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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相府长女

    翌日寅时,一伙黑衣人悄悄地劫杀了穆府的马车。穆府大小姐和身边的下人全部丧命,只留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侍卫回去报信。

    那侍卫刚翻过府内的围墙进来,踉跄地走了几步,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了。

    好在这侍卫虽然没见到穆丞相,但是已经见到了穆府的大管事,把要交代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管事看着地上的尸体,沉思了片刻。

    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穆丞相,而是转身去叫了一名小厮到跟前。

    交代了刚刚那名侍卫的情况后,管事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去吧,这次能不能入了相爷的眼,就看你的表现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

    小厮则是笑得一脸谄媚:“多谢刘管事,多谢刘管事。”

    眼看穆念白的官做得越来越大,这小厮一直想往相爷身边凑,却苦于没有机会。之前他塞了很多钱给刘管事,今天才终于得了一个在相爷面前露脸的机会。

    等转过了墙角,小厮不屑地往地上“呸”了一下。什么刘管事张管事,等他上位了,这些人都要靠边站。

    “相爷,小的有要事禀报!”小厮在穆念白的书房外大喝了一句,重重跪下。

    说来也巧,穆念白此时正好处理完政务推门出来。

    看见小厮夸张的丑态,穆念白眉头快拧成了麻花。他府里什么时候这样没规矩了?看来这几天要叫人整顿整顿了。

    不过他虽然这样想,但表面功夫却要做足。只见他面上微微一愣,问道:“你有什么事?”

    “相爷……”小厮看了看自己左右,有些为难的开口。意思是想进去与他私下里说。这也是刘管事特意叮嘱的。

    穆念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转身示意他过来:“进来吧,把门带上。”

    小厮低头弓着腰带上门,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相爷的左膀右臂。

    “相爷,小人刚刚在后院,看见去保护大小姐的暗卫满身是血的翻墙进来。”

    “他说小姐的马车在后山的路上遇到了山贼,小姐和下人们都死了。他说完也断气了,尸体就在后院。”

    大小姐并不得宠,这些年一直养在别院无人过问,所以这小厮也未觉不妥,只觉得今日是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

    于是他十分流畅地说完,然后开始做发财的美梦了。

    “小姐死了?”穆念白抓着扶手的手一紧。他有两个女儿,大小姐是府中妾室所生,小小姐是他的继夫人所生。

    穆念白如今在朝中与皇帝慕容玄苍的势力分庭抗礼,是不会舍得让自小养在膝下的小女儿入宫趟这摊浑水的。

    小厮跪在下面头压得深深的不敢说话。

    “此事还有谁知?”穆念白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就小人一人知道。”小厮急忙表忠心。

    “你先下去吧,等我处理完这事,你就来我身边伺候。”穆念白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不经意间,穆念白咳嗽了一声。

    小厮喜笑颜开的起身,但只听“嗖”的一声,他就没了气息。

    一名黑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小厮尸体的旁边,他抱拳道:“相爷。”此人是相府的暗卫,只效忠于穆念白一人。

    “去吧,把他和后院的尸体处理了。”穆念白平静的说:“再去后山看看,若是还有尸首也都处理了。手脚干净一些。”

    “是。”暗卫拎着断气的小厮飞出了窗户。

    穆念白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现在大女儿死了,难道真的让小女儿嫁去皇宫吗?

    若说他宠爱小女儿不忍她嫁去皇家受苦,只能说是外人的看法。

    像他这样权倾朝野的政治家,心里哪还有什么骨肉亲情?况且不过是个女儿,嫁了也就嫁了。

    他只是早就把小女儿的婚事安排好了,如今这样,实在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突然,他想到了昨天沈秋月口中的那个女孩。若是真长得美若天仙,或许比他那个死去的大女儿用处更甚也说不定。

    穆念白推开书房门,又去换了身便服。此事甚大,他决定亲自去醉花间一趟。

    醉花间

    “相爷。”沈秋月恭敬地跪在穆念白脚边。这还是两人这些年来第一次见面。

    虽然穆念白是醉花间幕后的主人,但他与沈秋月之间多年来只有侍卫传话,并没见面。

    遥想上次见时,他还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现在却已然身居高位,两鬓斑白。

    穆念白抿了一口茶,也不说话,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女人。

    一缕青丝垂下,雪白的玉颈让人望而生怜。她看起来与十一年前并无异,还是那样的美艳丰韵,仪态优雅。

    一晃神,他竟以为昨天还抱着她唤过卿卿。

    直到看到沈秋月手腕上那只满是裂痕的玉镯,他才回过神来。

    它本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上面雕着双凤,两只凤鸟共用一身,凤首相对,中间衔有圆球。镯上浮雕勾云纹,并饰以阴线纹点缀。

    那是他官至一品时,先帝御赐给他的。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他权倾朝野的开始,也是他们感情的终结。

    沈秋月被推下去时不只摔掉了他们的孩子,也摔碎了这件玉镯。

    这么多年了,穆念白一直不敢见她。他本以为她一定早就把这镯子扔了,没想到她竟找人修复后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穆念白别开眼:“你手里那个女人,我有用处。”

    “除你我外,知情人士……一律处死。现在我就把她带走了。”

    “妾身明白。”沈秋月低眉顺眼地应下。

    “你……”穆念白想问问她,还怪他吗。想问问她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他。

    但沉默了片刻,穆念白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依旧什么都没说,就像十一年前那样。

    年少的绮靡注定只能留在回忆。也许他今日来见她,本身就是错的。

    人生南北多歧路,他所谋之事甚大,便注定了不能为这些儿女情长所牵绊。

    这些年来,他已经走的太远。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为心爱的女子爬墙折花的人了。

    沈秋月对着已经重重关上的门,磕了一个头,故作不在意的外表瞬间被撕碎,泪珠滚落在地上,没有让穆念白看见。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