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阳
午后，天气转暖。
苏氏老宅的庭院中，花鸟鱼虫已经有了回春的迹象。
姜萤在客房里盘膝修炼，膝上横放着从不离身的长剑，房间里充满了远比屋外更冷的冷意。
忽然，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在姜萤门口停下。
笃、笃。
两下清脆的敲门声后，苏明温润如玉的嗓音传入门中：
“姜仙师，晌午可有空闲？”
听到声音，姜萤睁开双眼，秋水般的眸子不解地眨了眨：“在修炼，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来府上做客也有两天了，我却还没尽过地主之谊，所以想带你出去走走。”
苏明当然是来偷师的。
但他左思右想，实在不忍心骗人家小姑娘的师徒传承，便想着先带她出去消费消费。
一来加深一下感情，让姜萤拿他手短吃他嘴软，待会不好拒绝；二来嘛，也算是提前给人家一个补偿，待会骗起来负罪感小一点。
毕竟这姑娘看着就不太聪明，老给他一种前世学习学傻了的学霸的既视感。
眼神中有种清澈的愚蠢。
屋内，姜萤认真思考了一下，美目眨呀眨：“不去了，在修炼。”
……还真是修炼修傻了。
苏明没放弃，继续说道：“苏元昨天给了我好多丹药，你开门，我分你点。”
房间内立即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房门被一下拉开。
姜萤怀里抱着长剑，一双美目满含希冀：“丹药，哪呢？”
“……”
苏明无奈地笑了笑，翻手从须弥戒中掏出三个瓷瓶，往姜萤手里一塞，说道：“不够还有，用完再找我要。”
“好。”
姜萤抱着瓶瓶罐罐走回床上，恨不得当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修炼，但回头看了看尚在门外的苏明，又觉得有些不太礼貌。
于是她小声问道：“你、你还有什么事？”
“……”
苏明无奈地撇撇嘴：“你真不跟我出来走走吗？”
“可以不去么？”
姜萤看看苏明，又看看怀里的瓶子，眉目间露出一丝不舍。
“……”
苏明深吸一口气：“可以啊，只可惜苏元刚支给我一笔钱……”
“我、我们去哪？”
姜萤忽地冲出来，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期待地盯着苏明。
“就在青阳城中逛逛。”苏明心底暗暗一笑，“一会你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直接买下来就好，不用替我省钱。”
“好。”姜萤乖巧地应了一声，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丝苦恼，“不过，我的面纱，被你撕烂了。”
“啊？”
苏明愣住。
他怎么不记得这码事？
“是你被妖物附身的时候。”姜萤双手在身后比画，模仿狐狸尾巴肆意生长的样子，“师父嘱咐过，面纱很重要，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这下苏明记起来了，当时在山洞里便见过姜萤没戴面纱的样子。
他不好意思地揣揣手，说道：“那我一会给你买一条新的吧？这会先找影儿要一条应付一下。”
话音未落，院角阴影处的一团影子突然动了，一个人影从影子中走出，吓了两人一跳。
尤其是姜萤，几乎下意识地按住长剑，稍有不慎便会拔剑出鞘。
“影儿？”看清人影的长相后，苏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你没事藏在影子里干嘛？”
“相国大人有吩咐，要属下寸步不离地保护三公子。”
影儿一边回答，一边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方黑色的丝织品：“面纱在这，属下暂且告退，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她重新化为一团影子，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连姜萤都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
作为青州北部的第一大城，青阳城北邻凉州地界，西接分隔青、中两州的云山山脉。
大河青江自云山发源，一路向东南方向蔓延，直至东海，青阳城便坐落在青江的江阳处，因此得名。
青阳城虽然沿河而建，但布局方正非凡，一横一纵两条大道将整个城池分隔成四个区域，区域之间分工明确，规划十分合理。
苏氏旧宅位于青阳城的西南角，出门便是城墙，环城大道绕城一周，虽然人迹罕至，但已然能看出几分大城的气象。
此时正值晌午，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
冬日的阳光最讨人喜欢，于是家家户户凡是没做工的，大多都在街上逛着，各类商贩也闻着味提前赶到，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尤其是青阳城的主干道，此时最是热闹。
这主干道宽十丈有余，以青石铺就，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两侧的建筑大多是商业所用，铺面非常繁华，也有不少行脚商贩寻空地扎摊，兜售着琳琅满目的各类货物。
恰在此时，一男一女联袂而来，出现在道路尽头。
女子身材高挑，气质冰冷，穿着一身白衣，正是二八年纪。
她脸上戴着黑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单看身段便知是绝佳的美人胚子。
男子姿容俊美，笑容温和，着墨色长衫，银色暗纹打底，一眼望去便知价值不菲，定是哪家的公子出游。
正是姜萤和苏明。
街角第一家是个卖麻糖的摊子，见到两人，那摊主眼前一亮，满脸堆笑地作了个深揖，道：“三公子近来可好？好些日子没见您光顾了！”
苏明有个身居丞相的老爹，理所当然地成了青阳城中最大的纨绔。
他家教极好，父亲又是寒门出身，从小便叮嘱他待人接物的诸多道理，除了小时候经常调皮捣蛋，长大后便一直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因此在城中颇有贤名。
再加上他最看不惯别家欺男霸女的同龄废物，每见必打，偏偏别人还不敢还手，长此以往便成了城中人人爱戴的“三公子”。
苏明虽然不认得眼前这卖麻糖的汉子是谁，却不妨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近来还好。老板，你这麻糖怎么卖？”
“瞧您说的，您要多少就拿多少，不要钱。”那汉子嘿嘿笑道，“街坊邻居都看着呢。”
苏明没推辞，转头看向姜萤：“要吃么？”
姜萤自小便跟着师父风餐露宿，师父死后更是独自一人勉强过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只见她盯着麻糖，眼睛眨巴两下，小声说道：
“要吃。”
霎时间，冰冷的气质消失全无。
苏明好笑地拣了两块好的，让摊主包了，努力地压着嘴角：“给，你先提着，回去再吃。这路还长着呢，咱们再逛逛别的。”
“好。”
姜萤接过油纸包好的麻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摊主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这糖不耐热，你这样抱着，时间久了就化啦。”
“哦。”
姜萤闻言，双手微微发力，油纸上霎时间出现了一层雪白的冻霜，看得摊主一愣。
完事她还不忘礼貌地点点头：“谢谢。”
摊主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生意人，愣住的笑容骤然变得更加热情：“甭客气！二位慢走！好吃您再来！”
苏明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带着姜萤这个好奇宝宝继续向前逛去。
待两人走远之后，两名头戴斗笠、腰间佩剑、身着白色劲装的女子来到摊位前，小声问道：
“敢问老板，刚刚过去的那两人是谁？怎么在城中受到如此欢迎？”
“哟，一看两位客官就是外地来的。”
老板正掂着苏明临走时扔下的碎银子偷笑，闻言探出头来：“穿黑衣的那位可是咱们青阳城苏家的三公子，当朝相国的嫡子。别说他平日里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便是个欺男霸女的主，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不敢不热情啊！”
“原来是他。”
为首的女子暗自点头，然后摸出几枚铜钱，洒在摊位上：“多谢老板告知，不打扰老板生意了。”
待两人远去，摊主这才拿起铜钱，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脑袋。
今天这是……请到财神爷了？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团影子缓缓蠕动，似有生命。
苏氏老宅的庭院中，花鸟鱼虫已经有了回春的迹象。
姜萤在客房里盘膝修炼，膝上横放着从不离身的长剑，房间里充满了远比屋外更冷的冷意。
忽然，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在姜萤门口停下。
笃、笃。
两下清脆的敲门声后，苏明温润如玉的嗓音传入门中：
“姜仙师，晌午可有空闲？”
听到声音，姜萤睁开双眼，秋水般的眸子不解地眨了眨：“在修炼，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来府上做客也有两天了，我却还没尽过地主之谊，所以想带你出去走走。”
苏明当然是来偷师的。
但他左思右想，实在不忍心骗人家小姑娘的师徒传承，便想着先带她出去消费消费。
一来加深一下感情，让姜萤拿他手短吃他嘴软，待会不好拒绝；二来嘛，也算是提前给人家一个补偿，待会骗起来负罪感小一点。
毕竟这姑娘看着就不太聪明，老给他一种前世学习学傻了的学霸的既视感。
眼神中有种清澈的愚蠢。
屋内，姜萤认真思考了一下，美目眨呀眨：“不去了，在修炼。”
……还真是修炼修傻了。
苏明没放弃，继续说道：“苏元昨天给了我好多丹药，你开门，我分你点。”
房间内立即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房门被一下拉开。
姜萤怀里抱着长剑，一双美目满含希冀：“丹药，哪呢？”
“……”
苏明无奈地笑了笑，翻手从须弥戒中掏出三个瓷瓶，往姜萤手里一塞，说道：“不够还有，用完再找我要。”
“好。”
姜萤抱着瓶瓶罐罐走回床上，恨不得当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修炼，但回头看了看尚在门外的苏明，又觉得有些不太礼貌。
于是她小声问道：“你、你还有什么事？”
“……”
苏明无奈地撇撇嘴：“你真不跟我出来走走吗？”
“可以不去么？”
姜萤看看苏明，又看看怀里的瓶子，眉目间露出一丝不舍。
“……”
苏明深吸一口气：“可以啊，只可惜苏元刚支给我一笔钱……”
“我、我们去哪？”
姜萤忽地冲出来，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期待地盯着苏明。
“就在青阳城中逛逛。”苏明心底暗暗一笑，“一会你若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直接买下来就好，不用替我省钱。”
“好。”姜萤乖巧地应了一声，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丝苦恼，“不过，我的面纱，被你撕烂了。”
“啊？”
苏明愣住。
他怎么不记得这码事？
“是你被妖物附身的时候。”姜萤双手在身后比画，模仿狐狸尾巴肆意生长的样子，“师父嘱咐过，面纱很重要，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这下苏明记起来了，当时在山洞里便见过姜萤没戴面纱的样子。
他不好意思地揣揣手，说道：“那我一会给你买一条新的吧？这会先找影儿要一条应付一下。”
话音未落，院角阴影处的一团影子突然动了，一个人影从影子中走出，吓了两人一跳。
尤其是姜萤，几乎下意识地按住长剑，稍有不慎便会拔剑出鞘。
“影儿？”看清人影的长相后，苏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你没事藏在影子里干嘛？”
“相国大人有吩咐，要属下寸步不离地保护三公子。”
影儿一边回答，一边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方黑色的丝织品：“面纱在这，属下暂且告退，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她重新化为一团影子，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连姜萤都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
作为青州北部的第一大城，青阳城北邻凉州地界，西接分隔青、中两州的云山山脉。
大河青江自云山发源，一路向东南方向蔓延，直至东海，青阳城便坐落在青江的江阳处，因此得名。
青阳城虽然沿河而建，但布局方正非凡，一横一纵两条大道将整个城池分隔成四个区域，区域之间分工明确，规划十分合理。
苏氏旧宅位于青阳城的西南角，出门便是城墙，环城大道绕城一周，虽然人迹罕至，但已然能看出几分大城的气象。
此时正值晌午，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
冬日的阳光最讨人喜欢，于是家家户户凡是没做工的，大多都在街上逛着，各类商贩也闻着味提前赶到，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尤其是青阳城的主干道，此时最是热闹。
这主干道宽十丈有余，以青石铺就，往来行人络绎不绝。
两侧的建筑大多是商业所用，铺面非常繁华，也有不少行脚商贩寻空地扎摊，兜售着琳琅满目的各类货物。
恰在此时，一男一女联袂而来，出现在道路尽头。
女子身材高挑，气质冰冷，穿着一身白衣，正是二八年纪。
她脸上戴着黑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单看身段便知是绝佳的美人胚子。
男子姿容俊美，笑容温和，着墨色长衫，银色暗纹打底，一眼望去便知价值不菲，定是哪家的公子出游。
正是姜萤和苏明。
街角第一家是个卖麻糖的摊子，见到两人，那摊主眼前一亮，满脸堆笑地作了个深揖，道：“三公子近来可好？好些日子没见您光顾了！”
苏明有个身居丞相的老爹，理所当然地成了青阳城中最大的纨绔。
他家教极好，父亲又是寒门出身，从小便叮嘱他待人接物的诸多道理，除了小时候经常调皮捣蛋，长大后便一直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因此在城中颇有贤名。
再加上他最看不惯别家欺男霸女的同龄废物，每见必打，偏偏别人还不敢还手，长此以往便成了城中人人爱戴的“三公子”。
苏明虽然不认得眼前这卖麻糖的汉子是谁，却不妨他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近来还好。老板，你这麻糖怎么卖？”
“瞧您说的，您要多少就拿多少，不要钱。”那汉子嘿嘿笑道，“街坊邻居都看着呢。”
苏明没推辞，转头看向姜萤：“要吃么？”
姜萤自小便跟着师父风餐露宿，师父死后更是独自一人勉强过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只见她盯着麻糖，眼睛眨巴两下，小声说道：
“要吃。”
霎时间，冰冷的气质消失全无。
苏明好笑地拣了两块好的，让摊主包了，努力地压着嘴角：“给，你先提着，回去再吃。这路还长着呢，咱们再逛逛别的。”
“好。”
姜萤接过油纸包好的麻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摊主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姑娘，这糖不耐热，你这样抱着，时间久了就化啦。”
“哦。”
姜萤闻言，双手微微发力，油纸上霎时间出现了一层雪白的冻霜，看得摊主一愣。
完事她还不忘礼貌地点点头：“谢谢。”
摊主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生意人，愣住的笑容骤然变得更加热情：“甭客气！二位慢走！好吃您再来！”
苏明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带着姜萤这个好奇宝宝继续向前逛去。
待两人走远之后，两名头戴斗笠、腰间佩剑、身着白色劲装的女子来到摊位前，小声问道：
“敢问老板，刚刚过去的那两人是谁？怎么在城中受到如此欢迎？”
“哟，一看两位客官就是外地来的。”
老板正掂着苏明临走时扔下的碎银子偷笑，闻言探出头来：“穿黑衣的那位可是咱们青阳城苏家的三公子，当朝相国的嫡子。别说他平日里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便是个欺男霸女的主，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不敢不热情啊！”
“原来是他。”
为首的女子暗自点头，然后摸出几枚铜钱，洒在摊位上：“多谢老板告知，不打扰老板生意了。”
待两人远去，摊主这才拿起铜钱，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脑袋。
今天这是……请到财神爷了？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团影子缓缓蠕动，似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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