指挥着捧着牙盐、铜盆、痰盂的小丫鬟们鱼贯上前伺候闻瑾洗漱。

    “姑娘您今个穿哪件衣服?”青禾手上捧着一件杏色绣牡丹花的蜀锦面料的袄子和一件红色绣百蝶纹样锦缎面子的袄子轻声问道。

    “红色那件吧。”闻瑾看着镜子里有几分苍白的脸色轻声说到。

    她记得以前自己总是喜欢颜色浅淡的衣服没少被祖母说,老人家都是喜欢喜庆的图个吉利,自己以前就是太不懂事了。

    “对嘛,您穿喜庆点,老太太看着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多给您压岁钱呢!”刘嬷嬷听了眼神一亮,抿嘴笑着打趣道。

    往日里老太太可是没少为这个不高兴,自家姑娘啥都好,就是在选择衣服上固执的很,如今姑娘想通了倒是难得的大好事。

    等闻瑾这边打扮好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微微放亮,薄薄的晨光开始透出亮意。

    闻家外院影壁下,却已经站了许多的人,都是兵营里闻巍得力的下官趁早来给他拜年的。

    这些平时在兵营里习惯大嗓门的人虽然收敛了声音音量却依然不小,护国公府管事还在门房应接不暇地接着各家的帖子,又或是迎接新的客人,生生地忙地大热天里出了一身汗。

    闻瑾缓步沿着青石板地往闻家内院的迎客厅走去,听着外院隐隐传来的声音,眼里不由得划过一丝黯然,谁又能想到两年后如日中天的护国公府会被满门抄斩。

    跟在祖父身后的下官们无一例外跟着抄斩的,被流放的数不胜数,天启十二年的朝野之动乱后来被史官称作“丙寅之乱”。

    最后还是皇上怕朝廷里牵连太大无人可用,才用了为太皇太后祈福的幌子把追责的步子停了下来……

    “瑾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被丫鬟婆子簇拥而来的二太太任氏看着立在羊角琉璃灯下愣神的闻瑾眼里不由得滑过一丝诧异。

    闻瑾平日里最不耐烦的便是应酬,往日里这样热闹的场合更是能躲就躲,大嫂平日和自己写信的时候没少和自己抱怨她。

    “给二婶请安。”听着身后的声音闻瑾收起眼眸的神伤,微笑着乖巧地上前给娄氏请安。

    娄氏看着仿佛只是过了一个年好似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的侄女不由得暗自感叹时光的匆匆,转眼间当年喜欢缠着她的小团子已经是眉眼婉转的大姑娘了。

    “我们去花厅,你说说手凉的,你刚刚病好还这么不注意,小心又生病,待会外边有你姐妹们在应酬,你先到暖阁里边去吃点东西再出来就好,听见了吗?”娄氏上前牵起闻瑾冰冰凉凉的手心疼地说到。

    闻瑾看着将自己手裹在双手中暖和的二婶眼里的热意涌了上来,谁能想到这么好的二婶最后竟然是那样的下场呢?

    “二婶,我没事,不过是刚刚被凉风一吹凉着了,您这一心疼我,我心里可热乎了。”闻瑾挎住娄氏的胳膊笑眯眯地撒娇道。

    “哟,这大早上是被蜜封了嘴吗?瞧瞧你把我娘哄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闻瑾回头一看只见披了银红的斗篷,帽兜出了雪白的狐狸毛,满脸盈盈笑意的二姐姐和姐姐携手走了过来。

    闻瑾向来知道两个姐姐生的好,今日两个人站在一起才懂了什么叫珠帘玉映,灯光下的两个人愈发显得肤色如玉,如溢彩流光般的神采竟然看得人迷了神。

    “瞧瞧过了个年倒是愈发地呆了。”闻晏走到妹妹的跟前将手中的铜鎏金缠枝牡丹手炉递给她笑嗔道。

    “都怪两个姐姐太好看了,我刚刚还以为天上的仙子落咱家了呢!”闻瑾撒娇地挽住姐姐的胳膊撒娇道。

    “妹妹说的是,瑾儿早上定是被蜜封了嘴了。”闻晏着走过来的闻泠抿嘴笑道。

    闻泠闻言不由得跟着哈哈笑起来,她本来就生的好看,灯光下的她愈加眉目舒展犹如朝阳般让人心生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