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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死期”

    阎怀安当晚就迎来了他的“死期”。

    高热中,阎怀安痛得喘不过气,棕色烟气在口腔打着转,再一丝丝逸散出来;脸憋涨得发紫,青筋自太阳穴和脑门处暴突,退热贴早已蹭掉、不知去向。

    手背上针头处呲出血液,更多的血液则顺着输液管往输液袋里钻,他的血压完全高过输液压力,将退热药剂尽数逼了回去。

    阎怀安赤裸的上半身早已发红、且红得吓人,仿佛每个毛细血管都已炸裂;尤其肚脐,更是红成一片,如同血窟窿。

    而他的前心后背上,也出现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红色细线,像被人划了数刀。

    “我……好痛!”这是阎怀安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已是气若游丝,但这句话吐出,似乎最后一口气也吐掉了,再也一动不动。

    “小阎!”

    “小阎!”

    “小阎!”

    众人惊呼。

    “嗐!”夏继开一拳击在病床上,紧抿起嘴唇。

    作为医生,他对这些患者束手无策,一股无力感遍布全身。

    徐氏兄弟握紧了拳头,面色也十分难看。

    他们两天来竭力克制那股莫名的暴躁,积极帮忙改装夏继开医院的设备,用更高的精度去监测每一位患者的状况。

    可他们却无法专注太久,因为他们始终陷于对血肉的饥渴中。

    尤其是同胞们身上的血肉味道,更是无时不刻在提醒他们要进食、要进食,这使得他们能坚持工作的时间越来越短。

    他们生怕自己会做出伤害同胞的举动。

    同样的,夏继开的医疗小组里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沉痛、很凝重。

    阎怀安就是被自己同胞伤害致死的,难道,自己也要害死别人吗?都说华夏人不骗华夏人,华夏人更不该伤害华夏人哪!

    抑或是,他们也将很快像阎怀安一样痛苦死去?

    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嬴政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太用力绷得紧紧的,将下颌线绷出生硬的棱角。

    他在等。

    事实上,所有的人都在等,或者说,他们是在痛苦的情绪中期盼,期盼发生在李非亦和尉瑾渊身上的奇迹,能在阎怀安身上重演。

    尉瑾渊和李非亦已经能够下地了,只是浑身都很乏力,需要逐渐恢复,所以他们坐在轮椅上被推过来。

    他们示意医务人员为他们消毒,随时准备贡献自己的血液。

    没有时钟的滴答声,只有电子钟上数字跳动,显示不停跳过的每一秒。

    阎怀安没有任何变化。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电子钟和阎怀安之间来回,他们甚至紧张到不敢呼吸。

    他们的心跳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变得越来越沉重,沉重到似乎频率一致,在幽静的病房中甚至能听到沉闷的、步调一致的心跳声,像是败军无力的战鼓。

    “别等了,抽血吧!”李非亦和尉瑾渊异口同声说道,在寂静的病房中如同炸雷,将众人震得均是一抖。

    “呃……”

    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呻吟声响起。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病床上阎怀安,他们多希望,那是阎怀安真的醒来了。

    可是,阎怀安依旧并没有动,看不出一丝醒来的迹象。

    嬴政上前,伸出手探向阎怀安的鼻子。

    他的手微微发抖,抖出大片大片的希冀,却在片刻后无力地垂下,希冀因为无着而掉落,再也寻觅不到。

    “抽……”嬴政开口,准备同意尝试最后的方案。

    可“血吧”二字还没等发出音节,大家又听到一声微弱的“呃……”,紧接着又是一声:“痛死我了……”。

    “是小阎!”夏继开一下子扑过去,将耳朵凑到阎怀安唇边:“我刚才看到他的嘴动了……小阎,你醒了吗?是你醒来了吗?”

    夏继开迫切地的询问,声音又急又轻,生怕遮盖住阎怀安的动静。

    “痛啊……”阎怀安说道,嘴巴只微微动了一点点,显然他没有力气。

    “好好好!痛了好,痛好啊!”夏继开一叠声回应,手上胡乱动着,像是想抚摸一下阎怀安的嘴唇,好确定那声音是从这张嘴里发出来的;又像是想安抚处于疼痛中的病人,却没有一下落在阎怀安身上,因为他害怕加重阎怀安的痛苦,让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人再痛死回去。

    “小阎!”嬴政也凑近阎怀安:“你醒了吗?你活了吗?能听见吗?能回应我一下吗?”

    “我说,你们散开些行不?”病房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语气很不满的样子:“跟病人争夺空气,还要把带着你们口臭的二氧化碳喷他一脸,你们咋想的?”

    “滚边儿去,谁TM……”嬴政暴怒骂着回头——朕正满心焦灼和期待呢,谁TM敢打断朕的情绪——然后突然就熄火了:“温、温知……你咋来了?”

    嬴政双眼被门口的人吸引得牢牢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喉咙里发出轻微“咯啦”声。

    他努力压抑住情绪,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声呼唤“阿房”吞咽回去。

    嬴政第一次发现,原来赢宇昌记忆里的夏温知,竟与自己心上人、夏无且的女儿夏玉房那么相像!

    相像?不。

    夏温知半边肩膀斜靠在门框,另外半边被门墙遮掩。

    上身一件黑色小羊皮棉里儿紧身皮夹克,下身一条靛蓝色弹力牛仔裤,将全身每一处浑圆、纤细、修长都承托得无比到位。

    一头浓密及肩秀发三七分,左边三成头发编出紧紧的三道麦穗辫,将完美的颅形暴露出来,右边七成头发自然披散,遮住半边粉腮。

    浓重的眼线在眼尾处拉长、高高上挑,仿若直冲太阳穴,假睫毛更是如同小手般支棱着,轻而易举顶住那片如阴云般的褐黑色眼影。

    厚重的粉底遮盖了她细腻的皮肤,显得不大自然。

    烈焰红唇如凝固的血液,在苍白的白炽灯光下有些魅惑、又好似有些邪恶。

    “你瞅啥?!”夏温知盯着嬴政,红唇一咧,露出整齐瓷白的贝齿:“过来帮忙啊!”

    说着,夏温知移开半步,将另外半边身体露出来:“硌死老娘了!”

    硕大的行李箱被她扛在肩上,被一件风衣捆着,箱子表面好大一条裂缝里,还夹着条黑色蕾丝丁字裤。

    箱底的万向轮掉得很完美——全掉光了。

    “哦……好!”嬴政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啊哦~”夏温知高高挑起一边眉毛:“这孩子啥时候这么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