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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二桃杀三士(三)

    姬龄了解历史,从历史来看,没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将领,不受君王猜忌。

    哪怕是忠君爱国岳飞,也无不受到南宋皇帝的猜忌,一位长期带兵,且在军中拥有实权,并将自己的嫡系安插在全军,那这无不表示着他有能力、有野心利用这支军队来做点事情。

    春秋的兵制,主要为征调制,即强制征兵制,凡没有残疾、疾病的成年男子,基本上都要被征兵。

    当然这也不是征过就不征的。

    有许多国人,一生之中至少被征过五次兵,许多人,不一定能等到第二次、三次,就战死沙场。

    上了战场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此时战功主要是表彰“士卿”这个阶级的,一般国人只有投效,或者成为家臣才有机会得到军功封赏。

    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能活下来,并得国君、军主、将军的赏钱就算不错了。

    许多士卒不仅丢掉性命,得不到应有的犒赏,而且此时服兵役还要带好衣物、武器、粮食,生病了也自己出资治疗。

    据,云梦睡虎地出土竹简记载:二月辛巳,黑夫、惊敢再拜问衷,母毋恙也?黑夫、惊毋恙也。前日黑夫与惊别,今复会矣。黑夫寄益就书曰:遗黑夫钱,母操夏衣来。今书节(即)到,母视安陆丝布贱,可以为襌裙襦者,母必为之,令与钱偕来。其丝布贵,徒〔以〕钱来,黑夫自以布此。黑夫等直佐淮阳,攻反城久,伤未可智(知)也,愿母遗黑夫用勿少。书到皆为报,报必言相家爵来未来,告黑夫其未来状。

    大意为:二月辛巳,黑夫和惊谨再拜请问大哥,母亲身体还好吧?黑夫和惊都挺好的。前些日子,黑夫与惊分别,今日又汇合了。黑夫就在此给家里写信:给黑夫些钱,还有让咱妈做几件夏衣,一并寄过来。收到这封信以后,让母亲对比一下安陆丝布的价格,要是不贵,就买来做整套夏衣。一定要做啊,做完就和钱一起寄来。要是丝布贵,就光寄钱来,我在这里买布自己做。黑夫就要去打淮阳城了,可能要很长时间,不知道会怎样,希望母亲寄的钱一定不要太少。收到信后就给我回一封吧,一定告诉我我们兄弟给家里争的爵位下来了没有,要是没下来,信里头就告诉我。

    由此可见,先秦时期的战争,在秦国未进行变法之前,庶民在战后不仅不会得到应有的封赏,根别说像秦国将士一样得到军爵。

    在研究齐国军制以后,姬龄发现齐国不同于其他国家,或许是因为周朝的军制是由太公望设计的,所以齐国的军制所与周制大相径庭,但太公望却为齐国加上“物质奖励”。

    譬如,齐兵在作战时缴获物质,大头归齐国,小头归齐兵自己。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小小的补偿,才会导致齐国能先后在春秋、战国成为军事强国吧!

    不过,姬龄待在齐国不仅是收获了军制,更重要的是,齐国还是兵法之国。

    姬龄命山、宋甲收集齐国典籍,不仅是关于史、书、乐,就连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学子所书也一一收藏。

    要想全面而详细的调查齐国、了解齐国,那就免不了要了解齐国文化、思想、风土民俗。

    当然最有效的是深入民间,亲自与百姓、学子们交流,但现在,从齐国的局势来看,齐国即将陷入一场大清洗之中。

    姬龄正在翻阅着山、宋甲收集的资料之时,齐宫里面已经上演一场厮杀。

    古冶子说起自己的光辉岁月,以及自己对齐国的功劳,他越说,心情越来越激动,动作夸张,声音越喊越大,面色潮红:“当时我左操骖尾,右挈鼋头,从河中鹤跃而出。众人皆以为我必死,见我重现,都言河伯显灵。若冶子之功,何人能比我亦可食桃,二子若是明白功不如我,便请将桃子还回来否则”

    说罢,古冶子便起一把拿起了俎豆旁割肉用的短剑,一副要为了桃子而拼命的模样,剑锋闪着凛凛的寒光这一举动惊得齐侯悚然,古冶子说的那件事情,他当然是亲眼目睹的,此人极其勇猛,若是古冶子发狂暴起杀人,恐怕整个高台上的数十名甲士都不能挡然而,已经退到十余步外的晏婴却朝齐侯比了比手,让他安心,又制止了甲士们上前护卫的打算,随后,便晓有兴致地看着在场中对峙的三士。

    公孙接和田开疆听了古冶子的怒吼后,不由得满脸羞愧,道:“论勇,古冶子在水中搏杀半日之久,吾等不如也;论功,古冶子护卫君上安危,夺回骖马,吾等亦不如也。然而吾等却抢先夺桃,让真正大功的古冶子一无所有,是贪也。”

    说罢,一把将桃塞到了古冶子的手中。

    他们虽为匹夫,但一个是田氏小宗,一个是公室分支,都是自恃甚高的人物,看重自己的荣誉,比生命还重要。田开疆和公孙接相视一眼后,齐声说道:“贪而不死,是无勇也士可以死,不可以无勇!”

    两人便齐齐拿起了割肉的短剑,挈领自刎而死。

    于是,当气喘吁吁的田恒登台时,正好看见两股鲜血飞溅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路寝之台而两具高大的尸身,也轰然倒地。

    “不好父亲所料不差,我来迟一步!”

    此时,全场寂静无声,齐侯被惊得手指微颤,心想晏子之计果然有效。

    晏婴则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默哀,还是作何想法。

    而古冶子则双目瞪圆,眼珠直欲突出来他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大惊之余,也开始痛悔:“吾等三士本是朋友,可却为了两枚桃子,闹到了如此地步。二子死之,我独生之,是为不仁;我以话语来吹捧自己,羞辱朋友,是为无义;懊悔自己的这些行为,却又不敢同死,是为无勇士无勇,不如死!”

    于是,他也要效仿田开疆和公孙接,打算自刎而死。

    晏婴心道,如此一来,田氏三指可断,而危国之器也可以尽除了。

    未等古冶子拔剑自刎,田桓连忙高喊道:“且慢!剑下留人!”

    晏婴又岂会让田桓破坏自己的自己,连忙装作悲伤,掩袖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如此勇士,齐国之痛也,君上当以国士之礼葬之,你等且放心,家小皆由我奉养。”

    古冶子深感愧疚,又不经觉得晏婴虽然相貌不佳,但颇具君子之风:“以往是我等无礼了,晏相勿怪!”

    “好说好说!”

    “我三人的家眷就拜托晏相了...”

    古冶子深深朝晏婴行了一礼,晏婴连忙庄重的朝古冶子还礼。

    古冶子心愿已了,不等田桓冲过来夺剑,古冶子便仰天长叹:“二位贤兄,路上慢行,且等等我——”

    晏婴计成。

    田桓脸色苍白如霜,就连齐侯也是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