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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逃离长安

    既然辛峻醒来,李严看看时间,知道再这么呆下去危险肯定翻番。在确定辛大侠还能走路以后,李严带着一弱一残离开了这个呆了半天的院落,临走之前还干净利落地将两个房东一举敲昏。

    看到李严动作的迅捷与部位拿捏的准确,辛峻的目光也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当然,李严这一粗鲁举动难免会遭来昭德的碎碎念,不过李严这两三天下来,早就对这些爱心泛滥的唠叨完全免疫。只是一心想着赶快归队。长安弥漫着的血腥和昏暗的气息让李严压抑不堪,胸闷气短。

    按照李严的想法,现在黄巢已经对长安清洗了几天,防备应当会在一定程度上弱化,所以可以尝试着出城去,以免困守在这鬼地方东躲西藏。当下把这个想法对其余两人说了,辛峻虽然受伤,但一身傲气却是深入骨髓,点头同意。至于昭德,一会看辛峻,一会看李严,虽然身份崇高,却绝对不是拿主意的人,她的看法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其实在长安躲藏对于受过反搜索训练训练的李严来说未必真的难以接受。之所以建议出城,除了无法忍受这尸山血海和那些麻木和恐惧的眼神以外,他另外还怀有一个小心思:虽然辛峻的专业匣子里有石灰层,但他还是担心尚让同志的脑袋腐烂。鉴于这个时代没有DNA技术,还是早点带回去领功比较稳妥,免得郑大官人不认帐。领了功劳正好给这次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阵亡的弟兄们家里多发点抚恤。格杀贼军重要首领,按以前部队的奖赏,怎么着也能立记个二等功吧?

    见两人均无意见,李严便在昭德的指引下拖着两个包袱尽量向相对偏僻的启夏门靠拢。走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到达目的地。这除了长安太过庞大的原因,更多的是两个包袱在身,李严不敢像前一天在同昌公主府邸那样嚣张到赌命的地步,只好一路躲藏。幸好长安被黄巢洗了一遍,人烟顿少,各处的断瓦残垣也是掩护的绝佳地点。因此虽然格杀了几个贼军,倒也没引起很大重视,一行三人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紧靠启夏门地安德坊。

    这时代的功夫还是很有特点的,原本因为耗力过度气息紊乱,还有些外伤的辛峻现在就已经能作警戒工作了。虽然离恢复还很远,但至少能杀人放火,从此告别了包袱生涯。

    启夏门位于长安城南部,本来是个相对偏僻的城门。但李严他们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车辆辐集,已经有贼军士兵进行交通管制了,而且似乎盘查也很紧密。李严看着远处推着独轮车、赶着牛车进进出出的人群,疑惑地问道:“难道黄巢得到了一大批补给?”

    辛峻只看了一眼,便淡淡说道:“这是运尸体去焚化的车辆。”

    简直和倭寇差不多!自己人杀自己人的内战居然也这么没人道!李严虽然在这个世界已经一段时间,自己所杀的人也几十号了,见过的尸体也有数千之多,但看到那成车成车的往外送尸体还是充满愤恨。捏着拳头,义愤填膺。

    一边的昭德更是神色黯然。

    “这倒是一个机会。”辛峻到底是游侠,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对这些事情麻木不仁,反倒嗅到了机会所在。

    ………

    昭德虽然不是很怕死人了,但死活不愿意躺在这些已经尸斑满脸的死人躺在一块,李严劝了半天无果,只好朝辛峻猛打眼色。辛峻初时还不太明白,直到李严使上了手语,才顿时醒悟,十分果断地将昭德拍晕,和尸体一起码好。李严见一切完毕,也捏着鼻子趴上了车装死。虽然尸臭甚重,但这么些时候一过,李严的身体其实已经到了极限,恍惚间竟然睡了过去。

    “老李……”

    李严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苦瓜脸,却是阎烽。这位仁兄穿着一身百姓装束,后面还跟着吊着胳膊的丁开。

    “你们也出来了?”李严真心高兴,握住了阎烽的手问道:“家里人怎么样?”

    几天没见,阎烽瘦了大一圈,身形都有些佝偻了。听了李严的话更是眼神暗淡,半晌才说道:“长安太乱了,没能抓到大鱼。弟兄们也都阵亡了,只剩我与丁兄弟两人。”

    李严看到阎烽的神情,知道家里断然是出了事,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故作生气,说道:“你这回和我老李比起来可以是差远了。老子我可是杀了尚让啊!”

    阎烽神色一动,知道李严的心思,也笑了笑,不过这笑却是十分的勉强。

    说到尚让,李严忽然想起藏在尸体堆里的匣子来,但此刻自己身在一个林子里,身边哪里有什么尸体?就连辛峻和公主也不见影踪,顿时焦躁起来正要问阎烽,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可是找匣子?”辛峻忽然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捧着的正是那个匣子。

    完了,尚让这颗臭脑袋自己是三得三失,这回看来自己是彻底没份了。李严也没厚着脸皮向他讨要,反而问道:“昭德……公主呢?”

    辛峻往草堆里一指,说道:“你不觉得一个睡觉的女子要比清醒时容易伺候多了么?”

    经过阎烽苦大仇深的解释,李严才知道,原来这两位兄弟也是运尸大军中的一员。出了城,却发现辛峻所推的车子上有一具尸体极像李严,连忙上前辨认。就这么着,两伙人走到了一起。至于李严问起的仆仙庆,却是毫无消息。

    “哦……”李严点头,想了想,深深叹了口气,发现几番生死历练后,反而无话可说了。

    不过他实实在内心里反思:这回的问题绝对出在自己身上,自己的思维方式还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士兵。没有枪械,甚至连手弩都没有就一门心思想潜入敌后侦察破坏,以为如果刺杀成功一两次造成的威慑会让黄巢的人少造点杀孽,到头来却成了一场闹剧不说,还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一批人手。这样的指挥员确实应当用荒唐来形容,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时代里心存善念更是愚不可及。李严想到这里惭愧又自责。一时间更是无语。

    其实这次行动也不是一无所获,阎烽所杀的两个文官对于蚂蚁般变节准备投靠黄巢的文人来说倒的确是没什么。但李严杀了尚让,除去了黄巢的重要助手兼日后的革命叛徒就是一件绝大的功劳。(史上,尚大官人因为严重战败,背叛了光荣的杀人造反事业。)

    李严并不记得尚让会背叛黄巢,在他看来,尚让的脑袋已经不属于他了,自然没心思想这些。辛峻拿了脑袋,应当会觉得欠了自己一分情,或许以后找他做特种大队教官会方便些也说不定。当下之计,别让他走掉才是避免一无所获的最好办法。

    李严正要与辛峻谈谈,忽然一个物事向自己飞来。连忙伸手接过,却是他假装无所谓的尚让首级。

    “与君戏耳。”辛峻又露出一口白牙,居然文质彬彬。

    这厮应当去拍田七牙膏的广告。李严很恶意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