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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知羞耻为何物

    当一群人的目光从欠抽又欠踹的毛驴身上移开,全部汇聚在阿飘身上时,他反而对众人异样的眼神开始无感。

    反倒是这头拿屁股对着凉军的毛驴,这会儿似乎意识到巷中氛围有些不对,兀自开溜到巷口街角,丢下被凉军不善眼神冷盯的阿飘,不合时宜地在一处墙角位置直接有碍观瞻地“泄洪”,发出连绵不绝的滋尿声。

    这驴的秉性让得漠城百姓可谓是开了眼,想起刚刚少年对着倔驴束手无策的窘样儿,大多市井百姓开始见怪不怪。

    方才在街市,阿飘与毛驴对峙挡住了凉军去路,虽非故意为之,却也与凉军众人有了摩擦。

    此时一人一驴又在此处闹出巨大动静,种种行为无不使这些所到之处必为焦点的凉军视阿飘在捣乱和挑衅。

    虽然驴是破坏氛围的始作俑者,可阿飘这会儿却成了迁怒凉军的罪魁祸首,毕竟除了阿飘,没人知道这驴与他到底有着何种关系。

    他现在要想撇清自己与倔驴的关系,那头一身反骨的犟种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一些令阿飘也意想不到的出格之事。

    总之天师府的这头驴不可等闲视之,北上这一路不是阿飘牵着驴,而是被这驴牵着鼻子走了三千里,活脱脱一个人驴互坑之行。

    见气氛明显又透着些危险,此时毛驴转身躲开,使无辜阿飘置身于杏花巷的争斗漩涡。

    毛驴这一闪,任阿飘如何摆出可怜无辜与无奈表情也无济于事。

    不过阿飘此时并未对那头驴破口大骂,准确来说他被这驴气得没了脾气。

    众人目光汇聚在阿飘身上,他反而有种由衷的欣喜,这是他离开太湖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瞩目。

    虽说这些人的眼神有些复杂,甚至透着些看江湖艺人耍猴的戏谑,可总归在人前亮了一回相,也算是提前领略到了鹤立鸡群是何种感受。

    要不说阿飘是个能干大事的主儿,换作别人早找个地缝钻进去,免得沦为笑柄。

    人不知羞耻为何物,深处不利环境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基本属于没有对手的可怕存在。

    “方才你们粗鲁地斩断了小爷牵驴的绳子,耽误了小爷进这巷子办大事……”

    阿飘的语气是在兴师问罪,透着不好惹的江湖狠人范儿,可没打算与这群趾高气昂的凉军有商有量。

    众人目光聚集在衣衫破烂,身材单薄的负剑少年身上,眼神或诧异或噙笑或脸上挂着如同审视傻缺一般的戏谑与冷漠……

    由于梁魄的表情冷峻如山,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使得凉军二十多人看向阿飘时的目光透着挫骨扬灰的狠辣冰冷。

    阿飘被二十多名凉军齐刷刷的眼神看得略微一愣,而后觉得自己虽势单力薄,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决不能怂,于是挺胸抬头望着半天没能将狗爷治服的魁梧大汉,嘴里继续说道:“西凉军不过如此,这老头让小爷来,他是我的!”

    一句西凉军不过如此,把怒瞪阿飘的一行人气得目光冷厉得能杀人,就连梁魄此时也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

    “哪个憨货裤子没穿好,把你这厮给漏了出来!”

    一声怒骂破口而出,面色阴狠的两名凉军提刀逼向近在咫尺的阿飘,速度与力量并存。

    两名凉军士兵呼吸匀称平顺,步履稳健生风,实力与那魁梧大汉不相上下,均是已经入朝的修为。

    这二十凉军实力具是不俗,换作往日放眼偏隅州郡绝对可以横行无忌。

    或因这群人头顶“西凉军”这个响亮名号,使这些人走到哪里都有一股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因此凉军众人除了梁魄,其他人并未把一个背负木剑的少年放在眼里。

    阿飘最讨厌这帮人的优越感,因为这份优越感是他与生俱来不曾拥有的东西,自从他在石头城吃瘪,这份耻辱经历就成了他勇往无前的无限动力。

    既然要勇往直前,谋划江湖扬名再赴金陵挽回被一群狗践踏的尊严,就免不了要踩踏别人的优越感与自信,挫败别人的尊严完成自己的一大跨越!

    见巷中气氛已经剑拔弩张,撒完尿的毛驴又向身后退了几十步,不知道是担心阿飘被人揍得满地找牙时来不及逃命,还是担心自己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毛驴的举动被阿飘看个正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怒骂这畜牲忒不仗义,惹是生非后躲在远处看自己的笑话,两名凉军已经亮出白晃晃的军刀向他走来,眼神里除了不善,还是不善。

    感受到二人的敌意,阿飘也不过多废话,直接抽出身后的桃木剑准备一显身手。

    他这一路走来,无论是面对多少人,可都从未生怯,自然不会因为别人的刀铸造得宽厚晃眼,就心生忌惮。

    得益于前两日与叠山真君和柳博当等人的交手大获全胜,阿飘这几天士气正盛,可以说锐不可当,已不是数月前那个被狗撵了三十里的江湖小白。

    阿飘拔剑,眼神坚定且自信,那种自信到不掺杂任何顾虑的清澈,眸光里没有一丝惧意。

    出人意料的是,手中持剑的阿飘并没将两名凉军士兵视为自己的对手,他手中之剑所指着的是一脸病态,脸色与目光冰冷得如出一辙的梁魄。

    “我要和他单挑!”

    阿飘把剑端得很平,眼神与表情里满是严肃,与梁魄如出一辙的严肃。

    闻言,两名以为阿飘与驴故意捣乱的凉军士兵忽的愣了一下,二人互望一眼后又将目光投向一侧的梁魄。

    “咳咳……咳咳!”

    梁魄连连咳嗽,咳得怏怏白脸瞬间通红。

    围观众人满目愕然,对少年此举充满敬佩与担忧。

    人群中只有少数方才在酒馆里与阿飘打混的酒客清楚阿飘的心思,眼下负剑少年如愿以偿,他们也想见识一下这几日漠城风头正盛的牵驴少年,到底有着何等傲人实力,敢不把名声在外的西凉军放在眼里。

    对此最为不解的当属杏树下一脸迷蒙醉意的狗爷,因为梁魄来漠城这事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狗爷早有心里准备。

    对于面前这个横空出世,来历尚不能完全笃定的牵驴少年阿飘,他则有些吃不准这少年意欲何为?

    与其他江湖中人不同,阿飘初入漠城的行径完全不像是奔着精金两刃刀而来,他的莫名出现反倒让狗爷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