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有没有，在某个瞬间，觉得好像回不去了？
可是，王鑫鑫的姥爷和姥姥也很久之前就离开了。
所以，这个剧本里，自己也没有再见到她们。
即便自己对他们心存很多愧疚，可是，有些错误，就是没有弥补的机会。
初一的时候，姥爷跌伤了大腿，胯骨骨折了。王鑫鑫有三个舅舅，两个舅舅和姥爷住在一个庄里，以种地为生，三舅很小就自己去天津打拼了，多少年帮人送货拉货才算是在天津站住了脚。
妈妈嫁到了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坊城，也是多少年来凭着自己一步一步地站稳了脚跟。
那时候王鑫鑫家里有一辆手动挡的车，但是家庭里的经济状况也并不是那么好，也并不能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一个月半个月的能回去趟就算挺好的了。
姥爷伤了腿之后，妈妈本想着要带他去医院拍片子，但是他觉得女儿出嫁了就不能继续麻烦她了，况且自己身边还有两个儿子，不能再麻烦嫁出去的闺女，所以就没有同意。
那之后姥爷就只能靠着拐杖走走了，再之后就只能躺在炕上了，腿疼的太厉害了。姥姥一直农忙，两个舅舅也没有时间很上心，有的时候他只能自己爬着去找东西。结果还是一直拖着，拖到了没有办法的那天。
也是之后，妈妈还有几个舅舅才知道，姥爷是胯骨骨折了，那么疼，却一直自己扛着，扛到了自己都扛不住的那一天。
姥姥在姥爷离开不久之后，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或者说，在姥爷还没有离开之前，姥姥就已经有这个病的表现了，只不过当时家里人并不知道。
之后，见到姥姥糊涂了，妈妈和舅舅们决定把姥姥接到了王鑫鑫家里来照顾，但是，姥姥的病情严重的速度很快，她总是跑出去，甚至还把家里的门锁弄坏了，幸好王鑫鑫和妈妈刚好买了午餐回来看到了她还在收拾东西，才没有看丢她。
再然后，姥姥又回到了老家，两个舅舅把她关在了屋子里，防止她再跑出去，之前她曾经跑出去十多公里，几个人找了好长时间才发现她。大舅和二舅因为农忙，总是把饭放到姥姥屋子里，也没有时间一直盯着她，然后就要去干活。
姥姥离开的时候，谁也不认识了。
......
后来稍微大了些，王鑫鑫从妈妈和舅舅们嘴里知道了姥姥和姥爷的好、他们对小辈孩子们的好、他们对自己的好。
好在，王鑫鑫的脑子里还能依稀记得小时候回老家的景象：记得回姥姥家的时候，家里的那条小狗总会汪汪的叫，王鑫鑫一下车就会大声地喊着“姥姥”，然后屋子里就会传过来姥姥的“哦~”一声，不论她那时候多忙，她都会以很快的速度颠颠地跑出来接他们。
对姥爷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甚至组不成一个完整的片段，只是记得，后来姥爷没有办法下炕，不怎么认识人了的时候，自己也嫌弃过。
但是，姥姥糊涂之后，王鑫鑫当时也正好叛逆期，自己对姥姥也是有点嫌弃，甚至觉得她不听话，刻意作对，吼过她也拉拽过她。
......
对姥姥和姥爷，王鑫鑫心里面总是过意不去，尤其是出去玩或者是出去吃好吃的遇到了别的小孩和老人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揪起来的感觉。他们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没有好好孝敬过他们一天，现在三舅和妈妈也在各自的领域逐渐吃得开，大舅二舅的生活也好了些，王鑫鑫这些小辈们也懂事了，但是姥姥和姥爷却一点福都没有办法再享到了。
到了现在，奶奶也要离开了。
虽然小时候奶奶总是唠叨着王鑫鑫的学习，虽然那时候自己也看出了她对自己的堂妹更好一些，自己会觉得有点不耐烦，但是，长大之后就觉得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在就好。
或许，这就是亲情吧。
那种割舍不断的纽带，那种会牵绊一生的纽带。
“奶奶，你一会是不是得早睡觉？”，王鑫鑫想多聊一会天，
“哎呦，我不想睡了，成天不是躺着就是睡，早就不困了”，奶奶扭了扭身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额，我过两天着就行，反正最近比较有空”，
“不用回去上学务（上学）？”，
“我们都大学了，没有课的话都不用去学校”，王鑫鑫笑了笑，
“哦，这样就是了”，
“嗯，对呀，不和之前一样了，我们平时没有课的时候都出去玩玩什么的，不用成天待着学校里面了”，
“哎，恁这会就是好啊”，奶奶叹了口气，“恁爸爸那会上大学，一年也就回来一回，还得坐火车，来来回回好几天”，
“嗯，是嘛，我这不回来的话就是坐大巴车，从济城到咱家也就四个小时，早上坐车，中午就能到了”，
“就是快啊，一上午”，
“还有，现在还有高铁和动车，就是比火车还快的那种，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王鑫鑫介绍道，
“一个多小时？”，奶奶一脸吃惊，
“对啊，三百多公里的时速，特别快，往外看都觉得晃眼，我不是当时去BJ的时候就是坐着那个去的嘛，三个多小时吧，就到了”，
奶奶点着头，“还是这会好啊，恁这些小孩也享福”，
王鑫鑫笑了笑，“是啊，要不我能吃得这么胖了？”，她开着玩笑。
奶奶歪曲着表情笑着，一大笑就会扯着她的腿，“小孩都长身子，胖乎乎的才好来”，
“哪里，现在人家女孩都得瘦了才好看呢，我最近都减肥”，
“别听别人说，减什么肥？对身体不好，咱们又不胖”，奶奶说着，别了别头。
“那我出去拾掇拾掇桌子哈，我一会过来”，王鑫鑫的眼泪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了，也正好看着外面大人们吃完饭了，姑夫喝得醉醺醺地走了进来，就赶紧站了起来。
“嗯，中啊”，奶奶点点头，她也看向了客厅。
......
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原剧本里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王鑫鑫看向窗外，或许在大人眼里，自己还是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在自己眼里，都上大学了，学业上没压力，工作上没压力，也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可是，为什么还要那么多愁善感啊。
眼里的泪不自觉地划过，一滴两滴地流进了口罩里面。
模糊的视线解决不了什么，但是模糊之后，眼底能格外清晰。
是吧，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所以，这个剧本里，自己也没有再见到她们。
即便自己对他们心存很多愧疚，可是，有些错误，就是没有弥补的机会。
初一的时候，姥爷跌伤了大腿，胯骨骨折了。王鑫鑫有三个舅舅，两个舅舅和姥爷住在一个庄里，以种地为生，三舅很小就自己去天津打拼了，多少年帮人送货拉货才算是在天津站住了脚。
妈妈嫁到了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坊城，也是多少年来凭着自己一步一步地站稳了脚跟。
那时候王鑫鑫家里有一辆手动挡的车，但是家庭里的经济状况也并不是那么好，也并不能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一个月半个月的能回去趟就算挺好的了。
姥爷伤了腿之后，妈妈本想着要带他去医院拍片子，但是他觉得女儿出嫁了就不能继续麻烦她了，况且自己身边还有两个儿子，不能再麻烦嫁出去的闺女，所以就没有同意。
那之后姥爷就只能靠着拐杖走走了，再之后就只能躺在炕上了，腿疼的太厉害了。姥姥一直农忙，两个舅舅也没有时间很上心，有的时候他只能自己爬着去找东西。结果还是一直拖着，拖到了没有办法的那天。
也是之后，妈妈还有几个舅舅才知道，姥爷是胯骨骨折了，那么疼，却一直自己扛着，扛到了自己都扛不住的那一天。
姥姥在姥爷离开不久之后，得了阿尔兹海默症，或者说，在姥爷还没有离开之前，姥姥就已经有这个病的表现了，只不过当时家里人并不知道。
之后，见到姥姥糊涂了，妈妈和舅舅们决定把姥姥接到了王鑫鑫家里来照顾，但是，姥姥的病情严重的速度很快，她总是跑出去，甚至还把家里的门锁弄坏了，幸好王鑫鑫和妈妈刚好买了午餐回来看到了她还在收拾东西，才没有看丢她。
再然后，姥姥又回到了老家，两个舅舅把她关在了屋子里，防止她再跑出去，之前她曾经跑出去十多公里，几个人找了好长时间才发现她。大舅和二舅因为农忙，总是把饭放到姥姥屋子里，也没有时间一直盯着她，然后就要去干活。
姥姥离开的时候，谁也不认识了。
......
后来稍微大了些，王鑫鑫从妈妈和舅舅们嘴里知道了姥姥和姥爷的好、他们对小辈孩子们的好、他们对自己的好。
好在，王鑫鑫的脑子里还能依稀记得小时候回老家的景象：记得回姥姥家的时候，家里的那条小狗总会汪汪的叫，王鑫鑫一下车就会大声地喊着“姥姥”，然后屋子里就会传过来姥姥的“哦~”一声，不论她那时候多忙，她都会以很快的速度颠颠地跑出来接他们。
对姥爷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甚至组不成一个完整的片段，只是记得，后来姥爷没有办法下炕，不怎么认识人了的时候，自己也嫌弃过。
但是，姥姥糊涂之后，王鑫鑫当时也正好叛逆期，自己对姥姥也是有点嫌弃，甚至觉得她不听话，刻意作对，吼过她也拉拽过她。
......
对姥姥和姥爷，王鑫鑫心里面总是过意不去，尤其是出去玩或者是出去吃好吃的遇到了别的小孩和老人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揪起来的感觉。他们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没有好好孝敬过他们一天，现在三舅和妈妈也在各自的领域逐渐吃得开，大舅二舅的生活也好了些，王鑫鑫这些小辈们也懂事了，但是姥姥和姥爷却一点福都没有办法再享到了。
到了现在，奶奶也要离开了。
虽然小时候奶奶总是唠叨着王鑫鑫的学习，虽然那时候自己也看出了她对自己的堂妹更好一些，自己会觉得有点不耐烦，但是，长大之后就觉得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们在就好。
或许，这就是亲情吧。
那种割舍不断的纽带，那种会牵绊一生的纽带。
“奶奶，你一会是不是得早睡觉？”，王鑫鑫想多聊一会天，
“哎呦，我不想睡了，成天不是躺着就是睡，早就不困了”，奶奶扭了扭身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额，我过两天着就行，反正最近比较有空”，
“不用回去上学务（上学）？”，
“我们都大学了，没有课的话都不用去学校”，王鑫鑫笑了笑，
“哦，这样就是了”，
“嗯，对呀，不和之前一样了，我们平时没有课的时候都出去玩玩什么的，不用成天待着学校里面了”，
“哎，恁这会就是好啊”，奶奶叹了口气，“恁爸爸那会上大学，一年也就回来一回，还得坐火车，来来回回好几天”，
“嗯，是嘛，我这不回来的话就是坐大巴车，从济城到咱家也就四个小时，早上坐车，中午就能到了”，
“就是快啊，一上午”，
“还有，现在还有高铁和动车，就是比火车还快的那种，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王鑫鑫介绍道，
“一个多小时？”，奶奶一脸吃惊，
“对啊，三百多公里的时速，特别快，往外看都觉得晃眼，我不是当时去BJ的时候就是坐着那个去的嘛，三个多小时吧，就到了”，
奶奶点着头，“还是这会好啊，恁这些小孩也享福”，
王鑫鑫笑了笑，“是啊，要不我能吃得这么胖了？”，她开着玩笑。
奶奶歪曲着表情笑着，一大笑就会扯着她的腿，“小孩都长身子，胖乎乎的才好来”，
“哪里，现在人家女孩都得瘦了才好看呢，我最近都减肥”，
“别听别人说，减什么肥？对身体不好，咱们又不胖”，奶奶说着，别了别头。
“那我出去拾掇拾掇桌子哈，我一会过来”，王鑫鑫的眼泪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了，也正好看着外面大人们吃完饭了，姑夫喝得醉醺醺地走了进来，就赶紧站了起来。
“嗯，中啊”，奶奶点点头，她也看向了客厅。
......
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原剧本里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王鑫鑫看向窗外，或许在大人眼里，自己还是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在自己眼里，都上大学了，学业上没压力，工作上没压力，也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可是，为什么还要那么多愁善感啊。
眼里的泪不自觉地划过，一滴两滴地流进了口罩里面。
模糊的视线解决不了什么，但是模糊之后，眼底能格外清晰。
是吧，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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