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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撞见

    “说是走丢了,后来又找到了,好歹没出什么乱子,老太太派人把子栖阁看起来了,可是漪姑娘什么都没说。”盛嬷嬷凑到甫氏的耳边轻声道。

    甫氏闻言眉头微皱:“其他姑娘那边呢?”

    “都没事,所有人都好好的,就只有漪姑娘消失了一会。”盛嬷嬷知道甫氏的担忧轻声道。

    甫氏有点心烦意乱地捏了捏额头,今年晏儿要出阁,要是这关口出了什么风言风语可别怪她不客气。

    夜幕落下,黑夜就像是一只蛰伏的巨兽将寿松院吞进黑暗中,沉寂无比。

    闻老太太关氏歪在罗汉榻上,布满皱纹的手挑了挑灯芯,和同龄的老太太相比,她脸上皱纹的沟壑要比别人更深,眉间的川字纹狠狠的蹙起看上去有几分吓人。

    “她还是没说?”关氏看着明亮起来的灯光眼也不抬地问到。

    “漪姑娘只说自己走丢了,碰到好心人接着就找回来了,别的一句都没有多说。”桂嬷嬷躬身回到,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漪姑娘平时不声不响的,倒是个倔强的性子。

    “嘴硬,这一点倒是像他娘。”闻老太太冷笑着扔了手中的银钗,在一旁伺候的翠屏闻言脸上划过一丝不解,三太太面团一样的性子,哪有这样的倔强。

    跟着老夫人这么久她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就要装作听不到,她默默地垂下眼眸,更加专心地给老夫人捏脚。

    “那漪姑娘那里?”桂嬷嬷斟酌着欲言又止。

    “让她闭门思过,这半个月就别出来见人了。”关氏脸上划过一丝厌恶,闭着眼睛说到。

    “是。”桂嬷嬷忙躬身退了出去。

    第二日送走外出上任的闻祁,大家担心老太太心里空落落,一群人都待在了寿松院给她逗乐解闷。

    只有一个人不在,就是闻漪。

    据说因为身体不适闭院休养,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似是没什么意外,也包括闻漪的亲娘,闻三太太任氏。

    闻瑾看着围在众人中间笑呵呵的祖母,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祖母会这么厌恶闻漪呢?

    “祖母,您尝尝这个橘子,可甜着呢!”像玉雪团子一样的三房嫡女闻瑜将手中去掉白络的橘子放在泥金小蝶端到关氏的面前。

    “还是我们家瑜儿孝顺,可比她们几个强多了,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瞧瞧我让人在紫云阁给你定了一套首饰看看喜不喜欢。”闻老太太笑眯眯地接过闻瑜手中的橘子,然后让丫鬟呈上了一个紫檀木雕着描金海棠牡丹的木匣。

    紫云阁!她家的首饰可是要专门定制的!

    京中的贵女都以拥有紫云阁的首饰为傲,娘亲总说是太贵了不舍得给自己买,还是舅舅心疼自己,在她去岁生辰的时候送了她一只海棠镶红宝石簪,除了重大的节日自己都不舍得戴,没想到祖母竟然送了整套!

    闻瑜兴奋地涨红了脸,她回头看向闻三太太任氏,任氏温顺地上前笑道:“这孩子欢喜傻了,还不快谢谢你祖母?”

    “谢谢祖母!”闻瑜紧张地接过丫鬟手中的匣子赶紧道谢。

    “谢什么?都是我的孙女我不疼谁疼。”闻老太太笑着接过丫鬟手中的蜜橘嗔怪道。

    任氏讷讷地笑了笑,赶紧上前接过丫鬟手中的银叉给闻老太太细心地挑着蜜橘上的脉络没再多说一句话。

    闻瑾看了不由得暗暗叹气,怪不得大家都说三婶拎不清,你说你要伺候老太太的话一开始就要去做,非得这个时候去伺候可不是不招人喜欢!

    果不其然祖母脸上的笑意慢慢地变淡,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闻瑾看着这一幕思绪不由得又飞到闻漪的身上,为什么同是三房的姑娘,都是三婶肚子里出来的,差距这么大呢?

    为什么三婶对自己大女儿的遭遇丝毫见不到任何的不平,或者是担忧?

    难道仅仅因为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就可以让人决定喜恶吗?重生一世的闻瑾可不相信生辰八字可以真的冲撞人。

    “怎么了?你也想要吗?回头我让娘给你打一套。”闻晏看着呆呆地盯着闻瑜手中首饰盒的妹妹只当她也喜欢,便悄悄地在她耳边说到。

    闻瑾笑着摇了摇头,她的首饰够多了,经历过梦里她觉得没什么比手里的银子更踏实的,现在她更喜欢实实在在的银子。

    从寿松院出来以后,毫无思绪的闻瑾走着走着竟然闻漪的院子—子栖阁。

    闻瑾看着庭院上悬挂的书着“子栖阁”三个大字的牌匾的时候不由得一愣,这个字体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毕竟这可是自己那个好姑父宋廷平最得意的东西了。

    先帝甚至夸过宋廷平的字有真意,轩朗大气,堪比大家!

    宋廷平不轻易赠人自己的字,毕竟物以稀为贵,可是她竟然在闻家一个不起眼的宅院里看到由他亲自写的牌匾!

    “真是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回来就弄这一出,害得我也不能去玩叶子牌。”

    院子里尖锐的声音打破了闻瑾的沉思,青禾上前想提醒自家姑娘离开的时候却被伸手制止了。

    梦里的时候她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遇见这样的事恨不得绕道走,而今既然重生了要想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那么她就不能错过一点的细枝末节。

    “可不是,要不都说灾星呢?你看看这位回来,三太太都没踏进这个院子过。”又有小丫鬟小声附和道。

    “再嚼舌根子我就告了太太把你们打发出去!”只听吱呀一声,阁栅窗户打开,一声清脆又带有沙哑的声音传来,闻瑾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再次一愣,菊生?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宫里跟在二姑姑身后出尽风头,沾尽荣光的便是这个菊生,当时在宫里人人尊称一声菊嬷嬷,这个菊生是那个菊生吗?

    “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还没发话轮的上你在这叫唤了吗?还让太太把我们打发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声音尖锐的丫头听着菊生的声音不由得跳了脚,只听到院子里传来清脆的碎瓷声,又夹杂着丫鬟们的惊呼,一片混乱。

    “你!”

    “菊生,别说了。”闻漪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菊生回头看了主子一眼,眼里划过一丝不甘,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咔哒一下关了隔扇。

    刚刚声音尖锐挑衅的丫鬟见状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就是主子又怎样,还不是得看她的脸色。

    闻瑾站在院外听着这一场闹剧不由得出神,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过闻漪的处境,闻漪在她的记忆里不过是符号,后来却在她生命里起了巨大的波澜,因为她把自己唯一剩下的至亲送上了短头台。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隐在人群里看着哥哥拼命冲着自己使眼色,唯恐自己冲出去的焦急,永远忘不了刀起刀落闻家男丁的鲜血浸染的街头……

    她不是不恨,也不是不怨,她一直不懂闻漪怎会如此痛恨家里人,今天看到这一幕才隐隐的了解。

    怨不得她这么恨家里人,原来闻家对她真的不好啊,闻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不会做的比她好到哪里去吧。

    闻瑾收回心思踱着步子慢慢地走进子栖阁,看着突然出现的四姑娘,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两个丫头不由得面色惨白。

    要知道闻家向来家规严明,治下有序,两个丫鬟在子栖阁作威作福不过是看中了闻漪没人撑腰,就是受了欺负也没人说,但是被四姑娘撞见了可就不一样了!

    现下她们只能抱着一丝侥幸,希望闻瑾不插手进来,毕竟四姑娘性子绵软,向来就是闷着不会多管闲事的人,要不是大太太和大姑娘明里暗里的护着,四姑娘早就不知道被欺负多少回了。

    “怎么回事?”

    明明是软绵绵的声音,可是这股声音里似乎又有说不出来的威严,让人不由得心头一颤。

    “是……是奴婢手滑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还望四姑娘恕罪。”刚刚最嚣张的丫鬟什么都不敢说战战兢兢地掩盖到,这种以下欺上的事情,恐怕任何一个主子都不会允许发生。

    “手滑?”闻瑾看着地上破碎的双耳青瓷瓶眉头微微蹙起,这个丫鬟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现在还敢欺瞒主子,看来子栖阁的奴才确实是缺乏管教。

    “青禾,去把这对剩下的那个拿过来,让她再手滑一次,我看看是怎么手滑的?”闻瑾慢悠悠地坐到了院子的石桌前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丫鬟说到。

    “给。”青禾越过两个丫鬟走进屋里将另一只双耳瓷瓶拿了过来递到跪在地上的丫鬟手中。

    “奴……奴婢不敢,实在是奴婢的错,四姑娘,奴婢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两个闹事的丫鬟看着青禾手中的瓷瓶却是动也不敢动,只是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全然不见刚刚嚣张的样子。

    “去和母亲说,把她们打发了吧!欺压主子不说,还欺上瞒下的,今天她们敢骗我,明天就敢骗别人。”闻瑾淡淡地说完,没看底下人是什么反应,就要起身离开。

    “四姑娘!我可是老太太院里的人!就是打发也不是您一句话的事!”瘦脸的丫鬟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抬头道。

    闻瑾闻言不由得有一丝意外,祖母院里的人?祖母可是最看重上下尊卑讲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