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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并不太平的铂陵星

    铂陵星·巢都上层区·哈拉斯家族宅邸大门

    “真没想到,奥斯瓦德先生这样年轻,居然有如此丰富的阅历。我们哈拉斯家族能结识您这样的青年才俊真是实乃大幸啊,我们只是将一些贵族圈子里微不足道的轶闻说给您听罢了,实在担当不起您这样的大礼……以后您纵横银河,还请多多提携我们家族。”

    哈拉斯家族家主——也就是不久前还与罗兹威尔坐在同一张赌桌上的那位贵族,正笑逐颜开的将这位只是看似年轻的赌徒送出自家的宅邸。

    自从他在赌桌上接受罗兹威尔的“馈赠”开始,就已经掉进了这位有着独特魅力的赌徒的陷阱。以“赌徒”作为表象,理事会第四席的罗兹威尔精于控制人心,两万年的阅历与积蓄足以让他轻松拿捏遇到的每一个人。

    言笑晏晏、投其所好、半真半假的事实、连环嵌套的旁敲侧击、选择性的讲述,还有一些适度的引导和暗示。只要罗兹威尔想要,就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守住秘密。

    只是短暂的几轮交锋,罗兹威尔便轻松的吸引了这位贵族的注意力,随后便通过一系列花边新闻、奇人异事等看似吸睛实际却并无什么内容的故事掌握了主动权,并在这些故事之间掺杂着自己的提问,与一些通过察言观色而专门投其所好说出的看法。

    在这个宇宙,俘获一位贵族的心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只需要两步。其一,是无私地慷慨,而其二,便是符合喜好的言谈。

    话过三旬,已经被完全调动起兴趣的贵族就起身离座,言辞强硬的邀请罗兹威尔赴他府上一坐,甚至还连带着邀请了那位同样听得津津有味的军官。

    毕竟,能上赌桌找乐子的军官,生活中显然不会充斥着什么好玩的事。

    离开哈拉斯家族的宅邸,罗兹威尔以有些疲惫为由婉言谢绝了军官的邀请,只与他定下一个两人都知道只是寒暄的约定,随后便自由的在上层区还算干净的街道上漫步。

    他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将获得的信息整理出一个系统的结果。

    罗兹威尔清楚地知道,仅凭贵族哈拉斯的一言就对整个上层区的情况做出推测的话,肯定会有失偏颇。但结合他所获得的一系列正面信息与侧面信息,整个铂陵星上层区的状况,都还算得上不错。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铂陵星上层区的居民尽是些生活还算过得去的人,仓廪实而知礼节,这里基本没人有可能会主动投向混沌。

    但他在散步的过程中也注意到,有些人似乎热情的过了头了。

    一条长度不到一公里的街从头走到尾,罗兹威尔至少遇到了三个面带微笑的热情传教者,他挑了一个容貌还算顺眼的年轻女孩聆听她的传教,并将其与脑海中所收录的帝国信仰目录进行比对。

    这项比对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面前的女孩是一个国教信徒。

    她兴致勃勃的说着,向面前总是面带礼貌微笑的青年讲述着帝皇的伟大与神圣,传播着祂的无上伟力。女孩的虔诚之色溢于言表,让罗兹威尔不禁心中暗想,哪怕现在让她为了帝皇而死,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立即执行。

    “先生,这位年轻的先生。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圣洁光辉的虚影,您似乎对我教非常感兴趣,所以,所以我想请您移步前往教堂,与我们的牧师一叙。他是我最信任与敬重的长辈,他的知识渊博宛如大海,如果您能和他交流一番的话,一定会对我教有更清晰的认知的!”

    若是无心皈依的上层区民众,此时应当早已找个理由走开了。罗兹威尔持续的倾听让女孩认为自己发掘了一个新的潜在信徒,于是她迫切的希望邀请罗兹威尔前往教堂聆听教诲。

    罗兹威尔则在短暂的思考后答应了——反正下一步调查也没有方向,不妨就从这所谓的国教入手,在增进对这个人类帝国现今第一大教派的了解之余,没准还能获得一些新的信息。

    也许是已经将罗兹威尔默认为了新的教众,女孩亲切的牵着他的手,带着罗兹威尔在上层区的道路中弯弯绕绕。随着一个独特的尖顶石制建筑出现在视野中,“教堂”出现在两人眼前。

    “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走进宏伟的白色石砌教堂,哥特式建筑风格特有的高悬窗户让教堂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而正对大门的布道讲台后面,一面巨大的琉璃珐琅玻璃占据了整面墙,将阳光投射的五彩缤纷。

    教堂里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也不见牧师。罗兹威尔扫视一周,却并没有见到通常正立在布道大厅正中的帝皇神像,这个大厅里除了许许多多简陋的铁质长椅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请老师。”

    女孩热情的安排他在离布道讲台最近的地方坐下,自己则忙不迭的向教堂后面跑去,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布道讲台一侧的甬道里,罗兹威尔好整以暇的继续观察这座教堂。

    斑斓多色的阳光将空气中漂浮的淡淡灰尘显露无疑,空气中传来一些尘土的气味,地上有些污渍,已经久的被时间消磨到看不出属于什么,只是鞋底触上去依旧感觉有些黏连。

    罗兹威尔浅浅的皱眉,一股违和感莫名的开始在他心中升腾。也许方才询问一下少女关于帝皇圣像的问题就好了,他心中想着,随后转头去打量这些已经多少生出些锈迹的铁质长椅。

    教堂里没有点蜡烛,悬吊的灯炮更是残存不知凡几,有些仅仅只剩一根断裂的电线,罗兹威尔逐渐明白了他违和感的来源。

    一个在一条短街上都能分布三个信徒的偌大国教教会,为什么会连教堂都没有修缮?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前后数十排长椅之间走动,观察着这个教堂大厅留下的各种痕迹。

    他看到一些摆放比较靠后的长椅,甚至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他将戴着体面手套的手伸出去轻轻一抹,便在黑色的手套上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灰色。

    “这位先生!主教大人已经准备好见您了,今天教会的事务不多,您很幸运,能得到他的亲自接见。”

    “哦哦,好。对了,贵教的圣像怎么不见了,一般教堂不都会把圣人的塑像或者画像挂在布道大堂最显眼的地方吗?”

    “啊?哦!我们的圣像正在翻新改造,所以搬走了,现在正放在大堂后面的仓库里,您过来就可以看见了。”

    抛开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女孩的回答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刚好,罗兹威尔也想见见这位堪称渎职的主教,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把自己信仰的神的居所经营成这个潦草的样子。

    拐过甬道,进入教堂的后堂区,这里却有一种“潦草的整洁”,甬道中零零散散的摆着许多祭祀用品、板条箱与卫生工具,它们理论上并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却又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罗兹威尔的迷惑更甚,他小心翼翼的绕过这些有的甚至已经堵塞一半甬道通路的物品堆,还险些被扬起的灰尘呛到。

    也许是因为甬道中也装着些珐琅玻璃的缘故,一个牧师路过两人身旁,向两人友好的打招呼,罗兹威尔瞥见他的脸色有些发紫,而脸型也方正过人。

    与那个牧师错身过去,跟在女孩背后,罗兹威尔疑惑的挑眉。主教的办公室兼会客室就在甬道的尽头,那扇门与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而罗兹威尔也随之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他似乎在大堂中自己曾坐过的位置闻到过,起初他以为是铁锈的气息,但环顾这甬道四壁,哪里有一点铁器的痕迹。

    罗兹威尔兀自向前一边思考一边走着,忽然,他想到一个同样会散发出铁锈气息的东西,那无关铁器,而是血液。

    一抹经过珐琅折射的彩光正投在主教办公室门前,将那木门前斑驳的地毯照的清楚。与罗兹威尔的猜测完全相符,那四散蔓延而发黏的污渍,正是一大片干涸暗红的血液。

    一瞬的灵感有如闪电,贯通了罗兹威尔思绪中滞塞的一切。他停下脚步,关于这个古怪教会的一切谜团都变得清晰起来。

    基因窃取者。

    “先生,有什么事吗?主教大人正在会客室等您呢。”

    适时地,主教房间的大门随着女孩的话打开了,一个已经失去人形,只有一件牧师大褂还残破套在躯体之上的基因窃取者走出来,对着罗兹威尔发出低声的嘶鸣。

    那女孩仍甜美的笑着,似乎甬道尽头的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异形,而真的是她友善和蔼的主教。

    “这些该死的焚炎帮,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兄弟们,别愣着,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都给我上!”

    远处传来灰蟒通过灵能加持而变得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很快与喊杀声混在一起,让整个夜晚都变得喧闹起来。

    王诗涵的胳膊已经在长时间的悬吊撕扯中逐渐脱力,但这股拉拽带来的酸痛感远不及她此刻承受痛苦的万分之一。她的身体满是各种锐器钝器造成的伤口与淤青,而这之中又尤以完全裸露的腹部为甚。刺入她肚脐的那根细钢筋已经与她体内紊乱的淤血凝固在了一起,而身体各处伤口流出的鲜血也已经凝固在身体表面。

    杀伐之声持续了接近整夜直到天明,久到连王诗涵都能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光线穿过大帐的门射在她身下的板结土地上。

    在来到血蟒帮的聚居点之前,王诗涵就已经在底巢垃圾世界中游荡的散户垃圾佬的口中了解到,血蟒帮是方圆几十公里内最强大的底巢帮派,而新生的焚炎帮虽然一直致力于挑战它的霸权,但屡战屡败,生存空间反而被不断压缩。

    昨夜的暴乱显然也是出自焚炎帮的手笔。但反常的是,有灰蟒这个灵能者坐镇的血蟒帮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击败对手得胜归来继续“征服”王诗涵,反而在持续一夜的作战后,喊杀声从最初依稀听不真切的远处,逐渐靠近到血蟒帮营地中央的大帐来。

    与血蟒帮帮众殊死一搏发出的战吼声一同传入浑浑噩噩的王诗涵耳中的,还有许多没有任何意义,仅凭声音就能听出其发出者无比狂暴的怒吼声。

    厮杀了整整一夜,血蟒帮的喊叫声较之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弱了一半以上,但焚炎帮成员的怒吼分贝却丝毫不见减少。

    王诗涵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而她浑浑噩噩的脑子也不支持她进行任何复杂的思考活动了,她现在就是纯纯吊着一口气不至于彻底失去意识,处于一种只能对外界刺激有所感知的半昏迷状态。

    “该死的,焚炎帮的家伙都变成了些什么怪物,一个个都好像杀不死的僵尸…怎么这么难对付。”

    一个跌跌撞撞的脚步从大帐外迅速靠近,并随即带着骂骂咧咧的低声咕哝冲进大帐里。

    王诗涵被悬吊的方向正对着大帐的宝座,也就相当于她背对着大帐的出入口。她并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来人是谁,但从那持续不断的低声愤懑咒骂中,她依然能判断出是灰蟒,而且从他深浅不一的虚浮脚步来看,他似乎受了不小的伤。

    刚闯进大帐,灰蟒便跌跌撞撞的向前踉跄几步,健硕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将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而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发生,慌乱之中,灰蟒一把抓住了王诗涵的双腿,才勉强借力维持站立。

    但这一下可苦了本就悬吊在半空的王诗涵,一个强壮成年男子几乎是全部的体重压在她的胳膊上。这一抓几乎将她的胳膊拉脱臼,即使已经接近昏迷,王诗涵依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该死的贱女人,你怎么就是不服…也罢,看来老子是注定没法得到你了,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不到的,其他人更不可能!”

    这声痛苦的闷哼却又将灰蟒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本来有些颓然的语气又变得凶狠起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对付不了焚炎帮还对付不了你的得意。

    他走到王诗涵的正面,手中汇聚起灰色的灵能火焰,他将这只燃烧着的手高高举起,准备将之刺入王诗涵遍体鳞伤的身体,真正结束她的生命。

    王诗涵闭上眼,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死亡。但预想中将她开膛破肚的一击并没有真正落下来,反而是一声高亢的带着机械特有混响的怒吼声如惊雷般响彻在她耳畔。

    “非法操作,一概禁止!”

    一把锋利的,由透明粉紫色晶体做刃,银白色金属做柄的匕首在毫秒之间刺破那由各种兽皮与破布缝制而成的大帐顶棚钉在地上。一股粉紫色,肉眼可见的能量脉冲从中发出,覆盖了以大帐为中心,方圆近百米的范围。

    而接触到这股脉冲的灰蟒如遭重击,手掌上聚集的灰色灵能火焰瞬间溃散。而本就已经负伤的他登时口鼻喷血,一下子失去意识,软塌塌的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大帐外传来的狂暴吼声在脉冲掠过之后骤然变成了凄厉的痛呼声,仿佛凶猛的老虎被变作丧家之犬。

    “你们,无路可逃!”

    大帐外传来沉重的落地声,仿佛一颗流星砸击地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与烟尘。连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凹痕,而大帐也被震的塌陷半边,折做两段的横梁斜斜的滑落在地,而被殴打和悬吊接近十二小时的王诗涵也终于跌倒在地,结束了这段几乎致她于死地的折磨。

    即使烟尘阻挡,但王诗涵依然看的真切,那身影她无比熟悉,自然是与她同在底巢区调查的赛博人22.03.99。

    武器权限完全解锁,进入歼灭模式,情感表现为“暴怒”的至臻赛博人将他的机械双拳在胸前用力的对撞。随即,一股股与那匕首所发出的如出一辙的能量脉冲带着全功率解放所产生的机械低沉轰鸣声,从22.03.99身上迸发而出。

    与那匕首只发出一次的脉冲不同,从22.03.99身上迸射而出的脉冲范围更广,频率极高,并且压制力也更加强大。

    在全功率解放的22.03.99的压制下,先前只是停在原地发出吃痛吼声的焚炎帮成员们现在已经连站立都无法做到,一个个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打滚,甚至他们之中有些人的身体都开始崩溃,不断碎裂崩解,仿佛失去凝聚力一般,血肉不受控制的流淌到地上。

    显然,这些焚炎帮成员就是造成22.03.99一路上所遇见的数个聚居点杀戮的罪魁祸首。它们便是他一直在追踪的那伙恐虐信徒,而当焚炎帮为渴求更多杀戮向信仰的血神献祭而来到血蟒帮的地盘时,它们当中那些最为勇猛的个体已经完全畸变成了由畸变强健血肉所构成的怪物,而其余帮众,就连最普通的成员,也受其影响,变得暴戾,嗜血,不惧疼痛,一心渴求杀戮。

    然而,落地后立刻便察觉到王诗涵存在的22.03.99并没有第一时间对这些已经发生畸变的焚炎帮成员进行处理,而是来到王诗涵身边,对她伸出自己机械特征明显的手臂。

    王诗涵握住他的手,却并没有寻常机械那般冰冷,沁入掌心的是一股热流。22.03.99动作轻柔的将她从地上拉起,全功率解放的他即使在不断释放亚空间压制脉冲,也有足够的余力对王诗涵输出足够强度的治疗波。

    肉眼可见的,王诗涵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与淤青开始快速消退,她的伤势快速愈合,体力也在逐渐恢复。而刺入她肚脐中,给她带来无尽持续痛苦的那根钢筋,也在经过短暂的痛觉屏蔽后,被22.03.99快速而无害的移除。

    若非王诗涵体质过人,这些伤痕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致命。而在22.03.99强大治疗系统的修复下,这些伤痕从开始修复到完全愈合,才不过消耗了五分钟的时间。

    “来吧,复仇的时刻到了。”

    22.03.99轻声说,他既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所有被血神信徒屠杀的死难者说。

    虽然底巢区的人远远谈不上友善,甚至彼此之间充斥着敌意与毫无来由的恨意,但即使如此,他们也不应该就这样随便成为祭祀邪神的祭品。

    王诗涵身旁猛地传来一声轰鸣,那是22.03.99蓄力到极限,然后电射而出所发出的巨响。亚空间压制脉冲仍在发射,但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恐虐信徒的审判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