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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塞外牧羊

    青海湖,到底还是去了。

    鸟也看了,景也观了,湖也环了,湟鱼当然也吃上了。

    当吴念拍着小肚子,那种饭饱酒足后的满足感,哪里还有当初宁死不来的铁骨铮铮。

    直到我们都已经深入祁连山腹地许久了,吴念还在意犹未尽。

    “青海湖,不虚此行!”

    就连一向对吴念言听计从的肥猫、瘦狗,也都震惊了。

    日历,已经翻到秋天。

    我们正式进入甘肃,未知的河西走廊憧憬无限,但吴念突然就倒下的病态则是令我愁绪万千。

    “要不,我们还是回家了吧”我不像是征询,而是求她。

    “不行,我已经走了这么远,尽头很快就到了!”她不像拒绝,而是自我肯定。

    尽头?时光无涯,人生几何?

    整个漫游青海的过程都像是一场急行军,匆匆的地来,匆匆地走,匆匆地告别了夏天。

    在秋天来临的时候,寻一处荒漠深居简出。

    吴念靠着强大的乐观天性,脸上极少流露出病痛的表情,只有夜里的翻来覆去你才知道她的隐忍,从小到大在他人面前都是女王一样的存在,即使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愿意丢弃王冠,依旧保持优雅。

    我只是觉得心痛,在我第一次拨通小熊电话的那个夜里,心就开始隐隐作痛,随着季节的流逝和一起走过的路程越远,那种心痛无以复加。后面她干脆不再坐在副驾,而是和一猫一狗在后座,我知道她也是不想我看到她痛苦时的模样,但后视镜里映出的真实,却必须让我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此刻,她在后座抱着巨大而松软的玩偶入睡,长长的睫毛偶尔跳动,我不知道她是因为疼痛靠入睡麻痹,还是真的困了倦了。我只希望,她在梦里无病无忧。

    “傻瓜,又在偷看我呢!”吴念突然睁开眼,带着笑意对我说。

    “秋居荒之漠,旅程开始咯!”我岔开话题。

    “嗯,你慢点开!别急着赶路!”

    “好!”

    “那我再休息一会,不许再偷看我!”

    “不能保证哦!”

    “坏蛋!”

    说完,又轻轻地闭上眼睛。

    旅途的前方,就是有着“塞外江南”美誉的河西走廊,其实“塞外江南”或者“河西走廊”,都是对这片东西1000多公里的区域描述性形容,因其因位于黄河以西,呈狭长地带形如走廊,故名河西走廊。

    我在吴念的笔记上看到大段大段的旅行日记,其中有些是对于接下去的地点的风土人情描述,当然主要还是以地理、历史的标注居多,比如:

    河西走廊深居西北内陆地区,远离海洋,在气候上属于温带、暖温带大陆性气候,夏季主要受东南暖湿气流影响,西南气流可以把印度洋和孟加拉湾的水汽带入本区,增加了该区的湿度,但整体上属于干燥少雨,主要靠山区降水、冰雪融水和地下水作为补给来源。

    但这里却是“丝绸之路”最为重要的一个补给站,至此深入荒漠,古时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戍边将士,到了这里都很容易发出“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感叹。不过,这里的有着塞外最绝美的自然、人文景观...

    对于女学霸而言,不管哪方面都是比常人更出色,也更用功的一类。

    同时在她的笔记里,玉门关雅丹魔鬼城、月牙泉、莫高窟、敦煌古城、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张掖丹霞风貌、山丹军马场、弱水(额济纳河甘肃段)、胭脂山都被重点标注。此外,在夏天一直没有寻到的“塞外牧羊”,还有那片金黄的胡杨林,则是被里里外外画了红、蓝、黑三层的圈。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我们刚进去河西走廊没有多久,在尝完这里的瓜果香甜后,真的就已经到了我们笃定认为的苏武牧羊的故址。

    塞外的秋色已经很浓郁了,早上和傍晚的秋风,很疼。

    在白海旁边的小山坡上,午后的浅阳吻着枯草,阳光和草一个颜色,惨白惨白。

    我和吴念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荒草连天,一片萧瑟。当时苏武牧羊的季节应该是冬季,所以才有关于温庭筠诗句“陇上羊归塞草(-)”,茵和烟的争论。

    赞成是茵的,说其实一种心里的期待,等到春天塞草变绿了就可以回家。

    笃定是“烟”的,则是对秋冬季塞外水枯草衰的现实环境描写。

    看着眼前的景象,我也愿意相信是“陇上羊归塞草烟”。

    我们没有等到一群羊,或者一群牛,或者一群马,只有偶尔的人影出现,天地苍黄一色。我们只能想象,当初苏武可能所在的位置,或者是不是一定就是眼前的这片草地、山坡。

    但这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有没有感到失望呢?

    她:那倒没有,毕竟诗句、典故都是文学艺术加工的作品。

    我:你倒是想的开啊

    她:要不还能怎样?

    我:要不我租一些羊来,营造一种牧羊的氛围?

    她:你少无聊,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吴念说完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肥猫、瘦狗一眼,我预感大事不妙。

    果然,“苏武牧羊”没有看到,“塞外牧犬”惨剧上演,一出严肃壮怀的历史,变成滑稽收场,也是始料未及。

    “苏武牧羊”就此别过,我看见吴念在笔记上用力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就在红蓝黑的三个圈上,力透纸背,不知道是泄愤还是高兴,反正是浓重的一笔。

    进入秋季后,西北方的白昼很短,一天的时间总感觉没有多少,再加上秋风里扬起的尘土以及本身从高原上吹来的沙风,有时候你就会觉得忽然一下又到了天黑,然后要等很久天才亮。

    最近几天,吴念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脸色越来越差。

    我不说话的时间,她都在睡觉,精神懒懒的。原来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会有审美疲劳。

    到了胭脂山。

    我说:胭脂山到了!但请美人赏脸一顾。

    她回:我不施粉黛,不看也罢。

    我再说:这毕竟是“失我燕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地方。

    她再回:匈奴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我是汉人。

    我最后说:那带个“胭脂石”回去也行啊,说不定变成传家宝呢?

    她最后回:你当我傻还是你傻?胭脂山以石闻名?之所以叫胭脂山,是因为当地一种可作染料的花草——胭脂草。被你这么一气,我是要下来看看,这山是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污名。

    原谅我读书少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