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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柴火号

    除了衣物、工具,薛成龙还打算再去弄两辆架子车。架子车是农民的重要工具,借是借不到的。

    怎么说呢!不是说借不到,而是不能长期借。

    如果你借用了一天半天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互相给了面子就借了。但是薛成龙打算长期借用,这个就不能用面子了,只能用钱了。

    这个等买完柴火号再说。

    为啥买柴火号,以前也说过了,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

    贩卖木材这事一般都是晚上干。后半夜最好,一般情况下检查站白天检查的严,晚上不咋检查倒腾柴火的车子。尤其是检查杆晚上一放,大车过不去,只有他们这种架子车能过。

    当然如果被抓了,塞包烟,其实也能蒙混过关。

    以上的行为是为了省那柴火号,毕竟那也是两块钱。

    但是为了长长久久的干这事怎么也要买些柴火票。如果真查柴火票,咱真的有,总归是安全些。这都是以防外一的手段,也是为了防止小人告密的必要措施。

    如果被查到没有柴火号偷运柴火,那不但要进去,还要罚款。

    这时候进去了不但受苦,还要受打,那些公安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这个也能忍,最不能忍的是罚款,最轻的罚款都是五十元。

    这一年累死累活能挣多少钱,全交罚款,家里不得喝西北风,所以肯定要备用一些柴火号以应付检查。

    薛成龙又去林场供销社买了两包大前门,这是专门给小张干部准备的。小张干部啥都好,就是小资色彩浓厚,喜欢抽高档烟,每次去找他薛成龙都要破费一番。

    到林场机关的办公室把小张干部叫了出来。

    “真准时啊!正好五天你就来了。”

    “这不是想早点干活,早点挣钱么!”薛成龙这个时候悄默声的把两包大前门烟递了过去,他也悄默声的把烟踹进兜里。

    “你这是要几个人干。要买几个柴火号。”

    “嘿嘿!我想着我家三个人一起拉柴火,这样能多挣点。我想着买十个柴火号应该够了!”

    “十个柴火号就够了?”

    十个柴火号也就是能拉三十架子车的柴火,也就能挣个一百多块钱。

    “你这也太小家子气了。你这根本挣不到啥钱啊!”

    “怎么能不挣钱呢!十个柴火号也能挣一百多。如果再偷偷的倒腾十来次,又能挣个一百多。”薛成龙怕有人听到四处瞧,毕竟偷偷倒腾不太合规矩。

    “这才能挣几个钱。你得雇人,明白不。”

    “雇人?”

    “对啊!你们村雇一个人要多少钱?”

    “一块二吧!”

    “你想雇一个人,你就能多拉一架子车的柴火。卖到大荒地那里,就得五块钱。刨去人工和柴火号,那就能净赚三块多,多好的买卖。”

    “还能雇人干啊!”

    “废话!肯定能雇人,只要别雇的人太多就行了呗!”

    “大家都这么干吗?我没见别人这么干过啊!”

    “别人都这么干了,还能挣啥钱?”

    “当然了!你还可以白天晚上干,这样能挣双倍的钱。这可是我想的招。”

    “你想的招,咋告诉我呢?”

    “光想有什么用!又换不来钱!”

    “你干不就有钱了吗?”

    “主要是我吃不了苦啊!我就想赚点轻松钱,下苦力的活我是干不了。”

    薛成龙对小张干部的话很是无语,能把懒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真是不多。其实,这和薛成龙从县里回来的状态也差不了多少,反正是大哥不说二哥。

    “那你咋挣这轻松钱?”

    这个时候小张干部贼兮兮的把薛成龙领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开始说悄悄话。

    “轻松钱就是你把买柴火号的钱给我!”

    “给你?”

    “对!给我。钱给我,我给你出了通行证,保你一路畅通无阻。”

    “这~”薛成龙有些犹豫,怕这里有什么陷阱。

    “怕我骗你啊?”

    “没有没有!”薛成龙被他拆穿心思,连忙否认。

    “我告诉你!今年我被分配到检查站了,只要是我开的通行证,保证你通行无阻。你看,这是我今年的检查证,刚办下来的,你可以看看。”

    小张干部拿了一个红本本给薛成龙看,上面卡着大印,感觉挺正规的。

    “你在检查站。不是公安在检查站吗?”

    “公安一共才几个人,能有一个在检查站领班就不错了。平时都是我们林场机关的人住那。”

    “那怎么都穿制服啊?”

    “我们穿的都是治安员的衣服。看着像公安,其实林场机关的人。”

    “那你也是治安员?”

    “我能是治安员吗?我是治保主任,咋样?哥们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官了。”

    “只要你能当家,我这钱就交了。这是二十,你数数。”

    薛成龙一听,这家伙已经是治保主任了,大小也是领导,是个说的算的,交钱也就特别的痛快。

    “我白和你说了。让你雇人,一天弄个两趟三趟的,这个一个半月时间,你怎么也能挣个八九百,你就给我二十块打发了?”

    “对对对!看我这脑子,我一时间给忘记了。这是买十张柴火号的钱,给弄差了。你说多少钱合适?”

    “你看着给吧!”

    “小兄弟!我是第一次干这个,真的不懂,你说个数吧!”

    “你是几辆车?”

    “三辆车!都是架子车。”

    “正常来说,一辆车二十元,我应该收你六十。我和你第一次打交道,我给你抹个十块钱,你给我五十。我保你今年冬天一路畅通,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不亏!花个五十,挣个八九百,还是你赚大头。”

    “这不是还有雇人的钱和租车子的钱吗?挣不了那么多!”

    “你挣多挣少我不管,我就要五十块。今年咱们是第一次打交道,我是给你抹了十块,明白吧!等你尝到甜头,就不是这个价了。”

    “那明年应该收多少?会不会涨价?”

    “肯定会涨啊!明年柴火号都五块钱一张了,我的通行证怎么也得涨到一百五十块,一分不能少。”

    “这么贵啊!”

    “贵啥?等到了明年,你们卖的柴火不也得水涨船高吗?你们挣的才是大头。再说,等你今年尝到了甜头。就是明年不涨价,我把通行证提到一百五,你也会乖乖的交钱的。”

    薛成龙又从兜里掏出三十块,和刚才的二十放在一起,递给了小张干部。

    “这就对了!我告诉你,我童叟无欺,保你今年一路畅通。等到明年,咱们再合作。到时候你弄辆手扶啥的,我保证不多收你钱,给我二百元,我让你随便拉!”

    小张干部数了数钱,揣进兜里。又从另一个兜拿出一张票。

    “正好啊!这张票给你。有时候我不在,你把这张票给其他人就行了。”

    小张干部把这张票给我薛成龙。这是一张盖了大印的柴火号,和普通的柴火号没啥区别。小张保证有了这个证白天晚上随便运柴火,检查站不会管。如果人家不放行,报小张的大名就行。

    “小张干部,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柴火号吗?没啥区别啊?”

    “嘿嘿!这就是一张普通的柴火号。不过这柴火号和柴火号也是有区别的。检查站的人看的是大印,而不是柴火号。知道不?平常的钢印都是正着盖的,这次是反着盖,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还别说,这当官的门当还真多,如果不是小张干部指出来,老百姓哪知道那么多弯弯道道。

    想着这家伙看到钱样子,也是挺好笑的。他还拍了拍衣服兜,估计是想着又可以和谁谁谁去电影院看多少场电影了吧!

    这五十元已经不少了,当然了对于这种大少爷,多少钱都不够。

    人家也没忘了嘱咐,这白天过检查时候,这木材直径不能超过五公分,意思是不能有成材木。动了成材木那是要罚款的。时间截止到元月十五日,过了这日子也不能再干了,到时候就会把这个柴火号收走,你也就回去猫冬吧!

    这还有将近一个半月,那就干吧!怎么也能挣些辛苦费。

    “对了!你穿这一身衣服去倒腾柴火可不行。得把你冻个好歹的!”小张干部看薛成龙穿的有点薄,好心的提醒。

    “这已经是家里最厚的衣服了。我也打算去买些大衣啥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买?”

    “哎!我这倒是有一些好东西,都是全套的。你买不买?”

    “都是啥东西?”

    “我这啥都有,而且包你满意。我可是林业局的,只要是和上山有关的东西都有,你要不?”

    “新的吗?”

    “新的我可弄不来,都是准新的。”

    “那带过去看看!”

    小张干部就带着薛成龙到了一个仓库,这里面乱七八糟的啥都有。薛成龙拿起一把锯子,看了看,发现有些不一样。

    “这锯子齿怎么是歪的,不应该是一条直线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不咋伐木,可能不咋知道。这可是特意掰弯的。掰弯的锯齿伐木更快,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夹锯。用了这种锯子,保证你用着舒心。”

    “哦!那有没有没掰的,我想要没掰的。”

    “这都是经验之谈,你咋不相信呢!没掰的也有,就在你脚边呢!”

    薛成龙选了三把正常的好锯子,放在了一边。

    “这个军大衣,正经的羊毛军大衣,要不?这可是我从边防那换来的,特别的保暖。就是碰到暴风雪,都能保你暖烘烘的。这里有三件,正好你家三个人,一人一件。”

    “贵吗?”

    “肯定贵啊!这个是旧的,我就算你七十块一件,咋样?”

    “这也太贵了?”

    “这还贵。告诉你当时这玩意就要一百二十元一件。等过两年,你瞧着肯定得长到二百块。而且你也别嫌贵,贵有贵的道理。来,你先穿上,穿上了再说。告诉你只要在室外,穿上这个你都不想脱下来。在室内你都没法穿,穿的你浑身是汗,一会就就得脱下来。”

    小张干部直接拿了一件羊毛军大衣,给薛成龙披上了。

    “这玩意二十多斤呢!比棉大衣暖和多了。”

    薛成龙穿上了军大衣,发现除了沉以外,这浑身都热乎乎、暖烘烘的。

    “咋样?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带骗你的。也就是我用不上,我朋友也用不上,要不我是不会卖的。这我都感觉卖亏了。”

    “那我要了。三件都是一样的呗!”

    “一样的!你还想要啥?我一并给你拿过来。”

    “我还要三把好斧子,三把锉刀,一个磨石,三把砍刀,三套大绳,三双棉水靰鞡,三双棉手闷子,三个狗皮帽子,一个打气筒,补胎工具若干、黄油一袋,钢丝绳若干。”

    需要买啥,薛成龙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挺全乎啊!我这就给你找,你等着啊!”

    “鞋你也有啊!我妈二十四,我是二十六的,我爸二十七的。”

    “我这肯定没有正好的,可是我可以去供销社拿。保证比你在供销社买的便宜。”

    “在你这买新的东西,还能比供销社便宜?”

    “那必须的。要知道我妈可是供销社领导的领导,我买东西都是成本价拿的。这是三双棉手闷子,三个狗皮帽子,这都是从边防那弄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我给你找去,你在这等我啊!”

    小张干部把大衣、手闷子、帽子、锯子、砍刀放在薛成龙面前,他就匆匆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你去哪啊?”

    “供销社!等我啊!”

    这家伙真是牛,都要把供销社当自己家了。

    小张干部走了,薛成龙自己也没啥意思,在他的仓库里开始巡视起来。这仓库东西挺多了,薛成龙只是瞄了几眼。

    这里居然有放映机,放映机用的发电机,还有胶卷盒子。盒子上面写着地道战、地雷战、白毛女等等。

    除了这个,薛成龙还看到了一个手摇式的发电机。

    看到这个,薛成龙想起来在县城就有人背着手摇式发电机到江里面电鱼,一天能收获不少的鱼,薛成龙曾经羡慕不已。现在的鱼也不便宜,一斤也块八毛的,弄上一车的女,怎么也能卖个几百块钱。

    而且,这手摇发电机电鱼比用铅酸电池电鱼可安全多了。县城就有一个家伙嫌弃手摇发电机费劲,用铅酸电池电鱼,最终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电抽搐了,倒在河里起不来了。等有人发现的时候也就呛死了。虽然是呛死的,但也算是被电死的,要是不电抽搐了,人也不会呛死。

    手摇发电机就好很多,就算是被电了也就被电一下,不会抽搐倒地。

    而且,用手摇发电机电鱼除了安全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鱼还是活的。因为电量不够大,这鱼只是当时翻肚皮,过后又是活蹦乱跳的。要知道活鱼和死鱼可是两个价钱,差好几倍呢!

    薛成龙想着等明年到公社李叔或者镇里的李哥那淘弄个废弃的发电机,自己改造一下就能去电鱼了,只要运用得当,怎么也能赚个几千块钱。

    在手摇发电机旁边,薛成龙还看到一箱子的子弹。这里面什么子弹都有,有短小的子弹,这个应该是手枪弹。还有中不溜的子弹,可能是步枪弹。还有拇指粗细的子弹,这该不会是机枪弹吧!

    薛成龙抓起一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是压手。

    男人么!谁不喜欢枪支弹药。

    最引入注意的是,这仓库里居然放着一箱箱的雷管,而已还有打开的。

    “我草!这林场要这么多雷管干什么?炸山吗?”

    “当然是炸山用的。”后面回话吓了薛成龙一跳。回过头来,看到小张干部气喘吁吁的从自行车上下来。

    “炸山?你们采矿吗?”

    “我们采啥矿!这是修路用的。山里的木材得运回来,得炸山开路。”

    “这是雷管,那炸药不会也在这个仓库吧?”

    “咋可能?我们又不傻,雷管和炸药咋可能放在一起呢?在别的仓库呢!”

    “你你也够可以啊!把自己的小金库放在雷管仓库里。”

    “有地方放就不错了!还有啥可挑剔。这是三双棉水靰鞡,其他的东西也再这了。我算算是多少钱啊!军大衣二百一十,这个是大头。其他的大约一百三十多。你给我三百四十就行了。”

    “小张干部,我钱没带够啊!”薛成龙这个时候有些为难了,毕竟自己是来买柴火号的,不可能带那么多钱。

    “没事!你兜里还有多少钱,先都给我。东西你拿回去,明天再把剩下的钱给我就行了。”小张干部很是大方的说。

    “我兜里也就剩下四十不到。三十六块。”

    “全给我吧!你还欠我一百零四块钱。明天你能给我不?”

    “能!必须能!我看看,晚上就能给你。”

    “别晚上来了!虽然最近严打得挺厉害,但是晚上林场附近不咋安全,你还是明天过来吧!你是腰子屯薛克清家的是吧!”

    “对对对!我是他儿子。这是我的介绍信,你看看。”薛成龙把介绍信也拿了出来,让小张干部看。毕竟这些东西除了鞋都是二手的,但是也都是值钱的物件,虽然他算给薛成龙三百四,但薛成龙感觉到镇里四百多买不下来。单单羊毛军大衣,这个就不是七十块钱能买到的。

    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这次能买到这些东西,是自己的幸运。为了取信于小张干部,薛成龙把早先的介绍信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