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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煞仙玉城斩贤皇

    青石山,龟算子酒家门前。傲世魔初现神通,不败一刀仙终也落败。

    一班仙兵铩羽而还。

    仙殿中,刁灵风、午德叟跪地请罪。

    圣帝怒面狰恶,冷拍玉案,龙须也颤。

    斥喝二人:“两名金仙竟拿不住一个黄毛丫头,败得如此干脆!今日,神来一刀,威名丧尽!通天眼,仙声不存!吾仙宫颜面,丢尽也!”

    无颜争辩,刁灵风取下神来刀,恭敬置地。伏地长拜,叩道:“末将无能,甘愿受罚!”

    午德叟惶恐面白。如今二人同罪,刁灵风败了手段,无脸争辩,他可不能不争。

    急奏:“天帝容禀。此非全然将军之过。公主修为殊为诡异,实在令人难料。她先后用了‘三清白无结界’与‘端己如天咒’,此两种莫测高深的上清法术。如此高明术法仙界罕见,吾之神目竟也不能察。将军因故受诈而败,非是不用心。臣想,公主能修成如此不凡神通,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请天帝细察。”

    天帝觉之有理,众仙亦点头赞同。

    天帝又转冷面看向司天星君风不羁,斥问:“风不羁!你为司天星君,掌仙界气运,运筹六界神册。若有高人暗中指点魔子修行,你当察觉,可有话说?”

    风不羁拱手否道:“回天帝,断无可能。公主天生残脉,更不曾学过高深术法。她幼年时,只跟随三草仙翁学过几天药理,也是些皮毛。而后,十岁便关入悔思崖,再不见天日。悔思崖除天帝亲自开启,无人可以进出。如此,何来的高人指点。”

    天帝也觉有理,不自觉又点了头。

    午德叟不敢怠慢,驳道:“司天星君,话莫说满。诸位仙家也看了刀仙与公主争锋情形。公主身法超神,术法更是通玄。放眼仙宫,有此等本事者,寥寥可数。若非通天人物传授,十岁少年,怎学会此本事!难不成在悔思崖下五年,她还能自悟这般神通?可笑!”

    众仙又异口同声连连称是,天帝也又疑了。

    玉霖娘娘端坐帝主身旁,也略颔首:“午德叟,言之有理。圣子和盖瑞林年岁相同,而圣子乃魁神星降世,天生的圣骨,又拜了诸多名师,如今也没有这般神通。盖瑞林乃下仙根骨,残脉废体,若无人指点修行,断不能有此成就。但诸天高人无数、玄法如海,若说有能人偷入悔思崖,倒是不足为奇。风不羁你再查查仙簿,看这五年来,六界仙佛道祖、诸天圣贤、八荒魔主,是否有大神通者曾靠近悔思崖。”

    风不羁掐指算起,只是一味摇头。

    正无头绪。前排将仙首列,正揽着降魔杵一脸发呆的南极战神登寇,忽地眉头一紧!

    只细微一紧眉,心细如发的圣母已瞧得清楚!

    玉霖娘娘看去一笑:“登寇!莫非想到什么关节?切勿隐瞒,耽误了大事。”

    登寇憨面摇头,笑回:“回圣母,非看出什么关节。只是,忽心头闪过一个想法,又觉荒谬,故而不敢说出,怕惹了笑话!”

    玉霖娘娘笑言:“皆是自家人,荒谬也无妨。说来一听,或许也是个由头。”

    登寇微迟疑,道:“那我姑且一言。诸位可知,悔思崖乃始一天帝联合一玄、二元、三合三位道君所建。入内,苦寒彻骨,酷暑烧心,日日往复轮转。更一日如百,寂寞无边。一般仙人入内,不足百日便承受不住苦,以致心智崩溃,痴傻成癫!”

    天帝默首:“是如此。当初,仙帝祖建此悔思崖,便为惩罚皇族为恶者。昔日,三太子犯大错,我关他一月小惩,他便不堪其苦,疯傻多年。如今,盖瑞林待了五年,乖张不减,更炼成通天本事,内中必有蹊跷!”

    登寇紧眉道:“然众人不知,悔思崖还有一途。始一天帝曾与我说,悔思崖除了惩罚罪人,更能锻炼人的精神和肉体。若入内之人,同时具备大智慧、大恒心、大愿力!在崖底待上一年,若不成疯魔,便可成圣成神!若待的更久,更能成道成真!”

    闻怪诞之语,众仙惊异窃窃!天帝却是眉头一挑。

    玉霖娘娘气得拍桌案,冷斥:“果然荒谬!她十岁入崖,一个小孩子,哪里来的大智慧、大恒心、大愿力!况且她一残脉,又从未学法,难道能自创上清道法!如此,岂不是佛道仙祖根骨也不能比!我看定有高人潜入悔思崖,指点那丫头修行,如此才是正理。”

    登寇:“娘娘莫忘了。当初,为何打她入悔思崖?因公主酒醉四位灵神,偷入仙琅阁。而那仙琅阁中收藏六界法术,若她偷看几本,记在心里,又在悔思崖苦心修炼!五年苦修,便是五百年。五百年神通大成,却并非难事!”

    一堂恍然,又觉荒谬!天帝圣母也惊悟张大了口!

    登寇这一番言论,虽前后合辙,但十岁少年尚天真的很,真能有此心计和意志吗?

    风不羁忽停了手,脸面似惊,应和道:“果如此!回禀天帝、圣母,果如南极战神所言,那丫头与刁将军对战,所用‘三清白无结界’与‘端己如天咒’,皆出自《三清道玄秘术》。而此书,正是仙琅阁中藏书!”

    堂中仙官“哦”声一片。二圣脸黑,眉也挤了一堆!

    机关算尽太聪明,不可小瞧有心人。十岁小娃竟不留痕迹,耍了天帝两回。

    天帝想起更恼!

    只因厌恶,五年不曾前往悔思崖看顾一眼!以为她在受苦,谁知她竟暗自修炼神通。当真算计得深!这杂血的后嗣,罪人的遗孤,太过聪明也是大罪了!

    二圣面目阴晴,极欲咒骂但无放肆余地,憋闷了许久。

    天帝终长吁一口气,恨得切齿:“好深沉的心计!难怪当年,她敢堂而皇之偷入仙琅阁,事后又当众顶撞与我,原是为了入悔思崖修行!此子心计骇天,此子野心逆天,此子罪业滔天!待抓回她,吾要废其功体,抽其神骨,毁其气海!”

    帝尊狠心话来,殿中一时沉默。

    想来,十七公主亦是天帝骨血,出生时母亡。寄养偏殿,也无人照拂。只一单纯顽童,也算一苦人。

    不知为何天帝圣母如此恨毒与她?

    只因一件无罪的小事,便将狠心将她关入悔思崖,永不见天日。如今,送去魔族受死,更口出狠话!似乎毫无半点舐犊之情。

    见天帝失态,身侧玉霖娘娘轻点帝袖提醒收敛。

    一面笑打圆场,道:“天帝,莫恼。爱之深,恨之切。但也不能乱了方寸。既知晓那丫头的来历,那便好办!诸位仙家,不知哪一位愿捉她归案,若是功成,定有封赏!”

    殿中仙官数百,皆左右看,一时都无声了。

    见一殿上仙战神,竟无人争功,天帝怒却气笑!

    忍住怒,威严笑语:“尔等做了百年、千年的仙将,哪一个不是久经沙场,百战不败的英雄。如今,只一个十五岁的丫头,竟都怕了!传出去,仙界的脸怕要丢到九重天外了。”

    众人脸面无光,还是衣容整肃,站着不动。

    场面尴尬。

    仙界战力之首登寇,不敢尸位,只得出列禀道:“天帝,一刀仙已败,一般的神将未必能敌。如今,仙宫上位战神,唯我在。奈何,吾对术法一路不通,怕着了那丫头的道,既折了自家名头,又丢了仙宫威风。不如,天帝下旨,召有能者,前去捉拿。”

    众仙一听,全斜过了身子去,给了登寇白眼!

    堂堂南极战神,仙界第一大元帅。说出此话,可够不要脸!怕输不敢去,亏他好意思说!不过想来也是,神来刀名气威扬六界,不也醉虎挨猫挠,丧了威风!

    天帝冷一哼:“南极战神倒替我着想。既然,南极战神怕堕了名头不敢去,那何人还能去抓那孽子?若谁能抓住那孽子,那吾便破格封赏,封他个天极战神!名头更在四极战神之上!”

    听到封赏,众仙官满面笑容,交头接耳,互相推搡起来。只是客气的很,谁也不出。

    天帝气又一拍龙座,金眸一瞪:“好!尔等皆不敢领命,那便擂响震天鼓,召集仙武庭所有金仙皆来!一个小小的盖瑞林,焉逃出吾之掌心!”

    不迟疑,拂袖掷出帝主金令。那金令一声“咻”,飞越大殿,直窜入云中。

    一殿哗然!天帝何其恼,竟发天主神威,要动震天鼓!

    穹武殿外,三千三百三十三丈高齐天台,穿云海而孤挺苍穹。金身金瞳巨神族战神夸父周,跪坐紫纹敕令震天鼓前,终年不动如山。

    天帝令出,其人睁眸而起!

    头顶天高百丈多,脚踏仙云千层厚。巨神起身,张口呼喝沉音,拿起两柄十万斤沉道金锤,猛敲响神鼓!

    一音万里云荡,音波浩渺神鬼惊!

    二音六界风涌,仙佛诸神罗天动!

    三音玄冥法震,灵法圣显阴阳开!

    三声鼓响,千里动、万里惊,满天神人醒!

    昔日,南方黎妖起祸,而鼓不鸣;东荒海中混蝰魔反,而鼓难响;西方佛灭法,而鼓音静!今为一初出青秀盖瑞林,天帝擂响震天鼓,急召八方诸仙!

    鼓声千遍,诸天仙神来了八十一路!穹武仙殿一堂济济,天南海北圣仙皆来,东西老祖全聚!热闹一堂,满堂热闹!

    仙官一品者,才敢入殿,其余宫外侯旨。

    殿中分立四班,武、君、术、官,共计三十六部,三百六十五位。

    武将神灵最多,排了八列,有四方战神:南极战神、北极战神、东极战神、西极战神;有五行灵神,金道灵神、木道灵神、水道灵君、火道灵君、土道灵君;亦有,十二仙皇,御战皇、鬼皇、道德皇、魁皇、圣皇、剑皇、刀皇、武皇、文皇、酒皇、丹皇、阳皇;天帝御下七十二宫宫主,诸如天匠宫、御天宫、金甲宫、降魔宫、罚律宫、典刑宫、剑宫、刀宫、枪宫、战神宫、星宿宫、兽宫、飞音宫、……等等,皆已到齐。

    君将神灵各有:天魁星君、地魁星君、人皇星君、太古星君、六目星君……等十六位。

    术法神灵各有:司天星君、道灵天君、药神星君、五谷星君、江海星君、道德星君、阴阳星君、天德星君、寿德星君……,有十六位。

    官将神灵九十八位,掌控仙界九十八郡,皆敕号仙帝灵神,也皆列阵而待!

    另有:雨神、电神、风神、雷神、龙神、马神、牧神、乐神、花神、草神……五十二路旁神。盖、霓、熊、姜、霸、黄、姬、道、玄、战……九十古神族。

    仙官、仙将齐整排了满殿,可谓神气盈满天,金光罩穹顶。

    天帝与圣母高座,观之欣然。

    诸仙站好,一团和气,窃窃笑语不断。

    仪仙官录言圣站与龙塌左前,朗声道:“盖仙界泰安,恭请天地安!”

    一众静音,端正身姿一同躬身,拜道:“问天帝、圣母安!”

    二圣满意点头,高袖拂,平礼道:“众仙亦安,平身。”

    众仙齐整起身。

    殿事开始。

    天帝威然、冷肃道:“今仙宫十七公主,修成魔功,叛出仙宫!奈何,仙宫守备仙将,无一人能拿其归案。关乎仙界安危,只得召唤诸位前来!不知,哪位上仙可前去降伏?”

    群仙惊疑,只为拿一小小公主,岂值得敲响震天鼓?

    古神之列,为首盖族长老。金袍银须,持金龙杖,额点一金龙,貌龙钟老者。天帝之二大爷,号狂龙老祖盖昌帝,抚宽须第一个出列。

    狂龙老祖先是哈哈一大笑。雄浑声如雷。

    大咧咧道:“天帝笑话了,抓一个丫头,何需敲响震天鼓!便是金仙、天魔作乱,战神宫随便出几个战神,也便拿了。何需劳动诸天神灵?”

    听老祖之语,哄堂一笑,都摇头呵呵,以为天帝多此一举了。

    帝主也不禁一笑:“老祖,说的有理。只是,若如此简单,也无需劳烦诸位。事发突然,诸位还不知,十七公主已修成不凡神通,神来一刀仙与之争斗,连败了三次。战神宫怕已无人能与之比!”

    听神来一刀败了,半殿笑语不见,多成惊愕、咋舌。

    盖昌帝一对牛眼也瞪成铃铛,摇头晃脑,不信道:“不可能!十七公主?不就是那个灵妃遗孤,一个血脉不纯的杂仙后人。她不是关在悔思崖?若我记得不错,她年刚十五,如何能赢神来一刀?人间修行,百年筑基、千年精,万年不得修长生。仙界之人虽出生便是仙体,但也有‘百年下仙、千年末、万能才称小’的说法,若非通天人物转世的根骨,修到金仙少说万年。那还是运气好,躲了三灾五难咧。”

    众仙以为是理,纷纷附和。

    风不羁出列,摆手道:“诸位,请听我说。盖瑞林十五岁不假,她也并非金仙,我看她的修为,顶多算个良仙。”

    盖昌帝哈哈大笑,喜得胡子乱颤,唾沫也喷出,嘲道:“良仙?哈哈,也只比下仙高一重,离着金仙九重还差几千年道行呢!凭她能击败神来一刀?莫不是刁灵风喝多了,自己软了手脚,败了名头吧!哈哈。”

    老头起哄,一堂都跟着大笑起来。

    风不羁白了那老将一眼,提了嗓门:“老前辈,我话还未全。她虽境界不高,但在悔思崖中,修了五百年,不知炼成了多少通天的术法。她击败神来一刀,也并非靠仙力根基,而是用了‘三清白无结界’和‘端己如天咒’这两种难修的上清术法。故而降伏她,光靠武力,恐怕不行。”

    盖昌帝又一笑:“什么白无结界、如天咒,这不是老道的玩意?也只是一些骗人的机巧,若让我带三十家兵,骑上踏雷神马,一日便把那丫头擒来!就请天帝下令吧,老夫必马到功成!”

    盖昌帝热心请战,天帝只是端坐假笑。怕他不是对手,再折盖家名头。

    一笑尽显宽厚,赞道:“狂龙老祖,果是仙界倚仗。只是,一个小辈,岂配老祖出手。还是把这功劳,让给他人吧。不知,谁如老祖一般,敢领命去抓?若是功成,必有重赏!”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无量道!”

    众仙冲那声音看去,见风不羁一旁,术班前列一道士!

    那道士:黑衣黑发黑须,剑眉剑星剑唇,凌眸傲容神气多!腰挂八卦紫金,又悬道祖玉令。手提净尘扫乾坤,背负玄黄剑斩妖!足踏四方紫气清,头顶莲花八面光。玉口常念道德,身行多积福禄。本来年不高,作派似老道。

    众人点头齐赞:“原是道灵天君!如此,断然稳妥。”

    道灵天君一撩紫金拂尘,稽首便出,一派高人道:“无量道!那‘三清白无结界’与‘端己如天咒’,乃我上清道法,便是我道宫中人没有八百年道行,也学不出一二。既公主偷学我道门术法,那自该由老道出马,亲自去拿!”

    天帝欣然:“好。道灵天君乃道家魁首,盖瑞林不过小术旁门。天君亲自去拿她,倒是抬了她的身价。此番天君出马,定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道灵天君唇翘起,倒不谦虚:“那是当然。只是,老道还有一点要求,请天帝恩准。”

    天帝:“但说无妨。”

    道灵天君:“老道,坐骑金毛狮,年迈体衰,老爱瞌睡,行动迟缓,走起路也不平坦,怕耽误天帝大事。听闻玉娘郡,进献神火麒麟,可神行如电。不知,可否让老道借用?也好速去速回。”

    众仙家呵呵一笑。道灵天君好宝,尽人皆知,这是要讹天帝坐骑。

    天帝看向一旁玉霖娘娘,笑道:“天美,此神火麒麟本是给魁儿准备。如今,道长少一坐骑,圣母以为如何?”

    娘娘一笑,大方道:“既天君有用,自然不能怠慢。吾便作主,将此神火麒麟赠与天君。并派大力战神荣宝、容禄两兄弟,替天君执绳坠镫,再加仙兵两百护法!若是功成,还有重赏!”

    道灵天君告恩。

    天帝又看通天眼,命道:“午德叟,速查盖瑞林去处。然后,跟随天君前往捉拿。”

    午德叟身一抖,露出为难模样,话也结巴起来:“天帝!这!我!这!”

    天帝收了笑脸,眉一皱,语调微冷:“这什么这?你有什么难处吗?”

    午德叟咬牙迟钝,想起盖瑞林曾说若再跟她,便烧穿自己的眼!心中依旧惧怕。她可不是好空话的主,打小便睚眦必报,万一道灵天君也拿不住,自己一双宝贝眼,岂不是要毁了。

    如此想,但不敢说出口。

    踌躇片刻,忽跪地请道:“天帝恕罪。吾近年来,总觉身体不适,通天眼也不太灵光了。此番捉拿公主,已不能尽心。吾老了,不中用了,请天帝恩准,让我辞官归家休养。”

    众仙疑虑,午德叟这一员老将,怎忽的要归养?

    天帝又拍桌,呵道:“我看你是怕了那丫头!我若记得不错,你也是金仙五重了吧,寿命也得几万年,怎么就老了!莫不是,懈怠差事,不想替仙庭卖命了。”

    午德叟颤巍巍道:“请天帝恕罪!吾天赋平平,平日也不喜练功。金仙五重,全凭天帝恩赐丹药,强行提功才成。如今,两万岁已然老透了。仙宫人才济济,吾也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满殿议论,通天眼乃始一天帝心腹老将,可眼观六界,御敌百万里外。当初,六界征战,他侦察敌情,料敌机先,堪称第一功臣。如今,为何非要归隐?

    天帝也知通天眼的本事,不舍放离,斥道:“午德叟,你食仙禄万金,又封号天目仙王,享受荣华不尽。如今,不为吾分忧,竟执意归隐!如此,岂不是不忠不义?收起怠惰之心,好生做事。不然,休怪仙庭法度不留情面。”

    午德叟心一横,苦道:“自始一天帝起兵,吾便跟随左右!八千年来,未曾懈怠。只是,如今年迈,不敢再任高位,以免耽搁仙界大事。只愿辞官,任凭天帝责罚。”

    盖昌帝虎喝道:“老蛤蟆,丧气鬼!如今,仙武庭兵强马壮,众仙一心报效!你倒打退堂鼓了!天帝,这老东西走了便走了。咱仙界人才济济,也不缺他一位。”

    登寇也道:“天帝,念午德叟千年忠心,也已老迈,便随了他去吧。至于,追查盖瑞林,可用天音鸟、神探子、天巫师等办法,也不必非用他不可。”

    又有诸位星君、宫主说情。如此,天帝也不好强留。

    帝主冷道:“午德叟,你当真要离仙武庭?现在,若是后悔,吾可开恩留你!”

    午德叟跪拜道:“请天帝恩准,让吾归家养老。”

    天帝面容阴冷,拂袖一哼,降旨道:“传我御旨,午德叟食帝禄,不思报恩,老年贪惰、刁顽,屡犯天条。现剥夺一切封赏,天目仙王封号也一并收回,降为九品散仙!”

    天帝一句话,仙界顶阶仙王,便成仙界身份最卑的九品散仙,众仙心中唏嘘。正是,新主不待旧臣,当年的不世功绩,如同秋黄燃火,只余一把灰。

    全身而退,已是幸事,午德叟拜谢退离。

    离了大殿,回头再看一眼穹武殿。忆起当初,心中不免唏嘘。

    八千三百年前,仙界混乱,各处仙强称霸,为万国仙界。各界相互征杀,遍地妖魔纵横。又有南黎、蛮荒二界入侵、四荒海祸作孽。如此时节,始一天帝发愿,一统仙界,结束这场持续数万年的祸乱。

    于是他招揽英才,开始南北征战。先一统八十仙国,后攘除妖、魔界入侵,又镇压四荒海。在群仙诸圣的推举下,建立仙武庭。后又经千年征讨,终将仙界一统。

    自始一天帝起事,午德叟便跟随左右。直到,荒星鸿渊事变,始一天帝率领诸将,前往鸿渊阻杀天外魔。因午德叟法力最浅,故而留他辅佐龙光天帝。不想,龙光天帝并无圣祖功德,仅继位二百载,便与诸仙臣间隙难弥。

    万千思绪都过,午德叟摇头离去,唯留叹息:“哎,人间疾苦圣人出,好名难传三代深。贫贱能惜世间福,骄奢多养不良人。仙武庭荣耀已成前生,如今我也可游山玩水,做回自在神仙了。”

    午德叟离了。

    天帝也怕寒了老臣的心,深一叹息,好似自责,道:“哎!自吾接掌仙庭,夙兴夜寐,只怕辱没了仙父和帝祖的威名。奈何,年浅识薄,有时做事难免少了分寸。像午德叟这样的仙宫老人,不该如此下场。等公主事罢,吾一定亲自赔罪,将他迎回。”

    众仙赞叹,皆拜天帝仁义。

    闲事罢了。又传旨意,命南门七品看门大将天犬黄,替道灵天君引路捉拿魔子。

    道灵天君离了殿,自有荣宝、荣禄牵了神火麒麟伺候,二百天兵列阵围护。

    天犬黄也领了旨,自南门赶来引路。

    一行人刚出了宫门,见小战神盖天魁骑踏雷神马,已然等候。

    道灵天君疑道:“不知,圣子有何吩咐?莫不是要与老道争抢此神火麒麟?”

    盖天魁笑道:“天君莫疑,神兽有能者得之!神火麒麟归于天君,理所当然。吾跟天君而来,只因盖瑞林逃出天宫皆我过错。我愿跟随天君前往捉拿,以弥补过失。请天君答应!”

    道灵天君点头赞赏:“知错能改,君子所为。那便同去。”

    ……

    朱影云天散,霞风同辉金。

    鲜衣潇仙行路。如是,神光过处赤留影,鸿羽足过声色香。

    离了酒家,又过万里地。忽前头彩云生瑶光,仙香出瑞蔼。鸣晓晓春音,华郁郁景妙。

    景秀引步缓,佳色喜目开。

    停了云头,看那凡间光景:玉山八屏叠翠鳞,一江青色东流去。满眼黄蕊金斓香,玉罗宝地春来早。

    转目又见那翠绿山中,有玉城十里。

    城中遍地铺彩瓣,高挂喜绸。见几万仙子聚,皆妙妍芳华,细腰罗裙。一动裙摆似花舞,引来各处彩蝶扑春。

    殊色稀奇,可谓:彩衣里里景,香迷处处浓。条条玉臂伴细腰,顶顶丰秀雅韵高。玉面灵秀多是修长人儿,凹凸粉姑谁家娇羞少女。

    好一条湾湾又多姿的斑斓人河。只是路两旁,冷面持刀的黑甲士兵,煞了景!

    人河尽头,乃一玉石宫殿。

    其中,玉廊金殿、仙阁琼楼;天泉地珍、宝山瑞奇;仙鬟林林、玉娘簇簇;凡衣食住用,可近奢华无极,靡费言不尽。

    玉明宝阁后,锦绣花园中还建了一玉石高台。

    台上仙桌玉榻,鲜果香茶,正歪斜坐了三人。衣华贵,貌二十多,邪了眉眼,一副纨绔好样。台前两根柱,挂一副正楷对联:

    阴阴和万事荣,贤仙皇多子定玉林。

    太上安祸事无,古世侯仙贵待佳妾。

    此联貌俗,看了荒唐。但也一眼明白,玉城这一出热闹,乃仙皇府选妃场面!

    当真,得势嚣张比不仁,贪婪色相入鬼道。

    原来,此地名玉山城,方圆五千里地,乃天帝长兄盖熊钧封地。

    盖熊钧少年宽厚,为人谦逊,始一天帝很是喜爱,赐名贤仙王。

    后荒星鸿渊事变,始一天帝与仁二天帝离了仙界,由仁二天帝次子盖熊涛继任。三子盖熊海不服,欲行篡位。于盖熊涛前往南部祭祖时,指示天行剑客修罗雾暗杀,幸有盖熊钧挡下!后平了叛乱,天帝赐盖熊钧贤仙皇封号,并赐下玉山城五千里宝地。

    一人王,则天下奴!

    盖熊钧成一地之皇,享受不尽,不免好上酒色,贤明不复。而其家人,作威更甚。今日,他的三个儿子,盖圣古、盖圣世、盖圣侯三人选妾,又强征属地仙子三万,以供猎美。

    为王一声笑,万户尽哀嚎。

    仙人有术不老易,何人有心度阳关。看芸芸佳人,何人痴迷!听凄凄心哀,不见天怜!

    云中红衣仙子,看了哈哈大笑。

    那些仙子一一入高台,转身弄姿,由三位世子挑选。见一个不行,两个不中,三个一般。早阅佳人太多,眼界高于顶,一时不见心意人。

    忽上台一白衣仙子,貌倾城,如鹤立鸡群,三人同时伸过脑袋去瞧。

    那女子仙骨不凡,眉宇含黛,眸中有花泪。一看淡哀哀醉颜,二看雪霭霭肌骨,三看挺丰凹凸俏姿态。

    佳人难觅此中是!

    三人同直了身子,又都伸了手,急喊了好!话也一个腔调:“这个好!我要!”

    三兄弟难得同心,互看了对方,一样写了满脸的不服与傲慢。见对方都不愿罢手,又一样懒懒歪坐回了座。

    大世子盖圣古,理了水秀长衫,一笑得意:“二位贤弟。俗话说长兄如父,弟弟不该和哥哥争先。吾既为长子,这仙子理当归我。再有好的,我不跟你们争了,如何?”

    二人嗤笑摇头,一面不屑。

    二世子盖圣世捧过玉碗,喝一口仙汤,深砸了一下滋味。

    皮笑着调侃:“大哥,正因你年长,妻妾已十八房,堂下仙婢不下百人。怕你便是夜夜做新郎,三五年也闲不下。如何,还跟弟弟们抢。这俗话里,兄恭在前,弟敬为后。你不先恭我们,我们怎么敬你!”

    盖圣古不悦:“嘿!哪里的混话!圣贤的话,也敢胡解来蒙事。我是长子,将来要继承爵位。多些妃子,不是理所当然!三弟,大哥所言是否?”

    三世子盖圣侯,虽年仅十八,但也早一副老成流氓样。见老大问来,也漫不经心掸着绣袍。

    阴着调道:“大哥。事不对人,理要分明。我赞同二哥所言!但非讲究起来,二哥也不该得。因为,二哥也两房正妻、五房旁妾,仙婢也不少几十人。唯有弟弟我,房中空虚,无一妻一妾慰怀。这个我正中意,想娶了做正妃!哥哥们抬抬手,别跟我抢了。以后,我遇了好的,一定孝敬二位兄长!”

    盖圣古拍了桌,教训道:“你还未及弱冠,不思习文练武精进本领,跟我们比什么。我是大哥,父亲不在,就得听我的!不然,我要替父亲动家法啦!”

    盖圣侯也激动拍腿,不客气吵嚷:“听你个屁!爹还没死呢,你动个屁家法!娘都说了,这一次专为我选妾,你们只是作陪!好得要紧着我!你不听娘的话,我去告诉娘!”

    盖圣世一旁讥笑:“嘿!老三,选妃子还腰扯上娘,也不知道丢人。奶都没断干净的小孩,跟我们抢什么抢!”

    你一言,我一句!好似街头小贩争三文钱的臭鱼,谁也不让谁!

    台上台下看了白眼。心说,这三位也就命好,脱胎了帝王家。不然喝西北风,怕也找不准方向。

    正吵得难分难解,台上那站着的仙子忽开口了。

    见玉容哀愁,柳眉一蹙,如花艾艾。

    微一叹,平声道:“小仙荣幸,能被三为世子看中。既如此,不如听我一言。我有家传一宝,乃是为未来夫婿所备。若三位世子谁能认得,吾便侍奉谁为妾。”

    三人一听,停了争吵,高兴乐开了花。

    别的仙子都一脸苦相,极不情愿。这仙子不仅貌美,气度也不凡,还自愿提出看宝选夫的妙招。又多瞧了那仙子几眼,越是欢心。

    盖圣侯喜地啧啧连连。忙看两位兄长道:“哎!大哥、二哥,自古便有女子抛绣球选夫的美事。如今,我们三个不如也来个识宝娶妾。如此,传出去定也能成一段佳话。”

    盖圣古年长,自以为学问高,率先站了起身,道:“好!三弟,此言有理。这仙子长得好,办法也出的妙!二位贤弟,那便一同比试吧?”

    二人不甘落后,站起身来,嚷着去比。

    三人围了来,那女仙从袖中掏出一金漆的木盒。三人好奇,也欲争个头筹,挤了脑袋都想先瞧。

    仙子看着三人,缓缓打开木盒。倏然,万道剑气自盒中冲出,猛将三人包入。

    随即,一阵剑光如瀑,金鸣铿然!

    三人被剑锋瀑芒吞噬,人影也不见,只听惨叫连天。台下台上,顿时一片惊乱!

    四面守卫也惊住,站在外围焦头烂额,只无法冲入剑瀑救人。

    待杀阵退散,那些神兵才急冲到台上,将那仙子押住!此刻,三位世子已躺倒在地。只是,浑身不见一丝血红。

    护卫神将胡璃急查看三人,见三人皆有神器护体,不曾伤一丝,只是吓晕,才放下心来!忙唤来一班仆,给三人喂了仙药,又拍后心、理胸脯,将他们一一唤醒。

    三人醒来,还怕的哭喊,颤颤巍巍被搀扶着回座。

    回了座位,又喝了仙汤压惊,一旁仆从捏肩捶腿小心伺候。

    少时,缓过神来,三人才想起发怒。

    盖圣古怒拍桌案,汤碗碎了一地叮当,喝道:“取我父亲九玄斩仙剑来!我要将这贱人剁了双手,挂在城中示众!”

    那仙子被压着跪地,玉面煞寒,呸一口,骂道:“天道昭昭,你们盖家祸害仙界,残害无辜,日后定堕入修罗恶道,万劫不复!那时,恶鬼吃你肉,狱火烧你心肝,万虫啃食你之骨!让你永不超生!”

    听得谩骂,三位世子不屑冷笑。

    盖圣侯黑面一哼:“哼!贱仙!不知死活!我盖家为六界至尊,佛道敬我,妖魔怕我,人间仰我!有万年吃不尽的不老丹,百世穿不破的金刚纱,谁杀得了我们。便真到了地狱,哪位阎罗敢收!”

    仙子怒叱:“哼!一代为王百代偿!莫忘了,当初玉城霸主鸾舞吉,他当年可比你猖狂否!不也罪身埋了淤臭!浑留一具烂骨与万年骂名。”

    盖圣侯还要说话。盖圣世摆手劝道:“三弟,别跟这贱仙吵,丢了咱的身份!让大哥用仙剑了结了她,便算给她的恩赏了。”

    剑侍端来斩仙剑,盖圣古熟练拿起。

    一面阴狠,走到白衣仙子前,宝剑直指,蔑道:“哼!蝼蚁草芥,自不量力!整个仙界都是我盖家的,谁能把我们怎么样!如此好骂,便先割你一条舌头喂狗。看你以后还怎么骂!”

    仙子浑身怒颤,向天嘶吼:“苍天!你看清楚了,这恶毒小人如何逞凶!他日此贼若不得恶报,我便堕身修罗,毁灭六界,也找你讨还公道!”

    一声落!空中忽来霸笑!

    哈哈哈!哈哈哈!

    满天狂笑寰宇皆震,罗天目眩苍天也怕!

    红花成雨落,一时城动山摇,天地如何不惊!

    众仙惊疑,这一声狂霸天啸,正似苍天回应,天间末劫至!

    红瓣落中,见红衣潇洒一仙人,佩玉银壶酒神徒,如玄女飞天舞,似芳华仙踪现!

    惊艳世间晴空明,折服地狱万里魔!

    一时红艳艳中艳,谁看他人何处,尽痴迷呆傻。

    盖瑞林落座,榻上两名世子被劲风掀翻滚地旁。乍见,玉直翘雪踝,纤指点额护。气态高凛压天强,神威赫赫盖苍芒!

    似雪似花似风月!

    似刀似剑又似枪!

    玉降尘煞,慵懒而眉冷,唇朱诱而齿皓。

    看一眼场中人,媚然一笑:“既群芳聚,吾不请自来,可否!”

    那三位世子见了妙仙子,都失了伸,一样走了近前,一脸的谄媚。老大盖世古早忘了刚才,手持神剑,躬身施礼,一副道德君子样!

    礼道:“仙子自然是客,更是请不来的贵客。看仙子之姿,赛过九天玄女,比得瑶池圣女!在下贤仙皇嫡子盖世古,见过仙子。”

    另外两人也是一番吹拍,报了名号。

    盖瑞林勾了勾仙指,唤盖世古近前。喜得盖世古脸也开花、眼也星璨!

    盖瑞林指其手中九玄斩仙剑,道:“此剑可否一观?”

    色满无智,盖圣古毫无顾忌,将剑双手奉上,一面谄媚讨好:“仙子,此乃天帝所赐九玄斩仙剑,乃道天老君亲铸,斩仙杀魔,无往不利!请仙子慧目品鉴!”

    盖瑞林接过宝剑,凌空一挥,十里外玉山塌了一片!

    放肆一剑,众人惊了一惊。那玉山可是贤仙皇宝地,毁坏必是死罪!

    大将军胡璃眉头一皱,眼神威吓,一喝:“哪里仙子,报上名来!此九玄斩仙剑,非普通人可染指,请交还世子!”

    仙子未应,盖圣古反而不悦,回头呵斥:“放肆!让仙子把玩一番又如何。如此超凡仙子,必是道天神来客,岂敢冒犯。”

    一心护主,胡璃不敢大意。也不顾世子颜面,即拔出冷剑,命令道:“仙皇不在,吾有督导世子之责。请仙子报上名号,交还斩仙剑!不然,休怪本将无礼。”

    仙子玉面微一笑,忽来一剑,噗一声,满天洒红!

    胡璃来不及动,手中冷剑已断,身子也上下分了两半。上半身倒地噗通,下半身子还直挺挺站着!

    霎时,血液从腰部如同涌出,像一眼喷泉!

    血染了清风,送来一片腥!

    三位世子吓的倒地,黑衣甲兵如水涌,呼喊冲杀上来。

    仙子扔出斩仙剑,手指轻轻转动,那剑便空中作舞。听死神吟唱,阎罗光闪。不闻一声惨叫,只余满地尸泣!

    杀人不见身动,人死不见一声哀。只一息时间,刀兵乱场,变了可怕的一片肃静!后面乌压压冲来的黑甲兵,哪里还有往日威风,皆怕得退缩了几十丈远。

    三位世子胆寒,连滚带爬,嚎叫着退了几丈远!刚才红衣仙子又多艳丽,此刻便有多可怕。

    真是,自比恶魔多为祸,谁知今日遇了魔中魔!

    收回斩仙剑,红衣仙子端坐高台,双指捻了一颗仙果,入口轻啖。一颗果核吐到刚才白衣女仙面前,那女仙抬头惊疑。

    红衣仙子微一笑:“苍天若在,何有吾生!你不是要啃他血肉、烧他心肝、咬他骨头!给你机会,去吧!他不敢还手!”

    白衣仙子一楞,看向一旁盖圣古!

    盖圣古不敢停留,转身便逃!未及动身,剑光追寒,见他双腿未离地,人已噗通飞出。

    啊!她竟敢砍掉世子的腿!一场人又骇。

    盖圣古扑倒地上,抱着断腿疼的糊涂,呼喊不停:“父皇救命!”喊了几声,便昏死过去。

    盖圣世、盖圣侯见大哥下场,再不敢乱动。

    盖圣世怒的一脸青筋暴起,抬头咬牙怒吼:“你到底是谁?我父皇乃贤仙皇,我二叔父乃仙界至高无上的天帝,罗天诸神、佛道之祖皆我父好友!你敢伤我一根汗毛,我必让你悔来世间一遭!”

    话音未落,剑红又起,盖圣世半张脸被切开,一整条舌头落地!

    疼得他满地打滚,捂着半边脸,喊也喊不出,呜咽哭嚎,痛苦扭曲的像一条蛇!

    此时,众人才明白,眼前之人毫无所惧,毫无规矩,毫无人情!

    大哥断了腿,二哥少了半张脸,盖世侯再不敢多说一句。扑通跪地直磕头求饶,磕的头破血流,只敢喊:“神女饶命!神女饶命!”

    盖瑞林又吃一颗仙果,吐了果核。看那白衣仙子,玉容仍笑:“为何还不动手?”

    白衣仙子起身,看着满地伤残的兄弟三人,迟疑了许久,回头道:“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若我动手了,我全家无命!你也快逃吧,仙界大军一会杀到,你也逃不了!”

    盖瑞林玉腕轻点,指那仙子,妙颜生花,一笑呵呵:“有仙骨而无道心,有柔肠而无慧根!顶顶的妙人,未熟的好玉!寻个名师,雕琢一番,必有所长。”

    白衣仙子被那一笑惊艳,竟忘了怕,也看的害羞,粉了脸面。

    回头又瞧,见那盖世侯还磕的起劲。

    寒眸剑斜,不羁狂傲一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招你父贤仙皇来救你!吾只等半炷香,他来,你可活!他若不来,吾便屠尽玉城中人!”

    一言屠城,满地苍凉,骇了三万人!

    盖世侯不敢置信的愣住,鼻涕眼泪糊了脸,哭道:“不敢,不敢求救!神女说笑!”

    见盖瑞林手按剑柄,吓得他再磕头,委屈哭道:“仙子别动手,我这便招父亲求救!”

    盖世侯从怀中颤巍巍掏出传音铃,一边摇着一边哭着念咒:“祈、呼,百、百言灵飞,急!急!父皇速来,有人闯入玉城杀我兄弟三人,胡璃已死,大哥、二哥也已重伤,请父亲速带神兵来救!半炷香不来,我们便都要死了。”

    说罢,眼神恐惧,偷瞧盖瑞林!

    此刻,盖瑞林拄玉臂、单指枕额,竟闭目小憩,神定安闲似如来。

    满场仙子,看那神人自在入眠,皆站着不敢动一步!

    心呼,此女就竟哪天来的煞神,竟不惧仙皇,亦不怕仙兵!莫不是,专收人命的魔王,不司道的修罗!

    那盖瑞林睡得香甜,玉臂枕着脑袋,衣袖香囊入脑安,轻吐香息,带动墨云上赤红宝钗步摇晃!

    正是,六界不闻奇人,古今难觅风流!

    有诗言:

    玉枕寒霜香浓袖,

    雪哈银珠宝钗摇!

    千古风流第一媚,

    谁知当今真霸王!

    不多时,满天金光闪,遍地恶风来!

    贤仙皇盖熊钧,率领诸多战神,及儒、法、道三圣雄悍然落地。原来盖熊钧正与三位圣雄,一同在天星台饮酒作诗,忽接盖世侯求援信,急一同来救。

    一众落地。见胡璃成了两块,已凉了尸。盖圣古双脚不在,气息将绝。盖圣世满身朱红,半张脸也无,气息更短!唯有,盖圣侯倒是无伤,只是跪地,浑身抖瑟,也是胆破魂飞,如惊弓之鸟!

    看此惨景,贤仙皇仰天一震,大地颤动,云天动荡!

    “谁伤吾儿,吾要杀他全族!”

    恼罢,与一众急上高台,去搀扶盖圣侯,便去用仙丹治疗盖圣古二人!

    儒圣雄司文高,诚心躬身搀扶盖圣侯起身,那盖圣侯眼中满是恐惧,看向依旧不醒的盖瑞林,急的摆手连连,凄惨道:“别!我不起来!她还没让我起!我不敢!你们先降伏她,我才敢起!”

    众仙看向盖瑞林,心中一惊,哪里来狂仙!竟如此歹毒,让不可一世的世子跪着不敢起。

    见玉人单卧,气势不凡,盖熊钧也心中嘀咕。上前几步,皱眉道:“这位仙子,不知我儿哪里得罪,为何伤人?说清还好,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仙子不动,闭目安详,好似睡熟。

    见对方猖狂,盖熊钧再无顾忌,恼怒喝令:“来人,将她锁拿。便是道天神祖,今日也饶你不得!”

    几十名仙兵持枪去围,猛见盖瑞林睁眼,血煞狂啸,赤眸杀心寒!那些仙兵只觉心寒骨寒,魂胆皆寒,倒退十步,兵器落了满地!

    盖瑞林狂霸拂袖,转身翘腿端坐,玉手再搭额护。哈欠道:“哦,来的挺快。只是,好梦难得,搅我清梦,罪过大焉!”

    贤仙皇打量眼前人,却不识面目,皱眉道:“你是何方神圣,为何来我宝山,伤我孩儿?”

    盖瑞林捻一颗仙果入口,淡语风轻:“路过一游人,见此玉山景色不差,多做停留。又见,此处仙子佳人姿色多,便来凑个热闹。不期,此地人情冷,怠慢后人,故而略施惩戒。”

    贤仙皇再眉深,压怒火道:“不知,他们如何怠慢?如何要砍去双腿,割下舌头,如此酷刑?”

    盖瑞林双举玉臂纤腰抬,松了松筋骨,一笑:“呵呵!此处宝山风水佳,景色怡人养身心。可惜,你们家恶事做尽,坏了地气,伤了人情,添了怨憎!好山好景好风水,如今皆填孽债!你让我们后来的看客,岂不堵心?”

    一众人一愣,这是骂仙皇无德破坏了风水吗?

    盖熊钧暴怒,挺身大喝:“大胆!此地,乃天帝钦赐。吾为贤仙皇,即为此地之主!但凡此地之人物,皆我所有!生杀予夺,随我心意!你是何身份,胆敢插手!”

    红衣仙子起身,缓抬明颌,看日阳渐弱。

    微一笑:“贤仙皇!一个贤字,起得好呀。听说,圣贤死时,鸟兽哀绝,草木行悲。不知,你死的时候,是否如此呢!”

    贤仙皇眼一訾裂,手也气的颤抖:“放肆!”

    话未全,猛见头颅飞旋,朱红洒空三丈高!

    头已不再,那贤皇依旧手指着天,半身站住,喷血尽才敢轰然倒地。

    一旁,三位圣雄及诸位战神,猛惊退后!

    “啊!”

    盖世侯吓的疯叫一声,扑倒地面,哀嚎不止。

    九玄斩仙剑,不知何处来,不知如何出剑,竟斩主人头颅!

    铿然落地,血红滑刃珠丝长!

    贤仙皇心腹战神玉白云,急跪地抱起主人头颅,仰头嘶吼:“怎会如此!仙皇可是有不死神护,怎会被杀死!怎会如此!”

    儒圣雄司文高,叹道:“不死神护,前番被刺客贯盗爵,用透天钉打穿。况且,此乃九玄斩仙剑,斩仙杀魔无往不利!仙皇死的太冤!”

    玉白云起身,持枪一喝:“诸位兄弟,杀此贼女,替~!噗——!”

    噗一声长鸣,又见血练跨长空!

    那玉白云话未完,已头颅高飞,眼睛瞪大,嘴巴还张,已然毙命!

    群兵见之倒退,再不敢上!

    那儒、法、道三位圣雄也惊恐退步,眼前女子杀人当真如戏!

    众人皆退,盖瑞林一抚长袖,风艳绝代,启朱唇笑靥如花,语却惊天!

    “在场,持兵器者,断双臂不杀!不持兵器者,断一臂,不杀!待吾三指向天,不行令者,皆杀!”

    语柔而音寒,面暖而神厉,盖瑞林一言九鼎!震得满场哑然!

    顿三雄惊慌,神兵面恐,那场中仙子也怕的手脚冷,不知何处!

    那仙子闭目,举起玉臂,已然竖起一个手指,却无人动!那白衣仙子满心不解,皱眉质问:“为何吾等也要剁手?”

    只见,她一笑风情,却不回答,又竖起了第二个玉指!

    事不容缓,一臂损不怕,一命无却难回天。那白衣仙子再不犹豫,猛然手刀落,一臂骨森然!鲜血如注,面霎如霜!

    果然,女儿胆色未必逊男儿,铁骨铮铮也有红袖!

    人能苟活,谁愿亡!

    既有人已剁臂,谁人不敢随!见那些仙子,皆断了手臂,满是干脆,只剩下哀嚎遍野。

    待盖瑞林竖起第三个玉指,那儒、法、道三位名声赫赫的圣雄,也不敢迟疑,各断了一臂求生!

    那些天兵,不敢剁去双臂,也不愿!待三指指天,不等他们反应,斩仙剑发银芒摄目,如瀑银天洒。一晃神,几千仙兵尽数枭首,倒了满地乱尸!

    血腥熏天,在场者,无不侧目惊恐!

    如今,唯有台上跪地盖圣侯,不曾断臂,红衣仙子回头一眼,盖瑞侯急扑胡璃身旁,拿断兵猛剁掉手臂!

    一臂落,不悲反喜,疯了似大笑:“啊!哈哈!我剁了,我剁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满场皆惨淡,无一全身退!

    三圣雄惊颤不敢动,群仙子痛哭坐地哀嚎!

    红衣仙子气安神祥,背手凌风站,见那白衣仙子额头汗出面不改,眼神迷惑而又鄙薄,微一笑:“你不知为何去尔等无辜者一臂?”

    白衣仙子点头,仰面不惧,质问道:“是!为何行善而又作恶?”

    盖瑞林微一笑,负手踏尘起,笑言:“因此地之恶,尔等皆为帮凶!”

    一步风荡起,凌然红衣飘荡,一声笑傲,天地尽开!

    白衣仙子仰头,大喊:“我叫花云灵,神女仙号可否告知?”

    “盖瑞林!”

    一声傲然长笑,猛见地面九玄斩仙剑再飞起,罡劲刺向那八座玉山之巅!

    剑落冲霄万里尘,千丈玉山裂成两半。

    峡谷裂出风寒,吹出一城人骇。

    白衣仙子倒退,眼神澹澹,看玉山:“盖瑞林!究竟是善,亦是恶!?”

    千年后,有好事仙路过残存玉山,爬上山顶,看那山中残剑。剑中煞气依旧,仙人立时惊吓而亡!

    到那时节,诸神佛道妖魔仙,闻盖瑞林之名,皆噤若寒蝉!若想起盖瑞林,无不满身冷汗。

    后世传言:

    霸世仙屠盖瑞林,

    玉步一移惊佛泣,

    妙微一笑六界荡,

    穹天兹来万古静,

    此魔生出道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