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隐情
中州，都城长宁。
皇城东侧，赤红的宫墙外，一座不输皇城的宏伟府邸坐落在主干道尽头，正门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
苏府！
然而，上到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帝京中人却更喜欢称呼其另一个名字：
相国府。
相国府占地极广，足有七进七出，大乾丞相苏临的起居便在最里面的院子里。
今日，长宁城飘着小雪，相国府最里间的书房里点了红炉，隔绝了世间冷暖。
淡淡的檀香中，一个两鬓斑白的中间人坐在桌前，玄衣上绣了暗金蟒纹，眉眼间自有威仪，难掩常年身居高位积累出的威严。
正是大乾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苏临。
此时，他正看着眼前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玉璧，眼中难得地挂上了几分平和的笑意。
“我……我是姜萤。”
玉璧闪烁几下，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听上去没什么底气。
“你的事，元儿已同我讲过。”苏临带着笑意轻声开口，“你对明儿有恩，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向他提。”
“我……”
“还是我来说吧。”
姜萤刚刚出声，苏明便将她打断，微沉的嗓音从玉璧中传出，显得颇为郑重：
“如今我已能修炼，父亲对我可有什么安排？”
“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玉璧那边沉默了一会，苏明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我们想重查十年前乌港镇的旧案。”
“呵。”苏临发出一声轻笑，“怎么看出来的？”
苏式老宅的地下室内，姜萤正对着墙上闪烁的玉璧愣神。
自打师父死后，她靠着师父留下的一点遗物独自生活至今，从没感觉自己遇到过无法解决的难题。
怎么从遇到苏明开始，自己就常常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呢？
乌港旧案怎么了？什么怎么看出来的？
在她茫然的视线中，苏明低着头，斟酌着说道：“我之所以怀疑乌港旧案另有隐情，最主要的便在姜萤的师父。据姜萤说，她师父是见她可怜才将她收入门下，却没教她谋生的本事，反而在生前将自己的剑法和捉妖法门尽数传与姜萤，说是为了让她今后有机会为家人报仇。”
玉璧那边，苏临温和反问：“那又如何？”
“她师父是当年参与调查乌港镇大案的捉妖人之一，居然对乌港镇遗孤留下如此言语，若说其中没有什么隐情……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再者说，能做下这样一桩大案的大妖，居然轻易便被大哥深入南疆妖国，在自己的地盘被抓了活口，这未免有些……”
说到这里，苏明突然感觉这话对他那同辈第一人的大哥似乎有些无礼，连忙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确认苏元没在附近偷听。
玉璧那边突然陷入沉默，好一会才传来苏临带着笑意的声音：
“很不错。”
顿了顿，苏临又补充道：“当年捉拿回来的凶妖，确实是你大哥为了安抚民心，随手捉回来顶罪的。至于那司察之位，则是老司察自知撇不开关系，这才向陛下告罪辞官，你大哥方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察觉到身旁少女陡然凌厉的气息，苏明忙道：“那真凶呢？”
“呵。”玉璧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那真凶，早在乌港凶案当夜，便在镇中自尽了。”
“什么？！”
苏明失声惊呼，目瞪口呆。
连他身旁气势凌人的少女也为之一窒，凌厉的气息霎时间消散一空。
“你大哥当年回京述职时，为父也是不信的，朝堂上诸位大人也多有异议，因此为父亲自带人走过一趟。”
说起当年的隐秘，苏父也逐渐变得放松：“那妖物一身修为已达三品，却是爆丹而亡，若非主动引爆内丹，便是一品真仙亲临，恐怕也未必做得到吧？因此此事虽怪，却叫人不得不信，这才堵上陛下和诸位大人的嘴。”
苏明和姜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无论是人是妖，修到三品谈何容易，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毁前程？
震惊之中，玉璧闪烁几下，苏临平和的声音再度传来：“此案当年事关重大，朝野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注视，因此留下了极完备的卷宗，昨日已被你大哥抽了去，已经在送往青州的路上了。”
苏明一怔：“大哥知道我会问乌港镇一事？”
“你大哥他……这些年为家中付出了许多。”玉璧那边，苏父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为父和你们兄弟终究是父子而非同辈，有些话……却是不便多说。”
听到此处，苏明忽然意识到什么，年幼时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脑海中隐约浮现。
他心中一惊，忙问：“姜萤的师父，难道……”
“明儿。”
玉璧那边，苏父突然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有心为家里分担，这很好，但你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得危险，便如你的两位兄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哪一个不是付出了许多代价？”
“……”
苏明沉默了。
父亲的话如一柄巨锤，重重砸在他的死穴。
他如今虽然已经可以炼气，却才堪堪摸到九品的门槛，连山间的寻常妖兽都未必是对手。
恰在此时，一只玉手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摆。
苏明回首看去，只见姜萤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玉璧说道：“我不急的，不会让苏明去冒险。”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玉璧中，苏父的声音再次带上笑意：“你也不必担心，明儿的天赋其实很好，这些年来虽然不能修炼，但家中辅以各类天材地宝，早已帮他把基础夯实，不会拖你后腿的。”
“至于修炼的事……”苏父话锋一转，对苏明说道，“家中典藏的诸多功法典籍，你应该大多看过，但真正的家学心法还不曾学过。好在你大哥还会在青州暂留几日，这几日你便跟他修行。”
“这次离开帝京，你大哥临行之前从府中支取了许多丹药，应该够你修炼一段时间。若是不够了，就直接找阿福要，他那可存了不少好东西。”
皇城东侧，赤红的宫墙外，一座不输皇城的宏伟府邸坐落在主干道尽头，正门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
苏府！
然而，上到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帝京中人却更喜欢称呼其另一个名字：
相国府。
相国府占地极广，足有七进七出，大乾丞相苏临的起居便在最里面的院子里。
今日，长宁城飘着小雪，相国府最里间的书房里点了红炉，隔绝了世间冷暖。
淡淡的檀香中，一个两鬓斑白的中间人坐在桌前，玄衣上绣了暗金蟒纹，眉眼间自有威仪，难掩常年身居高位积累出的威严。
正是大乾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苏临。
此时，他正看着眼前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玉璧，眼中难得地挂上了几分平和的笑意。
“我……我是姜萤。”
玉璧闪烁几下，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听上去没什么底气。
“你的事，元儿已同我讲过。”苏临带着笑意轻声开口，“你对明儿有恩，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向他提。”
“我……”
“还是我来说吧。”
姜萤刚刚出声，苏明便将她打断，微沉的嗓音从玉璧中传出，显得颇为郑重：
“如今我已能修炼，父亲对我可有什么安排？”
“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玉璧那边沉默了一会，苏明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我们想重查十年前乌港镇的旧案。”
“呵。”苏临发出一声轻笑，“怎么看出来的？”
苏式老宅的地下室内，姜萤正对着墙上闪烁的玉璧愣神。
自打师父死后，她靠着师父留下的一点遗物独自生活至今，从没感觉自己遇到过无法解决的难题。
怎么从遇到苏明开始，自己就常常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呢？
乌港旧案怎么了？什么怎么看出来的？
在她茫然的视线中，苏明低着头，斟酌着说道：“我之所以怀疑乌港旧案另有隐情，最主要的便在姜萤的师父。据姜萤说，她师父是见她可怜才将她收入门下，却没教她谋生的本事，反而在生前将自己的剑法和捉妖法门尽数传与姜萤，说是为了让她今后有机会为家人报仇。”
玉璧那边，苏临温和反问：“那又如何？”
“她师父是当年参与调查乌港镇大案的捉妖人之一，居然对乌港镇遗孤留下如此言语，若说其中没有什么隐情……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再者说，能做下这样一桩大案的大妖，居然轻易便被大哥深入南疆妖国，在自己的地盘被抓了活口，这未免有些……”
说到这里，苏明突然感觉这话对他那同辈第一人的大哥似乎有些无礼，连忙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确认苏元没在附近偷听。
玉璧那边突然陷入沉默，好一会才传来苏临带着笑意的声音：
“很不错。”
顿了顿，苏临又补充道：“当年捉拿回来的凶妖，确实是你大哥为了安抚民心，随手捉回来顶罪的。至于那司察之位，则是老司察自知撇不开关系，这才向陛下告罪辞官，你大哥方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察觉到身旁少女陡然凌厉的气息，苏明忙道：“那真凶呢？”
“呵。”玉璧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那真凶，早在乌港凶案当夜，便在镇中自尽了。”
“什么？！”
苏明失声惊呼，目瞪口呆。
连他身旁气势凌人的少女也为之一窒，凌厉的气息霎时间消散一空。
“你大哥当年回京述职时，为父也是不信的，朝堂上诸位大人也多有异议，因此为父亲自带人走过一趟。”
说起当年的隐秘，苏父也逐渐变得放松：“那妖物一身修为已达三品，却是爆丹而亡，若非主动引爆内丹，便是一品真仙亲临，恐怕也未必做得到吧？因此此事虽怪，却叫人不得不信，这才堵上陛下和诸位大人的嘴。”
苏明和姜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无论是人是妖，修到三品谈何容易，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毁前程？
震惊之中，玉璧闪烁几下，苏临平和的声音再度传来：“此案当年事关重大，朝野上下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注视，因此留下了极完备的卷宗，昨日已被你大哥抽了去，已经在送往青州的路上了。”
苏明一怔：“大哥知道我会问乌港镇一事？”
“你大哥他……这些年为家中付出了许多。”玉璧那边，苏父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为父和你们兄弟终究是父子而非同辈，有些话……却是不便多说。”
听到此处，苏明忽然意识到什么，年幼时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脑海中隐约浮现。
他心中一惊，忙问：“姜萤的师父，难道……”
“明儿。”
玉璧那边，苏父突然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你有心为家里分担，这很好，但你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得危险，便如你的两位兄长，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哪一个不是付出了许多代价？”
“……”
苏明沉默了。
父亲的话如一柄巨锤，重重砸在他的死穴。
他如今虽然已经可以炼气，却才堪堪摸到九品的门槛，连山间的寻常妖兽都未必是对手。
恰在此时，一只玉手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摆。
苏明回首看去，只见姜萤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玉璧说道：“我不急的，不会让苏明去冒险。”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玉璧中，苏父的声音再次带上笑意：“你也不必担心，明儿的天赋其实很好，这些年来虽然不能修炼，但家中辅以各类天材地宝，早已帮他把基础夯实，不会拖你后腿的。”
“至于修炼的事……”苏父话锋一转，对苏明说道，“家中典藏的诸多功法典籍，你应该大多看过，但真正的家学心法还不曾学过。好在你大哥还会在青州暂留几日，这几日你便跟他修行。”
“这次离开帝京，你大哥临行之前从府中支取了许多丹药，应该够你修炼一段时间。若是不够了，就直接找阿福要，他那可存了不少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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