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取其利，舍其弊
春秋时期的经济大多粗狂野蛮。
虽然洛阳居天下中央，适合农耕，经济也发达，但此前除了管仲有经济才能之外，各国都不重视商业发展，甚至在晋国、鲁国等国家看来抑制商业发展，才会使得大量的人口从事农业生产，国家府库才会充盈。
齐国是特殊的，在太公望立国之时，便根据齐国独特的地貌、民俗，煮海为盐，发展渔业、制盐业，所以齐国从建国开始便不是一国传统的农业国，而是夷汉混居的多民族国家，此外在齐国的经济中渔、盐占比近全国经济的百分之四十，这也是为何齐国在诸侯有‘诸国最富’之称。
齐商豪奢，却从不知低调内敛，故在各国之中，为了引来齐商，各国纷纷效仿齐国设立女闾，以此留住豪奢、一掷千金的齐商。
以前卫国朝歌也有女闾，但被姬龄苛以重税，且严令禁止卫女卖身女闾，故而在卫国的女闾大多都是齐女、秦女、楚女。
洛阳城虽然建城古老，但它商业却也比卫国还发达。
在洛阳城能经得起商的，其背后大多都是士卿，或者某一个大世族，洛阳城中的商业不像卫国，官府的治理下，如今的卫国商业繁荣且有序，不仅商贾们老实经营，还已经养成了，每涉及大宗交易，非得在官府的见证下签订契约文书才行。
毕竟卫人虽然讲究以诚待人，奈何其他国家的商贾喜欢欺诈，贪图小利。
商贾投机专营是常有的事，凭着口头君子协定，不仅容易忘记约定的时间、内容，还容易引起纠纷，但签订契约就可以避免这种弊端，且发生纠纷的时候也可以凭借签订的文书找官府做主。
商部建立正是为了管理这些商贾，顺便整顿一下市场，以往洛阳城商贾经商喜欢投机倒把，往往在称给他人的货物中夹杂一些沙子，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里天子脚下，贵族大本营，低贱的商贾无权面见高高在上官员贵族。
洛阳城中，商部差役正在拘押十数人身穿漂亮的衣服，他们活佩戴珠玉，或佩戴装饰华丽宝石佩剑的商贾，差役们一边将他们带回监狱，一边高声向好奇的国人宣告他们的罪行。
“甲氏商人、宋氏商人、田氏商人，相互勾结，囤积物资，走私军械，哄抬物价，弄虚作假，靠使用不足之权，谋取利益，今奉商部少卿的命令，查封甲氏商行、宋行商行，田福商行，拘押不法商贩，罚金倍五，劳役一年，望尔等引以为戒，诚信经商，尊守法令！”
端木赐的马车走在队伍的后面，马车中端木赐与宰予二人并坐，二人望着差役将这些抓捕的商贾，不由发笑。
端木赐先是问道：“子我，你说主上为何会让我担任这个什么商部少卿？”
宰予也是一脸疑惑道：“大概是主上见城中的商贾太过放肆的缘故吧？”
端木赐摇头道：“我看不止如此，主上在卫国时，就曾命令我整顿过商贾，如今更是不惜设立商部来管理商人，可见主上对商人是认同的，也是怀疑的。”
宰予问道：“此话怎讲？”
端木赐道：“主上曾说，商人逐利，就是诸侯想开疆拓土一样是本性，这本书好事，一定的利益，会使得商人有进取心，想办法增加货物，可若是商人一旦觉得这样获利太慢，则会生出贪念，或以次充好，或缺斤缺份，如此长期下去，商贾必定会难以维持，我当初从商时，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公平买卖。”
宰予微微点头，他是认可子贡在经商方面的才能的，但他还不太明白这跟设立商部有什么关系。
“可这与你担任商部少卿有什么关系吗？”
端木赐道：“子我还记得，夫子曾经讲过管子的事情吗？”
宰予道：“记得！有人曾问过夫子：‘管仲俭乎？’夫子曰：‘管子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夫子认为，市租本应收归公有，但管子却收归己有，供自己享用。
管子最初辅佐齐桓公时，曾提出三个条件：一为“贱不能临贵”，桓公任他为上卿；二为“贫不能使富”，桓公赏赐给他齐国市租；三为“疏不能治近”，桓公立他为仲父。可见，管子对奢侈、富贵的向往程度。管子不仅自己“尚侈”，还提倡众人也要仿效。‘尝至味而，罢至乐而，雕卵然后瀹之，雕撩然后焚之。’”
端木赐点头道：“可我现在突然有些明白管子的做法了！”
宰予问道：“何解？”
“管子治理齐国时，他要求人们要吃那些味道最美的食物，欣赏那些韵律特别动听的音乐，蛋类要先在上面画上图画再煮了吃，木柴要先雕刻成美丽的艺术品再烧。这或许导致齐国陷入奢靡浪费之中，可这是他深知人性之恶，难以抑制，只能疏导的缘故，可当时齐国桓公却有雄心壮志，齐人自认为自己地处繁华，国中货物充足，土地千里，何必在辛苦农耕、治国，只需坐享其成即可，在面对齐人沉迷享乐，安于现状的情况下，管子只能通过激起国人的贪欲，齐侯对于疆土的渴望来迫使齐人奋进。这些事情我本来也是于夫子一样的看法，可今天在看到我们的商贾仗着自己身后的权势，毫不进取，有时候我真想用手中鞭子狠狠地抽打这些不知上进的人。”
“这又与出任少卿有什么关系呢？”
端木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对牛弹琴一般，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主上让我出任商部主官，一是整顿商贾没错，可二也是想通过商部将国中命脉掌握在手中，摆脱受制于人的情况，三来是想通过官府，刺激商贾，盘活市场，尤其是激起周人的进取心，但主上又还不想重蹈齐国上下喜好奢靡的覆辙。”
宰予像是想到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为何城中会少了许多贪商，多了麒麟商行的缘故？”
端木赐哈哈大笑道：“子我一点就透，麒麟商行虽是主上的产业，可它售出的货物不仅物美价廉，而且质优，秉持诚信经营，从不弄虚作假。”
“可万一麒麟商行弄虚作假，以次充好怎么办？”
“子我，不必担心主上此前早有命令，无论是谁的产业，一律依法办事！”
“可主上与民争利，总归不好，万一被子渊知道···”
“好了好了，今日请你来，是为你娶妻之事，其他的，等我们改日再聊。”
端木赐拉着宰予便朝着府中去，如今商才刚刚建立，虽然很忙，可今天难得宰予沐修，端木赐当即便觉得先拉着子我去见人家女子，成与不成全在他们自己。
虽然洛阳居天下中央，适合农耕，经济也发达，但此前除了管仲有经济才能之外，各国都不重视商业发展，甚至在晋国、鲁国等国家看来抑制商业发展，才会使得大量的人口从事农业生产，国家府库才会充盈。
齐国是特殊的，在太公望立国之时，便根据齐国独特的地貌、民俗，煮海为盐，发展渔业、制盐业，所以齐国从建国开始便不是一国传统的农业国，而是夷汉混居的多民族国家，此外在齐国的经济中渔、盐占比近全国经济的百分之四十，这也是为何齐国在诸侯有‘诸国最富’之称。
齐商豪奢，却从不知低调内敛，故在各国之中，为了引来齐商，各国纷纷效仿齐国设立女闾，以此留住豪奢、一掷千金的齐商。
以前卫国朝歌也有女闾，但被姬龄苛以重税，且严令禁止卫女卖身女闾，故而在卫国的女闾大多都是齐女、秦女、楚女。
洛阳城虽然建城古老，但它商业却也比卫国还发达。
在洛阳城能经得起商的，其背后大多都是士卿，或者某一个大世族，洛阳城中的商业不像卫国，官府的治理下，如今的卫国商业繁荣且有序，不仅商贾们老实经营，还已经养成了，每涉及大宗交易，非得在官府的见证下签订契约文书才行。
毕竟卫人虽然讲究以诚待人，奈何其他国家的商贾喜欢欺诈，贪图小利。
商贾投机专营是常有的事，凭着口头君子协定，不仅容易忘记约定的时间、内容，还容易引起纠纷，但签订契约就可以避免这种弊端，且发生纠纷的时候也可以凭借签订的文书找官府做主。
商部建立正是为了管理这些商贾，顺便整顿一下市场，以往洛阳城商贾经商喜欢投机倒把，往往在称给他人的货物中夹杂一些沙子，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里天子脚下，贵族大本营，低贱的商贾无权面见高高在上官员贵族。
洛阳城中，商部差役正在拘押十数人身穿漂亮的衣服，他们活佩戴珠玉，或佩戴装饰华丽宝石佩剑的商贾，差役们一边将他们带回监狱，一边高声向好奇的国人宣告他们的罪行。
“甲氏商人、宋氏商人、田氏商人，相互勾结，囤积物资，走私军械，哄抬物价，弄虚作假，靠使用不足之权，谋取利益，今奉商部少卿的命令，查封甲氏商行、宋行商行，田福商行，拘押不法商贩，罚金倍五，劳役一年，望尔等引以为戒，诚信经商，尊守法令！”
端木赐的马车走在队伍的后面，马车中端木赐与宰予二人并坐，二人望着差役将这些抓捕的商贾，不由发笑。
端木赐先是问道：“子我，你说主上为何会让我担任这个什么商部少卿？”
宰予也是一脸疑惑道：“大概是主上见城中的商贾太过放肆的缘故吧？”
端木赐摇头道：“我看不止如此，主上在卫国时，就曾命令我整顿过商贾，如今更是不惜设立商部来管理商人，可见主上对商人是认同的，也是怀疑的。”
宰予问道：“此话怎讲？”
端木赐道：“主上曾说，商人逐利，就是诸侯想开疆拓土一样是本性，这本书好事，一定的利益，会使得商人有进取心，想办法增加货物，可若是商人一旦觉得这样获利太慢，则会生出贪念，或以次充好，或缺斤缺份，如此长期下去，商贾必定会难以维持，我当初从商时，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公平买卖。”
宰予微微点头，他是认可子贡在经商方面的才能的，但他还不太明白这跟设立商部有什么关系。
“可这与你担任商部少卿有什么关系吗？”
端木赐道：“子我还记得，夫子曾经讲过管子的事情吗？”
宰予道：“记得！有人曾问过夫子：‘管仲俭乎？’夫子曰：‘管子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夫子认为，市租本应收归公有，但管子却收归己有，供自己享用。
管子最初辅佐齐桓公时，曾提出三个条件：一为“贱不能临贵”，桓公任他为上卿；二为“贫不能使富”，桓公赏赐给他齐国市租；三为“疏不能治近”，桓公立他为仲父。可见，管子对奢侈、富贵的向往程度。管子不仅自己“尚侈”，还提倡众人也要仿效。‘尝至味而，罢至乐而，雕卵然后瀹之，雕撩然后焚之。’”
端木赐点头道：“可我现在突然有些明白管子的做法了！”
宰予问道：“何解？”
“管子治理齐国时，他要求人们要吃那些味道最美的食物，欣赏那些韵律特别动听的音乐，蛋类要先在上面画上图画再煮了吃，木柴要先雕刻成美丽的艺术品再烧。这或许导致齐国陷入奢靡浪费之中，可这是他深知人性之恶，难以抑制，只能疏导的缘故，可当时齐国桓公却有雄心壮志，齐人自认为自己地处繁华，国中货物充足，土地千里，何必在辛苦农耕、治国，只需坐享其成即可，在面对齐人沉迷享乐，安于现状的情况下，管子只能通过激起国人的贪欲，齐侯对于疆土的渴望来迫使齐人奋进。这些事情我本来也是于夫子一样的看法，可今天在看到我们的商贾仗着自己身后的权势，毫不进取，有时候我真想用手中鞭子狠狠地抽打这些不知上进的人。”
“这又与出任少卿有什么关系呢？”
端木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对牛弹琴一般，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主上让我出任商部主官，一是整顿商贾没错，可二也是想通过商部将国中命脉掌握在手中，摆脱受制于人的情况，三来是想通过官府，刺激商贾，盘活市场，尤其是激起周人的进取心，但主上又还不想重蹈齐国上下喜好奢靡的覆辙。”
宰予像是想到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为何城中会少了许多贪商，多了麒麟商行的缘故？”
端木赐哈哈大笑道：“子我一点就透，麒麟商行虽是主上的产业，可它售出的货物不仅物美价廉，而且质优，秉持诚信经营，从不弄虚作假。”
“可万一麒麟商行弄虚作假，以次充好怎么办？”
“子我，不必担心主上此前早有命令，无论是谁的产业，一律依法办事！”
“可主上与民争利，总归不好，万一被子渊知道···”
“好了好了，今日请你来，是为你娶妻之事，其他的，等我们改日再聊。”
端木赐拉着宰予便朝着府中去，如今商才刚刚建立，虽然很忙，可今天难得宰予沐修，端木赐当即便觉得先拉着子我去见人家女子，成与不成全在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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