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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争锋

    知州府大堂内,气氛凝滞成冰。

    镇西王安坐上首,静静听着知州周复声回话。

    而院子外面,齐刷刷地摆着一溜尸首,正是那日平王屋子外面的几个侍卫。

    摆在最前头的,就是那个一身黑衣的暗影杀手,此时正怒目圆睁,似乎不甘地望着苍天。

    周复声坐在下首,大气也不敢出。

    若仔细看,他那阔袖欲盖弥彰地摊在膝前,正堪堪的掩住两股战战的窘态。

    遭天杀哟!

    怎么就偏偏在自己离府去往外室家春宵一度的时候出了这等乱子!

    可是转眼他又暗暗庆幸,幸亏自己不在,要不然死的说不定也有自己。

    他的心,在早起被查问的这一息之间,忽上忽下了几个来回。

    富喜此行虽只是平王身边的一个掌管随侍太监,可是瞧他此时的气势,简直能把堂堂一个知府摁在地上摩擦!

    他尖着嗓子问道:“知州昨儿晚上怎么不在府里呢?出了这等子大事,府中却无一人知晓详情,真真是可笑至极!”

    周复声脸上冷汗涔涔而下:“这个本官可以解释……实在是因为孔侍卫长说平王不喜嘈杂,这些侍卫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一向只安排了这么几个人。”

    “而且据孔侍卫长说,平王身边也有个影子杀手的,如今他也……”

    “因为怕惊扰王爷,除了东院打扫的仆人外,这附近是不敢有人随意走动的……”

    “那些个下人,本官已询问过了,一问三不知,事发突然,硬是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周复声避重就轻,不敢提自己昨晚夜宿外室的事。

    一来是不光彩,二来是有渎职之嫌。

    他那个夫人,可是朔州有名的泼辣货,若是查出来了,他不但在外面不好过,回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富喜冷哼了一声,平王院子外没有太多侍卫是什么原因他清楚,至于周复声的避而不答,他也明白。

    这些人的背后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猫腻事。

    “那看着晏二公子的人呢?”

    周复声苦着脸:“那就更蹊跷了,这些人是被迷烟晕的,这些人功夫也是不弱的,怎么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着了道?”

    富喜很想照着周复声那张看似憨厚、实则油滑的脸上猛抽一记:“那知州大人眼下可有任何线索?”

    周复声忙向坐在上位一直不吭声的镇西王拱了拱手,说道:“据下官所查,一共八个侍卫,皆是孔侍长手下最精明强悍的高,此次罹难,实是贼人奸诈,使了防不胜防的毒针……”

    “噢,那大人可知道这毒针的来处?”

    听到富喜不甘心地追问,周复声摇了摇头。

    他被天上馅饼砸中,坐上知州这个位子尚不足三月,很多事情一知半解。

    但为官的本能,让他知道,事情牵涉到晏二公子,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还是作壁上观的好。

    所以他一边派出了人大张旗鼓地追查,作势要对平王有个交代,一边又面对富喜一问三不知,以此来向王爷示好。

    富喜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知州大人可真是当得好父母官啊,左也不知,右也不晓,我看不如……”

    富喜当着镇西王的面耍起了官威。

    镇西王不客气的截断他的话,缓缓道:“这毒针我倒是清楚一点来历。”

    “这种毒针只有这万仞山上的匪徒才有。”

    “他们手中一种暗弩,用特殊材料所制,弹力堪比二石大弓,针上又有毒,突袭之下,精兵躲闪不过也是很正常,而且仵作有查,这些人皆是同时毙命,可见来者势众。”

    富喜听了这话,不由气闷道:“这么说,难道还真与那洞蛮帮扯上了关系?”

    镇西王道:“难道公公希望与别的什么扯上关系?”

    富喜差点呛了一口茶,不甘道:

    “这要说起来,还是朔州当地剿匪不力啊,才造成如此局面啊。”

    一听富喜这话,镇西王就怒气毕显:“万仞山上的洞蛮帮猖獗,朝廷剿匪也有数次,不是也撼不动一丝一毫吗?”

    “再说了,犬子上次前去洞蛮帮,却被人打草惊蛇,导致无功而返,毒瘤拔不净,也非我晏守城一人之过啊,犬子如今下落不明,更怕是遭了报复啊.”

    听到镇西王这话里,已经把自己从一个嫌疑犯的爹,变成了苦主爹,富喜像被什么噎住了嗓子,一时吞不下吐不出。

    是他在陈平王面前出了条毒计,在晏裴野上山之后,立即在城中大肆张贴文榜。

    他知道,只要这消息传进了洞蛮帮,晏裴野便是凶多吉少。

    谁知道洞蛮帮内竟然内讧,让那晏裴野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还没等他们再想好对策,晏裴野居然敢夜探驿馆。

    他当时就疑心这狼名在外的晏裴野是来找自己算账的,所以在追捕的人伤了晏裴野后,没少发心思将这事往刺杀上面引。

    谁承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富喜轻抚了抚额头,不禁抱怨这朔州当真是跟自己命里犯冲。

    蛛丝细网,千头万绪,全缠结在了一起。

    镇西王轻咳了一声:“既然眼下没有头绪,还是先查着吧,找到犬子再说。再说了,平王的身子要紧,郎中看过了吗?”

    听到询问,门外候着的阿赤那连忙领着一个郎中进来。

    那郎中猛一抬头,见一位大将军不怒自威地盯了自己一眼,顿时吓得骨头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连话也不利索了。

    “草民……民见过王爷。”

    镇西王问道:“平王怎么样了?”

    那郎中抹了抹汗:“禀王爷,草民观王爷气脉平稳,只是不知道王爷为何昏睡不醒,草民暂时不敢贸然给王爷上汤药……”

    镇西王抬眸问道:“那可有大碍?”

    郎中道:“并无大碍,只是王爷什么时候醒,可就不知道了……”

    镇西王听到说平王无碍,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的轻叩了一下桌面,吩咐道:“这段时日,你便留在府里,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平王万虞……”

    郎中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被阿赤那领了出去。

    镇西王道:“既然平王无大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想来是因为平王乃真龙之子,真龙之气震住了匪帮……”

    富喜冷哼道:“王爷,不管怎么说,平王可是在朔州地界出的事,而今二公子又下落不明,您总往土匪上说可是很难服众啊……”

    镇西王皱着眉头说道:“眼下犬子生死未知,富公公一味揪着没有证据没有线索的事胡说,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了吧,至少侍卫身上中的那些针,只有洞蛮帮的匪徒手中有。”

    富喜被镇西王怼的一滞,微微收剑起了些嚣张的气焰。

    毕竟眼下是在朔州地盘上。

    君主棋盘上,他镇西王才堪配称为一颗棋子,至于富喜自己,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分量的。

    他顿了顿,才不冷不热地说道:“那王爷还是想想,等平王醒来后该如何交代此事吧。”

    镇西王说道:“此事本王的确难辞其咎,既如此,本王便自罚俸银一年,为了避嫌,本王从即日起,闭足不出,公公看这样可还满意?”

    听到镇西王略带讥讽的问话,富喜只得就着喝茶的样子,尴尬的只唔了一句。

    就在这几人在这里风云迭起的运筹斡旋的时候,一个全身黑袍的人被领进了王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