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找废铝
吃饱喝足，薛成龙就拉着这一口新锅往回赶。回程的路比来时的路轻巧很多，走的那就相当的轻快，没多长时间就到家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枚捡的铜钱扔到饼干盒子里。
薛成龙的这个饼干盒子是个铁盒，是破烂换麦芽糖的时候，用麦芽糖换的。卖这个盒子的人家是个公社里当官的，光这种饼干铁盒子就好几个，都让薛成龙收回来了。这几个铁盒子特别的漂亮，还能放东西啥的，薛成龙就没舍得卖。
其他几个不是让薛母放针头线脑了，就是让薛父放烟叶了，薛成龙就留下铁皮盒子是掩映在绿树中的汽车加楼房风景画，特别的现代，特别的让人向往。这是个什锦饼干，薛成龙对什锦饼干是什么饼干很是好奇。最好奇的是盒子上面还居然写着WLMQ天山食品一厂的字样。一个饼干盒子不远万里从祖国的大西北，到了祖国的大东北，这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薛成龙把盖子打开，将那一枚铜钱放了进去。看到这个，薛母说话了。
“龙，你咋喜欢铜钱呢！这玩意又花不出去，要它有啥用。你还不如捡个分个子呢！”
分个子就是硬币。
“喜欢呗！你不觉得这东西黄灿灿的，特别好看。”
薛成龙晃悠一下盒子，这里面已经有十几枚的铜钱了。
“喜欢有啥用！能花出去才行。”
“我是藏着的，不花。爸妈，你们也别动我的这个铜钱啊！这个是我特意留的。”
“留它干啥？用它做毽子啊？”
铜钱正好中间有个孔，是做毽子配重的好物件。
“怎么可能做毽子。这是我特意留着玩的。如果有人来找铜钱做毽子，你们千万别动啊。这可是我的财运，有个它我就能发大财。”
“拉倒吧！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还不能花，有了它还发大财，你是不是做梦呢？”
“妈，你没看那些早年间的年画上那些胖娃娃都抱着金元宝和铜钱，还有那个癞蛤蟆吐的也是铜钱。这铜钱就代表着财富，古代就是这么说的，你这个要信啊！”
“你说的也是。不过，那是古代，现在人民币才是财富啊。”
“我不管，反正我的铜钱，你们千万别给我动啊。谁动，我就跟谁急。”
“知道了。卖废铜的东西，也就是你稀罕。你韩奶奶那好多呢！咋也没见她发财？”
“我韩奶奶那有这玩意？”
“村里那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家都有，数你韩奶奶那多而已。”
“我得啥时候都弄过来。”
最后薛父一锤定音，说道。
“你就瞎花钱吧！可是看家里挣了点钱。把盒子放起来，赶快一起安锅，我黏土都活好了，你赶快过来搭把手。”
薛父早早就把新的黏土准备好了。
这种山上取的黏土，要用锹给拍碎，再用筛子把大的石子给筛出来。
但是家里没有筛子，直接挑就行，把大的石子挑下来就行。
薛父见薛成龙拉着新锅回来了，就已经开始和泥了。
等薛成龙和薛父一起抬大锅的时候，发现了这锅分量可是不轻。
“龙，这锅咋这么沉？这好像不是咱家的那口锅。”
刚出薛父忙着和泥，没注意看，等安锅的时候才看到。
“嘿嘿！我买了加厚的锅，一共花了十三块呢！能不沉么？”
两个人把锅坐到灶台上。
老爸认为薛成龙有些败家，边干活，边对薛成龙开始教育。
“造孽啊！你买这么贵的锅干啥？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爸！我这是有原因的，你也别生气。”
“啥原因？啥原因，你也不能乱花钱。”
“哎呀！薛父你气性别那么大！听我说，这个可是能赚钱的宝贝。”
“你说！你说！看你能说出来什么道道来！”
“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这编土篮子是挣钱。但是明年呢？会编土篮子手艺的不止咱们一家。今年他们没反应过来，明天肯定也反应过来了，明年编土篮子的人肯定多。再有这编土篮子的活，一学就会，咱们也保不了秘。明年做土篮子的就更多了。”
“做土篮子多就多呗！又不是都拿到集市里上卖。再说他们卖他们的，咱们卖咱们的，互不相干。这卖土篮子，跟你买这口这么厚这么大铁锅有什么关系？这坐在灶坑上得比灶台高十公分了。”
“今年，我看了就咱家在卖土篮子，这土篮子的价自然就高。明年大家都编土篮子，那土篮子的价格就低了，那就不赚钱了。”
“咱家土篮子质量好，我还卖这个价格。咋的了？”
薛成龙一看，薛父这倔脾气上来了。只能边和泥，边抹锅沿，边给薛父解释。
“爸！这大家都都自己编土篮子，还有很多人卖。就是质量不好，用个两年总可以吧！人家五毛一对土篮子。只要价格便宜，总有人买。你如果还卖一块，那就没人买。如果这编土篮子的人再多些，两毛一对都有可能。”
“两毛，两毛还不够功夫钱呢！能降这么多？”
“只要能挣到钱，还是有人愿意卖。两毛也是钱，总比闲着强。”
“他们降价，那咱们也降价不就行了。”
“降到两毛。咱做的太扎实了，挣不到什么钱。所以，我想着咱们到城里卖炒瓜子。现在城里的工人老有钱了，到城里卖炒瓜子、炒榛子、炒松子，肯定能挣钱。炒瓜子啥的就得用大锅，这不我就买了口大锅。”
这个时候薛父反应过来。
“哦！你买这口锅，是用来炒干货的。”
“那可不。要不我能花那十三块的冤枉钱干啥。明年咱家多种点葵瓜子，到山上多采些榛子，多打些松塔子。咱们就不出去卖了，咱们去城里卖炒货，肯定能卖更多的钱。”
“到城里卖，行么？”
“肯定行！咱们不是卖过生的么！生的能卖，熟的就不能卖了？没那个道理。实在不行，咱到菜市场去卖。交点摊位费就行了。”
“也是个法！”薛父听了薛成龙的解释，知道这是要做炒货才买的厚些的大锅，也就不再说啥了。
“城里比咱们农村有钱，他们的钱好挣。”
“行！那明年多种点葵瓜子。”
“还是爸你有魄力。咱明年卖葵瓜子。”
“废什么话！赶快抱柴火，烧一烧。看看抹好了没！”薛父什么都好，能吃苦，肯卖力，就是这嘴不好，什么好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的不中听。这不，薛成龙夸薛父一句，本指望薛父也能说些好听的。不成想，被指使去抱柴火去了。
得。只要薛父不在买厚铁锅的事情上唠叨、埋怨，怎么都行。
薛成龙就跑去屋外找些细柴火。细柴火主要是引火用的。再抱些粗的柴火，就进屋了。
把细柴火放进灶坑里。把细柴搭一个人字形，留个口一会好放引火的东西。薛父上山的时候，找了些引子。就用这个引火。
这个引子，就是火引子的意思。在本地区指的是有松油的松树条。松树的枝节的地方受伤了，会分泌松油。浸了松油的松木特别容易着火，而且能保持长时间不灭，是引火的最好的火引子。因为，这林区的人都用这种松木引火，所以习惯把松木引子就叫成了引子。
划一根火柴，点着引子，再把点着的引子放到刚才细柴火留的口那。再用剩下的细柴火把上面盖上。
这样着火的引子就把细柴火引着了。这时候就可以放些粗的柴火，这火就这么着起来了。
薛成龙做了多年的火头军，架火的工作是轻车熟路的。
这个时候薛母也过来，开始刷锅做饭。
薛父则是看哪个地方漏烟，用泥把那个地方再抹一抹。
把火架好，这里就没薛成龙啥事了，他继续去编土篮子。
薛父把泥抹好，看锅沿不漏烟了，也去编土篮子了。
现在家里最主要的工作还是编土篮子。
薛父编了一会，就问薛成龙刚才这土篮子会降价的事。
“龙。你说明年这土篮子会降价，是么？”
“是啊！今年看咱们挣钱了，明年肯定有人跟风，卖的人多了，市场上土篮子就多了，这价格自然就要降下来了。怎么了？”
“真会降？”
“肯定会啊！你看看这一个土篮子，编条不用花钱，提梁不用花钱，只有那铁丝花些钱。咱们就搭个功夫。卖一块钱一对，你说贵不贵。如果不是实在需要，这么贵没一个愿意买的。等编土篮子的人多了，买的人相对就少了，自然会有人降价来吸引人购买。所以不降价，那才叫奇怪呢！”
“我还想着凭编土篮子的手艺，能多挣几年的好钱呢！”薛父有些泄气。今年编土篮子得了钱，家里置办了几件像样的物什，想着再接再厉，把薛成龙的结婚钱也挣出来。听了薛成龙的话，自然就有些失望。失望的是通过编土篮子，把儿子结婚的钱挣出来看来是费劲了。
薛成龙看薛父叹气，知道薛父还是在为钱发愁。
“爸！你这是发愁这编土篮子挣不了多少钱是吧？”
“是啊！今年编土篮子还能挣些钱。可山上的编条也不多了，今年也就能再编两个月就顶天了。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明年编土篮子就挣不到什么钱了。这编土篮子，今年挣的钱也就够把一些生活用品置办置办。留不下什么钱。你说到城里卖炒货，不知道城里让不让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挣钱。你也老大不小了，没钱咋给你找媳妇啊！”
“爸，你别担心。明年的事明年说。再说明年我可以继续卖麦芽糖啊！卖那些蘑菇、木耳啥的，今年轻轻松松就把以前的账目全还上了。明年我专门做我的小买卖，肯定比今年挣的还多。再说，我又想了挣钱的法，我正要跟你说呢！”
“啥挣钱的法？”薛父听薛成龙有挣钱的法，也认真听了起来。
“卖柴火！爸！我去赶集的时候，听公社那的人说，他们那冬天缺柴火。有些有钱的人家愿意出钱买柴火烧。等这编条编完了，咱们拉着柴火去公社那卖，肯定能挣钱。”
“卖柴火！这行么？林场的人不抓啊？”薛父说的也有道理。这山上的林子都是属于林场的。林场内的村子自己烧些木柴，林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是不管的。林场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村子旁边就是林子，你也不可能天天去看着。所以，只要村子的人不滥砍滥伐，林场是不管的。
但是如果把木柴拉出去卖，林场的人就要管。
三木拐的林场检查站就是查验木材的，只要是私自运木柴，林场的人就要罚你。
而且，林场还有派出所。如果私运的木柴被认定是木材，那就会移交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
“只要到林场买柴火号，人家就不拦。这个我都打听好了。”薛成龙有了这个想法，早就打听好了。
“把钱交给林场了，咱们还能挣到钱么？”薛父也知道柴火号的事，但是怕把钱都交林场了，自己家运柴火累死累活的挣不到钱。
“咱晚上偷着运啊！冬天，过了九点，检查站的人就睡了。那拦车杆那么高，是专门拦汽车、拖拉机的，咱们用架子车比拦车杆低多了，咱们的架子车装满了也能过去的，我都量过了。只要过去一次，咱们就赚大发了。再说就是被他们抓到了，咱也不怕，咱们把柴火号给人家就行了呗！”
“晚上运是个法子。但晚上被抓住，他们硬是说咱们偷运木材怎么办？毕竟没人大晚上拉柴火啊。”
“咱们就说车掉河里、掉雪窟窿里了，回来晚了。这不就行了。反正找理由呗。到时候身上再揣盒烟，把烟给他们，打打溜须，就啥事没有了。他们也说不出来啥了。”
“也是个法！那这个事，你上个心。去问问柴火号多少钱？这一架子车的柴火能卖多少钱？编完土篮子，咱们就去卖木柴。多少能挣点。挣点是点。”
“好嘞！我肯定上心。挣钱的事，我能不上心么。就是到时候咱们还得花点钱。”
“还花啥钱？不是已经买柴火号了么？”
“爸！你咋忘了咱们村也有卖柴火的了。他们卖柴火的时候穿的啥，你又不是没看到，都是穿的大棉鞋、大棉裤、大棉袄，加上一件大皮袄。咱家得置办这些行头！”
薛成龙家里三人现在穿的都是薄棉衣，平时在冬天赶路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不能去沟里。沟里的风大气温低，薄棉衣没一会就吹透了。再说，这运柴火要赶夜路，东北的黑天那是格外的冷，没有厚厚的一身行头，那绝对能把人冻出个好歹的。
知道为啥东北把过冬叫猫冬么！因为只有猫在屋里，才能舒服的度过冬天。一般情况下，冬天外出那就是找罪受。这倒腾柴火就是找罪受，为了能好受点，就必须穿厚一点。
东北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冻死人可一点不稀奇。
“你不说我还忘了。置办这些可不是小数目，得花不少钱啊！”
“就是本大才利大。没本的买卖才能挣几个钱。你说是不？”
“容我考虑考虑！这钱是家里好不容易挣的，不能说花就花了。”
“为了挣更多的钱，这钱花的值当。这鞋子、棉衣棉裤、皮袄都是能用十几年的好东西，一次投入收益终生，还有啥犹豫的。”
“太花钱了。”
“干啥不花钱！就是安个玻璃还花了十多块呢！置办行头有啥心疼的，再说到时候都能挣回来。怕啥啊？”
“怕有个万一啥的。这钱可是给你攒着留作娶媳妇用的。”
“就这几个编土篮子的钱，哪够娶媳妇用的。你没听他们说，现在娶媳妇彩礼就要一两百，加上家具、锅碗瓢盆啥的，没个五六百下不来。所以，别想着编土篮子能把钱全挣出来，咱得想其他法子挣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不舍得买棉衣的钱，咱们就没法挣给我娶媳妇的钱。”
这时候做饭的薛母开口了。
“你咋还转不过弯来呢！这么跟你说吧！咱儿子的意思就是快的赚钱，现在他老大不小了，如果按照你那慢吞吞的赚钱方法，得等到他三十才能娶上媳妇。你就别在那想了，赶快过来吃饭吧！”
说话的功夫，薛母就把饭做好了。还是贴饼子。不过这次做的贴饼子有点多，因为锅够大，贴了好几层，够吃三、四天的。熬的菜也是不少，也够吃三、四天的。
看来，以后的几天，天天只用溜饭、溜菜就行了。省了不少事，也解放了薛成龙和薛母。看来，还是用大锅做饭好。这次花钱真是很值当。
吃饭的时候薛父还在那心不在焉的想事情，薛母和薛成龙也没打扰他。吃完饭，薛父说了这么一句话。
“龙，你没事多打听打听。只要倒腾柴火能挣钱，那咱们就豁出去了。”
“好勒！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打听清楚的。”
转眼到了第二天。昨天是金坑集，金坑集是周六。今天是周日。
薛成龙就开始满院子的找铝制品。
薛母看到了薛成龙这满院子找东西，以为是啥东西丢了。
“龙！你这是找啥呢？钱丢了？”
“哪有！我什么时候丢过钱。我是在找废铝？妈，咱家有破的铝锅、铝盆、铝线么？”
“你找那玩意干啥？你要卖废品啊！咱家哪有什么可卖的。那时候不都让你卖麦芽糖的时候，顺便都划拉一起卖废品了么！”
“金坑铁匠说，同样重量的废铝，交一块钱，就能换同样重量的铝盆。我想找找看，咱家还有没有。”
“都让你划拉光了，上哪弄铝锅啥的。别找了，咱家肯定是没有。”
“你知道咱村谁家有么？我去买去。”
“村里都让你收的差不多了，你还想上哪买去。”
“看来只能去公社废品站看看了。”
既然家里、村里都没有，就只能周五赶集的时候，去公社的废品收购站看看。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枚捡的铜钱扔到饼干盒子里。
薛成龙的这个饼干盒子是个铁盒，是破烂换麦芽糖的时候，用麦芽糖换的。卖这个盒子的人家是个公社里当官的，光这种饼干铁盒子就好几个，都让薛成龙收回来了。这几个铁盒子特别的漂亮，还能放东西啥的，薛成龙就没舍得卖。
其他几个不是让薛母放针头线脑了，就是让薛父放烟叶了，薛成龙就留下铁皮盒子是掩映在绿树中的汽车加楼房风景画，特别的现代，特别的让人向往。这是个什锦饼干，薛成龙对什锦饼干是什么饼干很是好奇。最好奇的是盒子上面还居然写着WLMQ天山食品一厂的字样。一个饼干盒子不远万里从祖国的大西北，到了祖国的大东北，这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薛成龙把盖子打开，将那一枚铜钱放了进去。看到这个，薛母说话了。
“龙，你咋喜欢铜钱呢！这玩意又花不出去，要它有啥用。你还不如捡个分个子呢！”
分个子就是硬币。
“喜欢呗！你不觉得这东西黄灿灿的，特别好看。”
薛成龙晃悠一下盒子，这里面已经有十几枚的铜钱了。
“喜欢有啥用！能花出去才行。”
“我是藏着的，不花。爸妈，你们也别动我的这个铜钱啊！这个是我特意留的。”
“留它干啥？用它做毽子啊？”
铜钱正好中间有个孔，是做毽子配重的好物件。
“怎么可能做毽子。这是我特意留着玩的。如果有人来找铜钱做毽子，你们千万别动啊。这可是我的财运，有个它我就能发大财。”
“拉倒吧！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还不能花，有了它还发大财，你是不是做梦呢？”
“妈，你没看那些早年间的年画上那些胖娃娃都抱着金元宝和铜钱，还有那个癞蛤蟆吐的也是铜钱。这铜钱就代表着财富，古代就是这么说的，你这个要信啊！”
“你说的也是。不过，那是古代，现在人民币才是财富啊。”
“我不管，反正我的铜钱，你们千万别给我动啊。谁动，我就跟谁急。”
“知道了。卖废铜的东西，也就是你稀罕。你韩奶奶那好多呢！咋也没见她发财？”
“我韩奶奶那有这玩意？”
“村里那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家都有，数你韩奶奶那多而已。”
“我得啥时候都弄过来。”
最后薛父一锤定音，说道。
“你就瞎花钱吧！可是看家里挣了点钱。把盒子放起来，赶快一起安锅，我黏土都活好了，你赶快过来搭把手。”
薛父早早就把新的黏土准备好了。
这种山上取的黏土，要用锹给拍碎，再用筛子把大的石子给筛出来。
但是家里没有筛子，直接挑就行，把大的石子挑下来就行。
薛父见薛成龙拉着新锅回来了，就已经开始和泥了。
等薛成龙和薛父一起抬大锅的时候，发现了这锅分量可是不轻。
“龙，这锅咋这么沉？这好像不是咱家的那口锅。”
刚出薛父忙着和泥，没注意看，等安锅的时候才看到。
“嘿嘿！我买了加厚的锅，一共花了十三块呢！能不沉么？”
两个人把锅坐到灶台上。
老爸认为薛成龙有些败家，边干活，边对薛成龙开始教育。
“造孽啊！你买这么贵的锅干啥？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爸！我这是有原因的，你也别生气。”
“啥原因？啥原因，你也不能乱花钱。”
“哎呀！薛父你气性别那么大！听我说，这个可是能赚钱的宝贝。”
“你说！你说！看你能说出来什么道道来！”
“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这编土篮子是挣钱。但是明年呢？会编土篮子手艺的不止咱们一家。今年他们没反应过来，明天肯定也反应过来了，明年编土篮子的人肯定多。再有这编土篮子的活，一学就会，咱们也保不了秘。明年做土篮子的就更多了。”
“做土篮子多就多呗！又不是都拿到集市里上卖。再说他们卖他们的，咱们卖咱们的，互不相干。这卖土篮子，跟你买这口这么厚这么大铁锅有什么关系？这坐在灶坑上得比灶台高十公分了。”
“今年，我看了就咱家在卖土篮子，这土篮子的价自然就高。明年大家都编土篮子，那土篮子的价格就低了，那就不赚钱了。”
“咱家土篮子质量好，我还卖这个价格。咋的了？”
薛成龙一看，薛父这倔脾气上来了。只能边和泥，边抹锅沿，边给薛父解释。
“爸！这大家都都自己编土篮子，还有很多人卖。就是质量不好，用个两年总可以吧！人家五毛一对土篮子。只要价格便宜，总有人买。你如果还卖一块，那就没人买。如果这编土篮子的人再多些，两毛一对都有可能。”
“两毛，两毛还不够功夫钱呢！能降这么多？”
“只要能挣到钱，还是有人愿意卖。两毛也是钱，总比闲着强。”
“他们降价，那咱们也降价不就行了。”
“降到两毛。咱做的太扎实了，挣不到什么钱。所以，我想着咱们到城里卖炒瓜子。现在城里的工人老有钱了，到城里卖炒瓜子、炒榛子、炒松子，肯定能挣钱。炒瓜子啥的就得用大锅，这不我就买了口大锅。”
这个时候薛父反应过来。
“哦！你买这口锅，是用来炒干货的。”
“那可不。要不我能花那十三块的冤枉钱干啥。明年咱家多种点葵瓜子，到山上多采些榛子，多打些松塔子。咱们就不出去卖了，咱们去城里卖炒货，肯定能卖更多的钱。”
“到城里卖，行么？”
“肯定行！咱们不是卖过生的么！生的能卖，熟的就不能卖了？没那个道理。实在不行，咱到菜市场去卖。交点摊位费就行了。”
“也是个法！”薛父听了薛成龙的解释，知道这是要做炒货才买的厚些的大锅，也就不再说啥了。
“城里比咱们农村有钱，他们的钱好挣。”
“行！那明年多种点葵瓜子。”
“还是爸你有魄力。咱明年卖葵瓜子。”
“废什么话！赶快抱柴火，烧一烧。看看抹好了没！”薛父什么都好，能吃苦，肯卖力，就是这嘴不好，什么好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的不中听。这不，薛成龙夸薛父一句，本指望薛父也能说些好听的。不成想，被指使去抱柴火去了。
得。只要薛父不在买厚铁锅的事情上唠叨、埋怨，怎么都行。
薛成龙就跑去屋外找些细柴火。细柴火主要是引火用的。再抱些粗的柴火，就进屋了。
把细柴火放进灶坑里。把细柴搭一个人字形，留个口一会好放引火的东西。薛父上山的时候，找了些引子。就用这个引火。
这个引子，就是火引子的意思。在本地区指的是有松油的松树条。松树的枝节的地方受伤了，会分泌松油。浸了松油的松木特别容易着火，而且能保持长时间不灭，是引火的最好的火引子。因为，这林区的人都用这种松木引火，所以习惯把松木引子就叫成了引子。
划一根火柴，点着引子，再把点着的引子放到刚才细柴火留的口那。再用剩下的细柴火把上面盖上。
这样着火的引子就把细柴火引着了。这时候就可以放些粗的柴火，这火就这么着起来了。
薛成龙做了多年的火头军，架火的工作是轻车熟路的。
这个时候薛母也过来，开始刷锅做饭。
薛父则是看哪个地方漏烟，用泥把那个地方再抹一抹。
把火架好，这里就没薛成龙啥事了，他继续去编土篮子。
薛父把泥抹好，看锅沿不漏烟了，也去编土篮子了。
现在家里最主要的工作还是编土篮子。
薛父编了一会，就问薛成龙刚才这土篮子会降价的事。
“龙。你说明年这土篮子会降价，是么？”
“是啊！今年看咱们挣钱了，明年肯定有人跟风，卖的人多了，市场上土篮子就多了，这价格自然就要降下来了。怎么了？”
“真会降？”
“肯定会啊！你看看这一个土篮子，编条不用花钱，提梁不用花钱，只有那铁丝花些钱。咱们就搭个功夫。卖一块钱一对，你说贵不贵。如果不是实在需要，这么贵没一个愿意买的。等编土篮子的人多了，买的人相对就少了，自然会有人降价来吸引人购买。所以不降价，那才叫奇怪呢！”
“我还想着凭编土篮子的手艺，能多挣几年的好钱呢！”薛父有些泄气。今年编土篮子得了钱，家里置办了几件像样的物什，想着再接再厉，把薛成龙的结婚钱也挣出来。听了薛成龙的话，自然就有些失望。失望的是通过编土篮子，把儿子结婚的钱挣出来看来是费劲了。
薛成龙看薛父叹气，知道薛父还是在为钱发愁。
“爸！你这是发愁这编土篮子挣不了多少钱是吧？”
“是啊！今年编土篮子还能挣些钱。可山上的编条也不多了，今年也就能再编两个月就顶天了。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明年编土篮子就挣不到什么钱了。这编土篮子，今年挣的钱也就够把一些生活用品置办置办。留不下什么钱。你说到城里卖炒货，不知道城里让不让卖，也不知道能不能挣钱。你也老大不小了，没钱咋给你找媳妇啊！”
“爸，你别担心。明年的事明年说。再说明年我可以继续卖麦芽糖啊！卖那些蘑菇、木耳啥的，今年轻轻松松就把以前的账目全还上了。明年我专门做我的小买卖，肯定比今年挣的还多。再说，我又想了挣钱的法，我正要跟你说呢！”
“啥挣钱的法？”薛父听薛成龙有挣钱的法，也认真听了起来。
“卖柴火！爸！我去赶集的时候，听公社那的人说，他们那冬天缺柴火。有些有钱的人家愿意出钱买柴火烧。等这编条编完了，咱们拉着柴火去公社那卖，肯定能挣钱。”
“卖柴火！这行么？林场的人不抓啊？”薛父说的也有道理。这山上的林子都是属于林场的。林场内的村子自己烧些木柴，林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是不管的。林场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村子旁边就是林子，你也不可能天天去看着。所以，只要村子的人不滥砍滥伐，林场是不管的。
但是如果把木柴拉出去卖，林场的人就要管。
三木拐的林场检查站就是查验木材的，只要是私自运木柴，林场的人就要罚你。
而且，林场还有派出所。如果私运的木柴被认定是木材，那就会移交派出所。到了派出所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
“只要到林场买柴火号，人家就不拦。这个我都打听好了。”薛成龙有了这个想法，早就打听好了。
“把钱交给林场了，咱们还能挣到钱么？”薛父也知道柴火号的事，但是怕把钱都交林场了，自己家运柴火累死累活的挣不到钱。
“咱晚上偷着运啊！冬天，过了九点，检查站的人就睡了。那拦车杆那么高，是专门拦汽车、拖拉机的，咱们用架子车比拦车杆低多了，咱们的架子车装满了也能过去的，我都量过了。只要过去一次，咱们就赚大发了。再说就是被他们抓到了，咱也不怕，咱们把柴火号给人家就行了呗！”
“晚上运是个法子。但晚上被抓住，他们硬是说咱们偷运木材怎么办？毕竟没人大晚上拉柴火啊。”
“咱们就说车掉河里、掉雪窟窿里了，回来晚了。这不就行了。反正找理由呗。到时候身上再揣盒烟，把烟给他们，打打溜须，就啥事没有了。他们也说不出来啥了。”
“也是个法！那这个事，你上个心。去问问柴火号多少钱？这一架子车的柴火能卖多少钱？编完土篮子，咱们就去卖木柴。多少能挣点。挣点是点。”
“好嘞！我肯定上心。挣钱的事，我能不上心么。就是到时候咱们还得花点钱。”
“还花啥钱？不是已经买柴火号了么？”
“爸！你咋忘了咱们村也有卖柴火的了。他们卖柴火的时候穿的啥，你又不是没看到，都是穿的大棉鞋、大棉裤、大棉袄，加上一件大皮袄。咱家得置办这些行头！”
薛成龙家里三人现在穿的都是薄棉衣，平时在冬天赶路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不能去沟里。沟里的风大气温低，薄棉衣没一会就吹透了。再说，这运柴火要赶夜路，东北的黑天那是格外的冷，没有厚厚的一身行头，那绝对能把人冻出个好歹的。
知道为啥东北把过冬叫猫冬么！因为只有猫在屋里，才能舒服的度过冬天。一般情况下，冬天外出那就是找罪受。这倒腾柴火就是找罪受，为了能好受点，就必须穿厚一点。
东北的冬天可不是闹着玩，冻死人可一点不稀奇。
“你不说我还忘了。置办这些可不是小数目，得花不少钱啊！”
“就是本大才利大。没本的买卖才能挣几个钱。你说是不？”
“容我考虑考虑！这钱是家里好不容易挣的，不能说花就花了。”
“为了挣更多的钱，这钱花的值当。这鞋子、棉衣棉裤、皮袄都是能用十几年的好东西，一次投入收益终生，还有啥犹豫的。”
“太花钱了。”
“干啥不花钱！就是安个玻璃还花了十多块呢！置办行头有啥心疼的，再说到时候都能挣回来。怕啥啊？”
“怕有个万一啥的。这钱可是给你攒着留作娶媳妇用的。”
“就这几个编土篮子的钱，哪够娶媳妇用的。你没听他们说，现在娶媳妇彩礼就要一两百，加上家具、锅碗瓢盆啥的，没个五六百下不来。所以，别想着编土篮子能把钱全挣出来，咱得想其他法子挣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不舍得买棉衣的钱，咱们就没法挣给我娶媳妇的钱。”
这时候做饭的薛母开口了。
“你咋还转不过弯来呢！这么跟你说吧！咱儿子的意思就是快的赚钱，现在他老大不小了，如果按照你那慢吞吞的赚钱方法，得等到他三十才能娶上媳妇。你就别在那想了，赶快过来吃饭吧！”
说话的功夫，薛母就把饭做好了。还是贴饼子。不过这次做的贴饼子有点多，因为锅够大，贴了好几层，够吃三、四天的。熬的菜也是不少，也够吃三、四天的。
看来，以后的几天，天天只用溜饭、溜菜就行了。省了不少事，也解放了薛成龙和薛母。看来，还是用大锅做饭好。这次花钱真是很值当。
吃饭的时候薛父还在那心不在焉的想事情，薛母和薛成龙也没打扰他。吃完饭，薛父说了这么一句话。
“龙，你没事多打听打听。只要倒腾柴火能挣钱，那咱们就豁出去了。”
“好勒！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打听清楚的。”
转眼到了第二天。昨天是金坑集，金坑集是周六。今天是周日。
薛成龙就开始满院子的找铝制品。
薛母看到了薛成龙这满院子找东西，以为是啥东西丢了。
“龙！你这是找啥呢？钱丢了？”
“哪有！我什么时候丢过钱。我是在找废铝？妈，咱家有破的铝锅、铝盆、铝线么？”
“你找那玩意干啥？你要卖废品啊！咱家哪有什么可卖的。那时候不都让你卖麦芽糖的时候，顺便都划拉一起卖废品了么！”
“金坑铁匠说，同样重量的废铝，交一块钱，就能换同样重量的铝盆。我想找找看，咱家还有没有。”
“都让你划拉光了，上哪弄铝锅啥的。别找了，咱家肯定是没有。”
“你知道咱村谁家有么？我去买去。”
“村里都让你收的差不多了，你还想上哪买去。”
“看来只能去公社废品站看看了。”
既然家里、村里都没有，就只能周五赶集的时候，去公社的废品收购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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