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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道门议事忆往昔

    掌门真人率先发问:“齐祖师算到这次兽潮本应五十年后发动。”

    “不想妖邪作乱,天机反复,百年一遇的兽潮提前催化。”

    “这次兽潮相较五十年前,或许难度有所下降,毕竟兽群也需要繁衍生息,贸然提前,这才打了个措手不足。”

    “不知诸位长老有何良策啊?”

    灵符一脉章季天率先回应:“五十年前,内院七代弟子外出遇袭陨落大半,导致传承青黄不接。”

    “这次兽潮只是出其不意,我想规模应该不是太大,此次应当保全内院真种,让外院筑基和炼气弟子处理便可。”

    “不可如此轻敌,章师叔。”

    炼器堂玉道长率先发问:“倘若此次兽潮受到妖魔引动。”

    “况且我听说这次兽潮有位妖圣插手。”

    “倘若只派外院弟子,怕是既不能救得燕国,还会搭上松鹤门未来几十年的根基。”

    章季天大义凛然道:“若是妖圣插手,我松鹤门也怕是抵不过它一根指头。”

    “掌门师兄,并非我怕死,此次兽潮我灵符除内院子弟外,其余全部外出抗敌。”

    “师弟莫要说些气话,此事稍后再议,且听听诸位长老意见。”掌门真人喝了一口灵茶,不急不缓的提议。

    李道诚此时站了出来:“我是七代弟子。”

    “当年兽潮凶险,内院弟子全员出动,折损不少,就连外院弟子也死伤惨重。”

    “松鹤门这些年修养生息,才恢复元气,若是贸然出动,恐怕会动摇根基,所以我提议封山。”

    “封山,怎么可以封山!”

    “难道你李道诚没有凡人亲属在燕国?”

    “虽说大道无情,但人非草木,只顾自身安危,与禽兽何异。”

    “没想到你平日道貌岸然,却也只不过是个披了件道袍的禽兽,我王菡笙耻于和你为伍,今日割袍断交。”

    丹院外聘长老破口大骂,说完便割断道袍,扔向李道诚。

    李道诚不躲不避,任由那左袖击打在他的身上。

    王长老根基就在燕国,而且燕国皇族当今天子还是她的孙子。

    燕皇一脉跟她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难怪她发那么大火。

    虽说大道无情,道人不能直接干涉凡人。

    但是道人也不是土里蹦出来的,也是父母所生,也有不具备灵根的凡人子女和后代,李道诚此言确实太过无情。

    玉道长此时也借势发言:“我等修真者,受凡人供养,从人间入仙门,得获大道。”

    “如若断绝凡人根基,岂不是自掘坟墓。”

    “就算封山,又能躲到何时?”

    “人世苍茫,大道难期!”

    “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王师姐说话太冲,万望李师兄不要放在心上。”

    向来和李道诚不对付的剑庐公孙止,也站了出来。

    “和这道貌岸然的鼠辈讲什么道理!”

    “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说得好!”

    “我辈剑修不问苍天,只凭三尺青芒仗义人间。”

    “此次兽潮,我剑庐一脉身先士卒,内院外院一齐出动。”

    “就算是妖圣,我也要跟他碰一碰!”

    李道长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

    掌门真人也是头疼,这还没商议出个结果,自己人就吵起来了。

    不过这几位长老都说的在理,内院自从上次兽潮,损害颇大。

    此次兽潮背后推手,高深莫测。

    若是两月前没有妖圣闹出那么大的幺蛾子,也不会引动这次兽潮提前爆发。

    若只是普通兽潮被提前催发,倒也不怕,外院弟子出动便可轻易剿灭。

    倘若背后真的是那位闹的南离国大乱,导致上品道门御兽宗都分崩离析的妖圣。

    十个松鹤门怕也是难逃一劫。

    就算封山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况王长老刚才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燕国毕竟是松鹤门根基所在。

    燕国许多凡人与修士血脉相连,就算松鹤门肯封山,冥土神众也不肯答应。

    燕国若是灭了,松鹤门倒是能去别的地方重建。

    可冥土神坛不能走,根基定在这里,如何向祖师堂的列祖列宗交代呢?

    思忖片刻,掌门真人发话了:“此次兽潮水深莫测,我松鹤门不敢赌那个万一,只能慎重考虑。”

    “”我决定内院各脉子弟派出三成,外院子弟出动五成。”

    “各脉长老除了有要事在身,其余都得外出保驾护航,务必保全弟子!”

    “倘若真有那个万一……”掌门声音渐缓。

    “师兄,莫要杞人忧天。”章季天劝道。

    “且不说那妖圣何等身份,怎会亲自下场打擂台。”

    “何况我听说青龙道宗执掌仙剑,那妖圣胆敢出来,一剑就能诛杀它。”

    “章师弟,你不要和青龙道宗走得太近了!”

    “莫要忘了我青阳一脉与青龙的恩怨!”

    “况且青龙道宗远在万里,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掌门低喝道。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会联系上宗,以防不测,你们退下吧。”掌门将手中灵茶放下。

    此时十月下旬晚上,六枚白月悬挂在天边。

    李尔还在灵兽园打探燕郡消息,不料李道诚正巧回来。

    李尔一脸焦急的询问:“师叔,可是商议出什么结果来了,道门什么时候援助燕国啊?”

    李道诚背对着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不必慌张。”

    “掌门自有法令,明日起外院开始选拔弟子外出支援燕国。”

    “你先退下休息吧,我还要安排人手。”

    李尔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李道诚脸上被月光照耀,无悲无喜,却又藏着些许情绪,只是看不出深浅。

    “是,师叔。”李尔退下。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成就金丹又如何,大道难期,天机反复。

    该死的兽潮,又是兽潮。

    李道诚不由得想起五十年前。

    当时也是一模一样的月亮,六枚月相隐藏在云雾中,被困在一处渔湾的七代弟子,各个浑身是伤。

    李祥云身为大师兄,清点完人数后叹息:“我们本来就要攻下妖巢,没想到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出山时二十七人,现在才十六人突围出来,又被困在此处。”

    “是我急功冒进,害死了众位师弟师妹。”

    李道诚为他开解:“堂哥,此事错不怪你,若不是王筠堪查不详细,我们也不会被连累。”

    “小筠已经死了,你还要说什么。”公孙止对李道诚怒目相视。

    王筠和公孙止结为道侣,现在道侣死了,他心里也不痛快。

    “我妹妹犯的错,我来弥补。待会儿我和师兄一齐出手,阻击外敌,你们趁势逃命吧。”一旁的王菡笙也下定决心。

    望着重伤在地的其他十数人,李道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李祥云按住他的肩膀:“听我说,好好活下去,替我照顾祥富。”

    两柱香后,团团紧逼的兽潮发动袭击,李祥云身先士卒,以己为刃,凿出一条血路。

    公孙止剑光如雨,将左侧随即涌来的妖兵除草一般收割。

    李道诚和王菡笙镇守右侧,剩下十几人服用了丹药还能且战且退。

    就在他们快要冲出大阵时,一位金丹妖修以逸待劳守在阵口,神色贪婪的呼吸。

    “多么诱人的血食啊!”

    “你们这些筑基修士可谓是大补啊!”

    “哟哟哟,还有一位假丹,今日真是走运,不想还能大饱口福。”

    公孙止率先出剑,松鹤剑法第八式白鹤亮翅。

    两条灵剑左右夹击,叮的一声刺在妖修胸口,划拉出道道电光。

    那妖修却是避也不避开,任由飞剑刺了两下,嘴里还哈哈大笑。

    “小辈,你在跟你爷爷我挠痒痒呢?”说完,大手一张,将两枚飞剑擒下,随手捏成废铁。

    公孙止噗的一声吐出鲜血,辛苦锤炼的飞剑被摧毁,心神受到莫大打击。

    “啊,你这贱人,我要把你生吞活剥。”妖修突然破口大骂。

    只见他两颗眼珠被一枚半寸大小的红色飞剑扎破,两个血洞正咕咕喷溅鲜血。

    原来公孙止趁它大意,用本命精血施展血魄剑重创肉身。

    李祥云等人也趁机搏命。

    最终,李祥云自爆假丹,才击杀了妖修。

    李道诚用燃魂秘法催动重伤的灵鹤,把受伤的众人救回宗门。

    回到松鹤门后,李祥云受伤太重,又牵挂身为凡人的儿子李祥福,归乡后不久便兵解转修神道。

    以鬼神之神护持家宅,当了一个小小的本地阴差。

    因为挂念堂哥救命之恩,李道诚便护持李家多年。

    李祥福身为凡人,却能修炼到炼气三层,与李道诚多年护持功不可没。

    这些年李道诚自觉因果难却,还将一枚玉佩交给李祥福,并答应愿意在份内帮忙做一件事。

    不想这枚玉佩几经倒手,又出现在了眼前。

    随着几十年潜修,李道诚也踏入金丹,自觉天地虽大,也可去遨游四方。

    不想如今兽潮又起,因果再临,天机变得紊乱,一场漩涡又要吞噬多少生灵。

    如今只觉修为仍是不够,只能随波逐流,且看且行。

    李尔这一晚睡的并不好,除了远方的父母让他牵挂,自身低下的修为也让他没有半点信心。

    入门才四个月,炼气五层,道法还没掌握多少,御使灵兽也不够熟练,自己明天能被选拔上吗?

    李尔不禁把玉佩紧握手心。

    天色刚亮,道钟敲响,灵兽园所有弟子都鱼贯而出,进入校场。

    李道诚等了一炷香,见所有人都来齐后,便开始为外出人员点名。

    李尔也在人群中等待。

    随着最后一个人名念完,李尔神色大变。

    “道诚爷爷,为什么没有我的名字。”李尔上前询问。

    “你修为低下,不宜外出,留在洞府好好看守。”李道诚头也不抬的回应。

    “可是,我的父母都在燕郡,我不能不去啊,道诚爷爷。”

    “你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李道诚目光清冷的扫来。

    李尔心中一紧,取出玉佩,跪在地上喊到:“望道诚爷爷批准我一同前去。”

    李道诚看着玉佩,随手一道灵光击散。

    只觉得十几年困顿的瓶颈又松动了许多,就连缠绕在身上最大的一道因果似乎瓦解不少。

    此刻,他的内心却是五味陈杂。

    “好,你很好,那你就去吧,你可要好自为之。”说完这话,李道诚便下令出发。

    李尔望着地上的玉渣,沉默片刻,跟随师兄师姐一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