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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虎毒不食子

    宋布一边回味着刚刚饭食,一边静静悄悄地观察着姬龄。

    不得不说,姬龄真是一位很奇怪的贵族!

    遇着旁事,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遇着小孩子露出这副蠢样子时候才会开心一些……真有意思!

    他这边观察着,农妇又在院里劈了柴火,烧了热水,端了来,供姬龄等人洗漱。

    姬龄坐在坐榻上泡着脚,很是轻松惬意,然而宋甲直处于警惕,腰间的短剑始终未曾离手。

    姬龄也并没有取下身上的宝剑。

    “今天总算舒服一些了,前几天那都是什么日子啊!竟然需要露宿与道旁……”

    山嘟嘟囔囔,对这难道日子很是感激,倒不是抱怨,只是感慨一下。

    山自成为姬龄的家臣以来,一直都过了另一种好日子,虽不似贵族般的钟鸣鼎食,但肚子也没再饿过。

    如今跟随主上出走卫国,游学天下,一来是主上最信任的人,二来则是主上也习惯了自己跟随在身边。

    如今家里婆姨已经怀了第二胎,主上也给山赐周姓,如今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姓氏,而自己的儿子也得了主上赐名,周山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只有用命报答主上的知遇大恩。

    山一向能吃苦,对姬龄的命令也执行颇多,如今将山调出来,这也是山亲自向姬龄说出来的。

    姬龄洗漱好后,没有话说,只是注视着山,长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成为了卫国的贵族,一定会安居下来,不曾想只过几年,他与山就又开始流浪。

    想到此处,姬龄对山说道:“山,这些年跟着我辛苦你了……”

    山闻言,连忙道:“不辛苦,若没有主上,山此刻还不知在那一座山里当野人呢。”

    “可怜你妻子今年又怀了孩子,你跟我出来,明年怕是见不到你孩子了。”

    “主上!山虽识不得几个字,也不如章恪先生、子贡先生那般有学识,可山知道,若没有主上,山断然娶不上妻子,也不会有后的。”

    姬龄长叹了一会儿,山与宋布、宋甲等人轮流换着洗漱。

    虽说姬龄让宋甲放松一些,可他此次奉南子之命,护卫姬龄大夫,如今身处险地,他绝不敢懈怠。

    农妇奶完屋中的婴儿,见着两人正轻松,于是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这位贵人,明日离开时候,可能够帮小人一个小人忙吗?”

    姬龄没有说话,宋甲连忙护住姬龄,宋布拦在面前,随口问道:“什么小忙?”

    农妇似乎羞于启齿,她犹豫半天,没能说出口来。

    “你家丈夫呢?”姬龄这时才问道。农

    妇脸上一黯:“不久前死去了。”

    姬龄点了点头:“所以院子里的坑……”

    “是的。”

    农妇点了点头,低低切切:“他就在院子里埋着。”

    众人脸色一变,原来那尸臭味,是这个家的主人么?

    “你莫不是叫我们帮你照顾孩子吧?”

    宋布脸上透出犹豫:“我们是没有这个时间的,我家贵人明天就得离开,况且我们还不知此行最后要落在何方。”

    姬龄明白妇人的意思,他没有像宋布那样出言拒绝,而是看着农妇:“所以你真的决定了?”

    农妇点了点头,似乎哭了出来。

    闻言,姬龄叹气:“你随意吧。”

    “主上这是怎么回事?”山一头雾水,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问道。

    “不要问!”

    姬龄摇了摇头:“等吧,今晚别睡了。”

    宋布、山狐疑看着姬龄,宋甲也是看了妇人,又看姬龄:“大夫是不是懂得什么我听不见也听不懂的语言?”

    “没有。”山朝宋布摇了摇头。

    姬龄不言,宋布也不敢去姬龄,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心中:“我倒要看看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姬龄送走了农妇,吹熄了灯,躺在简陋的榻上,咬牙切齿,捏紧拳头。

    愤怒使他整个从里到外透出一股火气来了。

    这火气烧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他慢慢翻着身,翻来覆去。

    山倒是有些困,但姬龄不敢睡觉,院子里躺着个死尸!

    他睡不着。

    不是因为怕死人,也并不是因为怕鬼神,只是心里不舒服。

    有些压抑感觉,但又,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他只是这样感觉了。

    感觉到了违和了,他翻来覆去了,姬龄闭上眼,又睁开眼。

    另一边的屋子里,农妇手捂住了婴儿的口鼻。

    婴儿早睡死了。

    吃饱了之后,婴儿只有睡觉一件事情了。

    在睡梦中,她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再不会了,再不能了。

    农妇的眼眶湿润了,泪水滴溜溜转,她咬着牙了,一点一点使劲。两个大一些的孩子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的动作。

    灯影摇曳,寻常百姓绝计不舍得点的灯此时奢侈燃烧,但此时她咬着牙了,点了灯火。

    孩子们静静看着,他们看着,农妇泪水流下来。

    她看向女儿,女儿比儿子小一些。女儿乖,女儿不会惹母亲生气。

    她拉起女儿的小手。

    女儿仍旧那么乖。

    我怎么舍得啊……农妇叹着气,农妇流着泪。

    她爱着自己乖巧的女儿的。

    她是深爱的。

    可现在她没有法子,丈夫死了,她能怎么办呢?

    丈夫被逼死了。

    她能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呢?

    那怎么办呢?

    她伸出了手,女儿乖巧的,女儿从不违背她,女儿是体贴的,农妇下手了,她知道的。

    母亲哭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男孩儿凑了过去,也有些想哭,但仍是倔强没哭,只红着眼眶踮起脚尖去为母亲拭泪。

    母亲咬着牙,她终于是哭出了声。

    母亲在哭了,哭的很小声,仍是出了声了。

    男孩儿手足无措地学着父亲的样子安慰着母亲,他笨笨的为母亲拭泪,一边擦拭,一边落泪。

    母亲止住了哭泣了。

    她抬起头,用悲哀而怜惜的眼神看着男孩儿。

    男孩儿抱着母亲的胳膊。

    他是知道的,六七岁的年纪,也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模糊认知了。

    母亲仔仔细细地看着男孩儿,男孩儿身形瘦弱,面容带些病态枯黄。

    那是这些日子以来吃不饱所带来的问题了。

    最终,姬龄还是狠不下心来,他推开了妇人的房门,看到昏倒婴儿和小女孩。

    姬龄连忙上前查看,却发现两个孩子已经停止了呼吸,姬龄抱起婴儿听了听他的心跳。

    “咚——咚——”

    很弱,还有救。

    姬龄对妇人说道:“何止于此,我有办法救你们……”

    姬龄身旁,宋布愤怒着:“你这贼妇人,以虎狼之毒,尚且不食其子,你怎就忍心杀害自己儿女?”

    山也愤怒了,他刚刚当父亲,此时心里早有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