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春秋之圣徒 » 第一百零七章·子贡见闻(上)

第一百零七章·子贡见闻(上)

    子贡进入垣乡,发现原来夫子所求的理想社会,竟在此地。

    盗窃抢劫,作乱害人的现象在此绝迹,许多门户只须从外面带上而不须上锁。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按夫子的说法,这已经不止是小康,而是已经接近大同之治了!

    子贡有些恍惚,夫子现如今尚未做到的事情,居然先在这一偏僻乡被实现了?不不!

    他又猛地摇了摇头,这不能等同论之,千室之邑的治理,比百户之乡难上十倍。

    而且,只要有弟子们协助,夫子将来肯定能实现天下大同!

    夫子所欠缺的,只是一个明主的赏识和重用罢了。

    子贡稳住了心神,继续前行,进了垣邑内部后,将书简拉到府库处。

    他和掌管垣乡经营的章恪碰了面,两人相对一拜,随后章恪先行将子贡带到客厅休息,此前俞仲早就命人去请下到村子视察的姬龄来。

    之后,子贡又提出,想参观一下姬龄办公的地方。

    于是,由章恪亲自引领他进了乡寺之中。

    却见这里的乡寺和姬龄的居所都未大兴土木建设,而是一副陈旧失修的模样,领邑主人的节俭程度,可见一斑。

    子贡感慨不已,可敬啊,姬龄年不过十四,却能处公而忘私,日后必定成为一明主。

    一通观察后,他觉得此地,和孔门师徒所向往的王道乐土来吻合,他也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姬龄兜售孔门的仁义礼乐之道。

    正想着,他刚跨入乡寺二进门,未见其人,子贡便听见乡寺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子贡何在?”

    “回主上,子贡先生在里内等你。”

    姬龄匆忙进入乡寺,一身泥泞,连衣袍都刮伤了些许。

    子贡也是细心之人,见到姬龄一身衣服未换,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不等,姬龄开口,子贡先行朝着姬龄行了一礼,姬龄连忙回礼,又向子贡道歉:“有朋之远方来,不亦乐乎子贡兄勿怪!听闻兄前来,龄一时急切,路上不想衣服都树枝刮破了,失礼了~”

    子贡高高拱手道:“龄君客气了,子贡不过是一介商贾,幸得夫子教导,因此沾染些许薄名,当不得龄君如此啊!”

    姬龄一听,皱着眉道:“子贡兄何必如此生疏,想当初你我曾在封丘那是何等是意气相投啊!自与兄分离以来,弟可是日日登高,眼睛都望穿了,就等着再与你相谈畅饮一番,如今子贡如此生疏,倒让我好生心疼啊!”

    姬龄一脸幽怨的看着子贡,子贡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龄,我并无此意……”

    “即无此意,那还请子贡与我兄弟相称吧!我受兄照顾颇多,如今以兄弟相称。”

    子贡无奈叹一口气,看样子子贡每次与姬龄相谈都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姬龄见子贡不在反驳这种说法,连忙拉着子贡的朝乡寺里面走去。

    乡寺中的石案前铺席对坐,子贡一边饮着加了蜂蜜的甜豆浆,一边思索。

    该如何向姬龄推广夫子之学呢,不过看姬龄的样子,他明明已经将夫子之道贯彻到底了,那自己是否还有必要向他推广吗?

    而自己又该怎么才能将夫子劝到卫国来呢?

    而且,这是不是明显嘛,就如同他在半年前就开始关注姬龄一样,姬龄也在默默关注着远在鲁国的夫子呢?

    想到这种可能,子贡不由得精神一振。

    不过,虽然垣乡的乡寺居所简陋,但这所饮的豆浆,还有这光滑的陶盏,恐怕价格可不低吧,难道姬龄是朴于外而奢于内的虚伪之人?

    然而,对面的姬龄却仿佛看穿了他想法般,笑盈盈地道:“子贡所饮之物,在垣邑几乎每个国人都能喝到,今年种了戎菽太多,以至于天天吃菽,国人都吃腻了,基于此,我便将菽冲磨,以小火煮之后,便得此物,希望明年能让野人氓隶们也受此泽惠。”

    他又指了指那光滑的瓷盏:“虽然看似光滑无比,扣之有金玉之声,其实却不贵,仅仅能当两个白陶盏的价钱。”“竟能如此!龄之领邑,真是叫赐眼界大宽。”子贡一向估价极准,今日却谬之千里,心中不由得微微震惊。

    姬龄不以为意,他心里暗道,陶瓷不过是他令匠人们不断烧制出来的烧制,这又算得了什么,真正的好东西,都集中在游村的工业区呢。

    当然,在外人面前,姬龄还是以低调为主,不好在子贡面前炫耀。

    姬龄觉得还是将两人关系再拉近一些为好,便装作好奇地问道:“子贡此次回鲁国,可见到孔夫子了?”

    子贡便将夫子出任中都宰的事情告知姬龄,意是想告诉姬龄你得猜想是错的,如今鲁国并未大乱,而且还在夫子的治下越发强盛。

    不过姬龄对此却不是很关注,没记错的话,之后几年孔丘还会一路走高,最终和阳虎一样,宰执鲁国,一个千室邑宰,只是起步而已。

    他关心的,是那件有名的“子贡赎人”事情。

    论语中“对子贡赎人而不取赎金之事,孔子是如何评价的?”到这,子贡就更加惊喜,不曾推广夫子之学的路就这样送到他的手里了。

    提起此事,子贡记忆犹新,在中都的厅堂中,他和夫子也是对坐席上,讨教此事。夫子是这样的:“赐呀,你这件事情,做的有失妥当。”

    子贡大惑不解,他问道:“夫子不是教导我,君子喻于义,人喻于利么?赐弃利而取利,有何不妥?”

    他觉得自己赎人而不取其抵偿之金,是道德高尚的行为,为何夫子会反对这种做法?

    夫子抚着长须,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吾辈的追求是以身作则,将教导施于国人,让他们学到仁爱之心,而不是自己独自去实行过分拔高的道德。”

    “现在鲁国富者寡而贫者多,若是你赎人而取官府抵偿之金,则无损于义;不取其金,其余鲁国人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热衷于赎人了。”

    子贡不笨,虽然比不上颜回师兄的“闻一而知十”,但也是“闻一而知二”,夫子的话,一点就透。

    就在那几天里,他的师兄子路经过汶水时,救起一名溺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便收下了。

    夫子听此事后高兴地:“鲁人必多拯溺者矣!”

    子贡恍然大悟。

    原来,他赎人自由,以为是自损财物做了一件好事。

    然而鲁国这条法律的用意,是为了鼓励每一个出国的人只要有机会,就赎买同胞,事后可以得到等价补偿,不会损失任何东西。

    子贡的错误,在于自以为“取义弃利”的行为,把原人人都能轻松达到的道德标准,超拔到了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今后谁若赎回鲁人,再去领取赎金,就会被认为是不如子贡,是好利而不义的。

    然而鲁国富者少贫者多,没有几个人和子贡一样,有足够的财力可以保证,损失这笔赎金不至于影响自己的生计。

    所以夫子道德高深、学识非凡,通过这么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到此事后续带来的影响,这不正是“赐失之矣”吗!

    子路救人,既有义,又能得利,必然会得到众多的鲁人效仿。

    子贡将此事原原了出来后,又称赞了夫子的学问当真的让人流连忘返啊!

    姬龄虽然早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发展经过,不过他还是好奇,孔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如今得到印证,姬龄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连忙又让人招待子贡,自己则是借机去后面换了衣服。

    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姬龄端坐,才徐徐讲出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