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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阴谋

    鲁定公十年,鲁国,国都,费宰府邸。

    公山不狃近来十分不安。

    自那日季氏家主季桓子在夜宴上,提出要分鹿后,其他两家便当场怒斥季桓子,称其大逆不道后,三家关系便势如水火。

    公山不狃实在不知季桓子打算,但他知道,季桓子那次在夜宴上的试探,绝对是针对两家的。

    虽然这次季桓子试探出了两家的口风,可公山不狃知道,季桓子绝对不会这么就轻而易举的放弃的。

    此次夜宴之后,三家的关系可谓到了冰点。

    季桓子深沉的心思与打算,深深让公山不狃感到不安和危机。

    公山不狃并不像有宠那样,深得家主的信任,引为季桓子的心腹。

    他自知季桓子还在对阳虎叛上作乱一事耿耿于怀,而作为公山不狃是春秋时期鲁国人。

    公山不狃作为季氏的家臣,曾经与阳虎等一起操办过季平子的丧事,深得季桓子的信任,所以季桓子才会派他担任费宰。

    然而仅仅过了三年,即鲁定公八年,公山不狃与季桓子产生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公山不狃又联合阳虎一同反对季氏,抓住了季桓子,季桓子用计逃脱,阳虎兵败逃亡齐国。

    阳虎出逃齐国之后,公山不狃仍以费宰的身份盘踞费邑。

    出于畏惧三桓势力,所以公山不狃很快便又向季氏投以献媚,当然,公山不狃也知道直接去见季桓子,只会被季桓子赶出来,所以公山不狃不惜花费重利贿赂了季氏长子,季孙肥,在季孙肥的操作下,这才得到了季桓子的原谅。

    季氏野心已经显露无疑,饶是公山不狃也不禁担心此后的季氏取代国君。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鲁国恐将陷入一场巨大的浩劫之中,说不好,它国,甚至是齐国将兴兵灭掉鲁国。

    公山不狃想到这里越发的愤愤不平,脸上的长疤抖动异常,看着有些狰狞,公山不狃为人性格刚硬,手握万户大城费邑,有甲兵数千人,可面对鲁国将要灭亡的结局,他愤愤不已。

    公山不狃虽然也有自己的野心,可对于鲁国,自己出身的母国,他实在不忍让遭受磨难。

    但要想破坏季桓子的计划,公山不狃还需好好谋划一二。

    第二天,季桓子在小宗伯和公山不狃的陪同下,前往鲁国九公陵寝瞻仰,同时在庙外朝拜诸位先君。

    先秦之时,华夏人凡事都要先向祖先祈祷,在庙堂祷告总不如直接到墓前祷告好,为了更方便的辨认出祖先墓穴的位置,就在墓穴的上面垒起土丘或种树为标志。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这个土丘就叫做坟头,对于帝王天子与诸侯而言,这就是封土。

    春秋诸侯的封土一般在墓穴之上用土石夯筑,使它成为一个上小下大的方锥体,就像倒扣着的一个斗,因为它的上部是方形平顶,没有尖部,所以叫“方上”,也称“覆斗”。

    《周礼》云:以爵为封丘之度,与其树数。就是说,按照爵位和职守的等级来确定封土的大小高度,还有在上面种植树木的种类、数量。

    年迈的祭祀官小宗伯向季桓子打趣说道:“天子坟高三仞(周代一仞为八尺),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扬柳。”

    鲁国是诸侯,所以封土应该高十二尺,相当于后世的三米,跟后世的秦始皇陵相比,那两千年风雨侵蚀后依然有一百多米高的封土堆一比简直不要太袖珍。

    小宗伯的职责还有一个,那便是:“辨庙祧之昭穆。”

    祭祀官这人倒是颇有鲁国人大多数的特点,那就是总喜欢炫耀自己的礼仪知识:“当知晓,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陵墓葬位自有规矩,自始祖之后,父为昭,子为穆。

    ”也就是说,始祖的坟墓封土居中,以下子孙分别排列左右两列,左为昭,右为穆。

    比如说,阚陵的始祖鲁桓公在中,他的儿子鲁庄公为昭,鲁庄公之子僖公则为穆;僖公孙之子文公又为昭,文公之子宣公又为穆……这样一来,在昭穆的排列中,父子始终异列,祖孙则始终同列。

    在祭祀时,也要按照这样的规定来排列次序,季桓子按照鲁国国君之礼庄祭之。

    按说如此违规的礼仪,小宗伯应该出言喝止才是,可小宗伯对此,也只是装作没有看见,对此季桓子算是得知了他的态度了。

    在祭祀之后,绕了一圈后,季桓子却发现,号称继承了最完整周礼的鲁国依然在国之大事上有一个违规的例子。

    季桓子回头问道:“我季孙氏也是出自鲁国国君之后,小宗伯可否告知我,为何我的季孙氏之祖不能入鲁君之陵,小宗伯能否解释一二?”

    原来,季桓子指的正是本应该是鲁昭公的葬位处空缺出来的位置,而原有的封土堆却偏移到了鲁国先公陵寝的墓道南面,怎么看都不正常。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小宗伯顿时哑了火,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了。

    对此,他也不敢答话,生怕触碰了那个禁忌的话题。

    倒是一路上一直在默默旁听的公山不狃忍不住了,连忙接过了话头:“卿大夫有所不知,昭公的陵墓是由平子主持修建的,平子与昭公相互厌恶,两人一度兵戈相交,昭公不杀死季氏誓不罢休。最后昭公失败,被逐出鲁国,他流亡齐、晋,最后死在了外面,至死都没有原谅季平子。平子也深恨之,于是便在昭公归葬时故意破坏昭穆制度,使昭公不能和先君葬在一起,以泄私愤……”

    听闻公山不狃此言,季桓子这才想起来,这庄旧事,脸色当即变得很是难看,季桓子眼角余光不禁打量着公山不狃的神情,势要看出他打算一般。

    季桓子没说什么,却是小宗伯怒了:“弗扰不能为先君和故执政隐恶,这成何体统,简直不当人子!”

    原来他小宗伯这个职务,就是因为季平子而获得的,于情于理自然要为其不合礼法的事情遮掩。

    公山不狃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讷讷认错,而是反驳道:“我听说君子不袒护别人的过错,故执政这件事做的不对,难道小宗伯在他人乃至史官发问时要袒护他的过错么?”

    于是乎,两人出了陵寝后便吵开了,一边吵,公山不狃还偷眼看季桓子的反应。

    可谁知季桓子竟然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