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积极调整，追求幸福
吴思回到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一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熄火，从车上下来，吴思关上车门，头晕得站不住，他把手臂撑在车窗上，头枕着手臂，闭上眼睛想缓一缓。于醉墨手提着东西从小区外回来，看到吴思靠在车窗上，有些难受的样子，她走上前问道：“吴思？你怎么了？”
吴思也没抬起头：“头晕。”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是还没吃晚饭，又忙了很长时间，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于醉墨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回家，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吴思，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扶你回去，先吃点东西，吃了东西就好了。”
吴思手扶着车门站直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于醉墨，旁边有人经过，吴思看了那些人一眼，对着于醉墨点了点头。于醉墨扶着吴思上了楼，进了门，看吴思一下子倒在沙发上，于醉墨走到冰箱旁，冰箱旁的餐桌上有一大包东西，塑料袋上写着超市的名字，于醉墨打开那袋子，找了找，走到厨房。大概二十分钟，于醉墨用吴思家冰箱里的剩饭和速冻手抓饼做了一碗红枣粥和酱饼。
她把食物端到吴思跟前，吴思坐起来，舀了粥喝，又咬了一大口酱饼，于醉墨看吴思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你今天不上班？”
“别人白天跟我换班了。”
“你才下班？”
“不是，早就下班了，听说秦妈妈病了，我就去看她，方秦怡情绪也不好，一直跟我聊到现在。”
吴思看了看于醉墨放到门口的东西：“你买的什么？”
于醉墨也回头看了看：“是水果，秦妈妈让我带回来的，今天她好几个亲戚来看她。”
“什么水果？”
“火龙果、苹果、香梨……”于醉墨看着吴思，“你要吃吗？”
“要。”
于醉墨觉得吴思有些奇怪，既然他说要吃，于醉墨也只好拿了一些，去切好，递到吴思跟前，看吴思快要吃完了，于醉墨问道：“你今天……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没有。”
“那……”
“我就是……觉得自己无能，一下子……我需要适应。”
于醉墨也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墙上的挂钟指着十一点，她站起来：“那我走了，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吴思看了看于醉墨，没有站起来：“好，今天谢谢你了。”
于醉墨勉强一笑，走到门口，轻轻关上了门。
于醉墨走后，吴思看了看眼前两个空空的碗，碗旁边的盘子里还有几粒火龙果的籽散在里面。吃过东西后，吴思恢复了体力，回想起在酒店里的场景。蒋悦说得对，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沈梦瑶，之所以愤怒、伤感，是因为那个曾经对他那么好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了，又因为他而被撞身亡，他与其说自己无能，不如说是不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走到窗前，他看了看于醉墨的家，灯还亮着，窗帘拉上。他转身去把碗筷拿到厨房的水池里洗干净，又去卫生间冲了澡，刷了牙，洗了脸，当他准备去房间休息时，他回头走到卫生间外的洗手池旁，盯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最近不止一个人说他老了，用右手撩了撩额前的几根白发，他关了灯，到房间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吴思在一阵喇叭声中被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听到窗外一个老太太扯着嗓子骂：“大早上的，作死啊！我家孩子还在睡觉呢！”这车的喇叭声跟着老太太的骂声停止了几秒钟后又继续按了起来，按个不停，吴思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手机，6:13，他放下手机，又闭上眼睛，喇叭声还在继续，吴思叹一口气，坐起来，撩开窗帘一看，一楼的楼门口处停着一辆白色的小汽车，一个三轮电动车挡在前面。他拉开窗帘，开了窗，看东方晨曦微露，晨曦？周晨曦。吴思又看了一眼于醉墨的家，窗帘还是关着的，也不知道她起来了没。打了一个哈欠，吴思换了衣服，洗脸刷牙，噔噔噔地跑下楼，跑到楼门口，只见那个白色汽车的司机还在按喇叭，吴思只看了一眼，没说话地走开了。
他去了那家早餐店吃了早餐，又打包了肠粉和豆浆回到小区，来到于醉墨家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于醉墨开了门，她还穿着睡衣，上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格子薄外套，头发披着，好像也是刚刚才起来，见到门口的吴思，于醉墨也是一脸懵。
“给你打包的早餐，感谢你昨天给我做饭。”看到吴思春风满面的样子，于醉墨犹豫着接过外卖盒。
“我走了，拜拜！”
说完，吴思就微笑着下楼了，于醉墨在门口愣了几秒钟，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早餐，慢慢关上了门。
开车来到公安局后，吴思径直去了档案室，崔真真没有来，吴思登记之后，就在值班同事的帮助下查阅1997年至2001年的案卷，尤其是涉毒案卷。在档案室呆了两个多小时，吴思接到群里通知，要到会议室开会。放下案卷，吴思上了楼。
一来到办公室，马远航说道：“我以为你今天请假了呢？”
“没请假，我一早就来了。”
“那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档案室查案卷。”
潘队长问道：“查什么案卷？”
“就是97年到01年之间的案卷，尤其是贩毒案。”
“为什么查这个？”
“我看过白骨案的审讯记录，钱东嘉说他贩毒期间为了不牵扯家人，三年都没有回家，但岳毕罗的这个案子是我们这个县公安局接手的，也就是说案发地在先云，而这个案子最终追查到了云南，又刚好涉及到钱东嘉和沈芸。”
“你的意思是钱东嘉和沈芸其实贩毒期间可能在先云活动过？”
“杨润之跟我说，钱东嘉虽然不善，但是不装，他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黄宇一听：“那就是沈芸，这个女的说谎成性。”
“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案子的主谋不一定是钱东嘉，而是沈芸。”
“我们上次去搜查沈国富家时，问过沈芸的母亲知不知道沈芸贩毒的事情，她没有说，就是哭。”
“所以很可能张培云和沈国富是知晓的。”
“不止是知晓，是帮凶也不一定。”
“还有一个也很可疑。沈国富一家跋扈要强，按说沈芸有这么大的家业，沈国富为什么一直甘愿住在农村？沈芸在市里有好几处房产啊！”
……
一番讨论后，潘队长挠了挠头，这个案中案要请示上级：“这样，一个一个来，先把这个麻古案的资料整理好，带沈芸……”一想到要带沈芸指认现场，潘队长心里就没底，生怕这个女人又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农历八月来临，县城里到处飘着桂花香。吴思努力使自己更加振作，不加班的时候他早睡早起，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到单位健身房锻炼身体，晚上在家，他也会扎进厨房里，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看着自己的腹肌一点点起来，额前的头发渐渐变黑，他有些欣慰，付出的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他需要更多的耐心，求而不得的时候，他更是需要耐心。那个送画的人没有找到，但应该还会再出现，何子瞻的事情，有杨润之帮忙，也会渐渐水落石出。
临近国庆的时候，吴思下班回到家，刚下车的时候看到于醉墨牵着周晨曦的手走过来，他在车前等，于醉墨走过来时跟他示意打了声招呼，当于醉墨要绕过楼道的时候，吴思叫住了她：“那个……我想跟晨曦玩会儿拼图，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于醉墨听了，俯身轻声跟晨曦说了几句话，晨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于醉墨朝着吴思的方向点了点头，吴思就跟着过来。上楼梯的时候，他跟周晨曦保持四五个台阶的距离，如果周晨曦停下，他也停下。
进去之后，吴思坐在离周晨曦一米的地方试探着，再一点点地靠近，眼前的拼图是吴思不久前给她买的，童话故事的拼图。于醉墨在厨房里做饭，大概半个小时，于醉墨端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三个大碗，一个小碗，大碗里是肉汤饺子，小碗里是蘸酱。吴思吃了两个，看了看晨曦，她在小口地咬着面皮。
“你这是怎么做的？跟速冻的不一样，跟外面卖的也不一样，不蘸酱，味道也这么浓。”
“就这么做的啊，和陷、包饺子。”
吃过晚饭后，于醉墨去洗了碗，坐在沙发上看两人继续拼图。吴思又是感叹这个小女孩的记忆力：“她是我见过的记忆力最好的，如果好好培养，将来适应社会，会有一番大作为。”
“是啊。”于醉墨笑着，轻轻摸了摸周晨曦的头发，周晨曦没有躲，也没有回应。
渐渐的，外面天越来越黑，一幅拼图过后，换了一幅，周晨曦在等待吴思的顺序时，手里还捏着一个魔方，第二幅只拼到一半，吴思发现周晨曦在打瞌睡，她的头一会儿往茶几下点，一会儿又抬起来，继续拼。吴思看着，没有停下，也没有催她。过了一会儿，周晨曦支撑不住，她困了，趴在了茶几上，手里还捏着魔方。吴思准备过去抱她起来，于醉墨拦住他：“等一会儿，现在抱她的话可能会醒，醒了之后情绪就不好。”
吴思只好放弃了，于醉墨去房间拿了被子给周晨曦披上。吴思看了看趴着的周晨曦：“她如果醒了，会继续玩拼图吗？”
“有可能，有时候也不玩，就低着头干坐着。”于醉墨也看着晨曦，“我听张院长说，你最近给她买了好多东西。”
吴思一笑：“我也想像你一样，跟她多交流，可……我也担心把她吓到，再者，我是男的，她是小女孩儿，也要避嫌。”吴思回头看于醉墨，“你申请材料又没通过？”
于醉墨摇摇头：“张院长跟我说让我再耐心一点儿，这个审核不是那么容易。”
吴思停了一会儿：“你觉得……这样怎么样？”吴思停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着周晨曦，“你给她当妈，我给她当爸。”
空气像是停滞了一会儿，于醉墨愣了一下：“那她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关系吗？”
吴思看着睡着的周晨曦，他问于醉墨：“你进福利院的时候多大？”
“四岁多。”
“我五岁。谁都可以说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们在福利院长大的人，最不应该这样说。”
于醉墨没有看吴思，也没有说话。吴思朝着于醉墨的方向挪了挪，他伸出手臂：“你看。”
于醉墨好奇：“看什么？”
“我手上被油烫伤的地方。”
于醉墨疑惑地看着吴思，不理解他的话。
“我从小在福利院吃食堂里的饭，上学后吃学校里的饭，毕业后，吃单位里的饭，今年我回到先云，在家的时候都是吃外面的东西。半个多月前，我意识到自己老了，像个懒汉，于是，我开始振作，锻炼身体，收拾房子，也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可做饭其实也不容易，我几乎每次都被油烫到……我想……这是我愿望的一部分，让你在我的家里，让晨曦在我的家里，我去厨房给你们做东西吃，端出来后，你说不好吃，然后你自己去做……有一天，你可能病了，或者不在家，我还是要自己做吃的，就算难吃，晨曦也会吃，你也会吃，因为，至少我做的干净、有营养……我做菜从来都是先放很少的盐，然后一点点加，时间长了，我就知道盐的量了……”
于醉墨听了这段长长的话，眼睛有点热，她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哭。
吴思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光：“我不知道怎么去追求别人，骨子里，也不喜欢花前月下的浪漫，但是我知道，我有感觉，就是为了我心爱的人，我愿意奋不顾身，为她拼命，也愿意呵护彼此，让生活如水一般，平淡一个天长地久……”
他看着于醉墨，于醉墨低下了头，一只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坐垫旁，她的两只手僵硬地停在那儿，眼睛看着地面的瓷砖。吴思伸过手去，把她的右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吴思也没抬起头：“头晕。”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是还没吃晚饭，又忙了很长时间，可能是有点低血糖。”
于醉墨往后退了两步，准备回家，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吴思，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扶你回去，先吃点东西，吃了东西就好了。”
吴思手扶着车门站直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于醉墨，旁边有人经过，吴思看了那些人一眼，对着于醉墨点了点头。于醉墨扶着吴思上了楼，进了门，看吴思一下子倒在沙发上，于醉墨走到冰箱旁，冰箱旁的餐桌上有一大包东西，塑料袋上写着超市的名字，于醉墨打开那袋子，找了找，走到厨房。大概二十分钟，于醉墨用吴思家冰箱里的剩饭和速冻手抓饼做了一碗红枣粥和酱饼。
她把食物端到吴思跟前，吴思坐起来，舀了粥喝，又咬了一大口酱饼，于醉墨看吴思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她低下头，不再看他。
“你今天不上班？”
“别人白天跟我换班了。”
“你才下班？”
“不是，早就下班了，听说秦妈妈病了，我就去看她，方秦怡情绪也不好，一直跟我聊到现在。”
吴思看了看于醉墨放到门口的东西：“你买的什么？”
于醉墨也回头看了看：“是水果，秦妈妈让我带回来的，今天她好几个亲戚来看她。”
“什么水果？”
“火龙果、苹果、香梨……”于醉墨看着吴思，“你要吃吗？”
“要。”
于醉墨觉得吴思有些奇怪，既然他说要吃，于醉墨也只好拿了一些，去切好，递到吴思跟前，看吴思快要吃完了，于醉墨问道：“你今天……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没有。”
“那……”
“我就是……觉得自己无能，一下子……我需要适应。”
于醉墨也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墙上的挂钟指着十一点，她站起来：“那我走了，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吴思看了看于醉墨，没有站起来：“好，今天谢谢你了。”
于醉墨勉强一笑，走到门口，轻轻关上了门。
于醉墨走后，吴思看了看眼前两个空空的碗，碗旁边的盘子里还有几粒火龙果的籽散在里面。吃过东西后，吴思恢复了体力，回想起在酒店里的场景。蒋悦说得对，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沈梦瑶，之所以愤怒、伤感，是因为那个曾经对他那么好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了，又因为他而被撞身亡，他与其说自己无能，不如说是不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走到窗前，他看了看于醉墨的家，灯还亮着，窗帘拉上。他转身去把碗筷拿到厨房的水池里洗干净，又去卫生间冲了澡，刷了牙，洗了脸，当他准备去房间休息时，他回头走到卫生间外的洗手池旁，盯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最近不止一个人说他老了，用右手撩了撩额前的几根白发，他关了灯，到房间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吴思在一阵喇叭声中被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听到窗外一个老太太扯着嗓子骂：“大早上的，作死啊！我家孩子还在睡觉呢！”这车的喇叭声跟着老太太的骂声停止了几秒钟后又继续按了起来，按个不停，吴思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的手机，6:13，他放下手机，又闭上眼睛，喇叭声还在继续，吴思叹一口气，坐起来，撩开窗帘一看，一楼的楼门口处停着一辆白色的小汽车，一个三轮电动车挡在前面。他拉开窗帘，开了窗，看东方晨曦微露，晨曦？周晨曦。吴思又看了一眼于醉墨的家，窗帘还是关着的，也不知道她起来了没。打了一个哈欠，吴思换了衣服，洗脸刷牙，噔噔噔地跑下楼，跑到楼门口，只见那个白色汽车的司机还在按喇叭，吴思只看了一眼，没说话地走开了。
他去了那家早餐店吃了早餐，又打包了肠粉和豆浆回到小区，来到于醉墨家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于醉墨开了门，她还穿着睡衣，上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格子薄外套，头发披着，好像也是刚刚才起来，见到门口的吴思，于醉墨也是一脸懵。
“给你打包的早餐，感谢你昨天给我做饭。”看到吴思春风满面的样子，于醉墨犹豫着接过外卖盒。
“我走了，拜拜！”
说完，吴思就微笑着下楼了，于醉墨在门口愣了几秒钟，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早餐，慢慢关上了门。
开车来到公安局后，吴思径直去了档案室，崔真真没有来，吴思登记之后，就在值班同事的帮助下查阅1997年至2001年的案卷，尤其是涉毒案卷。在档案室呆了两个多小时，吴思接到群里通知，要到会议室开会。放下案卷，吴思上了楼。
一来到办公室，马远航说道：“我以为你今天请假了呢？”
“没请假，我一早就来了。”
“那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档案室查案卷。”
潘队长问道：“查什么案卷？”
“就是97年到01年之间的案卷，尤其是贩毒案。”
“为什么查这个？”
“我看过白骨案的审讯记录，钱东嘉说他贩毒期间为了不牵扯家人，三年都没有回家，但岳毕罗的这个案子是我们这个县公安局接手的，也就是说案发地在先云，而这个案子最终追查到了云南，又刚好涉及到钱东嘉和沈芸。”
“你的意思是钱东嘉和沈芸其实贩毒期间可能在先云活动过？”
“杨润之跟我说，钱东嘉虽然不善，但是不装，他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黄宇一听：“那就是沈芸，这个女的说谎成性。”
“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案子的主谋不一定是钱东嘉，而是沈芸。”
“我们上次去搜查沈国富家时，问过沈芸的母亲知不知道沈芸贩毒的事情，她没有说，就是哭。”
“所以很可能张培云和沈国富是知晓的。”
“不止是知晓，是帮凶也不一定。”
“还有一个也很可疑。沈国富一家跋扈要强，按说沈芸有这么大的家业，沈国富为什么一直甘愿住在农村？沈芸在市里有好几处房产啊！”
……
一番讨论后，潘队长挠了挠头，这个案中案要请示上级：“这样，一个一个来，先把这个麻古案的资料整理好，带沈芸……”一想到要带沈芸指认现场，潘队长心里就没底，生怕这个女人又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农历八月来临，县城里到处飘着桂花香。吴思努力使自己更加振作，不加班的时候他早睡早起，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到单位健身房锻炼身体，晚上在家，他也会扎进厨房里，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看着自己的腹肌一点点起来，额前的头发渐渐变黑，他有些欣慰，付出的努力总是会有回报的，他需要更多的耐心，求而不得的时候，他更是需要耐心。那个送画的人没有找到，但应该还会再出现，何子瞻的事情，有杨润之帮忙，也会渐渐水落石出。
临近国庆的时候，吴思下班回到家，刚下车的时候看到于醉墨牵着周晨曦的手走过来，他在车前等，于醉墨走过来时跟他示意打了声招呼，当于醉墨要绕过楼道的时候，吴思叫住了她：“那个……我想跟晨曦玩会儿拼图，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于醉墨听了，俯身轻声跟晨曦说了几句话，晨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于醉墨朝着吴思的方向点了点头，吴思就跟着过来。上楼梯的时候，他跟周晨曦保持四五个台阶的距离，如果周晨曦停下，他也停下。
进去之后，吴思坐在离周晨曦一米的地方试探着，再一点点地靠近，眼前的拼图是吴思不久前给她买的，童话故事的拼图。于醉墨在厨房里做饭，大概半个小时，于醉墨端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三个大碗，一个小碗，大碗里是肉汤饺子，小碗里是蘸酱。吴思吃了两个，看了看晨曦，她在小口地咬着面皮。
“你这是怎么做的？跟速冻的不一样，跟外面卖的也不一样，不蘸酱，味道也这么浓。”
“就这么做的啊，和陷、包饺子。”
吃过晚饭后，于醉墨去洗了碗，坐在沙发上看两人继续拼图。吴思又是感叹这个小女孩的记忆力：“她是我见过的记忆力最好的，如果好好培养，将来适应社会，会有一番大作为。”
“是啊。”于醉墨笑着，轻轻摸了摸周晨曦的头发，周晨曦没有躲，也没有回应。
渐渐的，外面天越来越黑，一幅拼图过后，换了一幅，周晨曦在等待吴思的顺序时，手里还捏着一个魔方，第二幅只拼到一半，吴思发现周晨曦在打瞌睡，她的头一会儿往茶几下点，一会儿又抬起来，继续拼。吴思看着，没有停下，也没有催她。过了一会儿，周晨曦支撑不住，她困了，趴在了茶几上，手里还捏着魔方。吴思准备过去抱她起来，于醉墨拦住他：“等一会儿，现在抱她的话可能会醒，醒了之后情绪就不好。”
吴思只好放弃了，于醉墨去房间拿了被子给周晨曦披上。吴思看了看趴着的周晨曦：“她如果醒了，会继续玩拼图吗？”
“有可能，有时候也不玩，就低着头干坐着。”于醉墨也看着晨曦，“我听张院长说，你最近给她买了好多东西。”
吴思一笑：“我也想像你一样，跟她多交流，可……我也担心把她吓到，再者，我是男的，她是小女孩儿，也要避嫌。”吴思回头看于醉墨，“你申请材料又没通过？”
于醉墨摇摇头：“张院长跟我说让我再耐心一点儿，这个审核不是那么容易。”
吴思停了一会儿：“你觉得……这样怎么样？”吴思停了一会儿，低下头，看着周晨曦，“你给她当妈，我给她当爸。”
空气像是停滞了一会儿，于醉墨愣了一下：“那她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关系吗？”
吴思看着睡着的周晨曦，他问于醉墨：“你进福利院的时候多大？”
“四岁多。”
“我五岁。谁都可以说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们在福利院长大的人，最不应该这样说。”
于醉墨没有看吴思，也没有说话。吴思朝着于醉墨的方向挪了挪，他伸出手臂：“你看。”
于醉墨好奇：“看什么？”
“我手上被油烫伤的地方。”
于醉墨疑惑地看着吴思，不理解他的话。
“我从小在福利院吃食堂里的饭，上学后吃学校里的饭，毕业后，吃单位里的饭，今年我回到先云，在家的时候都是吃外面的东西。半个多月前，我意识到自己老了，像个懒汉，于是，我开始振作，锻炼身体，收拾房子，也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可做饭其实也不容易，我几乎每次都被油烫到……我想……这是我愿望的一部分，让你在我的家里，让晨曦在我的家里，我去厨房给你们做东西吃，端出来后，你说不好吃，然后你自己去做……有一天，你可能病了，或者不在家，我还是要自己做吃的，就算难吃，晨曦也会吃，你也会吃，因为，至少我做的干净、有营养……我做菜从来都是先放很少的盐，然后一点点加，时间长了，我就知道盐的量了……”
于醉墨听了这段长长的话，眼睛有点热，她眨了两下眼睛，没有哭。
吴思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光：“我不知道怎么去追求别人，骨子里，也不喜欢花前月下的浪漫，但是我知道，我有感觉，就是为了我心爱的人，我愿意奋不顾身，为她拼命，也愿意呵护彼此，让生活如水一般，平淡一个天长地久……”
他看着于醉墨，于醉墨低下了头，一只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坐垫旁，她的两只手僵硬地停在那儿，眼睛看着地面的瓷砖。吴思伸过手去，把她的右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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