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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雪媚娘

    贾璞拱手:“你谬赞了。”

    那公子听了大笑:“你们看看,这就是贾三爷,连话的好歹都听不明白呢。”

    贾璞呵呵笑道:“这丧家犬是说至圣先师的,你想捧杀我,我可不敢当,”

    秋簇美望着贾璞,眼含爱慕,那公子扭头问身边的人,挠了挠头,对贾璞冷笑道:“哼,凭你怎么说,也变不得你寄人篱下,乞食我大周的实情。”

    “全不错,正因如此,大顺质子许我名禄,我亦未返。我相信大周,大周让我有了今天。”

    那华衣公子哼了一声:“既是这样,我要和你单挑。”随着贾璞一步步走去,他的眼睛渐渐睁大,贾璞箭步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这公子喊了一声疼,蹲在地上,周遭的随从个个拔出剑来,做好搏杀的准备。

    贾璞冷笑道:“小屁孩,几岁了,还玩这个,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转身离开。

    “看什么看,回去。”贾璞一吼,那些看热闹的仆人都散了。

    “侯爷,我这就去里面要个说法。”

    华衣公子捂着肚子,仍旧是皱着眉头:“不可,来日清他来府上一趟,我自有计较。”

    花衣公子被扶到马车上,顺便不忘承诺,给秋簇美赎了身,李若青坐在随行的马车上,颠簸,却也欢喜。

    贾璞也回到了院子中,张元有等人都没当回事,贾璞与他们说笑了一阵,回了屋。

    如意一路跟着,走得喉咙渴,步子就略有些急,晴雯在屋内绣着衣,贾璞一进来,好似屋中飘进一朵彩云,照得晴雯满面喜色,停了手中针线,给贾璞斟了一杯茶。

    晴雯问发生什么事儿了,如意一五一十的说了,不过秋簇美被带走的时,只是略略一说,把贾璞和那华衣公子之间的事儿,浓墨重彩的讲了一遍,讲得渴了,说几句,喝一口茶。

    晴雯也听不懂什么丧家犬的含义,只是听贾璞冲上去给那无辜挑衅的纨绔子弟,一记重拳,觉得十分快活,晴雯瞧了贾璞一眼,贾璞一笑,弄得她怪不好意思。

    金陵城内,黄义之前的产业,都被当做贼赃,叫官军肆意搜查着,那些之前被白虎门戕害的死者家属都盼着借这个机会伸冤,伸冤是可以的,但想着拿回之前的祖产,被霸占去的家产,是不可以的。

    天气闷热,晒得所有人都急躁,蝉声急切的叫着,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

    贾迎春歪在床上,摇着扇子,她问司棋道:“那个什么姑娘真的走了?”

    司棋点头:“走了,那老鸨子还打了她几个巴掌呢。”

    迎春默然,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只知道不该和这些妓女来往,尽管她很想见上贾璞一面,但这些日子,她一次都没有起身。

    只是,就算她不去,贾璞也不该不来这儿一趟。

    她想,人世上的事,就像棋盘,瞬息万变,可能,没准,也许,那个妓女把贾璞围住了,他也就死了,不是身死,而是他对她的心死了...只是,他真的对她有过心思么?

    她原本就不是很信,那时她觉得自己是聪明的,现在就更加怀疑。她又盼着自己是蠢的了。

    迎春摸着自个儿白腻的右脸颊,朝空空如也的桌上凝眸望着,其实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桌上并不是空的,有一个插着茉莉花的素瓶,迎春弯腰,嗅着茉莉的芬芳。

    林妹妹身子不舒服,探春妹妹也不大来了,陪伴她的只有棋子和《太上感应篇》,自她记事来,就不记得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当然,难过的时候也不多,人间别久不成悲,这是她活到现在的一个重要经验,什么事儿只要放得时间一长,那就没什么有所谓的了。

    不过午后晴雯就来了,这时,她和司棋在下棋。都说是旁观者清,可晴雯一点也看不明白,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她记得贾宝玉曾经看过一本《梦入神机》的棋谱,总之,一个看不懂。

    下了半盘,司棋认输了,对迎春笑道:“姑娘,你的棋艺真是愈发长进了。”

    迎春笑了笑,一转头,便看见打着呵欠的晴雯,有些诧讶:“你怎么来了?”

    “二姑娘说得哪里话,我来了好一会儿呢。”说着,晴雯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迎春拿在手上,只见抬头写着《雪媚娘》。

    “雪媚娘何者,麻姑国王后女也。王后尝凭槛刺绣。针伤指,血滴三,飞溅雪中。后心动,望空而祷:“愿有一女,肤白如雪,唇红似血,而发乌若槛上檀者。”遂梦与神遇,王往视,见雪落后衣,近之,则衣衫不湿,甚奇。后既归而娠,腹渐大。数月,举一女,果如其意,因名之曰“雪媚娘”...”

    雪媚娘也就是白雪公主的故事,迎春看完,晚霞已然出来了,晴雯没有迎春的答复,还留在这儿,迎春道:“你就留这儿吃饭吧。”一时饭吃毕,晴雯告辞,迎春掏出一面镜子,问道:“魔镜,魔镜,世有千娇,孰貌最美?”见镜子上映着她的脸,心中甚喜,玩心打起,反复如是。

    礼尚往来,但迎春也不知该给贾璞送些什么,于是,她开门,去探春的闺房。

    司棋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影子,天空繁星密布,偶然一阵风来,吹得芭蕉叶簌簌作响。

    一派灯光从眼前的小屋射出,司棋前去通禀,侍书打着一盏灯笼出来相迎。

    探春起身,见迎春进来,露出了笑脸:可当迎春坐下和她问起如何送礼的事情时,探春道:“姐姐这是何苦,他心里全没有姐姐,这些日子,不是连个丫鬟也没来过一次么?”

    “晴雯方才来过了。”

    探春蹙起眉头:“四天没来,就一天来了,就把你给对付了?”

    “你说什么?他给我写了一篇顶好看的故事呢。况且,我和他是同道,他一个异乡之人,只为这一点同道之谊。”

    探春冷笑一声,“什么故事?”

    迎春从怀中掏出来,探春接过,粗粗一看,眉头变换,甚是精彩。

    迎春看在眼里,心里好笑,探春把这几叠纸放在桌上,“无非杀死个话本而已,他能写?我们写不得?”

    迎春摇头摆手:“我不会。”

    探春可太讨厌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径,赌气道:“这故事我写定了。”