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色厉胆薄 好谋无断
漫天大雪遮蔽了月亮，仿佛因昏暗而失去界限的天地间，一道人影顶着簌簌寒风艰难前行。
“我说坐出租，你非要走路！这下好了，等着被雪埋吧！”
这人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裹得像个大粽子，一步一个脚印，在积到脚踝的雪地费劲挪动着。
也不管鼻子下挂着几根冰碴子，他嘴巴不停，扯着嗓子一个劲的说着：
“我是没想到今年寒假那么冷！早知道妈的在学校呆着不回来了！”
“你别说，这逼天儿，坐出租，出租都得给雪埋上！”
“喜欢出来玩？让你玩！好玩，爱玩，多玩！”
“……”
“你可跟紧了！抓住我手别放，这大雪天要是走丢了可完蛋艹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下脚步，不走了。
一回头，仍是一片风雪，雪地里一长串脚印从身后延伸出去，消失在远处视野尽头，仿佛这一路走来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弟？”
他被冻懵了，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一股子热血冲上脑袋。
一低头，手里攥着一只断手，紫里透黑，手腕断处有血冻成的冰碴儿。
“我……”
他用冻得通红的手捏了捏那只断手，抬眼向四周望了一圈。
风雪交加，狂猛的寒风呼呼炸在耳朵里，他却感觉世界死了一样寂静。
“我艹……”
扑通一声，他一头栽倒在雪地里，不再动弹。
飞扬的雪花盖住了一长串脚印，盖住了他的身体，昏暗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漫天风雪。
“……我叫沈刻，这就是我的死法，你看咱们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开始？“
沈刻面前，一个排球上下飞舞，时不时围着他转上一圈，似乎在打量着他。
闻言，排球停下动作，直直悬浮在沈刻面前，一道厚重而响亮的男声自其内部传出：
“流程是什么流程，开始是什么开始？”
“我说咱们是直接转送异世界啊？还是让我投胎转世啊？”
沈刻席地而坐，抬头看着那球浮在空中，自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白色房间中，眼前球体问他如何而来，他就一边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一边默默接受了自己八成已经冻死在大雪中的事实。
“难道每个人死之后都会看到一个球吗？人类的终点，世界的真相，就是一个球吗？”沈刻回忆着自己生前种种，不禁思绪万千。
“说起来……”他话音一转，“球哥你这声音听着倒是耳熟。”
那球在空中飞舞起来，声音畅快了不少：“没错，这人间有认识我的，有不认识我的，你今天来到这里，就是缘分，我很高兴……”
飞舞的动作和话语同时停下，也不顾沈刻越听越不对劲的脸色，那球仿佛猛吸了一口气，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房间：
“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
“且慢！”
沈刻终于是坐不住了，两只手捧住多动症一般的球体，打断了他的贯口。
“我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死到临头，悲剧的人生已经不需要相声这种轻松的调剂了。您就让我正经的来，严肃的走罢！”
那球的贯口一直不停，一直嗡嗡嗡说到：“今天叫你来到这里，是为了请你拯救～世界！”
沈刻听得一阵胃疼，苦着脸道：
“且不说我一废物大学生，跑个一千米都喘的玩意儿，拿什么给你拯救世界，就算是你有系统啊，老爷爷啊什么的，我对这个世界呢，其实也没什么留恋，毕竟我一没存款，二没女朋友，三没父母，就一个弟弟刚才还翘了辫子，球哥，我苦啊！”
他话音一转，道：
“不过我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没什么大的追求，要是能富可敌国，妻妾成群，五环里几栋豪宅，几辆豪车，再给我一倍儿棒的身体，我就是真的累死累活拯救世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天下为先嘛！”
那球听了他的话，哼了一声道：“你可听得～黄金非为贵，德重鬼神钦。钱财堪如粪，仁义价千金……如今有拯救世界的机会还在这里油嘴滑舌，我看你正手无力，反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真是亏我初见你时还抱有厚望！”
沈刻听了这一席话，不禁满脸羞愧：“球哥，不瞒你说，如果你在我高考前跟我说些拯救世界之类的话，我一定高喊着勇气啊，信仰啊就冲上去了，可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学生，怕痛怕苦也怕累，脑子三天转不了两圈，好哥们评价我是色厉淡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大学几年下来就连中二之魂都死了大半，连重要的期末考试我也是有两考：‘去的补考，补考不去’，你让我这么个东西去拯救世界，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呢？”
那球听罢，也是嘶了一声，觉得有些棘手，解释道：
“此间世界被高维生物入侵，宇宙破碎，生灵涂炭，你之前遇到的漫天大雪便是前兆，此地是时间与空间的夹层，虽然偏僻，却是修筑幻城的好地方，你要是真有心拯救世界，我可传你城主之职，以世间珍物锤炼己身，修筑垣堞，收拢受灾的万千生灵，为宇宙留下一丝香火，如若不然，此地被大雪掩盖，万物迎来终焉，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沈刻听得一愣一愣，”幻城“”夹层“”高维生物“”万物终焉“种种词汇在耳边缭绕。
“时间与空间的夹层……我们现在是在亚空间么？那我到底死还是没死？”
那球的声音大了起来：
“你干还是不干！”
“干！”
“好！躺下，我这便将幻城传承与你！”
沈刻就地躺下，只见那圆滚滚的球体咔咔哒哒变形成不规则体，露出八只猩红机械眼看着十分瘆人，身体里又伸出八条机械足，赫然是一只人头大小的机械蜘蛛！
不等他喊叫，那蜘蛛跳到他脸上，八条节肢把他脑袋牢牢按死在地上，一根针管自胸前伸出，扎在惊骇不已的沈刻左眼瞳孔中。
剧痛霎时传遍全身，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飞入茫茫宇宙中，恍惚间，他看到有太阳百倍大小的超新星塌缩又炸开，耀眼光芒携百亿摄氏度的热量拂过身体，又有千百艘行星大小的星舰自身边穿过。浩荡荡一只星空巨兽，张开巨口吞噬了整颗气态巨星；煌巍巍一片璀璨星云，斑斓闪烁间传输着无尽信息。漆黑色梭子鱼自火山熔岩中跃出，炽烈火焰撒向空中。火红色巨蝎于大漠中飞驰，一串尾迹被狂沙掩盖。
沈刻七窍流血，筋脉寸断，骨骼在瘆耳的咔咔吱吱声中断裂又复原，四肢以一种恐怖片中会出现的怪异的扭曲抽搐着。
良久，他猛地睁开双眼，瞳中似有宇宙万物闪过。
呆呆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他喃喃道：
“噫，我中了！“
“我说坐出租，你非要走路！这下好了，等着被雪埋吧！”
这人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裹得像个大粽子，一步一个脚印，在积到脚踝的雪地费劲挪动着。
也不管鼻子下挂着几根冰碴子，他嘴巴不停，扯着嗓子一个劲的说着：
“我是没想到今年寒假那么冷！早知道妈的在学校呆着不回来了！”
“你别说，这逼天儿，坐出租，出租都得给雪埋上！”
“喜欢出来玩？让你玩！好玩，爱玩，多玩！”
“……”
“你可跟紧了！抓住我手别放，这大雪天要是走丢了可完蛋艹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下脚步，不走了。
一回头，仍是一片风雪，雪地里一长串脚印从身后延伸出去，消失在远处视野尽头，仿佛这一路走来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
“弟？”
他被冻懵了，突然打了一个哆嗦，一股子热血冲上脑袋。
一低头，手里攥着一只断手，紫里透黑，手腕断处有血冻成的冰碴儿。
“我……”
他用冻得通红的手捏了捏那只断手，抬眼向四周望了一圈。
风雪交加，狂猛的寒风呼呼炸在耳朵里，他却感觉世界死了一样寂静。
“我艹……”
扑通一声，他一头栽倒在雪地里，不再动弹。
飞扬的雪花盖住了一长串脚印，盖住了他的身体，昏暗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漫天风雪。
“……我叫沈刻，这就是我的死法，你看咱们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开始？“
沈刻面前，一个排球上下飞舞，时不时围着他转上一圈，似乎在打量着他。
闻言，排球停下动作，直直悬浮在沈刻面前，一道厚重而响亮的男声自其内部传出：
“流程是什么流程，开始是什么开始？”
“我说咱们是直接转送异世界啊？还是让我投胎转世啊？”
沈刻席地而坐，抬头看着那球浮在空中，自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白色房间中，眼前球体问他如何而来，他就一边回忆之前发生的事，一边默默接受了自己八成已经冻死在大雪中的事实。
“难道每个人死之后都会看到一个球吗？人类的终点，世界的真相，就是一个球吗？”沈刻回忆着自己生前种种，不禁思绪万千。
“说起来……”他话音一转，“球哥你这声音听着倒是耳熟。”
那球在空中飞舞起来，声音畅快了不少：“没错，这人间有认识我的，有不认识我的，你今天来到这里，就是缘分，我很高兴……”
飞舞的动作和话语同时停下，也不顾沈刻越听越不对劲的脸色，那球仿佛猛吸了一口气，声音洪亮响彻整个房间：
“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
“且慢！”
沈刻终于是坐不住了，两只手捧住多动症一般的球体，打断了他的贯口。
“我一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死到临头，悲剧的人生已经不需要相声这种轻松的调剂了。您就让我正经的来，严肃的走罢！”
那球的贯口一直不停，一直嗡嗡嗡说到：“今天叫你来到这里，是为了请你拯救～世界！”
沈刻听得一阵胃疼，苦着脸道：
“且不说我一废物大学生，跑个一千米都喘的玩意儿，拿什么给你拯救世界，就算是你有系统啊，老爷爷啊什么的，我对这个世界呢，其实也没什么留恋，毕竟我一没存款，二没女朋友，三没父母，就一个弟弟刚才还翘了辫子，球哥，我苦啊！”
他话音一转，道：
“不过我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没什么大的追求，要是能富可敌国，妻妾成群，五环里几栋豪宅，几辆豪车，再给我一倍儿棒的身体，我就是真的累死累活拯救世界，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天下为先嘛！”
那球听了他的话，哼了一声道：“你可听得～黄金非为贵，德重鬼神钦。钱财堪如粪，仁义价千金……如今有拯救世界的机会还在这里油嘴滑舌，我看你正手无力，反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真是亏我初见你时还抱有厚望！”
沈刻听了这一席话，不禁满脸羞愧：“球哥，不瞒你说，如果你在我高考前跟我说些拯救世界之类的话，我一定高喊着勇气啊，信仰啊就冲上去了，可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学生，怕痛怕苦也怕累，脑子三天转不了两圈，好哥们评价我是色厉淡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大学几年下来就连中二之魂都死了大半，连重要的期末考试我也是有两考：‘去的补考，补考不去’，你让我这么个东西去拯救世界，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呢？”
那球听罢，也是嘶了一声，觉得有些棘手，解释道：
“此间世界被高维生物入侵，宇宙破碎，生灵涂炭，你之前遇到的漫天大雪便是前兆，此地是时间与空间的夹层，虽然偏僻，却是修筑幻城的好地方，你要是真有心拯救世界，我可传你城主之职，以世间珍物锤炼己身，修筑垣堞，收拢受灾的万千生灵，为宇宙留下一丝香火，如若不然，此地被大雪掩盖，万物迎来终焉，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沈刻听得一愣一愣，”幻城“”夹层“”高维生物“”万物终焉“种种词汇在耳边缭绕。
“时间与空间的夹层……我们现在是在亚空间么？那我到底死还是没死？”
那球的声音大了起来：
“你干还是不干！”
“干！”
“好！躺下，我这便将幻城传承与你！”
沈刻就地躺下，只见那圆滚滚的球体咔咔哒哒变形成不规则体，露出八只猩红机械眼看着十分瘆人，身体里又伸出八条机械足，赫然是一只人头大小的机械蜘蛛！
不等他喊叫，那蜘蛛跳到他脸上，八条节肢把他脑袋牢牢按死在地上，一根针管自胸前伸出，扎在惊骇不已的沈刻左眼瞳孔中。
剧痛霎时传遍全身，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飞入茫茫宇宙中，恍惚间，他看到有太阳百倍大小的超新星塌缩又炸开，耀眼光芒携百亿摄氏度的热量拂过身体，又有千百艘行星大小的星舰自身边穿过。浩荡荡一只星空巨兽，张开巨口吞噬了整颗气态巨星；煌巍巍一片璀璨星云，斑斓闪烁间传输着无尽信息。漆黑色梭子鱼自火山熔岩中跃出，炽烈火焰撒向空中。火红色巨蝎于大漠中飞驰，一串尾迹被狂沙掩盖。
沈刻七窍流血，筋脉寸断，骨骼在瘆耳的咔咔吱吱声中断裂又复原，四肢以一种恐怖片中会出现的怪异的扭曲抽搐着。
良久，他猛地睁开双眼，瞳中似有宇宙万物闪过。
呆呆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他喃喃道：
“噫，我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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