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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人口与人心

    听完朗诵之后,众人先是一阵缄默,都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生男生女,都能赐豆汁二釜,麦粉三斗,粟米十石?真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句疑问瞬间就引来了众口一辞:“君子一诺,驷马难追,肯定是真的!”

    于是,还不等姬龄让顾巫安排在人群里的水军们歌功颂德,就有不少旁观者感动得哭了出来。

    “仁哉贤主!”

    谁不希望四世同堂?

    谁不希望多子多孙?

    可问题是,单凭垣乡这可怜巴巴的亩产,就养不活几个人!

    所以各里都曾有过弃婴、溺婴之举,如今有了这条政令,至少在垣乡,在主上执政期间,再也不必担心了!

    不过如此一来,姬龄这半月来看似极多的盈利,其实都差不多消耗掉了。

    剩下的多是些新收获的麦子,便被投入了姬龄所谓的“扩大化再生产”中。

    石磨和磨坊还要加造,可惜溪水并不湍急,否则可以实验下水力磨。

    大风车?

    那个似乎有点高级,目前垣乡还玩不来,也许等乡学培养出十多个技术人才,至少也要和现代的小学生差不多后,那个时候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姬龄的政令,连带着他这种开放性的经营思路,再次让子贡惊为天人。

    子贡原先以为商人应该是低买高卖出,然后一笔一笔的积累财富,等积攒的钱多了以后,那自然可以成为巨贾。

    在卫国,子贡的家族端木氏已经衰落多年,连续数代人没有出过大夫,现如今和普通的穷士、国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因为他在夫子处学习的缘故,内心颇有一些高傲,潜意识里认为“肉食者鄙”。

    的确,这时代的许多贵族已经失去了对知识的垄断,且见识不高。

    他们追求的多是粟麦满仓,对于盈利的认知,也只是从庶民手中夺取更多的土地,将山泽林囿划归私人所有,在道路多设壅塞收行人商税而已。

    加税加赋,从十一到五一税,再到二半之税,齐国甚至还有三分之二税!总而言之,都属于杀鸡取卵的短视行为,夫子曾言,“苛政猛于虎”!

    这些苛政使得庶民罢敝,饿殍相望于道,而民闻公命,如逃寇雠,还逼得商路不通,道路壅塞。

    而姬龄这种轻徭赋税,一旦有所收获,就将利益与国人庶民分摊,并做一些扶助孤寡老幼之事。

    他颁布的新政令,在增加人口之余,更是能将溺婴的陋习彻底扫除!

    子贡几乎可以预见,明年垣乡的孩子会一个个呱呱落地。

    用不了几年,垣乡的孩子就会进入乡学,成为垣乡的人才。

    他还将堆积无用的硬通货粟米,果断地花费出去,买牛买马,打制新农具,这种气魄,实属罕见。

    “龄君,你的这些举措,和齐国陈氏颇有些相似啊……”子贡去过齐国,故有此疑惑也不足为奇。

    姬龄一听却来了兴趣,齐国陈氏,其实也就是后来代齐成功的田氏,陈氏本是陈国公族,后来在陈文公去世后陈佗的哥哥妫鲍即位,就是陈桓公。

    妫鲍与陈佗是异母兄弟。陈佗的母亲是蔡国女子。她趁桓公生病的时候,让蔡国人替他杀死了桓公妫鲍和太子免,并立陈佗为君。

    陈佗即位后,娶蔡国之女为妻,可是这个蔡女和蔡国人通奸,常常回蔡国去,陈佗也常去蔡国。

    陈桓公的儿子妫跃、妫林、妫杵臼怨恨陈佗杀死了他们的父兄,就让蔡国人诱骗陈佗并把他杀了。

    妫跃自立为君,这就是厉公。

    陈厉公去世后,弟弟妫林即位,为陈庄公,陈庄公去世后,弟弟妫杵臼即位,就是陈宣公,宣公二十一年杀死了太子御寇。

    田完和御寇相友好,恐怕灾祸牵连到自己,所以,田完逃奔齐国。

    因感恩与齐侯的收留,田完将自己的陈姓该为田姓,自此田氏在齐国逐渐扎根发展壮大,如今田氏已经成了齐国的大族。

    据历史记载,田氏最擅长的就是笼络人心,哪怕是到了汉武帝时期,田氏依旧笼络一批人才,割据在一个小岛上,可汉武帝哪里会容许一个割据小岛,于是派兵清缴,最终田氏不肯去王号,自尽而死,而身边笼络的那些人,也一同与他一起赴死。

    齐国田氏,这也是姬龄未来的对手,同时也是他可以虚心学习的对象。

    一问之下,子贡便起了讲起了田氏在齐国的一些举措。

    “齐国原来有豆、区、釜、钟四种量器。四升为一豆,各自以四进位,一直升到釜,十釜就是一钟。田氏的豆、区、釜、钟的容量,都比公室的加大了四分之一。”

    “于是乎,田氏就用私家的大量器借出粮食给国人,而用公家的量器收回,他们领地高唐和东莱的木材、鱼盐蛤蜊等海产品运到临淄市上,依然是和原产地一样平价而售。龄君可知道,田氏这种与货殖之道然相反的损己利人之举,是为了什么?”

    姬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无非是人口与人心罢了!”

    田氏和姬龄的目的相似,两者虽有区别,可其实都差不多。

    奸非奸,乃国朝之大奸,盗非盗,乃窃国大盗!

    子贡意味深长地看了姬龄一眼,道:“齐大夫晏婴曰: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龄君,汝欲无获民,将焉辟之?”

    姬龄哈哈大笑,也不回答,将这个迟早会聊到死胡同里的话题跳了过去。

    据姬龄所知,子贡的师兄弟里,还是有一批人才的,难怪孔丘拉起学生班子,就能从个只做过田氏家宰的穷士,一路混到鲁国政坛的巅峰。

    姬龄不是儒家信徒,他不信俸忠君之道,他只相信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在这个时代的儒家已经开始强调君臣尊卑,上下不可易位了。

    虽然嘴上着,但这些起于微末的人一向是口嫌体直。

    若是孔门和历史上一样,流亡落魄于列国之间,等到无可奈何时,自然会腆着脸凑过来,为姬龄这等即将形成的“窃国大盗”服务。

    …………

    到了夏末秋凉的五月底,姬龄为期两月的“再生产计划终于勉强达到了”。

    在桑区帮助下,改造过的农具已经发放给了胡、桑、俞、顾各里。

    牛马被套上辕,拉着犁,开耕成邑的三万亩土地,开始逐步播种夏粟。

    姬龄在询问了计隶、桑区等人的意见后,总结往年的经验,对每亩播撒的种子数量也做了规定。

    “粟米每亩一斗,套种戎菽每亩半斗,良田,可以酌情等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