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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连横

    卫国的领土一直在扩张。

    但相比于向西、南两个方向扩张,向东、向北扩张,才是姬龄最渴望的事情。

    毕竟晋国、齐鲁之地的确有着许多先天优势,秦国又有着地利,不像中原,虽然富庶,但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鲁哀公四年,卫国遣宰予为使者,出使齐国。

    高冠裘服齐侯杵臼明显比几年前瘦了许多,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驼背也越来越明显。

    毕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他的良臣名将司马穰苴、晏婴陆续离世,于是齐侯总觉得,昊天会派遣使者迎接自己。

    信步走着,眼见齐国宫殿里花草繁盛,他不由感叹道:”美哉宫室!郁郁蓁蓁,也不知寡人死后,在黄泉还能不能享有诸侯之尊!”

    随着老之将至,他时不时会感怀自伤,泣下沾襟,只是身旁已经没了晏婴。

    “吾君将披蓑苙立于畎亩之中,戮力农事”的辛辣讽刺,有的只是大臣们的阿谀奉承。

    一时间周边的臣僚如阿大夫等纷纷说齐侯会长命百岁,甚至有田氏献上的海滨地区方术士乘机进言,说可以坐船出海,去传说中的三仙山为齐侯求不死药。

    “人真的能不死么?若孤可以不死,那活着时夺取霸主之位,又多了几分希望!”

    自从晏婴死后,他曾向齐侯举荐天下可为齐相者,非卫国麒麟矣。

    有麒麟君子为齐相,齐国可再现管子之治,介时齐国将再建霸业,可姬龄走了,且自己执掌卫国朝政,齐侯认为自己错失了姬龄。

    晏婴之子也退出了齐国朝堂,不在朝中担任要职。

    齐国朝堂有些混乱,卫侯感觉朝堂有些失势,而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吕荼还小,无法掌控齐国局势,为了遏制田氏的权力,齐侯为了给吕荼最好的齐国,不惜拖着年迈的躯体,处理齐国的政务,连日高强度的工作,对于年迈的齐侯来说,身体是自然受不了,最近更是受了凉,齐侯感觉身体越来越衰弱,大热天也会浑身发寒,只有在服用方术士献上的丹药后才能精神一震,继续享用宫中姬妾,处置朝政!

    卫国送来国书,将派遣使者访问齐国。

    早在鲁国先君去世的时候,齐侯趁机派兵攻打鲁国,想趁机扩大齐国的疆土,齐卿高张曾信誓旦旦地对他分析,说鲁国的动乱,将会使得整个鲁国实力受损,在很长时间内鲁国都难以抗衡齐国。所以可以缓缓图之,利用秋收的攻势削弱鲁国力量,次年再蚕食之,等鲁国再次大乱之时,就算齐国灭掉鲁国的最佳时机。

    虽说没有灭掉鲁国,可也总算是有所收获,齐国在今年之内,就已经吞并掉鲁国不下三座城池。

    鲁国的实力严重倒退,齐侯甚至能感觉到齐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入鲁国腹地。

    但鲁国也是大国,况且田氏又在其中作梗,齐侯灭鲁的计划便不了了之。

    “君上,卫使求见。”

    “卫使?卫使因何要见寡人?”

    “卫使递上国书称,自晏相亡故,卫国司寇曾派人前来吊唁,而没有派人拜访君上,这本就失礼,更何况卫国与齐国乃是多年的邻居,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本该多走动,以示友好才是。”

    齐侯似乎又想起了晏婴,他郑国整个都显得有些哀伤:“竟然如此便宣卫使上殿吧!”

    齐侯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的常服,顿时皱了皱眉,连忙让竖人帮自己换上庄重的朝服衣冠,想国家邦交之事,必须要格外注重礼仪才是,况且此次来的卫使还是孔子弟子最擅长争辩的,齐侯不想被宰予这等辩士争吵。

    大才都很骄傲,所以齐侯必须礼贤下士才行。

    他刚将玄端固定在发髻上,外面竖人和侍卫的一路传唱便传了进来,鲍牧已经引着那位卫国客人到院门外了!

    齐侯连忙系好帛带,又在铜鉴前仔细整理了下衣襟,这才换上一副浓郁的笑脸,亲自出了门口去迎接。

    鲍牧亲自将卫使宰予带进殿中,他作为引荐人走的稍稍靠前些,身后则是风华正茂的宰予。

    只一眼齐侯便挪不开眼睛了,这个人太有特点了,最让人关注的是,他面容俊郎,手持节杖,观他行为举止翩翩有礼,但齐侯知道,此前宰予在出使秦国时,曾当面骂了秦君数个时辰,而且秦国还要多谢他的指教。

    两人的脚步在齐侯面前二十步外停止了,见到齐侯,宰予面色丝毫未变,仿佛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般平静。他将手笼在宽袖里等待行礼,面对齐侯这种七命诸侯,还能不先过来下拜稽首的,至少得是一位卿!

    而且还是大国的卿!

    而鲍牧则上前一步,为两人做引荐。

    “卫使这便是我齐国国君。”

    “卫使宰予见过齐侯。”

    “君上这位是卫国使臣宰予,宰子我,孔仲尼弟子。”

    “卫使不必多礼,请入大殿之内,我已为卫使备好了酒宴,待为使者接风洗尘之后,再议国事如何?”

    “予既入齐国,当遵从齐国的习俗。”

    宰予的行为举止虽然有些狂孛,但在礼仪之中,齐侯在称赞了一番他“年轻有为,指正秦鄙,不畏强权”后,便问起了宰予来访齐国的目的。

    宰予先是打量了左右,而后看了看鲍牧,面色一暗,垂首举袂道:“此事重大,干系社稷,若入他人之耳,只恐对齐侯不利。”

    齐侯和鲍牧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笑着对宰予说道:“宰予不妨直说,左右都是寡人心腹,不会传扬出去的。”

    宰予看了看鲍牧,又看了看殿中的侍卫、侍女,不由叹息:“可怜,我若将心中想说的话,在此告诉齐侯,只怕殿中奴婢们都活不过明天了。”

    齐侯不由盯着宰予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神中看出他是否在开玩笑。

    可宰予神情极为诚恳,齐侯杵臼立刻收敛笑容,又再次询问道:“卫使是否取笑,寡人是否可认为这是卫国国君之言?”

    宰予转动手中的节杖,又再次说道:“外臣虽在许多时候夸大其词,可予敢以项上人头作保,接下来的对话,决定事关齐国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