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雪上加霜 催收田款

    在妹妹的安慰之下，陆二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快凑钱，动手术。要先找到大哥陆大坚。妹妹向单位请了短假，他们俩一起在长红街大鹏巷阁楼之下，等待大哥陆大坚。

    两天之后，大坚终于回来了，他去了省城，发运货物。人生真是巧！他刚赚了一万元钱，只不过先拿到了五千，还剩五千要三个月之后才能拿到！陆大坚回来之后听说二弟查出肝硬化，立马吓了一跳。这种结果已经发生在母亲身上，整个家庭对这个病，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听到这个词语，个个都心神不宁，异常敏感，立马想到了死亡！

    他们三姊妹坐在陆大坚的阁楼之上，彼此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陆二星脑子里昏昏沉沉，六神无主。妹妹坐在旁边开始流眼泪，大哥陆大坚铁青着脸，焦恼万分。

    一方面是这个病，可以说基本上就是绝症。第二方面就是如果要想保命，只有动手术，那需要花大钱！像陆二星这样的农民，是没有钱的。亲戚朋友也不可能无休止的借钱给你！就算亲朋好友肯借钱，陆二星以后拿什么还给人家呢？再说了俗话说：富贵多友，贫贱寡友！像他们这样的穷家庭，哪里有什么朋友啊！人家躲避都躲避不及，生怕跟他们沾上关系！更不论什么交朋友！没有的事情！

    陆大坚一拍桌子：“继续看，这个病一定要治疗，没有钱，我这里有五千，你先拿去用。家里兄弟姐妹再凑一点，赶紧动手术吧！如果听之任之，不管不问，任其发展，那结果非常严重！”

    陆二星有了哥哥的支持，心底里也有了底气，那一刻他感觉大哥陆大坚是世界最好的哥哥，是最亲的兄弟。从小大大，他都觉得大哥聪明，他什么事情都听大哥的！家里的活，不管是大哥家的，还是自己家的，只要他在闲着，他都会去干，而且很多时间都是先抢着干大哥陆大坚家，把他们的干完，再回过头来干自己的。

    此刻他感受到了兄弟的温暖，他感到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是自己的病，到底要不要动手术，他心里还是拿不定注意！陆大坚说：“不要想那么多了，人生在世，好死不如赖活！动手术吧！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妹妹也附和道：“听大哥的，赶快治疗！”

    陆二星坚定了信心，决定继续治疗，开刀动手术！陆大坚托人带信给家里人，陆二星的情况，三弟陆布中也请了短假，匆匆赶来！但是陆布中自己没有多的钱，就把手里仅有的一些拿出来，凑到一起。

    陆大坚觉得实在是太少了！觉得一大家子，两个弟弟，妹妹父亲，都是没用的人，都是无能之辈。家庭需要钱的时候，居然个个都拿不出来！如果上天不是让自己这段时间赚到这一万块，那陆二星这个弟弟，岂不是就要在家活活等死！

    陆大坚对父亲也充满着怨气，觉得他没有打理好这个家，没有照顾好儿子们。陆二星在家里成夜成夜的熬夜伤身体打牌。为什么父亲陆道才不提醒他注意身体。家里的重活累活，为什么不提醒他，如果一天做不完，就晚两天，推辞两天干完，不是也可以嘛？父亲为什么，什么都不管不问？

    陆二星没有文化，没读过书，不懂道理，凡事都是由着性子，顺着本能。吃饭饮食，干活作息，完全没有规律。好吃的海吃海喝，经常为了节省花销，长期吃一些霉变的食物，这些为什么父亲都不说他几句？难道果然都是各扫门前雪，谁也不管谁吗？毕竟父亲还是读过书的人，懂得很多道理，很多常识他都是知道的！更何况母亲不就是先例吗？都不知道忌讳一下！

    陆大坚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了很多，他当初离开老家，独自来到县城打拼，就是为了打开一条成功之路。为了自己，也为他的孩子们，为了他的下一代，不至于再去受苦受累，干着世界上最辛苦的事情，拿着最低的收入！一旦遇到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家庭所有的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眼，想不出一点办法，拿不出一毛钱！

    他不要那种日子，他恨这种日子，他恨父亲那种一辈子不求上进的状态！他恨父亲不努力，造成自己的兄弟们都是愚昧无知！父亲的安守本分，父亲的贪图安逸，造成子女们没有成长的环境！

    虽然的确有时代造成的原因，不能全怪陆道才。但是人是可以在任何环境之下，有所改变的！父亲没有，他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想尝试，什么都不想改变。别人骂他，他也不还嘴，别人打他一下，他也不还手。甚至伸过身体让别人继续打。他这是老好人吗？他这是传统文化的佛家文化，儒家文化吗？

    对了好像儒家文化里面的确有这么一套东西，就是如果别人在你脸上涂了一口吐沫，你不仅不该打人家，骂人家，甚至你都不能把吐沫用手擦掉！你要等那吐沫自己干！

    这样的思维方式是不是很搞笑?这样的文化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流传后世！真的是所谓的愚民吗？还是真正的传统美德？他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用这样的文化去治理家庭，治理社会，家庭会有铮铮铁骨的男儿吗？会得到别人的尊重敬仰吗？人家骂你一句，打你一拳，如果你不还嘴，你不还手，那结果是人家绝不会像当年韩信受到胯下之辱的那个地痞那样，一笑走之，放过你！相反人家只会骂你骂的更凶，打你打的更惨！

    只有一种办法，对方才会停手，才会以后怕你，敬你。那就是你比他更凶，你比他更勇敢！唯唯诺诺的人，就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是最差的，最后也是自取灭亡！

    陆大坚已经看到了这一点。陆二星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没有，吃最差的，喝最差的，还要被人打，被人欺负，现在连病毒，连细菌也来欺负他，要来要他的命！他如果不抗争，那他就要像母亲一样，把命送给病毒，把命送给细菌！

    陆二星不会抗争，他唯一的依靠就是陆大坚。陆大坚不认输，他从那天夜里不辞而别，独自一个人离开父母，离开家乡之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他要创出一片天地。他不会向家族的命运屈服。他要抗争，他要向贫穷落后，向软弱无能说不。他要挑战人生，而他靠的又绝对不仅仅是蛮力，他要用生命的智慧去抗争。他无所畏惧，就算病毒，他也不怕。同时他也要让他的弟弟陆二星不怕！

    陆二星坐不了主，陆大坚做主，陆大坚定下必须治疗。向病毒开战！动手术切除病灶！费用昂贵！不怕，陆大坚顶上，他拿出钱来，撑住家庭！他要顶天，他要立地！

    陆二星在大哥的支持之下，走上了手术台，手术进行的很顺利。之后，陆二星回到家里进行调养！、

    可是等他刚回来还没休息两天，村大队来人了。要陆二星上交今年的提留款，就是种的田地要交租金。这个款项以前是交给地主的，现在是交给大队的，反正都是一样。这个提成款延续了上千年，直到现代2004年，才被彻底取消！

    但是在当时按照政策每家每户都要提交的。可是陆二星，地里收入不好，入不敷出。他实在交不起啊！更何况刚刚动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手术，花了很多钱。不过这个钱不是他的，是大哥陆大坚帮助他的！

    想想也真是可笑，陆二星累死累活，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来忙活去！结果居然还是天天吃不上饭，吃糟糠霉米，而且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吃，而且还没有多余的提留款！不知道他白天黑日的，忙忙碌碌的，是为谁辛苦，为谁甜？

    他的忙碌，他的辛苦，他的勤奋，他的精进，他的怒力，上苍可见，看是可见又有什么用，确实无用！没有人给他发一个辛苦奖！没有人给他发一个勤奋奖！别人不认这个，老天爷也不认这个，老天爷甚至还时不时的添油加醋，故意刁难一下你，干旱啊！洪水啊！瘟疫啊！等等！

    陆二星交不出提留款！大队里的卫兵不会管这个。人家也有人家的规矩，不能因为你今年收成不好，或者什么天灾啊什么的！就可以免去提留款！没那回事的！更重要的是大队的头头脑脑们还有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一旦哪一家开了头，因为什么收成不好啊！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拖欠提留款，那完了。马上就会涌出来很多家，都是一样的状况，收成都不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难办的事情，家家都有困难！那就不是一家两家不交提留款的事情了。特殊情况多到处都是！困难家庭个个都是！那大队就彻底凉了菜，一分提留款都收不上来！这才是他们认为最可怕的！

    所以陆二星的提留款必须交！但是陆二星确实拿不出一毛钱了！家里来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人，他们是民兵，是听命于大队干部的！陆二星好说歹说！干部们不住的摇头，就是不同意。收成不好，大家都收成不好！大家都一样，谁也不能列外！谁也不能搞特殊化！我们要人人平等，我们要公平公正！我们要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情急之下，陆二星掀起上身的衣服，苦苦哀求着干部们：“你们看，我肚子上的手术刀疤，缝线还没有拆除！这是刚做的大手术！你们就通融通融！宽限一段时间吧！”

    干部们看到他确实动了手术，可是法不容情啊！他们摇摇头，说道：“不行啊，村里也有困难啊，再说了，你家不还有个拿退休工资的嗲吗？还有你大哥在县城应该也有收入啊！你们家条件比别人家好多了！这个事情啊，没得商量，非交不可，如果今天交不出来，我们就要抬你家东西啊！”

    陆二星不说话了！沉默下来！干部们见沟通不了，谈不拢，手一挥，民兵们直接进屋子里抬铁粮食柜，呼呼哈哈的很快就把陆二星家的，唯一值钱的铁粮食柜抬了出来！

    陆二星的孩子，陆大坚的孩子还有两个媳妇，都在旁边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谁也不敢上前阻拦。因为很可能会遭到一顿毒打！任由人家抬走！

    陆道才身上的钱也不够，他不想动用自己的养老钱！他也想试一试到底能不能赖掉这个提留款！他也想试探一下到底这些干部们会不会真的抬走铁柜子。结果法不容情，他们熙熙攘攘把铁柜子抬走了！

    陆道才一家人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