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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谎言被拆穿

    一个沉沉的夜晚过去,吴思在一片亮光中醒来,天放晴了。一晚充足的睡眠过后,他起床,收拾好,拿了车钥匙下了楼。在那家早餐店,他简单点了两样东西,一直到快吃完了,也没有看到于醉墨。他的手机又响了:“喂,黄宇。”

    “你还没来上班吗?”

    “马上,十分钟。”

    “你来了不用上楼,我们在院子的警车上等你,搜查令已经批下来了。”

    “好。”

    吴思放下筷子,付了钱,快步出门。因为担心沈国富夫妇反抗,潘队临时加了卢江冬跟吴思他们一起去沈国富家搜查。四人开车开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沈国富家的村口,下车后,他们径直去了沈国富家。

    沈国富看到搜查令不为所动,他穿着白色的长衫,手靠背后,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或者配合:“有搜查令怎么了?我要愿意我也可以写一张,我去搜查你们家,你们愿意?”

    沈国富嗓门大,引来周围不少人围观,沈芸的母亲张培云看邻居们都过来凑热闹,她帮着丈夫,跟邻居不停讲话,让大家给他们评理:“他们的工资都是从税收里拿的,对不对?税收谁交的?我们老百姓,对不对?现在他们私闯民宅,想到我家翻箱倒柜,你们说说,这不是恩将仇报的流氓吗……”

    吴思他们一开始也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卢江冬说道:“沈国富、张培云,法律指令不容亵渎,妨碍人民警察执行公务是违法行为!”

    “我违什么法了?我们家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

    “你涉嫌包庇罪和伪证罪,沈芸已经招认……”

    “那是你们刑讯逼供,逼我女儿认的!”

    一番僵持不下,村书记也赶到了沈国富家劝说沈国富:“人家是警察,有法可依,依法行事,你们别再嚷嚷,让人看笑话!”

    “笑话我?我呸!从来只有我笑话别人的份儿,他们算什么东西?我跟他们说话是看得起他们,不然前天我就不会让他们进来查我家,我都这么通情达理了,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沈国富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手里拿着执法记录仪的马远航挥舞手臂。

    黄宇与吴思对视了一眼,面露怒气:“我数三下,你们再不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你采呀……你这……”

    “一!二!三!”黄宇过去一把抓住沈国富的手臂,吴思拿出手铐,等黄宇把沈国富按倒在地,吴思上前把他拷了起来。

    “你们看啊!警察要杀人了!”

    张培云看丈夫被按在地上,她一下子蒙了,周围的邻居也只是看热闹,没有人替他们说话,村书记也站在一旁,面色冷峻,在人群中,张培云发现有几个人脸上还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带着讽刺,带着看热闹的八卦心,她有些意料之外,有些失望。吴思的腿抵着沈国富的小腿,黄宇按住沈国富的的双手和背,沈国富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卢江冬看了看一旁惊慌的张培云,走过去:“张培云,请你配合我们,沈国富就算过了75岁,法律规定可以减轻刑罚,但不是免除刑罚,我们依然可以以他现有的罪证申请拘捕他。你到底配不配合?”

    “配……配合。”

    “好,我来问你,你们家最近一年有没有更换过家具?”

    “换过菜刀……还有筷子。”

    “别的呢?桌子、椅子、床之类的。”

    “这些都没有换。”

    “行。”

    黄宇对吴思说:“你跟卢江冬一起去,我一个人能控制住他。”

    吴思听了,慢慢松开腿,站了起来,跟着卢江冬一起进入客厅。这是一栋三层小洋楼,楼下一个客厅,三个房间,楼上也有三个房间。六个房间,有四个房间有床,另外两个一个是棋牌室,里面有麻将机,另一个是儿童房,里面铺了软垫,垫子上有很多玩具。张培云的房间在一楼,是木板床,吴思和卢江冬一起拿掉被褥,翻开床板,仔细看,床板下光滑整洁,没有任何痕迹。再来到另外的房间,另外的房间有两张是席梦思,床垫立在一边,床中间是空的,只剩四周的支架。最后一个房间是一个水床,床垫紧挨地面,慎重起见,吴思他们还是掀开了床垫,下面也没有木板。检查完了之后,吴思与正拿着执法记录仪的马远航对视了一眼。

    回到张培云的房间,吴思看了看,问张培云:“这个木板床是什么时候买的?”

    “今年。”

    “几月几号?”

    “2……2月份吧。”

    “2月份是国家疫情管控的关键期,全国封锁,你在哪里买的?”

    “就村里木匠那里……”

    卢江冬问道:“我刚问你,你说你家最近一年没有换过床之类的家具。”

    “我当时吓到了,没想起来。”

    “好。哪个木匠?原来的床板呢?”

    “我……我可能记混了……年纪大了……我……不是今年买的,是好几年前买的……村里那个木匠不在这儿做了,换了地方。”

    “几年前买的?确定?”

    “确……确定。”

    卢江冬与吴思默默交流了一下:“今年五月底,你丈夫沈国富打电话给沈芸,沈芸回来后,你们说在家里的床板下发现了一个粘在下面包装很好的红色药丸袋子,是不是?”

    “……是……”

    “这药丸是谁的?”

    “我外孙的。”

    “你外孙钱俊豪?”

    “嗯。”

    “确定?”

    “确定。”

    “既然是你外孙钱俊豪的,钱俊豪在五年前已经离世,这药丸也就在下面粘了五年多,上面怎么一点粘胶的痕迹都没有?”

    “我给擦掉了。”

    “用什么擦的?”

    “抹布……还有清洁球。”

    “就算是这样,也会有残留的痕迹,这是木板,不是大理石。”

    “那……那个擦了后,又找人重新刷漆了。”

    “找谁刷的?”

    “刷油漆的。”

    “谁?”

    张培云在一旁想着,半天说不出来,吴思想了想:“如果你想不起来,我们可以把这个床板带回去,由我们鉴证科的同事来鉴定,如果是几年后重新上漆,肯定能验出来,要不要我们带回去?”看张培云没说话,“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们两夫妻已经涉嫌包庇罪和伪证罪,现在又有一条妨碍公务执法罪,如果你还是继续做伪证……需要我把相应的法律条款念给你听吗?”

    吴思的声音洪亮,不卑不亢,张培云听那浑厚的嗓音,愣在一边,眼神躲闪,满头的白发显得有些凌乱,脸上的肌肉也在抽动。卢江冬问道:“我们再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回答,红色药丸的袋子是不是被粘在木板下?”

    “张培云!”吴思呵斥了一声。

    张培训被惊了一下,眼泪吓得流了出来:“……不……不是……”

    吴思缓和了语气:“那药丸是放在哪里的?”

    张培云哭得更厉害了:“我真不知道……那天我打牌回来……就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有那个东西,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就叫老伴儿来看。”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老伴儿就打电话给沈芸,沈芸就赶回来了。”

    “你们之前知道钱俊豪吸毒的事情吗?”

    “……知道……豪豪是被人诱惑陷害的,他以前不这样……”

    “除了这红色药丸,还有别的东西吗?”

    “药丸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纸条?纸条上写的什么?”

    “写的是‘岳毕罗’……”

    吴思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在手机上打出这三个字,递给张培云:“是这三个字吗?”

    “是……”

    “纸条呢?”

    “沈芸烧了。”

    “烧了的灰烬呢?”

    “冲到厕所里了。”

    “你们之前知道沈芸贩毒的事情吗?”

    张培云听到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她哭得更大声了,直接坐在了一边凳子上嚎啕大哭。院子外的沈国富听到老伴儿的哭声,他没有再反抗,把头趴在了地上。吴思他们出来,看着围观的人群,大人小孩儿都有,四人跟潘队请示了之后,将沈国富押解上了警车。回县里的路上,沈国富戴着手铐坐在警车后面一言不发。吴思则一直被那个名字萦绕着,岳毕罗?难道没有死?会不会给他送简笔画和U盘的就是这个人呢?

    回到县城后,沈国富被关进了拘留所,吴思他们也回到了公安局。面对这个案子,潘队长一时也有些想不通,又要去提审沈芸了。

    “这个女的太过分了,三番两次地耍弄我们!”

    “先别置气,这个岳毕罗是谁?”

    “应该是仇人。”

    “沈芸肯定知道。”

    “再要是提审她,我们可得提前多做一些功课。”

    潘队在一旁思索着:“岳毕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他看向吴思,吴思在一边没有说话。

    “吴思?”

    “嗯?”吴思抬起头。

    “你怎么不说话?”

    吴思看着潘队长,他意识到,潘队长早晚能查出来岳毕罗的信息:“岳毕罗,是杀死我爸……的嫌疑人。”

    众人一惊:“什么?”

    吴思补充道:“00年的时候,我爸吴卫远赴云南执行任务,在一次紧急行动中……根据案卷显示,他被岳毕罗枪杀,当场死亡。”

    潘队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才进公安局不久……马远航,你去档案室,把那个案卷调过来看。”

    “是。”

    马远航出去后,办公室的几个人都悄悄看了看吴思,大家都不做声。不一会儿,马远航把案卷拿了上来,大家传阅着。

    “案卷显示,这个岳毕罗已经被击毙了。”

    “他的家人呢?”

    “他未婚,案发之后也没有父母家人来认领尸体,殡仪馆把尸体处理了。”

    “DNA信息有吗?”

    “有。”

    “如果张培云没有说谎,这个岳毕罗或者跟岳毕罗有关的人是谁呢?”

    “我觉得那个老太太没说谎,当时我们在场的时候,她的情绪都崩溃了,反而沈芸和沈国富谎话连篇。”

    “有没有这种可能?沈芸多年前贩毒肯定得罪了很多人,这个写纸条的人只是其中一个,他又恰巧知道岳毕罗因为他们才死的,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那这麻古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也是问题,我们得找到这个人,才能知道这一切。”

    “5月底的监控还能找到吗?”

    “那里道路监控……过三个月了,估计没有了,一般人家的家庭监控肯定也没有了。”

    潘队长想了想:“我去找一下方局长,你们先讨论一下方案。”潘队长出去了,几个人在办公室合计着。

    黄宇看吴思也不说话,表情冷冷的:“哎,你没事儿吧?”

    吴思勉强一笑:“没事儿。我就是有些……意外。”

    “甭管意外不意外,要这岳毕罗没死,我们得抓到他,把他送进监狱。”

    不一会儿,潘队回来了:“我刚了解到,有一组侦查员在钱东嘉的别墅里发现了一个账本,账本上记载了他盗用过岳毕罗的身份信息。”

    “这么说,这个岳毕罗可能是毒贩、马仔,再或者是无辜的?”

    “无辜不会吧,无辜他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还朝警察开枪?”

    “也对,那应该是马仔之类的。”

    “看来我们不止要提审沈芸,有可能还要提审钱东嘉。”

    “一个个来,先提审沈芸。”

    潘队长看吴思还是不说话:“吴思你要是情绪上很受影响,就别参与这个案子了。”

    “不,我要参与。”

    “这个涉及到你的亲人……”

    “这个也不确定,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岳毕罗还活着,而且案卷上也说得很清楚,他已经被击毙了。”

    “那行,你得精神点儿啊。”

    “是。”

    ……

    一番讨论过后,下午,潘队长带着吴思、黄宇、卢江冬又一次来到森江市看守所。沈芸看到几人又来提审她,表情有些不悦:“这是第几次了?我以为你们要来带我去指认现场。”

    “指认现场晚些时候会安排。”

    “那又是什么新案子?”

    “还是那个麻古案。”

    “那个我不都招了吗?”

    “你欺骗了我们。”

    “什么?”

    “根据你上一次的口供,你说你父母发现那袋麻古被粘在床板下,今天上午,我们侦查员去了你父母家搜查,没有发现你家床板有粘胶的痕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过了几个月,我父母家里换了床板也不一定。”

    “沈芸,不要仗着自己聪明,就把我们当傻子!你的父母已经招认,麻古,还有一个写着‘岳毕罗’名字的纸条被别人放在你家客厅的桌子上。”

    “我父母说的?”

    “是。”

    沈芸一笑:“你们查了我父母的年龄吗?他们都快八十了,记忆力不好,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记忆力不好?是啊,老年人记忆力不好很常见,可记忆力不好的老年人也伴随着身体免疫系统的降低,身体素质也跟着不好,你父亲沈国富反抗的时候,可是要我们两个身强体壮的侦查员才能按住他。”

    沈芸看着面前有些咄咄逼人的黄宇,她低下头,不说话。

    潘队长等了一会儿:“你不要以为你不出声,我们就没办法。可能,你以为你很厉害,你在贩毒期间,创业期间,也见过警察,可这是你第一次被关起来吧?别以为钻法律的空子就可以替自己开脱罪责,你三番两次地对警察说谎,扰乱公安机关的侦查视线,我们的证据一次又一次地拆穿了你,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梳理好证据,提交公诉机关,你可以拒绝配合我们,我们也会实事求是地把你的认罪态度提供给法院,请求法院重判,”潘队长指了指审讯室的监控,“看到那个监控了吗?那就是最好的证据,我们保留了全部的审讯视频。”

    沈芸冷笑一声:“潘……大林?潘队长,是吧?我劝你说话别这么横,我以为自己很厉害?你,跟你身边这几个,不都一样吗?你们不一样骄傲吗?穿着这身衣服就比别人高贵了?别这么傻,我们其实都一样,都是为了生活,国家不给你发工资,你还会有这一套说辞,这一套作为?”

    看沈芸的笑,铁窗外的几人都有些生气。吴思看了看潘队长,他盯着沈芸,目光犀利,吴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想了一些事情:“沈芸,你就没想过,你的儿子钱俊豪吸毒后死亡是一种因果,你们种的因,他被你们的这个因……结果了?”

    沈芸慢慢不笑了,她怒视着吴思。

    吴思也不惧:“上午我们在你父母家与你父母对峙的时候,周围很多邻居都围了过来,你母亲张培云还指望邻居们给她评理,不怕告诉你,看到你父亲被警察采取行动的时候,有的邻居还笑了。”

    “他们不过是眼红我父母的富贵。”

    “你父母的富贵来源于你,你的富贵,来源于别人的血泪。你和钱东嘉贩毒,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又害得多少人身陷囹圄,失去自由。而你的父母嚣张跋扈,这才是不得人心的原因,并不一定就是别人眼红。不知道杨润之队长有没有给你看……钱俊豪死亡当晚在你们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视频,虽然不知道这个视频的来源,但是可以认定,暗地里,有人在恨你,有人在跟警方合作。而你,为了替自己开脱,不惜把儿子埋葬在野外,不惜在他死后还嫁祸于他,更不惜拉你父母下水,还在我们面前演好母亲、好女儿的角色,你这样没有底线、没有原则,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警察?”

    吴思每说一句话,沈芸脸上的愤怒就增加一分:“你们警察可以这样审犯人?这合法吗?”

    潘队长说道:“吴警官没有说错,这些都是我们看到的事实。沈芸,你最好配合我们,我们已经有证据证实你的丈夫钱东嘉盗用过岳毕罗的身份,这三个字,一字不差。”

    “钱东嘉盗用的,你们就去问钱东嘉啊!”

    “但是这个人找上了你,还找到了你父母家。”

    沈芸犹豫了一下,她的眼睛红了一些:“我要说了,有宽大处理的可能吗?”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潘队愣了一下,他心里犯着嘀咕,这个女人刚刚还嚣张得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快:“只要能帮助我们破案,我们会考虑这个。”

    沈芸呼出一口气:“钱东嘉一直让我帮他……找跟他长得像的人。岳毕罗是我挑选的对象,他人老实,文化不高,听别人说,他平时很节约,舍不得用钱。他的外貌特征跟钱东嘉比较像,我暗示了一下他,让他帮我们做事,他不肯,我就设计了一下。”

    “设计什么?”

    “我开着一个很贵的车故意撞上他的摩托车,然后向他索赔一千块钱,不然我就报警。他被吓到了,我就说让他把身份证给我,再替我们做一些事情,我们倒给他三千块钱。他问我们是什么事情,我就说了一个时间,让他到我们的一个房子里取一个袋子。”

    “取什么袋子?”

    “袋子里有钱。”

    “多少?”吴思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钱一直是钱东嘉在管。”

    “然后呢?”

    “然后,他就去了。”

    “后来呢?”

    “后来听说他被门外守着的警察闯进来打死了。”

    “你说他老实?”

    “我也只是凭着感觉判断。”

    “我们的案卷显示,他枪杀了我们一个警察。”

    “我也没想到他会用枪,山区里面,00年的时候,那时候管得也不严,会用猎枪的人很多,不稀奇。”

    “那……那个房子里有枪吗?”

    “枪在袋子里,和钱放在一起。”

    “枪是谁的?”

    “钱东嘉的,‘刚叔’卖给他的。”

    “那么,你母亲张培云说的……”

    “是,我妈说的是实话。”

    “后面你埋的事情也是实话?”

    “也是。”

    “这个岳毕罗……你后来见到了吗?”

    “没有。”

    “那……那个纸条?”

    “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就像你们刚刚说的,有人特别恨我,想让我去死。”

    “纸条呢?”

    “烧了,冲进厕所了。”

    ……

    对沈芸结束了提审后,潘大林准备就近提审钱东嘉,但是看守所的同事说钱东嘉正在被别的调查组提审,后面还有两拨人在等着。眼看今天是不行了,潘队长只好带着大家回到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