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后下狱
外界传说，登上望霜楼，便能望见大海，那可能是有一双鹰眼吧。
天气好时，勉强能看到一条浅色蓝线，雨季时，便愁云惨雾，除了天上掉下无穷无尽的雨水，啥也看不到。那时，她便会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在这座孤楼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像囚禁在这里，一步也无法离开。
她来的地方，一年有四季，春天是最美的，无边无际的花海中，她和几个姐妹在花丛中跑啊跳啊，累了就往草地一躺，看向天空，头顶上也是如星星一般多的花。
那时，姐妹间也有矛盾争执，现在想起来，无非是一件漂亮的首饰，几件华丽的衣裳，或哪个人更受郎君的欢迎，多可笑啊！
那样的少女时光永远不会回来了，那些再也无法唤回的天真，将永远存封在过去。但那里所教导的一切，她逼迫自己回想起来，那些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阴谋诡计，她读过的那些可怕的故事。
总有一天，她要带昼儿回去，回到她出生的地方，远离这个血腥、肮脏的大陆。
清晨吝啬地吐出一丝灰白的光线，王后起身，去膳食房给煌王做早餐，这是她的新习惯。
姒家把望霜宫来了个大换血，从厨娘到马夫，没有一个是原来的，每次她下厨，那个肥胖的厨娘就守着她，一步不离。姒家不相信她，所以，姒辉其实不相信她，可每次他吃她做的饭时，总是显得一脸享受。
当然，早餐是胖厨娘守着做的，从食材到锅碗，都是胖厨娘提前准备好的，她完全没机会做什么手脚，他怎么会不放心呢？
她也很好奇，如果新煌王死了，他们又打算让谁当王？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他死了，对她没有好处，姒辉连这点也想不通吗？还是那只白狐狸提防着她？
王后冲胖厨娘笑了，胖厨娘长着一张和职位十分相衬的大嘴，她那的挤成一条缝的鱼眼总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警惕和厌烦，让王后想挖掉她的眼睛。
总有一天，她要挖掉这个胖女人的鱼眼，削掉她的猪唇，砍下她猪蹄，让她无法再狼吞虎咽地吞嚼任何美食。
每次胖厨娘吃她做好的食物，她就祈求稷神保佑，让食物通灵，卡住她的喉咙，噎死她。
窗外，一只孔雀叫了起来，就像有敌人入侵，其实，这不过是两条雄孔雀在相互斗殴，这就是它们的晨间娱乐活动，有时还会展开蓝绿色的扇屏，炫耀它们身上像宝石一样的花纹，那种像蓝色眼睛一样的花纹让煌后作呕。
谁会喜欢这种怪兽呢？除非他们自己也是怪兽。
胖厨娘的眼睛向窗外看了过去。
姒家就喜欢养这些鸟玩意，除了把山鸡奉为王，他们在宫中各处都养满了禽鸟，除了孔雀，还有仙鹤、鹦鹉、八哥、乌鸦，这些鸟玩意到处拉屎，搞得宫中臭不可闻，这也是她不愿搬离望霜楼的原因之一。听说贵族臣子们劝阻新煌王给她盖宫殿，她很高兴，她不明白，为什么新煌王连个楼都不放过。
他是被管梦阳羞辱过吗？到底是怎么羞辱的？她真想知道。
王后细细检查胖厨娘准备好的食材，当然，不是看有没有毒，而是看胖厨娘有没有偷工减料，给她准备次等食材。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她。
然而，食材很完美，双方还是只能互相憎恨，却找不到搞死对方的机会。
她净好手，往陶罐里放入黄米、切好的鸡肉块、豆子、葵、葱、韮、盐，再加水，点火煮。
以前她没下过厨，不过下厨一点也不难，比起人心，厨房可能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地方，就连胖厨娘的表情，也总是那么好懂，让王后觉得迁怒于她毫无道理，完全是因为自己无能，她要是有姜昭仪的武功，早就挥剑砍死白狐狸，砍死姒辉，让他们给夜儿陪葬了。
如果胖厨娘是她的狗，她只会得意，只可惜，她是别人的狗。
很快，陶罐里的粥滚了起来，冒出食物相融后的香气，胖厨娘大力吸气，一幅馋相。
窗外，阳光已高高升起，光线穿过树木，照进厨房，禽鸟乱鸣，粥香四溢，似乎和谐美好的一天又开启了。
粥煮好了，胖厨娘捧着陶碗等着。
王后熄了火，退后一步，让胖厨娘盛粥，胖厨娘也不怕烫，急急地把粥碗放到嘴边，一口喝了下去。
王后看见胖厨娘倒下的同时，也听到了她发出的嚎叫，屋外百鸟争鸣，没有盖住胖厨娘的惨叫，然而不知为什么，她辨不出胖厨娘叫的是哪一声，仿佛胖厨娘试图与群鸟争锋。
只见她肥厚的嘴角溢出一缕乌红，接着，那具肥大的身体开始抽搐，像巫师在跳一种奇怪的祭祀舞，每抽一下，更多的乌血就涌了出来，直到整个厨房地上都铺满了猪肝色的血，胖厨娘的嘴还在不断涌出乌血。
王后一阵反胃恶心，用力捂住了鼻子和嘴。
女人的尖叫声接踵响起，男人冲了进来，王后身边立刻围上一大群侍女侍卫。他们急着把胖厨娘搬走，好让大夫救活她。
看到厨娘倒下的那一刻，王后终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的反应怎会如此迟钝？她怎么会如此天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暗算。这些年，她真的是活在稷神的宫殿中吗？稷神啊！原来管梦阳并不算最糟糕的丈夫。
是了，有天凌晨，姒辉喝的酩酊大醉，踉跄着进了望霜楼，侍女给他端来早餐，他说什么也不肯吃，那个机灵的侍女便骗他道，早餐是王后亲手做的，王也不吃吗？
姒辉立马坐起来吃掉了。
此后，那个侍女就总把饭放到她手上，还假意问她，不知王后可会做饭，看起来，王上很想吃王后做的饭呢。
她现在明白了，就算她不会做饭，他们也会把有毒的粥放到她手中，只要经了她的手，不管谁死了，都是她下的毒。
她现在甚至想不起那个侍女的长相。
两个身着皮甲，头戴青色头巾的士兵上前，抓住了她。
那些陌生的手粗暴、无礼，将她拉扯、推攘，像烙铁一样在她身上印下耻辱的烙印，将她推向王宫地牢。连汉兵都没有这样对她。
这是煌宫最僻静处，做了八年煌后，她几乎从未经过这里。没事谁会想来这儿呢？
地牢也似乎很久没有开启，锈蚀的铁门沉重地吱呀着。
一进地牢，阴森森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潮湿、冰冷，王后抱紧双臂，缩成一团，浑身不住地颤抖。
他们要杀了她，可她不能死，她死了，昼儿就会孤苦伶仃。昼儿那么弱小、那么温柔，不能让他一个人活在这个可怕的世上，他会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地牢的铁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脚步声远去。
天气好时，勉强能看到一条浅色蓝线，雨季时，便愁云惨雾，除了天上掉下无穷无尽的雨水，啥也看不到。那时，她便会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在这座孤楼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像囚禁在这里，一步也无法离开。
她来的地方，一年有四季，春天是最美的，无边无际的花海中，她和几个姐妹在花丛中跑啊跳啊，累了就往草地一躺，看向天空，头顶上也是如星星一般多的花。
那时，姐妹间也有矛盾争执，现在想起来，无非是一件漂亮的首饰，几件华丽的衣裳，或哪个人更受郎君的欢迎，多可笑啊！
那样的少女时光永远不会回来了，那些再也无法唤回的天真，将永远存封在过去。但那里所教导的一切，她逼迫自己回想起来，那些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阴谋诡计，她读过的那些可怕的故事。
总有一天，她要带昼儿回去，回到她出生的地方，远离这个血腥、肮脏的大陆。
清晨吝啬地吐出一丝灰白的光线，王后起身，去膳食房给煌王做早餐，这是她的新习惯。
姒家把望霜宫来了个大换血，从厨娘到马夫，没有一个是原来的，每次她下厨，那个肥胖的厨娘就守着她，一步不离。姒家不相信她，所以，姒辉其实不相信她，可每次他吃她做的饭时，总是显得一脸享受。
当然，早餐是胖厨娘守着做的，从食材到锅碗，都是胖厨娘提前准备好的，她完全没机会做什么手脚，他怎么会不放心呢？
她也很好奇，如果新煌王死了，他们又打算让谁当王？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他死了，对她没有好处，姒辉连这点也想不通吗？还是那只白狐狸提防着她？
王后冲胖厨娘笑了，胖厨娘长着一张和职位十分相衬的大嘴，她那的挤成一条缝的鱼眼总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警惕和厌烦，让王后想挖掉她的眼睛。
总有一天，她要挖掉这个胖女人的鱼眼，削掉她的猪唇，砍下她猪蹄，让她无法再狼吞虎咽地吞嚼任何美食。
每次胖厨娘吃她做好的食物，她就祈求稷神保佑，让食物通灵，卡住她的喉咙，噎死她。
窗外，一只孔雀叫了起来，就像有敌人入侵，其实，这不过是两条雄孔雀在相互斗殴，这就是它们的晨间娱乐活动，有时还会展开蓝绿色的扇屏，炫耀它们身上像宝石一样的花纹，那种像蓝色眼睛一样的花纹让煌后作呕。
谁会喜欢这种怪兽呢？除非他们自己也是怪兽。
胖厨娘的眼睛向窗外看了过去。
姒家就喜欢养这些鸟玩意，除了把山鸡奉为王，他们在宫中各处都养满了禽鸟，除了孔雀，还有仙鹤、鹦鹉、八哥、乌鸦，这些鸟玩意到处拉屎，搞得宫中臭不可闻，这也是她不愿搬离望霜楼的原因之一。听说贵族臣子们劝阻新煌王给她盖宫殿，她很高兴，她不明白，为什么新煌王连个楼都不放过。
他是被管梦阳羞辱过吗？到底是怎么羞辱的？她真想知道。
王后细细检查胖厨娘准备好的食材，当然，不是看有没有毒，而是看胖厨娘有没有偷工减料，给她准备次等食材。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拾她。
然而，食材很完美，双方还是只能互相憎恨，却找不到搞死对方的机会。
她净好手，往陶罐里放入黄米、切好的鸡肉块、豆子、葵、葱、韮、盐，再加水，点火煮。
以前她没下过厨，不过下厨一点也不难，比起人心，厨房可能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地方，就连胖厨娘的表情，也总是那么好懂，让王后觉得迁怒于她毫无道理，完全是因为自己无能，她要是有姜昭仪的武功，早就挥剑砍死白狐狸，砍死姒辉，让他们给夜儿陪葬了。
如果胖厨娘是她的狗，她只会得意，只可惜，她是别人的狗。
很快，陶罐里的粥滚了起来，冒出食物相融后的香气，胖厨娘大力吸气，一幅馋相。
窗外，阳光已高高升起，光线穿过树木，照进厨房，禽鸟乱鸣，粥香四溢，似乎和谐美好的一天又开启了。
粥煮好了，胖厨娘捧着陶碗等着。
王后熄了火，退后一步，让胖厨娘盛粥，胖厨娘也不怕烫，急急地把粥碗放到嘴边，一口喝了下去。
王后看见胖厨娘倒下的同时，也听到了她发出的嚎叫，屋外百鸟争鸣，没有盖住胖厨娘的惨叫，然而不知为什么，她辨不出胖厨娘叫的是哪一声，仿佛胖厨娘试图与群鸟争锋。
只见她肥厚的嘴角溢出一缕乌红，接着，那具肥大的身体开始抽搐，像巫师在跳一种奇怪的祭祀舞，每抽一下，更多的乌血就涌了出来，直到整个厨房地上都铺满了猪肝色的血，胖厨娘的嘴还在不断涌出乌血。
王后一阵反胃恶心，用力捂住了鼻子和嘴。
女人的尖叫声接踵响起，男人冲了进来，王后身边立刻围上一大群侍女侍卫。他们急着把胖厨娘搬走，好让大夫救活她。
看到厨娘倒下的那一刻，王后终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的反应怎会如此迟钝？她怎么会如此天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暗算。这些年，她真的是活在稷神的宫殿中吗？稷神啊！原来管梦阳并不算最糟糕的丈夫。
是了，有天凌晨，姒辉喝的酩酊大醉，踉跄着进了望霜楼，侍女给他端来早餐，他说什么也不肯吃，那个机灵的侍女便骗他道，早餐是王后亲手做的，王也不吃吗？
姒辉立马坐起来吃掉了。
此后，那个侍女就总把饭放到她手上，还假意问她，不知王后可会做饭，看起来，王上很想吃王后做的饭呢。
她现在明白了，就算她不会做饭，他们也会把有毒的粥放到她手中，只要经了她的手，不管谁死了，都是她下的毒。
她现在甚至想不起那个侍女的长相。
两个身着皮甲，头戴青色头巾的士兵上前，抓住了她。
那些陌生的手粗暴、无礼，将她拉扯、推攘，像烙铁一样在她身上印下耻辱的烙印，将她推向王宫地牢。连汉兵都没有这样对她。
这是煌宫最僻静处，做了八年煌后，她几乎从未经过这里。没事谁会想来这儿呢？
地牢也似乎很久没有开启，锈蚀的铁门沉重地吱呀着。
一进地牢，阴森森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潮湿、冰冷，王后抱紧双臂，缩成一团，浑身不住地颤抖。
他们要杀了她，可她不能死，她死了，昼儿就会孤苦伶仃。昼儿那么弱小、那么温柔，不能让他一个人活在这个可怕的世上，他会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地牢的铁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脚步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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