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又见慕容玄苍
看着刚升起的朝阳，敛容怨气冲天地抡了一把扫帚。早起什么的真是折磨人。
遥想前几日她还笑话慕容玄苍要天不亮便来上早朝，如今自己却是当牛做马地起来给他干活。
大臣们陆续从正殿出来，已是早朝结束了。
过了会儿，慕容玄苍挺拔的身躯也踏出了殿门。
借着宫人做遮挡，敛容悄声磨蹭到了慕容玄苍附近。“嗖”地一下，她将扫帚扬起，灰尘与树叶掺杂的风瞬间挥了慕容玄苍一身。
周围的宫人见此情景，“扑通扑通”跪倒一片，瑟缩着不敢抬头。顿时，一片噤若寒蝉之态。
“大胆！”杨忠正怒喝一声。
敛容却置若罔闻，看也不看他，欲盖弥彰地努着嘴道：“这块怎么就扫不干净呢？”
慕容玄苍此刻精美的龙袍已经被尘土弄脏，肩膀上还挂着一片枯叶。他怒极反笑：“穆敛容！你现在是连地都扫不明白了？穆丞相还真是教出一个好女儿！”
敛容打定主意不与他争辩，刻意地看了看远处的落叶：“啊，那里还有。”说罢便欲逃离现场。
慕容玄苍一个箭步上前，揪起她的衣领便把她提了起来：“怎么？对朕心生埋怨？”
敛容阴阳怪气地轻哼一声：“不敢。”
“好。”慕容玄苍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不想扫地，那就在朕身边伺候。”他将敛容放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跟着！”
敛容随即努努嘴跟上。
显然，慕容玄苍的惩罚对她没有半分影响。左右是吃苦受累，跟着慕容玄苍还能不晒太阳，对敛容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随慕容玄苍来到了乾清宫，慕容玄苍在桌前坐定。挥退了前来奉茶的宫女，慕容玄苍指着敛容道：“你们下去，让她伺候着。”
宫女微微行礼，将茶盏交到敛容手上，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丞相家的女儿，从宫妃被贬为宫女，真不是一般的可怜。
敛容不觉有他，乐呵呵地端着茶盏站到慕容玄苍身侧，随手将茶盏放到案台上。
听到身旁的响动，坐在桌前的慕容玄苍抬眸瞟了她一眼：“就在这里，奏折不可动，随便你做什么，别来打扰朕。”
慕容玄苍也不知自己怎的，竟鬼使神差把她带入了御书房。撇去脑中繁杂的思绪，他专心投入到手头的公文之中。
晌午的微光从宫殿门口打进，照在慕容玄苍冷峻的面庞上，给他的身上也带来了几分暖意。
敛容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用手拄着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挺拔的身姿立于桌前，八风不动。他的轮廓清隽，五官疏朗。比起从前二人之间的虚情假意，多了些许真实。
让她在一瞬间，产生出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他确实是个好皇帝，敛容心想。事必躬亲，勤于政事。
她不知道别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但慕容玄苍确实已是做到了极致。
除了最开始处心积虑地与她虚与委蛇，敛容几乎没在偌大的皇宫看到过他的身影。
宫内景色怡人，但这皇宫中所谓的主人却从来无心欣赏。他总是步履匆匆地走在收复王权的路上。
日复一日的，不知疲倦的在这昏暗的屋内处理堆积成山的奏折。
敛容也没有去打扰他，在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静静地在一旁阅览。屋内只传出翻书声和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声响。
就这样，直至日薄西山，慕容玄苍才终于堪堪抬起了头。
看见敛容沉静地坐在一畔，他先是一愣，而后才突然想起来是自己叫她进来伺候的。
慕容玄苍的火气早已下去，他走上前，淡淡道：“去用膳吧。”
敛容的目光也随之从书中抽离。慕容玄苍措不及防闯入她清澈的眼。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就这样安静的待着。
“书中看到了什么？”慕容玄苍温和地开口。
他自小被封为太子，虽说不上才高八斗，但也算是博古通今。这殿内的古籍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自古天下离合之势，常系乎于民心。”敛容合上书，定定地看着他。
慕容玄苍微怔，原以为敛容不过在看些什么诗词歌赋，没想到她竟是在读这些。
“不觉得晦涩难懂吗？”慕容玄苍笑着将敛容手中的书轻轻抽出，转身放回书架上。
敛容摇了摇头：“陛下亦不觉得此书晦涩。”
此书为慕容玄苍少年时所读，纸页已微微泛黄，上面写着略显青涩的批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此乃朕之所则。”慕容玄苍沉声回答。
“陛下还不信我吗？”敛容跳下椅子，与慕容玄苍相对而立，目光如炬。
慕容玄苍将她带到此处，确有几分试探之意。他本就是生性谨慎之人，更何况他与穆念白缠斗多年，一直难分高下，又怎会轻信敛容的三言两语。
面对她秋水般清澈的双眸，慕容玄苍一时间竟有些想躲闪。
凝视良久，慕容玄苍略带艰涩地开口：“朕，能相信你吗？”
“能。”没有丝毫逃避，敛容迎上他的眼，给出肯定的回答。
空气中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味道。
恍惚间，慕容玄苍好像看到了那年树下，还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玄夜将自己护在身后，恶狠狠地赶走前来刁难他的宫女太监。
那时的玄夜也是这样，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皇兄，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那时，后宫中郑贵妃一手遮天，没有母妃的庇护，兄弟二人就这样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
一晃，都十多年了。
长久的得不到回复，敛容不再抱有期待，她叹了口气，低下头，转身正欲离开。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其中掺杂着些许无奈，些许悲凉。
真心与否，谁又会知道呢？总之轻信的人就会成为历史，被掩埋在岁月的尘埃之下。
穆念白曾是他的老师，他也曾相信穆念白是一心为国，可后来呢？如果不是他机敏，如今已然被穆念白斩于马下了吧。
他看中骨肉亲情，可又如何呢？先帝纵容慕容破揽权，把他送上风口浪尖。即位之后，慕容破屡屡派来杀手，他多少次死里逃生。
慕容玄苍这个人太骄傲了，骄傲到不愿意回头看一眼那个曾经绊倒过他的地方。
如今，信任于慕容玄苍而言如同性命，给了别人，那么自己便没命了。
遥想前几日她还笑话慕容玄苍要天不亮便来上早朝，如今自己却是当牛做马地起来给他干活。
大臣们陆续从正殿出来，已是早朝结束了。
过了会儿，慕容玄苍挺拔的身躯也踏出了殿门。
借着宫人做遮挡，敛容悄声磨蹭到了慕容玄苍附近。“嗖”地一下，她将扫帚扬起，灰尘与树叶掺杂的风瞬间挥了慕容玄苍一身。
周围的宫人见此情景，“扑通扑通”跪倒一片，瑟缩着不敢抬头。顿时，一片噤若寒蝉之态。
“大胆！”杨忠正怒喝一声。
敛容却置若罔闻，看也不看他，欲盖弥彰地努着嘴道：“这块怎么就扫不干净呢？”
慕容玄苍此刻精美的龙袍已经被尘土弄脏，肩膀上还挂着一片枯叶。他怒极反笑：“穆敛容！你现在是连地都扫不明白了？穆丞相还真是教出一个好女儿！”
敛容打定主意不与他争辩，刻意地看了看远处的落叶：“啊，那里还有。”说罢便欲逃离现场。
慕容玄苍一个箭步上前，揪起她的衣领便把她提了起来：“怎么？对朕心生埋怨？”
敛容阴阳怪气地轻哼一声：“不敢。”
“好。”慕容玄苍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不想扫地，那就在朕身边伺候。”他将敛容放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跟着！”
敛容随即努努嘴跟上。
显然，慕容玄苍的惩罚对她没有半分影响。左右是吃苦受累，跟着慕容玄苍还能不晒太阳，对敛容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随慕容玄苍来到了乾清宫，慕容玄苍在桌前坐定。挥退了前来奉茶的宫女，慕容玄苍指着敛容道：“你们下去，让她伺候着。”
宫女微微行礼，将茶盏交到敛容手上，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丞相家的女儿，从宫妃被贬为宫女，真不是一般的可怜。
敛容不觉有他，乐呵呵地端着茶盏站到慕容玄苍身侧，随手将茶盏放到案台上。
听到身旁的响动，坐在桌前的慕容玄苍抬眸瞟了她一眼：“就在这里，奏折不可动，随便你做什么，别来打扰朕。”
慕容玄苍也不知自己怎的，竟鬼使神差把她带入了御书房。撇去脑中繁杂的思绪，他专心投入到手头的公文之中。
晌午的微光从宫殿门口打进，照在慕容玄苍冷峻的面庞上，给他的身上也带来了几分暖意。
敛容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用手拄着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挺拔的身姿立于桌前，八风不动。他的轮廓清隽，五官疏朗。比起从前二人之间的虚情假意，多了些许真实。
让她在一瞬间，产生出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他确实是个好皇帝，敛容心想。事必躬亲，勤于政事。
她不知道别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但慕容玄苍确实已是做到了极致。
除了最开始处心积虑地与她虚与委蛇，敛容几乎没在偌大的皇宫看到过他的身影。
宫内景色怡人，但这皇宫中所谓的主人却从来无心欣赏。他总是步履匆匆地走在收复王权的路上。
日复一日的，不知疲倦的在这昏暗的屋内处理堆积成山的奏折。
敛容也没有去打扰他，在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静静地在一旁阅览。屋内只传出翻书声和笔尖在纸上“沙沙”的声响。
就这样，直至日薄西山，慕容玄苍才终于堪堪抬起了头。
看见敛容沉静地坐在一畔，他先是一愣，而后才突然想起来是自己叫她进来伺候的。
慕容玄苍的火气早已下去，他走上前，淡淡道：“去用膳吧。”
敛容的目光也随之从书中抽离。慕容玄苍措不及防闯入她清澈的眼。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就这样安静的待着。
“书中看到了什么？”慕容玄苍温和地开口。
他自小被封为太子，虽说不上才高八斗，但也算是博古通今。这殿内的古籍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自古天下离合之势，常系乎于民心。”敛容合上书，定定地看着他。
慕容玄苍微怔，原以为敛容不过在看些什么诗词歌赋，没想到她竟是在读这些。
“不觉得晦涩难懂吗？”慕容玄苍笑着将敛容手中的书轻轻抽出，转身放回书架上。
敛容摇了摇头：“陛下亦不觉得此书晦涩。”
此书为慕容玄苍少年时所读，纸页已微微泛黄，上面写着略显青涩的批注：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此乃朕之所则。”慕容玄苍沉声回答。
“陛下还不信我吗？”敛容跳下椅子，与慕容玄苍相对而立，目光如炬。
慕容玄苍将她带到此处，确有几分试探之意。他本就是生性谨慎之人，更何况他与穆念白缠斗多年，一直难分高下，又怎会轻信敛容的三言两语。
面对她秋水般清澈的双眸，慕容玄苍一时间竟有些想躲闪。
凝视良久，慕容玄苍略带艰涩地开口：“朕，能相信你吗？”
“能。”没有丝毫逃避，敛容迎上他的眼，给出肯定的回答。
空气中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味道。
恍惚间，慕容玄苍好像看到了那年树下，还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玄夜将自己护在身后，恶狠狠地赶走前来刁难他的宫女太监。
那时的玄夜也是这样，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皇兄，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那时，后宫中郑贵妃一手遮天，没有母妃的庇护，兄弟二人就这样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
一晃，都十多年了。
长久的得不到回复，敛容不再抱有期待，她叹了口气，低下头，转身正欲离开。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其中掺杂着些许无奈，些许悲凉。
真心与否，谁又会知道呢？总之轻信的人就会成为历史，被掩埋在岁月的尘埃之下。
穆念白曾是他的老师，他也曾相信穆念白是一心为国，可后来呢？如果不是他机敏，如今已然被穆念白斩于马下了吧。
他看中骨肉亲情，可又如何呢？先帝纵容慕容破揽权，把他送上风口浪尖。即位之后，慕容破屡屡派来杀手，他多少次死里逃生。
慕容玄苍这个人太骄傲了，骄傲到不愿意回头看一眼那个曾经绊倒过他的地方。
如今，信任于慕容玄苍而言如同性命，给了别人，那么自己便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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